第116章 鴻門宴(求訂閱)
月圓之夜。
浣花水閣。
周平安持請柬再次進入樓子。
就像是進入自己家中一般,熟門熟路的,直往後園走。
沿途所見一些姑娘小廝,見着他一身淡青長袍,腰後挎刀,也沒誰懼怕,反而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平安郎,今日又來咱們浣花樓找青姐姐啊,那琴聲聽得久了,你也不厭,不如來奴家繡閣,交流一下劍舞呀。”
“下次,下次。”
周平安拱了拱手,尷尬卻不失溫和的婉拒。
兩聲鼓點傳來。
一襲紅裙垂出窗外,左邊繡閣又有一人,半遮面容,能看到那驚人柔軟的身段。
有佳人輕笑:“琴蕭合奏,總有盡時,倒是奴家這鼓點,有待改進之處,想向周公子請教一番。”
這一位,自然是梨花姑娘了。
浣花樓四大花魁,纖纖的腰,梨花的鼓,秋香的劍舞,青女的琴……
本來,這幾人各自名聲大振一段時間,如今正輪到青女當紅。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技藝,常常欣賞的話,就會有些套。
正如天底下的男人。
別人家的老婆,總比自家的好,無論自家老婆是如何的天香國色。
無他。
“新奇”二字,足以解釋一切。
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吃膩了,有時也免不了想要吃一點青菜蘿蔔。
因此,如纖纖、梨花、秋香幾位,就算遇冷,也不怎麼擔憂。
但是,周平安一首“卜算子”,唱響青羊,傳播四方之後,青女的身價,立即暴漲百倍。
與她們立刻拉開了檔次。
就像是歌曲被注入了靈魂。
也像是品牌有了故事。
就算再怎麼膩歪,衝着那首足以傳唱百年的美詞,也要去捧一捧場,沾點雅氣。
古往今來,大江南北,莫不如此。
一個人,一件事,若是附加了其他的文化價值,顯然就再不相同。
這怎麼能忍。
再怎麼樣,也得求來一首詩詞啊。
否則,以後自己還有立足之地?
“是邀請我觀舞賞鼓嗎?是想着我寫一首詩詞呢。”
對於姑娘們的熱情,周平安並不會高估自身的魅力,也不覺得自己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再世潘安。
若是太平年節,又心無掛礙的話,他倒是無可無不可,欣賞一下其他藝術也未嘗不可。
但現如今這種風雨欲來的當口,自己又是來辦正事的,佳人心意,也就只能辜負。
“改日再來品一品梨花姑娘的大鼓……”
周平安一路前行,瀟灑飄逸,主打一個誰也不得罪。
無論是現代社會,還是古代社會這裡,他對於這些推動人類進步,教授新奇知識的“老師們”,都是很敬重。
捨己爲人,燃燒自己,照亮他人。
解決社會爭端,消除內心戾氣,功莫大焉。
想到這裡,周平安把心裡亂七八糟的思緒一掃而空。
水閣到了。
早就有幾個斯文禽獸,笑意吟吟的站起來迎接。
“周兄,等你多時了,你不來,酒宴也少了幾分雅趣。”
“是啊,沒想到周兄還是文武雙全,近日來,你那些過往經歷,真是滿城傳說,如雷貫耳,失敬,失敬。”
“這次小妹之事,若非周兄援手,我張家恐怕就要栽一個大大的跟頭,來來來,咱們喝上三杯,小弟先乾爲敬。”
張元昊滿臉喜氣。
張家這次,與合歡派弟子對上,竟然未落下風,甚至,還在此次行動之中,把合歡派弟子和黑山匪二當家的頭顱帶回城中,懸首示衆。
可以說,不但沒有損及名聲,反而家聲大振。
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當然是周平安。
這一點,不但他心裡有數,其他幾位大戶公子哥兒,也是知道得很清楚。
因此,這次聚會,比起他日談詩論詞,就顯得更是熱絡了幾分。
誰不想,與這麼一個大高手搞好關係?
指不定,哪日遇到張家這種尷尬的事情,也能求一求周平安,請他出手。
眼見着天下日趨混亂,煙塵四起,只要不是太過遲鈍的人,心裡面總是有着絲絲隱憂。
就算是這些不務正業的公子們,也免不了感染到那種朝不保夕的氣氛。
多多少少,想要爲自家家族盡上一分力。
“咦,今日怎未見到元康兄,平日聚會之時,他可是從來不會晚到……”
錦袍玉帶,玉面敷粉的趙家趙孟白突然驚奇問道。
話說李元康,在周平安出現之前,就是這些人之中的領頭羊,文才武功,也是最好。
而且,此人性格淳厚溫和,與誰都能傾談一番。
在座衆人,與他關係不好的,基本上就沒有。
“嘿,那不就是嗎?怎麼還有一個小和尚?”
身形略顯微胖的是薛家薛玉亭,此時正在東張西望。
突然伸手一指,就看到曲徑通幽處,一襲白袍,謙謙君子般緩緩踱步前來的,豈非正是李元康。
與往常不一樣的是,他的身後一步之遠,還緊緊跟着一個眉目清秀,年紀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和尚,那圓溜溜的光頭,反射着橙黃粉紅燈光,就如一個燈籠。
“家父世交之子,非得跟着愚兄前來見見世面,也不好推拒,只能帶着。”
李元康雖然說的是這種比較荒謬的事情,卻有一種奇異的氣度,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稍稍解釋一句,衆人就全都接受下來。
最離譜的是。
小和尚就算是來到了浣花樓,也不似其他小孩一般,左看右看。
而是十分老成的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手裡念着一串,嘴中喃喃輕語,聲音低不可聞……
看他那寶相莊嚴的模樣,不是念經就有鬼了。
“這位小師傅看着不簡單,莫不是跑到樓子裡煉心來了,不過,他年紀也太小,煉心也未免太早……”
張元昊說到這裡,自己都好笑起來。
衆人捧場齊齊附和。
張元昊的意思很明白。
你功能都還沒有呢,這時候煉哪門子的心?
“不用管他,也不用特意避開葷腥,他這一派,百無禁忌。”
李元康爽朗笑了兩聲,轉首就望向周平安:“平安兄那首[寧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可是讓小弟熱血沸騰,恨不得前往邊塞,浴血廝殺……
如此雄豪詩作,無有天生氣魄,可真的做不出來,來來,小弟敬周兄一杯。”
“一起,一起。”
周平安舉杯灑然一笑,再次忍不住感應腦海蓮花,卻是仍然沒有半點異常。
甚至,對方的表情誠懇真切,眼神也是清澈無比,這就有些厲害了。
如果不是從張元昊的心聲之中,聽說,這位李元康李公子,曾經在背後說過自己的壞話。
他幾乎就以爲,對方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好朋友。
越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這事就越嚴重。
證明對方手段之高明。
幾人談了一會詩,論了一會詞,並且,說了說近日發生在青羊城的一些趣事之後,有琴音隱隱傳來。
“青姑娘到了,這次,非得讓她也喝上兩杯不可。”
張元昊起鬨道。
他看起來五大三粗,身體健碩,但似乎酒量並不太好。
只是喝了七八杯的樣子,臉色已然微紅,有了酒意。
李元唐也是湊趣,“若是真想讓青姑娘也喝酒,那自然得勞動周兄出手,我等可沒那個分量,也不太好唐突佳人。”
“就是,周兄,等會就拜託……”
其餘幾人也是跟着起鬨。
“喝酒還是算了,不如,就讓奴家多彈一首琴曲。”
人未到,聲先聞。
青女身後跟着兩個侍女,一襲橙黃羅裙,上繡大紅牡丹,既典雅,又喜氣,面上更是掛着盈盈淺笑,與往常時日,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很是有些不同。
衆位豬哥一時之間,看得有睛發直。
哪裡還顧得上提出半分異議。
連連叫好。
“這首鶴沖霄,就爲諸位助興。”
不愧是“問仙琴”。
隨着琴音響起,周平安都不想說話了。
只覺琴音錚錚,一洗往日浮華迷亂之音,轉而如同聽到海潮拍岸,看到白雲悠悠,空靈之中,透出些許壯志豪情。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感覺,昔日無需念,把握今日,展望來日,此生大有可爲。
琴曲剛停,氣氛就變得更熱切。
周平安暗暗讚歎一聲。
能得到“紅蓮天女”稱號的,果然是極出色的人才,也不知那位聖女,到底又是何等模樣,有何等手段。
他知道,隨着這首《鶴沖霄》之後,緊接着,就是一首《長相思》,這一次,青女不會再是娛人娛己,而是要動真格。
她要運轉[忘情天音],替周平安試上一試。
兩人現在正處於合作愉快的蜜月期。
周平安提出的這點小小要求,青女自然不會不滿足。
當下,說了幾句吉祥話之後,再起一曲。
這一曲彈來。
先是平平無奇,衆人正納悶間,心想青女琴技怎麼大失了水準?
音符再轉,先是張元昊,就變得有些沉默,突然間,感覺了無趣味,這酒喝得有些沒甚意思。
其餘幾人,也是若有所思。
想起了某年某月,某些已然忘卻,在心頭留下難以抹滅痕跡的某個人。
周平安心中微微一動。
腦海裡的紅蓮業火心焰,猛然跳了一跳。
把心底深處,那股惆悵之意,排除一空……
不經意的視線掠過李元康,眉毛就微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