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後分離三魂,散去七魄,這聽起來好像殘忍,事實上是最好的結局。
然而此時附身寶兒的老爺子,明顯就是三魂七魄沒有散乾淨,這纔對自己這個還留在世上的孫子有所眷戀。也好在這三魂七魄沒有散乾淨,我這纔可能和他好好說道一下勸他不要把寶兒給帶走。
“你這一世的陽壽已經盡了,寶兒卻纔剛剛開始。你如果強行將寶兒給帶下地府,那他就是橫死鬼。橫死鬼在地府裡會有怎麼樣的下場不用我和你說吧?”
老爺子的臉色一變,更陰沉了幾分。他低沉着嗓子開口說道,“寶兒就是我的心頭肉,我就算不去投胎轉世也要把他帶走。誰和你說我要帶他去地府的?我們爺孫倆就做着天地間的遊魂難道不行嗎?”
我還想要說點什麼,坐在躺椅上的老爺子卻是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就往石桌那邊跑。
我定睛一看,老爺子這是想要去拿石桌上的剪刀!
“師父,快點了攔住他!”
我想過很多種老爺子把寶兒給帶走的方法,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用做簡單粗暴的一種,那就是附身以後直接自殺就行了。
師父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在原地冷眼旁觀,蕭九九想要動也被師父給制止了。
我在後面急得直跳腳,這都什麼時候了師父竟然還真的見死不救。
一個人在緊急的情況下潛力是會被完全激發出來的,我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我感覺現在的自己跑起來恐怕比那什麼飛人博爾特要快得多。
就在老爺子的手纔剛剛摸到剪刀的時候,我二話不說衝上去就呼了他一巴掌。這尋常兩三個成年人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不要說寶兒這種小孩兒了。
“你這老頭怎麼冥頑不化?和你說了寶兒現在還小,你把他給帶走就是害了他。你見過哪個孤魂野鬼在人間過得好的?陰陽有別你懂不懂?”
我這也是氣急了,一想到老頭這麼糊塗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誰知道被我一巴掌扇在地上的老頭兒怨毒的看了我一眼,寶兒的臉上也長出了一些青黑色的屍斑。我心裡暗道糟糕,這老頭兒不會被我這一巴掌給扇火了,真的馬上就要變厲鬼了吧?
爲了避免老爺子再用寶兒的身體做出危險的事,我趕緊衝上去將他的雙手給鉗住,從兜裡將繩子拿出來想要把寶兒先綁住在說。
誰知道紅繩纏了還沒兩圈,我就發現這老頭根本不掙扎,只是低着頭在微微顫抖。意識到不對勁的我一把捏住寶兒的下巴,將寶兒的頭擡起來一看才發現這老不死的東西竟然想要咬舌自盡!
雖說咬舌自盡根本沒有科學依據,而且在我看來死亡率相當低,但如果讓寶兒落下終身殘疾我這心裡也是會不安的。我捏住寶兒的臉頰兩側讓他的牙齒用不上力,也就我不注意的這麼一會兒功夫,這老頭反手就是一記重錘一拳打在我的小兄弟上。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手下意識地就鬆開了。
等我再緩過勁兒來的時候,那老頭已經朝着院子外面跑去了。讓薛強和魏紅先不要着急,我拿起旁邊放着的粘魂杆就跟着追了出去。看來和這老傢伙說道理已經說不通了,只能用強硬的手段讓他先停下來再說。
小孩子的力量不行,但這跑起來是真的速度快。我提着粘魂杆在後面追了好半天,眼睜睜地看着薛寶兒跑進一片草叢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一想到薛寶兒很有可能在老頭的操控下自殺我就心急如焚
“天黃幽幽,九宮正法,千里追索,無處遁形,去!”
將早就準備好的黃符抽出來往天上一丟,黃符就像受到什麼指引一樣嗖的一聲跟着鑽進了草叢裡。
媽的,這黃符怎麼也跑這麼快,我還沒看清楚方向就沒影了。
好在沒過一會兒草叢裡就傳來了一聲慘叫,我循着聲音找過去,看見寶兒正鐵青着一張臉趴在一口古井旁邊瑟瑟發抖。而我丟出去的那張黃符正好就貼在寶兒的胸口上。
一看寶兒這個姿勢就知道剛纔那老頭是準備控制寶兒跳井。也不知道這老頭怎麼會知道這裡有口古井,但好歹是把寶兒給救下來了。我將寶兒抱在懷裡,鐵青着一張臉的寶兒突然睜開眼睛,雙手狠狠在我胸口上一推我一個沒站穩往後踉蹌了兩步,差一點就跌到古井裡了。
看了眼深不見底的井底,我不禁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還真是不怕遭天譴,剛纔你要是把我也害死了,以後註定下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老傢伙現在氣得話都說不出了,只會咿咿呀呀地亂叫,一看老頭這有有變厲鬼的趨勢,我趕緊將之前塞進寶兒衣服裡的黃符給摸出來,掰開寶兒的嘴就把黃符給塞了進去。
這人自古以來就被修行的人稱爲寶器,就是因爲人體有着巧奪天工的構造。我把這黃符塞進寶兒嘴裡,那老頭吸收不到周圍的陰氣頓時就老實下來了。
寶兒就像睡着了一樣躺在我懷裡,看見他這樣我才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把這事給解決了。
將寶兒帶回院子,薛強和魏紅小兩口馬上跑過來看。看見寶兒的嘴邊有血頓時慌了神,我趕緊和他們解釋道,“這些是舌頭傷口流出來的。我剛纔已經幫你們看過了,只是皮外傷,不礙事。”
“謝謝,謝謝兄弟了,你就是我們寶兒的救命恩人啊!”
魏紅已經激動地語無倫次了,沒有哪個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把寶兒嘴裡的黃符取出來,魏紅這才把寶兒抱進屋去休息。
薛強是個老實的莊稼漢子,他有些尷尬地從兜裡摸出一份紅包塞在我手上,這沉甸甸的少說裡面也有一萬多。
一摸到紅包我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一萬多塊對薛強他們家來說抵得上三四個月的收入了。我把紅包塞回去,不高興道,“這紅包我是絕對不能要的,救寶兒是我的分內事,你要用這錢來感謝,那就太侮辱我了。”
“不是兄弟,我沒有用錢侮辱你的意思。我尋思着你幫了我們家這麼大一個忙,我們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啊。以前我就經常聽那些算命的說有勞纔有獲,尤其是做你們這一行的,要是真的什麼都不收不是會折壽嗎?”
薛強這一番話還真說得我啞口無言。
做我們這一行的可以說是竊取天機與天搏命也不爲過。就和薛強說的一樣,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我只是一門兒心思地想着幫人不求回報,日後損害的不僅僅是薛強的陽德,就連我自己也會跟着遭殃。
就在我們兩個僵持不下的時候,把寶兒已經安置好的魏紅捧着一個髒兮兮的東西從屋裡走了出來。
“薛強,兄弟既然不收錢那肯定要收點古董什麼的。兄弟你看看這東西,是薛強他們曾祖父那輩傳下來的。以前**的時候有紅衛兵來搜屋我們都沒捨得交出去,藏在牀下面藏了十幾年。”
我哭笑不得地結果魏紅遞給我的這個所謂的古董。這拿在手上感覺像是鐵的,挺重的。但上面蓋了厚厚的一層灰,讓人看不真切這玩意兒的廬山正面目。
我又不是元寶叔,會對這種老舊的東西有什麼興趣。我只是想着這玩意兒反正放在他們家也是生灰,拿着個東西走恐怕對他們家的影響要小些。
見我沒有再把這個東西給推回去,小兩口都高興地笑了起來。要不怎麼說農村人淳樸呢,你幫了他們的忙,他們不拿點什麼東西感謝你他們自己心裡都過意不去。
讓兩人先回屋去照看寶兒,我小心翼翼地把這髒東西用毛巾給擦了擦,準備放到乾坤袋裡去。
好歹也是自己第一次救人得到的禮物,以後等我自己開草堂了就把這東西放在中廳大堂上供着。
“玄清,看來你跟在元寶後面也學了不少本事啊,眼光夠毒辣。”
“啊?師父你說什麼?”
師父走過來莫名其妙地說這一句話讓我丈二摸不着頭腦,什麼眼光毒辣不毒辣的,和元寶叔又有什麼關係?
蕭九九冷哼一聲,“裝,你接着裝,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自己手裡拿着的是什麼東西。”
我一愣,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鐵疙瘩,哭笑不得地開口道,“我真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難道這東西還大有來頭?”
師父和蕭九九對視一眼,臉色古怪地對我說道,“你這手上倒也不是什麼寶貝,其實就是我們開壇做法需要用到的一個法器。只是這種渾然一體的法器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師父所說的法器是我們在做法事的時候需要用到的一些器具。比如春祭迎春神,又比如河祭迎河神。總之不管是什麼祭祀,只要是向天上的神靈彙報那就是法事。
師父指了指我手裡的鐵疙瘩說道,“你懷裡抱着的就是社稷鼎,焚香點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