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陳鋒的話,我的心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憂傷,我承認這是一個悲劇,兄弟姐妹之間的互相猜忌,父親兒子之間的哀怨隔閡,對於他們父子,如果期間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的話,那麼按照陳鋒口中所說,這個兒子就算是在生病甚至快要去世的狀況之下,心裡還是有這個父親的,那麼他們父子之間曾經很可能發生過一段不爲人知的事情。
人就是人,我們不可能像小說之中的那些神明一樣斷絕七情六‘欲’,也不可能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父親即將離開,也能忍受這一種見不到最後一面的痛苦,我相信,這個兒子在臨走的時候,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自己父親的最後一面。
但他們又是幸運的,早早擺脫這人世間的枷鎖,去往地府,或許上天待他們不薄,讓他們在地府相見也說不定。
“沈逸啊,你最初的理想是什麼?”陳鋒坐在沙發之上,點燃手中的雪茄笑着對我說道。
我微微一愣,隨後說道:“最初的理想嗎?初中的時候希望自己是百萬富翁,這樣就能改善我家的環境,到了高中那個理想更遙不可及,說出來說不定你還會笑話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陳鋒對我笑着點了點頭:“你說。”
“唔,怎麼說呢,希望自己是個黑社會大哥吧,這樣那些要債的人就拿我沒有辦法了,那個時候的我,看電視上面那些大哥叼着香菸好像很**的樣子,就,呵呵……”
我看了一眼陳鋒,發現他並沒有因爲我這兩個傻瓜式的夢想而嘲笑我,所以我就繼續說道:“到了高三,我的夢想是考上大學,因爲這是爺爺‘奶’‘奶’唯一的心願,我也考上了,到了大學,我知道,夢想和現實是成反比的,畢業之後安安分分的找一份有關於歷史的工作,然後和‘女’朋友順理成章的結婚,生了孩子給爺爺‘奶’‘奶’帶,這就是我最後的夢想,但……就連我最後的夢……都越來越遙不可及了。”
“是因爲你的眼睛嗎?”陳鋒問道。
我點了點頭:“或許在你們這些正常人的眼裡,我就是一個瘋子,謊稱自己能夠看到鬼,亦或者說,在那些渴望看到那些東西的人眼裡,我是幸運的,可是我想說,我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也應該有我的夢想不是嗎?陳叔叔,你不會明白的,當我看到別人都過着我想要的生活的時候,那種無能爲力的挫敗感……或許您會說,努力一把我也可以,但是……我可以嗎,我連自己的命都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我可以什麼?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呆在一個地方,等待死亡。”
或許是那老人和他兒子的事情觸動到我心底的那根導火線了,我說話時的語氣有些沮喪,又有些憤怒,是啊,爲什麼別人可以,而我卻猶如待宰的羔羊,等待他們來宰割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之前的那些夢想,不管是實現了的,還是沒有實現的,爲的都是別人,你太重感情了,爲了你的爺爺‘奶’‘奶’,你是不是曾經想過動用還陽禁咒呢?沈逸,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或許你聽了這個故事,你會改變對自己的看法。”陳鋒‘抽’了一口雪茄,隨後微笑說道。
我點了點頭,他跟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這個故事裡面的主人公他幾乎都是用那位先生來代替的,當然,我不是笨蛋,當他說二十年前的時候,我就多多少少已經猜到了那個主人公是誰。
“二十年之前,那位先生也和你一樣,突然之間就能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他有過驚慌,有過害怕,但更多的,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因爲他很明白,在他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自己的步伐已經漸漸地邁入了那個世界,一年過去了,曾經對於那個世界懵懂的少年突然銳變成了一個不諳世事,將一切都看的很淡的冷麪殺手,當然,他的本職工作就只是殺人,或許我說殺人是有點太過於嚴重了,但他的確做到了,不光代替地府收復了一個一個魂魄,更差點誅殺幽冥界的霸主冥王祀溪,當然,那位先生也有愛恨情仇的時候,爲了自己愛的人,差一點兒帶領自己的族人大鬧地府,你要相信,他是有這個實力的,沈逸,或許一開始你可能覺得你的夢想遙不可及,但是你要相信,上天給你這一雙眼睛,一定有他的用意,就跟那位先生一樣,到最後,你會明白,老天給你的夢想是什麼,而你,又將成爲一個什麼樣的人。”
陳鋒說話的時候那一雙眼睛一直都在看着我,我能夠感受到從他眼睛裡面閃爍着光芒,就好像他看着林大叔一樣的情緒。
“陳叔叔,我問一個我不該問的問題,您口中所說的那位先生,是不是就是林大叔?”我坐在陳鋒的對面,安靜的問道。
陳鋒點了點頭:“當年你林大叔比你現在更不濟,他見到鬼就嚇得屁滾‘尿’流,所以啊,你還在怕什麼?人生下來就是在等死,那麼你活着的目的是爲了什麼?還不如做點有用的事情,就算是死了,你也不會流下遺憾。”
我淡淡的說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陳鋒眉目一挑,隨後給我做出了一個五的手勢:“五十萬,這一次的任務給你五十萬的酬勞,但是這一次有風險,我要你將一個死人復活。”
“啪”
我拍打了一下桌子,隨後站起身一臉冷漠的看着陳鋒說道:“我的確是答應過爲你做事,但並不是任何的事情,一個死人,想要復活?不要癡人說夢,別說我不會這種東西,就算是我會,將死人復活,這種事情我也是玩玩做不得的。”
“哦?那河老三呢?那一次你不是也做的很好?這一次爲什麼就不可以了呢?”陳鋒也站了起來,對着我玩味的說道。
“那是兩碼事,河老三的‘肉’身還活着,只不過是掉了魂,只要找到了魂就可以重新復活,但如果是死人,對不起,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這種讓死人復活的東西,就算是有,也只能讓死人變成一具沒有知覺,沒有情感的行屍走‘肉’,這樣的復活,對於你有什麼用?”我冷冷的說道。
此時,陳鋒轉身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面前,我看着他的背影頓時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陳鋒跟着林大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讓死人復活是地府的大忌,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而且他剛剛看我的眼神有些閃爍,似乎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並不在意我的答案,而是在意我的態度而已。
“既然你都已經這樣說了,那麼我也放心了,林風的眼光沒有錯,你先回去吧,有任務我再喊你,呵呵,不用緊張,我不會讓你做有違天理的事情的,這三千塊錢你拿着吧,至於那些孩子的事情,我會安排的。”陳鋒疲倦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樑,隨後朝着我揮手說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將那一根小刺放在了沙發旁邊的茶几之上,而後轉身關上了陳鋒的書房房‘門’。
回到家的時候,楊颯已經回家了,可我一打開‘門’,這鋪面而來的中‘藥’味確實也薰得我夠嗆。
“喲,回來了?剛剛我回醫院的時候就沒見你在,林詩纖說你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就走了,怎麼?是去找陳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