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燭影搖紅，血衣刺客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世事如棋，有因必有果……”
林懷玉把手中長刀，又遞迴給小雪，笑道：“那一年，雲臺大師曾指着小九說，她是天生有着大福氣之人，大家都以爲，大師是因爲過往交情，說的一點吉祥話。
但只有我明白，他說的，其實是真的。”
“這筆生意，看起來，是我們賠了，其實大賺特賺。”
小雪面上也全是佩服之色。
“九小姐每次貪玩胡鬧，看起來全無章法，但事後總會證明，會有很好的結果。
只不過，這裡面有着極大的疑點……
那周平安既然身懷如此高深絕學刀法，爲何又裝得實力低微，來青羊城，選擇林家應聘一個區區護院一職？”
小雪在武藝天賦上面，或許比不過小翠，算不得勇猛善戰，她也有自己的優點。
就是心思細膩，做事周全，凡事多想三分。
如果換做小翠跟着林九妹身邊，看到小傢伙把林家不傳之秘吐納法，傳給一個新晉的護院。
指不定，直接動手把人抓起來。
還可能，會有更不堪的過激行動。
小雪就不會。
她會按兵不動，仔細斟酌，請示過後，再來決定。
事實證明，小雪的小心謹慎，是正確的。
這事真說起來，誰沾便宜，誰吃虧？還要兩說。
林懷玉搖了搖頭：“你武道修爲，沒有到達那個層次，有些事情看不明白也不奇怪。
這幾手刀法，單靠普通人動腦子去想是不可能想得出來的，非得見識過天下萬萬千千的對敵招數之後，才能領悟到如此合乎人體規則、偏又機謀百出的招式。
這裡面涉及到的心靈算計，以及對身體的入微理解，非等閒高手所能做到。
修爲不達到極其高深的層次，絕然創不出如此妙招。
事實上，單從周平安用出來的這幾手刀法，就能窺見其刀法創刀理念，極爲重視一個[藏]字。”
或許覺得這麼說，自家丫環可能不怎麼理解。
林懷玉斟酌了一下，又道：“這麼說吧，美到極致，其實也是一種力量。
你看這大好山河，春花冬雪，是不是很美？
是因爲，這些東西，合乎天地萬物運行法則。
而這些刀法，美到極處，又暗合刀理，是因爲，人與刀的和諧統一。
若是真的能從此刀之中悟通道理，也就能達到人刀合一之境。”
“刀道大宗師。”
小雪驚呼道。
是的，江湖每一個傳聞人劍合一，人刀合一的高手，無一不是大宗師級別的絕頂強者。
若是自家小姐，能從得到的幾套殘缺刀法之中，悟通其中的“藏刀”妙法，走通人刀合一之路。
這次的好處，真的難以想像。
“他明明身懷如此絕學，偏偏又不自知，日子過得並不太好，只能在江湖底層打拼，只有一個解釋。”
也不賣關子，林懷玉徑直說了下去。
“那就是，他有一個傳道師尊，教了這些招數和理念，卻沒給他奠基之法。”
“爲什麼只學術，不學道，豈非沒有自保之能，容易中途夭折。”
“前輩高人，所思所想，自有深意。”
林懷玉眼中閃爍着智慧光芒。
輕聲說道：“就如我等，一旦學了奠基之法，強了筋骨，換了髓血……勁氣縱橫間，克敵制勝何用巧招？
但凡遇敵，只要摧動體內巨力，一招一式，殺敵如屠豬狗……”
聽到這裡，小雪是徹底明白了。
她們學了上乘武學，體魄之強大，運勁之巧妙，非一般人能及。
這種情況下，只用普普通通的正常招式出手就可克敵制勝。
哪裡用得着挖空心思，去研究什麼以弱勝強的妙招巧招？
所謂的“不怕千招會，只怕一招精”，其實，也只是以力壓人。
比他人速度更快，比他人力量更大，殺人只用一招而已。
長此以往，腦子就會懶得動彈，更不會去追求技巧的深度與廣度。
也就談不上在技巧之上走到極巔。
“那位前輩高人，不傳根基妙法，只傳刀法妙招，其用意也許就在此處。
身體的強大，肉身的蛻變，可以用寶藥、秘法速成。
但是，技巧的高度，卻必須篤行之，慎思之……
這是怕他分心啊。”
“當然，也有一個可能，那位前輩高人，傳了技巧，還沒來得及傳授根本秘法。結果，出了意外……”
世間自有高人，或隱藏山水之間，終老於林泉之畔。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把一生所學，完整傳承下來……
小雪很會舉一反三。
立即就想明白了，周平安爲何明明實力低微，卻奇怪的身據如此刀法的原因。
“沒錯，正是如此。”
林懷玉也點頭認可。
剛剛點頭，西窗之處猛然狂風大起，燭影飄搖……
明滅之間，咻咻銳嘯響在耳邊。
比這聲音還快的是，眼前亮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就如漆黑深夜，看見繁星萬點……
一股深重殺機，撲入心靈深處。
鼻間也聞到濃濃腥味。
似乎整個人來到了血腥戰場之中。
[鬼影藏形，無生殺劍。]
“血衣樓。”
林懷玉閃念之間，就明白了來襲者到底是何方高手。
若是伏波勁沒有被那[紅蓮火勁]牽制住，自己又有刀在手，眼前刺客，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只要封擋住對方這聚力一劍，或借力卸勁，或催刀反震，殺之不難。
但這只是如果。
她畢竟有傷在身。
急切之間，腦中靈光一閃，剛剛還在剖析練習的種種神異刀招，從心頭掠過。
想也不想，身體急退中，足弓倒踢。
已是把小雪握在手中的長刀踢起……
刀光畫出一道絕美弧線，穿過窗前撲來的狂風，繞了一個圈，到了刺客左側。
林懷玉輕舒左臂，腳下微錯，順手握住刀柄，刀光微閃，眼前就濺起血花。
“哧……”
人影晃動。
紅燭重新大亮。
一柄漆黑短劍，停在林懷玉面前。
在她身前不遠處，一個身着血紅長袍，面上戴着青銅色面具的瘦削人影，僵立不動。
他的頸項一側，鮮血如噴泉一般激射。
已是被斬斷了半拉喉嚨。
……
林懷玉所用招數，正是先前演練過的“踢刀迴旋換手刀”。
輕輕鬆鬆斬殺刺客，並沒有動用伏波勁。
也沒讓傷勢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