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和無言回了陰陽廬,瀲灩獨自一人出了鬼門。無言看着遠走的瀲灩發呆,放下南幽的逐風也站到她的身邊看着瀲灩娉婷的身影半晌纔開了口,“無言,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先想想瀲灩,她不是你能瞞得住的人。”
逐風的話算得上是含蓄了,但無言依舊是聽的明白,她幾次三番的偷拿令牌和丹藥,不知道瀲灩知不知道,但逐風肯定是有所察覺的,畢竟右舍其實是他們一起看管的,只是逐風不喜歡繁瑣的東西,所以才由她一個人看着。
輕輕的點了點頭,無言轉身回了大廳中,子時還有半個小時就過去了,這段時間足夠她想想該怎麼跟瀲灩坦白從寬了。“逐風,謝謝你。”往裡走了幾步,無言突然聲音嘶啞的說了一句,然後就再也不停留的一直走進了右舍。
逐風呆愣愣的看着無言的身影消失在珠簾後面,這還是無言第一次跟他說謝謝,以往不挖苦諷刺已經是大幸了,哪還敢指望她說句好話。“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啊。”逐風看了半天已經沒有人影的右舍,最後只總結出了這一句話。
瀲灩是在子時將將完結的時候出現了陰陽廬的大門口,臉上的表情比之前看起來輕鬆了不少,“逐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她語氣裡的輕鬆讓逐風有些狐疑,但還是先回答了她的問題。
“無言今天很不一樣,你也不一樣,所以只有我這個還算正常的守在這裡了。”說着臉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大便一樣痛苦的看着瀲灩。瀲灩知道他喜歡到外面遊走晃盪,從認識他開始他基本就沒在陰陽廬裡呆過一晚上。
“行了,也就今天,不出去混個夜場一晚上又沒什麼。”瀲灩往裡走,爲自己倒了杯茶就順勢坐到了軟塌上,那一頭長而漆黑勝墨的長髮順着她的一側肩膀滑落下了幾縷,柔順的攀附在她的雪白手臂上,襯得那截手臂更加的白皙透亮。
無言一聽到瀲灩的聲音就匆忙的下了二樓,她是想了很久才決定跟瀲灩好好談談,不然說不定幾人以前那種融洽的相處就要泡湯了。可當她急匆匆的下了樓站到瀲灩面前時,面對瀲灩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後,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我,那個,我,我是..”我什麼那個什麼半天,無言愣生生是一句話完整利索的話也沒有說出口,一邊看着的逐風都無言的直翻白眼。瀲灩也不催促她,慢慢喝着手中的茶,等着她慢慢冷靜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言才深吸一口氣語氣舒緩的說,“我最初遇見你不是我的本意,是有人讓我到那邊去的,說既然我不想在黃泉消逝,那就想辦法跟着那人出去。”無言說到這裡諾諾的擡眼看了一眼上座的瀲灩,見她還是神色淡然的繼續喝茶,也就壯着膽子繼續說下去。
“那人給我指明瞭方向,說只要我還有嚮往人間的心,那那人一定會帶我走出陰司重返人間,說不定還有大造化,就此脫離鬼身。”她那時對那人的話也是將信將疑,但最終想離開黃泉的心勝過了一切。
她冒險在那條吞噬衆多惡鬼怨魂的河畔等了一年兩年十年,最後真的等到了一個身穿絳色長裙的女子嫋嫋從遠處走來,那一刻她幾乎是要興奮的立刻衝過去抱住那人的大腿求她,求她帶自己出去。
可最後還是理智佔了上風,無言心中忐忑,看着那個女子越走越近,直到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有疑惑有迷惘,但最後都化作一團濃如墨的漆黑,她聽見女子說,“你在這裡做什麼?一隻女鬼而已,難道這裡的鬼將竟然會抓不住?”
那語氣冷淡疏離,跟現在的瀲灩根本不是一個類別,當時無言就嚇到了,她只是聽那人的話來等人,哪裡知道這人連鬼將都敢責備。“我不是,我想出去,你帶我出去吧。”無言聽見自己這麼求着那人,可那女子根本不看她一眼,宛自邁開步子往前走。
無言見她沒有拒絕,只好厚着臉皮跟在女子的身後,一邊走一邊繼續絮絮叨叨的求着,可是直到走都了地府的出口,女子也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一直走到守門的鬼將陰兵處,一臉黑色氣息籠罩的鬼將和滿臉僵死之色的陰兵同時看向了她倆,無言心中大呼完了,守衛一定會把她們當成潛逃的魂魄抓回去或者是直接就地打散的。
可女子卻只是揮了揮手,那些守門的就都恭恭敬敬的送她離開了。無言愣在當場,愣是落在了那女子的身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了大門。就在那女子就要消失在門後時,她回頭看了她一眼,“還不跟上。”
那一句話,語氣清淡,還是那般的冷淡疏離,但卻讓無言立刻歡呼一聲拔腿就跟了上去。“我跟你出來以後曾回去過黃泉一次,但並沒有再見到過那個人,直到,直到我知道了唐穎的轉世。”無言的頭已經垂得很低了,聲音也幾乎是擠出來的一般。
瀲灩放下的茶杯,“這些我知道。”黃泉深處就那一條路通向外面,而無言就剛剛好等在那裡,這麼刻意的舉動她怎麼會不去留意。只是她和無言有一點一樣,那個人,她們倆都不知道是誰。
“你知道?那,那那個人你也知道嗎?”無言聞言立刻擡起了頭,看着瀲灩急急的問。她很像再見那人,雖說不知道他是懷着什麼目的幫她的,但畢竟對她有恩,更何況還告訴她唐穎已經轉世的消息,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當面致謝的。
瀲灩卻直接忽視了無言的期盼,很果斷的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或許那人囑咐過你之後就離開黃泉了,我動用了所有的鬼將和陰兵都沒有找到。”他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就在無言失望的同時,瀲灩忽然轉了話題問,“糜音找你是爲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