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李寧川還是沒有膽子過去,既然出不去,乾脆就暫時留在村子裡等待救援。反正他想阿諾已經逃出去了,肯定會有救援隊伍過來的。
所以李寧川就留在了這裡,白天等待救援,晚上鑽進那口棺材裡睡覺。爲了防止另外兩口棺材裡有東西衝出來,李寧川還在一家農戶院子裡找來了工具,將那兩口棺材的棺材蓋都給釘死了。
反正暫時離開不了村莊,李寧川抱着兔死狐悲的心態,把鍾教授和其餘考古隊員的屍體都送到了村口,以便有人發現異常,提前有救援過來,這就是爲什麼阿諾進村的時候,會有兩排屍體站在村口兩側。
這一等就是三天,讓李寧川覺得害怕的是,三天的時間他滴水未進,但是卻沒有任何飢渴的感覺,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身子正在逐漸變化,除了身上,就連手掌都開始變成了樹皮的狀態。
而且那個聲音也越來越急促了,剛開始的時候大概是半個小時在心裡響一次,到了現在,幾乎每隔一分鐘都會響起來。
李寧川覺得自己要瘋了,他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阿諾根本就沒有逃出去,也死在了外面?還是說阿諾逃出去了,害怕擔負責任,不敢將這件事報上去,所以沒人知道這裡有一個考古隊全軍覆沒了?
不管如何,李寧川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那個聲音不斷在自己耳邊響起,甚至連休息都沒辦法休息。就在他決定第二天白天去陵墓的時候,當天晚上,阿諾便悄悄的來了。
剛開始李寧川還是很高興的,因爲阿諾來了,就意味着有救兵。但是當阿諾小心翼翼的進村之後,李寧川便失望了,因爲他發現來的只有阿諾一個人,而村子裡被千人怨寄生的村民們則足足有上百人。
不要說阿諾只拿着一柄腰刀,就算是阿諾帶着衝鋒槍來了,也未必能帶自己衝出去。李寧川剛剛升起的希望,立刻變成了絕望。
於是李寧川便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個聲音不是想要有人去陵墓嗎?那乾脆就把阿諾給騙去,自己不就有機會脫身了?於是他立刻鑽進棺材,等待阿諾支持不住的時候,救他一命,這樣纔能有機會欺騙阿諾。
他之前告訴阿諾要逃的方向,並非是離開的方向,而是李自成那個陵墓的所在。
哪知道阿諾機靈的很,根本就沒有相信李寧川的話,反而將李寧川那猶如樹皮一樣的手掌給切開了,而且李寧川駭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走出棺材了。
然後阿諾便都知道了,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這件事果然跟李自成的陵墓有關。當然,那時候的阿諾還不知道李自成跟李暉的那個故事,但是直覺告訴他,那個陵墓相當的不簡單。
說真的,阿諾很同情李寧川,因爲李寧川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是回去了也絕對會被當成異類,或者直接送醫院去治療他身上那猶如老樹皮一樣的皮膚,更何況他現在根本就離不開那口棺材。
李寧川說完自己的一切,再次央求起來,想要讓阿諾帶他離開這個村子。但是阿諾現在都自身難保,他怎麼還能帶李寧川離開?
於是阿諾拒絕了李寧川,他食言了。
所以李寧川生氣了,他憤怒了。
惹一個人生氣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惹李寧川生氣,更是直接讓阿諾未來幾十年的生活都變了。
李寧川在暴怒下開始瘋狂的嚎叫起來,在他看來,自己怎麼也是一個死,倒不如直接拉一個墊背的。他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千人怨,無數嘎吱嘎吱的千人怨或者攀爬,或者行走的朝這邊竄了起來。
阿諾心知事情不妙,當機立斷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卻已經晚了,不光是那些村民,就連考古隊裡曾經的隊員們也開始圍了過來。
阿諾落荒而逃,腰刀毫不留情的對着曾經的村民,曾經的考古隊員開始斬殺。首先幾個竄進院子裡的千人怨被腰刀砍倒在地上,他們身上的詭異人臉紛紛從身體上脫落下來,想要轉移目標,攀爬到阿諾身上。
但是阿諾身上有三清道符,可避一切陰邪。千人怨寄居不得,又無法返回原本被斬殺的身體,竟然翻翻滾滾的朝棺材裡面的李寧川撲了過去。
李寧川慘叫一聲,幾個長滿了觸角的人臉飛快的鑽進了棺材裡面,然後附着在了李寧川的身上。
阿諾看的膽寒了,他吼了一聲,就想離開這鬼地方啊,管他孃的考古隊到底怎麼樣,管他李寧川是死還是活。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兩口被李寧川釘死的棺材陡然晃動起來,然後棺材蓋上的釘子一陣噼噼啪啪的亂響,逐漸朝四周崩開。
阿諾倒吸一口涼氣,能將棺材蓋的釘子都給崩開,這裡面的東西到底有多麼厲害?他不敢怠慢,揮動腰刀就朝外面殺去。
但是猛地黑影一閃,那隻黑色的邪貓正蹲在牆頭上,對着阿諾微微冷笑,阿諾楞了一下,背上便傳來一陣刺痛。
他轉頭一看,只見一個穿着粗布棉襖的屍體,抓住了自己的後背衣服,他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裸露的肩膀上同樣露出一張陰森可怖的人臉。
這具屍體就是被釘在棺材裡面的人,它的指甲堅硬無比,抓住了阿諾後背的衣服,順便也深深的刺進了阿諾的後背。
阿諾疼的虎吼了一聲,腰刀直接砍了下去,但是那隻手掌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跟腰刀撞擊了一下竟然發出一聲金鐵交加的聲音,不但沒能傷到了對方,反而腰刀上還產生了一抹裂痕,將阿諾的手掌虎口都給震裂了。
阿諾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更是震驚無比,要知道他手中的腰刀可是當年當兵時期留下來的戰刀,雖然說不上是削鐵如泥,但是絕對是精品中的精品。哪知道砍了對方一刀,竟然像是砍在鐵塊上,甚至連刀身上銘刻的花紋都不起任何作用。
阿諾不敢怠慢,拼着被對方撕扯下一塊肉來,狠命的一掙,從那具屍體手中掙脫開來。
然後他再也不敢逗留,腰刀舞成一團光芒,朝外面跑去。
背後那具屍體沒有追,只是抓着阿諾身上的血肉,臉上的笑容更加詭異了。
阿諾背後劇痛無比,朝村外直奔而去。但是出村的路早已經被曾經的村民和考古隊員們給攔住了,阿諾無奈之下,只能朝後山跑去,也就是當初李寧川給他指的一條路。
村子的後山是一道懸崖,懸崖的邊上怪石嶙峋,猙獰可怖。阿諾第一次打開手電,朝懸崖下面照射過去,卻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只有無數的雲霧穿梭其中,翻翻滾滾,就像是翻騰的開水。
身後嘎吱嘎吱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是千人怨正在逐漸追過來,它們想要阿諾進入這座懸崖。
阿諾現在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就是順着千人怨的意思,冒險進入懸崖下面,見識見識李自成的陵墓,要麼就是跟身後的千人怨拼了。
這是兩條死路,對現在的阿諾來說,兩條路能活下來的希望絕對不超過十分之一。
但是阿諾現在沒得選擇,黑暗中已經看到千人怨那慘白的人臉,他不想讓自己死後也變成這種東西,乾脆一咬牙,順着懸崖往下攀爬了下去。
懸崖的石頭冰涼無比,阿諾知道那是因爲長年累月被陰氣侵蝕而造成的。他將腰刀當做攀巖的鐵爪,順着巖壁一路路的往下攀爬。
千人怨追到了懸崖邊上就沒有再往下了,但是同樣也沒有離開,就像是一個盡忠職守的侍衛,呆在懸崖邊上不肯離去。
阿諾不想進入李自成的陵墓,更不想順着李寧川所說的路走下去,但是千人怨卻將他逼到了如此地步。憑藉他的體力,根本就不可能在懸崖上一直懸掛下去,他只能順着懸崖一直往下,直到進入最深處。
好在懸崖並不算高,阿諾攀爬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菜到了堅硬的地面,周圍仍然是黑漆漆的,手電光照射過去,一片死寂,像是沒有任何生物。
沒有任何生物,就代表這裡是死者的地方,阿諾畢竟是給考古隊做嚮導的,耳目渲染,也大概知道了李自成的陵墓就在這地方。傳說李自成的陵墓是一個叫李暉的人設計的,兇險隱秘之處,根本就沒有第二個地方可以相比。
那是後阿諾並不知道破邪者曾經進入過李自成的陵墓,他雖然是陰陽先生的嫡系傳人,可是那個年代的確是陰陽先生的低谷期,所以阿諾也沒聽長輩說過關於破邪者的事。
阿諾本想就留在這裡,等到天亮之後再攀上懸崖離開這裡。他找來了一些樹枝,在這裡點燃了篝火,然後將事先準備好的三清道符貼在石頭上,佈置了一個簡單的陣法。
陣法專門針對孤魂野鬼,有了這些東西,阿諾好歹鬆了口氣。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這裡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不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他是絕對不會多管閒事的。
篝火噼噼啪啪的響着,將周圍照亮,深夜裡的寒氣讓阿諾不由自主的裹緊了衣服,他不敢睡覺,只能低聲默誦從小就背熟了的道德經,正氣歌,以及一切破邪的咒法。
只要能堅持到天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