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田雞在夕陽下沿着幾天前我們走出來的的那條蜿蜒的山道蛇行而上,一會向左一會兒向右,始終是在荊棘叢中穿行。這西山嶺上面寬下面窄,像一個巨大的漏斗。如果從上面看,我和田雞就像兩隻螞蟻,在漏斗的縫隙間遊走。
越往上走,山道越發的難行,田雞走得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茅草叢裡,對我說:“哥們,我走不動了,喘口氣再走吧?”。
我望着即將黑下來的天色,想到這西山嶺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山魅或者那具千年乾屍、還有其他什麼的危險,心裡擔心得厲害,但看到田雞一副支持不下去的摸樣,只得同意了。
我坐了下來,掏出一根菸叼在嘴裡,再遞給田雞一根,兩人點燃了香菸,一搭沒一搭的小聲聊着天。
田雞問:“哥們,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達你所說的那個秘密石窟啊?”。
我抽了一口煙答道:“在晚上十二點以前估計能夠到達。那石窟在山腹的中間,從一棵千年古樹裡面進去。我們今晚先在那石窟裡呆一晚,明天再想辦法找古墓,找那具乾屍。”。
“哥們,你確定你能找到那個秘密的石窟嗎”,田雞有些擔心,問道。
那個石窟我和林麗在裡面呆了差不多兩日兩夜,再說那棵千年古樹在那個散發着硫磺氣味的山頭非常醒目,不出意外的話是一定能夠找得到的。我對田雞笑笑:“你就不要擔心了,我一定能夠找得到!只要進了那個石窟,我們將石門一關,絕對的安全,就不怕什麼祟物的突然襲擊了。”。
田雞的眼前一亮,將包袱背在肩上站了起來,說道:“哥們,那我們趕緊走!這西山嶺上我總感覺陰沉沉的,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味道!”。
如果田雞這小賤人親眼見到那動如突兔的山魅、怪人林大天豢養的、食人腦髓的紅毛兔,那肯定會嚇尿了褲子,而不是隻是心裡恐懼了。這話我可不敢說出來,理由是我也很害怕,其實此行能不能找到那座古墓、那具千年乾屍,我心裡也沒有底,更何況,即使找到了古墓和那具千年乾屍,我和田雞能不能滅了它全身而退也是個未知數!不過,爲了關婷婷,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有一種莫名的悲壯情懷,心裡擔心得很,在殘陽最後一束光線的照射下帶着田雞繼續在密林裡行走。
我和田雞正行走間,忽然聽到身後有說話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我一驚,對田雞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悄聲說道:“小心,有人來了!”。
田雞臉色慘白,在夜幕下迅速的跟我躲到了一塊巨大的山石後面。
那聲音還在一里地之外的的地方,我和田雞聽不很清楚。來的人會是誰呢?這山間的獵戶還是盜墓賊?按道理這山間的獵戶不可能趁着夜色上山打獵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來的是一羣盜墓賊!
我的背脊骨處升起一股麻癢麻癢的感覺,田雞附在我的耳邊,低聲問道:“玉哥,怎麼辦?。
我悄聲答道:“還能怎麼辦?我們靜觀其變!我擔心來人跟我們是一樣的目的,是來尋找那座古墓的……”。
田雞的身體一下子顫抖起來,有些緊張的問:“哥們,你說這夥人是盜墓賊?”。
“嗯,不出意外應該是的!”,我答道。
“那怎麼辦?怎麼辦……”,田雞語無倫次的問。
我狠狠地盯了田雞一眼:“鎮定!這也不一定是壞事!”。
“不一定是壞事?”,田雞有些詫異。
“是啊,你想想看,如果來的真是一夥盜墓賊,我們就可以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順藤摸瓜找到那座古墓……還有啊,說不定他們遇到了那具千年乾屍,幫我們滅了它也是有可能的。”,我分析着說道。
田雞既緊張又興奮:“對啊!我就怎麼沒有想到呢?玉哥,要不這樣吧?我們乾脆加入他們的隊伍,一起去找古墓吧?”。
“你豬腦子啊?盜墓販賣文物是犯罪的!如果讓這夥盜墓賊發現了你和我,我們哪還有命在,一定會被他們殺人滅口的!”,說着我用手做了一個“咔嚓”殺人的動作。
田雞嚇得一下子伸出了舌頭,一臉媚笑的說道:“哥們,還是你考慮得周到。行,我聽你的!”。
我和田雞一問一答之際,那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聞,我和田雞趕緊停止了說話,凝神靜氣的聽來人究竟在說什麼?
一個破銅鑼似的聲音說道:“羅老闆,你說這西山嶺上此刻會不會有條子在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吧?”,語氣有些害怕。
一個我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密林裡響了起來:“二狗,拜託你用腦子想一想,那些條子幾天前在這西山嶺上鬧得天翻地覆,什麼也沒有找到,剛撤兵回去,此刻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西山嶺?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居然敢在這個時候進山盜墓!越是危險的時刻越安全!”。
天哪,這聲音竟然就是搶走林麗古墓圖紙逃走的盜墓賊羅霄傑!這喪盡天良的羅霄傑膽子可真夠大的,居然算準了周隊撤兵之後這幾天沒有對西山嶺進行警戒,又悄無聲息的組織人馬潛進山來?如果今晚不是田雞因爲關婷婷的事情邀我一同進山,那怎麼又會發現他的影蹤?不!不行,絕對不能這夥盜墓賊的企圖得逞。
我用勁捏了捏田雞的左手,田雞詫異的向我望來。我附在他的耳邊悄聲說道:“田雞,這個姓羅的盜墓賊手中有古墓的圖紙,我們想辦法跟上去與他們周旋,破壞他們的企圖。”。
田雞驚恐的點了點頭。
我和田雞悄悄地從大石頭後探出頭,就看到在朦朧的夜色下,幾個人沿着我們走過的那條荊棘山道走了過去,領頭的正是幾天前在這西山嶺上死裡逃生的盜墓賊羅霄傑,他的身後跟着兩個人,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一個精瘦的漢子。
那年過半百的老頭一臉的邪氣,臉上長滿了麻子,一雙眼睛在黑暗裡閃着精光;精瘦的漢子大約三十來歲年紀,瘦得就像一個幹猴子,我曾經聽田老道說過,這樣的身板骨最適合做盜墓的勾當。看來,羅霄傑這次是有備而來,請來了真正的盜墓高手!
一眨眼的時間,三個人就走到了那塊巨大的山石旁,我和田雞趕緊縮回了頭,幸好的是,在夜色的籠罩下,這三個盜墓賊並沒有發現我和田雞躲在山石後面。
三個人走出了一百多米,這是我和田雞的視線已經不能及的範圍,尤其此刻天已經黑了。我招呼着田雞悄無聲息的從巨大的山石後面走了出來,剛走出不到五十米,就聽到羅霄傑在說:“皮爺,走了這麼遠,我們也走得累了,今晚不如就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再依照圖紙尋找那座古墓如何?”。羅霄傑的話語裡透出少有的恭敬,顯得這個皮爺大有來頭。
我和田雞趕緊在密林裡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
我聽到那個年過半百的皮爺答道:“也好,尋龍探穴的確也不急於一時,更何況羅總你的手上還有古墓的圖紙。我們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明天天亮再去尋那古墓!二狗,你去尋些枯枝來生火,山裡頭不比山下,夜晚寒冷!”。
“師父,我知道了!”。那精瘦漢子二狗答應了一聲,腳步聲便朝我和田雞躲着的這個地方走了過來。
原來,羅霄傑這次尋來幫助盜墓的竟然是一對師徒。衝那個皮爺說出來的幾句話,的確是盜墓行裡的高手!
我正在出神,田雞焦急的附在我耳邊說道:“哥們,我們快走,那個二狗到這個方向撿枯枝來了!”。
我回過神來,趕緊拉着田雞躲到了另一個地方,大氣也不敢出,靜靜地觀察着這三個盜墓賊的動態。
一堆熊熊的火光在三個盜墓賊的身旁燃了起來,二狗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裡拿出一張厚實的餐補,把包袱裡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他奶奶的,竟然全部是吃的,這幫盜墓賊還真的是會享受,田雞的眼睛都瞧直了,口水流了出來。
我狠狠地擂了田雞一拳,悄聲罵道:“沒出息!”。
田雞趕緊用衣袖將流出來的口水抹掉,燦燦的笑着說:“哥們,我忘了,我也帶着吃的,我們吃些吧……”。
我和田雞吃着乾糧,眼睛卻絲毫沒有放鬆對羅霄傑、皮爺、二狗的監視。
皮爺喝着酒,說:“今晚咱們好好地吃一頓,掏膛子肚子沒吃飽不行。”。
羅霄傑接話笑道:“皮爺說得對,要吃飽纔有力氣幹活,二狗,你得多吃一點。”。
二狗咬了一口手撕牛肉,含含糊糊的應道:“嗯……嗯……”,他好不容易將那塊牛肉嚥了下去,喝了一口水問道:“師父,你曾經跟我說過,政府將我們掏膛子叫做地老鼠,而他們掏膛子卻叫做考古發掘,這豈不是可笑?明明是一碼事,他們非得說成是兩碼事!”。
皮爺笑道:“二狗,那是他們的官方用語,其實還不都是吃吐靠發先人財,誰比誰強?”。
羅霄傑也笑了起來:“是!是!皮爺高見!”。
這三個盜墓賊的一番強詞奪理,差些就把我氣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