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已泛起了一縷魚肚白,夜色漸漸散去。
我和夏舞走在滿是落葉的樹林裡,伴隨着清晨的涼風,顯得愜意非常。
爲了防止周圍再出現什麼野獸或者恐龍之類的搞突然襲擊,我也是把葫蘆裡的小雷獸給放了出來,這傢伙畢竟是個洪荒異種,雖然以它的性子不一定能頂什麼大用,但是當個偵察兵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小傢伙一從葫蘆裡鑽出來就興奮的很,蹦蹦跳跳的跟在我後面,不時還從嘴巴里發出雷鳴般的聲音,把周圍叢林中的小動物驚的四處奔逃。
最讓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小雷獸居然和土御門夏舞還走的親近,圍繞着夏舞身邊發出歡快的叫聲,夏舞也似乎有些喜歡這小東西。還伸出手摸了摸小雷獸的腦袋,舒服的小雷獸直把眼睛都給眯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不要說話!”
我回頭對小雷獸和夏舞吼了一聲,這一人一獸頓時嚇了一跳,一臉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但我此刻可顧不得他們,只是集中精力,向着剛纔聲音傳來的方向細細傾聽。
清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帶來了來自於遠方的消息。
我神色凜然,因爲我從其中聽到了野獸的吼叫聲,以及,來自於人類的怒斥聲。
“不要出聲,跟我靠過去。”
我對着身後的夏舞和小雷獸打了聲招呼,然後輕輕的邁動腳步向着那個方向靠近。
這個地方居然還有人存在,這不由得讓我感到一絲興奮。或許我還可以從這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以及關於那個老人所給的考驗的線索。
小雷獸和夏舞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緊張,連呼吸都收斂了許多,不敢再相互嬉鬧,跟在我的後面慢慢接近那裡。
一片落葉從樹林上方落下。卻分散不了我半分的注意力。
“雪兒,這地方很是古怪啊,看來我們必須先去找到那條龍脈才行!”
雪兒!
我感覺我的整顆心臟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雪兒,多麼熟悉的稱呼啊,這一瞬間,我不禁浮想聯翩。
“嗯,勝之哥哥說的是。”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隱隱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但我此刻卻是根本就無暇去思考這聲音我什麼時候聽過,因爲這聲音話裡的內容在我的心裡泛起了驚濤海浪,我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傻傻的站在那裡。
勝之哥哥!
又是一個熟悉到極點的稱呼,這一次,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懼感從我的內心深處一絲絲的蔓延了出來,毛骨悚然。
雪兒與陳勝之!
“有人!”
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眨眼間一道勁風劃破空間向着我猛襲而來。
我大驚,顧不得再去思考,本能的舉起手裡的卻邪劍向前格擋。
一道鏗鏘音鳴在林中不斷迴盪。
我只覺對面一股大力傳來,整個劍身都在嗡嗡作響。
嗖!
一道黑色劍光如同閃電,繞開我手裡的卻邪劍。再次向着我的胸膛刺來。
對方,劍術極高!
我來不及思考,甚至都沒時間去看清對方的面容,在這道黑色劍光之下,我顯得極爲狼狽,身子左避右閃,兩手拿着武器倉皇抵擋。
砰!
兩劍再次相交,這一次我用出了全身的力氣,再加上的體內真氣的輔助,與對方硬拼。
一聲暴響,我只覺兩手發麻,連退四五步,而對面的男人也是被我一劍震得退了三四步。
我心中驚駭,要知道我可是擁有了蛟龍般的力氣,再加上真氣的輔佐居然在力量上還比不過對方。這傢伙難道是巨靈神轉世不成!
不過幸好的是,對面的男人終於沒有再次向我進攻,反而是停在那裡,一臉玩味兒的看着我。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這是一個身着道袍的年輕男子。劍眉星目,兩眼炯炯有神,一張面容說不上多麼的帥氣,但卻是極爲的耐看,越看下去就會越覺得這張臉的主人不同凡響。他的頭上紮了個道髻。加上身上清爽的道袍給人一種脫俗之感。
“陳勝之!”
我心中默默驚呼,這張年輕的面容我已經是第三次看了,從當初青衣羌古寨裡的幻象,到長右險境時的虛影,這張臉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兄臺的力氣好大,剛纔之事多有得罪,還請見諒。”陳勝之對着我行了一禮,年輕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笑容,說不出的瀟灑自在。
我看着他,心裡已經被滔天浪潮所淹沒。
爲什麼是他!這裡不是那個老者給我的考驗之地嗎?這陳勝之又是從哪裡轉出來的。而且最讓我感到驚恐的是,眼前的這個陳勝之並不像是第一次出現的幻象、第二次出現的虛影一般,這一次他是活生生的人。
他的臉上有表情,他的身上有溫度,甚至剛剛還和我打了一架,此刻正溫文爾雅的問着我問題。
“呔,你這小子爲何這麼無禮,勝之哥哥問你話呢?”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走過來對着我發聲怒斥,她長的是柳眉桃腮,面容精緻而秀美。只是此刻正氣鼓鼓的看着我,看上去顯得嬌憨可愛。
“雪兒。”
陳勝之回頭輕聲說道,看似在阻止雪兒的責問,但臉上卻無一絲怪罪之情。
雪兒……
我全身發抖,嘴裡的兩排牙齒都在打顫。眼前這個看上去與我差不多大小的少女竟是雪兒,是那個一直住在我身體裡的小姑娘,她們的面容在我腦海中漸漸重合,果然發現了不少的相同點。
只是,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如花少女,另一個卻是憨態可掬的三四歲小女孩。這兩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會出現兩個截然不同的雪兒呢!
“兄臺,你似乎認識我和雪兒?”
陳勝之再次開口問道,這一次,他的眉毛微微皺起。代表着他心裡的變化。
我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沫,雖然我現在還搞不懂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陳勝之和雪兒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但是此刻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我趕忙將手裡的劍收了起來,心潮澎湃的對着陳勝之回了一禮,然後說道:“道兄,小弟剛剛有所感悟,所以反應遲鈍了一些,還請恕罪。”
此刻陳勝之既然笑臉相對,我也自然是把剛剛偷襲的事情放到了腦後。只是一想到與自己的祖先稱兄道弟,我的心裡就有着一種極度詭異的感覺。
“道兄?看來兄臺也是道門之人。只是不知道師出何門,或許還有些許淵源。”陳勝之看着我手裡的卻邪劍,眼中光芒閃爍。在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通體漆黑的銅劍,正是越王八劍中的掩日。
“小弟乃是青城山軒……”
我剛想開口說出自己的師門來歷,但陡然想起在陳勝之那個年代,軒轅殿可沒我這號人物。而且青城山離雅州非常的近,說不定陳勝之也去過,要是魯莽說出來,那豈不是穿幫了。
“咦,青城山?我倒是聽聞青城山有個名爲軒轅殿的門派。據說是師承是出自於上古軒轅黃帝,莫非道兄就是來自於那裡。”陳勝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直把我看的毛骨悚然,心裡打鼓。
我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我只不過是青城山中的一個散修罷了。”
我眼皮發跳,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爲主的關係,面對陳勝之,我總有一種什麼都被他看穿的感覺,心裡難以放開。
“散修?嘿,這裡可是那個九老洞裡的仙人秘境,不知道你是怎麼跑進來的?”雪兒走進前來,氣鼓鼓的看着,直把我弄得一臉發懵。
這丫頭似乎不管是不是認識我,總喜歡和我作對來着,莫非我真是八字和她相剋不成?
我舔了舔嘴脣,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樹林中看到三百年前的陳勝之和雪兒,但我自動將其歸結於那個老者的仙人術法,畢竟,除了傳說中的道家真仙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人可以施展這般神異莫名的手段。如此一想,我倒是心裡好受了許多。
我猶豫了片刻,決定把此行的目的說出來,再看看這兩人的反應。
“我此行是爲了救助一個朋友,聽聞這峨眉山中有車馬芝出現。所以我才……”
我當下便把爲救瑤瑤來峨眉山尋找車馬芝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一遍,不過我還是掩蓋了中間的許多事情,只是說在外面受到人指點,然後進入九老洞遇見木屋裡的老者,然後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送到了這裡。
陳勝之和雪兒靜靜的聽完。沉默半晌。
陳勝之開口道:“看來道兄和我也是同一個目的了。我和雪兒也是來這峨眉山尋找車馬芝,在那木屋裡遇見那老人後,便把我們送到了這裡,說是給我們一場考驗,但除此外就再沒了任何的提醒,看來應該也是和道兄的遭遇一致了。”
我怔了怔,千想萬想,居然沒想到這陳勝之也是來尋找車馬芝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些事情就解釋的通了。在木屋裡那老者說雪兒曾經見過他一次了,說的應該就是這三百年前和陳勝之來求車馬芝的事情,只是,相隔三百年的兩行人居然在這樣一個奇異的時間點相遇,這一切,到底是那老者所佈置的幻術,還是真的現實呢?
我感覺自己快被這個時間問題繞死了,乾脆不再去想,只是問道:“不知陳道兄尋求車馬芝有什麼用呢?莫非也是和我一樣麼。”
陳勝之嘆了一口氣說道:“數年前,家母被人所害焚燒而死,雖然被人以秘法保存下了身軀,但是也已經殘破不堪。我聽說車馬芝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而這峨眉山裡又曾經有車馬芝出現過的蹤跡。所以便想來尋得一株,爲家母重塑遺體,以安己心。”
我心中一動,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以前見到秀蓮之時,我就奇怪爲什麼她被燒死的軀體居然還能復生化作殭屍,如今看來肯定是這陳勝之在峨眉山裡得到了車馬芝,把秀蓮的肉身恢復了原樣,再之後將其埋在府南河下,以成都陰氣滋養,化成殭屍而出。”
一個一直積壓許久的問題得到了完美的解答,我只覺全身舒爽,看向陳勝之的目光更加的灼熱。這傢伙簡直就是個寶藏啊,說不定我還能從他身上套出許多的秘密,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讓他發現我的異樣。
就在這時,陳勝之突然開口說道:
“道兄,爲何知道我姓陳?我之前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