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在我住的房子旁邊收拾好了一間房子,早早的就睡下了。我閒着無聊,在燈下又拿出來那個叫做若無的女子那本記事簿翻看。
我被文字裡那些陰冷的回憶震撼住了,陷入了若無和邪那段絕望的感情裡。
她對邪的癡戀、那個神秘莫測囚禁她的人,都讓我困惑不解。只可惜這記事薄裡記載得很少,連那個邪的照片也只找到了那麼一張。
如果,她文字裡對事件的記載清晰一點的話我或許能理出個頭緒。但翻完了整個記事簿也沒見到一個完整的人名出現,裡頭寫的全部是若無對那個邪深深的思念。
學刑警專業的我儘管邏輯思維能力不弱,可也只能整理個大概。這個叫若無的女孩深深的愛着一個叫邪的男人,而不知道爲什麼,她對邪的這份感情或許充滿着罪惡,兩個人在感情糾葛中掙扎……後來,一個什麼人將若無囚禁在了這個園子裡,若無直到死在這個記事薄裡也沒有提到過這個囚禁她的人的名字。站在若無的這個角度來看,她對囚禁她的這個人感情很奇怪,有恐懼與悵惘,卻獨獨沒有恨。但不管怎樣,他們三個人的身份是一團謎。我嘆了口氣,無奈地合上了手中的記事薄,向窗外看去。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細雨,細細的雨滴輕輕地敲打着窗臺,將一個黑夜渲染得詭異之極。
那個該死的沈瀾估計已經睡下了吧,我卻毫無睡意。我費力的從牀上爬了下來,突然想起回來三天了,還沒有到這棟樓房的三樓去看過,反正睡不着,不如上三樓去看看也許能發現關於這個若無和邪的秘密也說不定。
我拖着一條傷腿,打了一個手電筒,一步一步的往三樓爬,終於爬上了三樓。
三樓的情景讓我很驚訝,在昏黃的手電筒燈光下,竟是一片荒涼。很顯然,即使是過去最輝煌的時刻,這三樓應該也是無人區,我搖晃着頭逐個的將一排排的房間看了一遍。
前面幾個房間都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只有那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我的視線。
中間的一間房卻是雜七雜八的堆放着各種雜物,我推開門走了進去,聞到一股子陳年的黴餿味,我大聲的咳嗽起來。我草,氣味怎麼這麼難聞啊……
我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打開緊閉的窗戶,發現這個房間對面看過去的竟還是那湖邊的那小木屋,實在是太巧合了!
房間裡的東西很多,亂七八糟的堆放着,不知該從何下手。我費力的挪開那些笨重的傢俱,將蓋在表面上的白布掀開,振動了漫天的塵灰,又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我蹲了下來,仔細撥開上面的集結的蜘蛛網,這裡的東西,還真的是很古舊。全部是半個世紀前的傢俱,半個世紀前的書,甚至還有半個世紀前的衣服。我一件一件的整理,不斷的感嘆着,彷彿回到了半個世紀前的沈家老宅,感慨這沒落中的頹廢。
半晌過後,我什麼也沒有找到,只找到了一本簽有若無名字的崑曲曲調賞析。崑曲?我想象不出一個悽婉哀怨的女孩子唱着崑曲是怎麼樣的一個樣子?我可是完全摸不着頭腦。回想起昨晚在那小木樓聽到的小調還真和崑曲有那麼幾分神似,我這麼一想,渾身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慌忙丟下書,站起身來。
我在心裡默唸:“若無,如果你真有靈的話,拜託你給我指引指引,有何冤屈,我爲你伸……”我念念有詞,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看到這陰森恐怖的房間,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正準備拿着那本古怪的崑曲走出房間。
猛然聽到房間的角落裡響起了一個歌聲,悽怨纏綿:“嘆芳辰,已三分,二分流水一分塵,寂寂落花傷春景,萋萋芳草怕黃昏……”。
我汗毛倒豎,手中的電筒砰地一聲掉到了地上,顧不得腿上的腳傷,轉身就往門外跑,剛跑到走廊,竟然迎面就撞上一個人的身體,冷冰冰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摸樣。我魂飛魄散,”啊……“的一聲叫出聲來。
沒想到來人竟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輕聲的喊道:“玉哥,是我!”
我草!原來竟是沈瀾摸黑走上了三樓。我強自按耐住狂跳的心,狂吼道:“媽拉個逼的,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沈瀾語氣出奇的平靜:“玉哥,對不起,我是聽到樓上有響動纔上來看看的……”。
我餘怒未息:“你上來看打個手電筒會死啊!”。
沈瀾沒有爭辯,扶着我默默的往樓下走,我感覺很奇怪,沈瀾的身體怎麼那麼涼啊,就像一塊冰似的。
我沒有多想,血液正往頭頂衝,渾身燥熱,挨着他的身體還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沈瀾將我扶回房中在牀上躺了下來,我雖然心裡害怕,但卻不想在沈瀾面前示弱,假裝很累的樣子,打了個哈欠,裝出一副想睡覺的摸樣。
半天沒有作聲的沈瀾說話了:“玉哥,你怎麼去三樓了啊,還三更半夜的去。”
我的火氣又上來了:“這是我的家,我愛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嗎?”心裡想,這個沈瀾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你爺爺充其量也就是我老沈家的一個下人。
沈瀾瞪着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小聲的說道:“玉哥,你不知道嗎?三樓鬧鬼……”。
“鬧鬼?”我在心底苦笑。我早已經遇到鬼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過鬼我還是沒有真正看到過。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沈瀾怎麼知道三樓鬧鬼?
我反問道:“三樓鬧鬼!你有見到過嗎?”。
沈瀾嘆了一口氣:“玉哥,我是聽我爹說的。以前我爺爺在你沈家做花匠時,帶着我爹住在這裡。我爹告訴我,你家的這三樓陰森森的,大白天都不敢一個人走上去。半夜的時候經常聽見上面有腳步聲和嘆氣的聲音,好恐怖的……”
我聽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帶我的心也跟着毛毛的,立刻感到有一股陰森之氣在房間的周圍流淌。
“除了這些,你老爹還跟你說過什麼嗎?”我按耐住心中的恐懼,再次問沈瀾。
沈瀾欲言又止,說道:“我就只知道這些了。玉哥,以後沒事就不要去三樓了……”。
他這句看似很關心的話很中聽,我嘆了口氣,揮了揮手:“我累了,你也去睡吧……”。
沈瀾答應着離開了我的房間。
第二天早晨,因爲要去上班,我起得很早。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但也想第一次在同事,特別是周隊面前留個好印象。
腳已經不那麼疼了,我從衣櫃裡翻出那套嶄新的警服,穿上,用鏡子一照。哇塞,我差些就認不出自己了。鏡子中的我劍眉斜飛,滿臉的英武之氣,一套警服穿在身上居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既英俊有瀟灑。
我很滿意的對着鏡子微微地笑了一笑。
沈瀾推門進來了,看到穿着警服的我“哇”的一聲大叫,驚恐的後退。我從鏡子裡面看到沈瀾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無比的蒼白。
我聳了聳肩,在心裡得意的笑道:“我草,沒見過哥穿警服這麼帥吧,即使帥,你也不至於驚恐成那個樣子吧,真的是個鄉巴佬……”。
我又聳了聳肩,打了個響指,也不理他,吹着口哨出了大門,上了車,開着車子一溜煙的往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