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蘇彥的意識並未完全沉睡,他還是可以看到若雅扶拖着自己來到了一座廢棄大樓,然後一個一個階梯地爬到了最高樓。

若雅只是微微喘氣,她把蘇彥往地上一扔,然後從旁邊拖來兩根繩子,一根嚴嚴實實地綁在了蘇彥身上,看看天色正是豔陽高照的中午,她就把外套脫了,坐在欄杆前,獨自發呆。

蘇彥的意識在一點一點清醒,無奈身子被捆得緊。

“若雅,你這是要做什麼?”蘇彥掙扎着將難受的姿勢調整,正午的地面火燙。

若雅看了他一眼,並不打算去幫他,“我在等落日……下山的太陽,你沒從這個角度看過吧,真的很美……在這麼美的時刻死亡,是你的幸福……”

“爲什麼……”他跟她認識才不過一天的時間,爲什麼要對他痛下毒手?

若雅走過來了,眼瞳中瀰漫黑霧,“爲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只有藍奇一個人了,爲什麼你要來跟我搶?!昨天,藍奇竟然爲了你,跟媽媽吵架!被關起來後,還是想盡一切辦法逃了出來,去找你了呢,結果你被我約出來了……我很簡單的,只要你死了,藍奇就不會有二心了。”

蘇彥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對藍奇的執着已近似瘋狂了,不過感到意外的是藍奇竟然是沒他媽媽關起來了……

“若雅,你不要再錯下去了,我知道你的痛苦,所以這次來找你是爲了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要結束我的痛苦?哈哈……不可能!除非我死!不過,我不能死!我還沒向這個社會報復!”正說着她忽然很痛苦地捂住了頭,“混蛋……你又要出來嗎?……不行!不行!你這個弱小的人!憑什麼一次次阻攔我!啊——”

蘇彥驚訝地看着若雅痛苦地蹲在地上,再次擡頭的她,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也就說是正常的人格出來了。

“對不起~我~們~愛~看~~,我越來越無法控制她瘋狂的行爲了,她是個瘋子,她要殺光所有讓她痛苦的人……蘇彥,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她哭着將蘇彥的身子解kai,然後把繩子交給他,“快,趁她還沒醒來,你先把我綁起來!”

蘇彥支起痠痛的身子,抓着繩子卻沒有動,“你先聽我說,昨晚我在想爲什麼你的異能偏偏對藍奇沒有作用呢,後來我想到了,是因爲那個護身符,藍奇身上有一隻特殊的護身符,它可以阻擋外界妖怪活着是異能對他的傷害。所以,若雅你也戴上這麼一隻的話,或許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效果……”

若雅奇怪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哈哈……我說過了吧,要結束這場痛苦除非我死!”還沒等蘇彥震驚過來,她就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進了蘇彥上次的傷口,蘇彥痛得倒抽一口冷氣,捂着腹部倒在地上。

“若雅……不要再錯下去了……”

她再一次將蘇彥緊緊綁住,“錯?我哪裡錯了?明明是她自己在心裡想,這個世界要是毀掉了,那該多好啊……我只是在幫懦弱的她完成願望而已……我哪裡錯了?”

地上的血不斷流出,蒸發,再流出……這個傷口怎麼也治癒不了。但是地上的蘇彥已經沒有知覺了,刀中流入的記憶又一次使他陷入了無止盡的噩夢。

當他從噩夢中驚醒,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衣服。他看到若雅一動不動地站在欄杆處,看着西沉的太陽。

“你醒了……時間正好。”她回頭,飄渺地朝他一笑,“正好藍奇也找來了,wǒ men就在這華麗的夕陽中謝幕吧……”

蘇彥被綁着無法解印,他想呼喚小黑,但是……又是像前一次一樣的情況,他瞬間想不起小黑的名字!彷彿是記憶故意阻斷他的深入,他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蘇彥,不要慌!冷靜下來!

“小彥?!!!”這是天台的門被踢開,藍奇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是若雅打電話找他來的,說有樣東西一定要讓他看,他纔來的,可是現在他看到又是什麼?

小彥被推到欄杆上,像是慢動作一般,身子向後倒去,他張着嘴巴想說什麼,但是風很快將他拉了下去。

“小彥!————”

蘇彥的最後一眼是看着若雅的,眼中是深深的震驚,她爲什麼將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了她自己身上?!

而若雅很快也發現不對勁了。

繩子?!什麼時候綁在自己腰間的??!

啊!是她,她什麼時候又出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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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的話,那麼我也只能用這個辦法來贖罪了……

混蛋!你想殺了自己嗎?!

她的身子瞬間也被帶了下去……

蘇彥的身子在急速下墜,在這短短的幾秒他想了很多事情,比如,他與小黑的約定,小黑大概又要大鬧彆扭了,比如,藍奇的事,他剛剛看到藍奇眼中深深的驚恐,原來老大還是很在意他的,比如哥哥的事,怎麼說,也想知道哥哥到底被哪所學校入取了,比如媽媽,她會不會傷心,應該不會的吧……

他的手下意識地往虛空中一抓,頓時一把長長的劍從手中幻出來,然後他揮劍深深地刺進了建築物的牆壁。

一團火紅唰的從眼前滑過墜落。

他抓着劍柄,往下看去。

因爲繩子被拉直了,若雅被吊在了半空中,她一晃一晃地穩住身子,擡頭看去。

這時,只要蘇彥用另一隻手解kai還綁在自己腰際的繩子,那麼她就要再一次掉落了。

“解kai吧……”若雅的嘴型說出了這三個字。

已經夠了,看着另一個自己瘋狂地要展開報復行爲,她什麼也不能做……

至少這次她可以做點什麼了……

對不起小彥,讓你遇到了我這個瘋子……

此時,藍奇已經不顧一切地用另一根繩子綁住自己,再將另一端牢牢固定在天台最堅固的水箱上,然後隻身滑着繩子將自己的身子一點點往下放。

“小彥,你等我!不要鬆手!我一定可以把你拉上來的……”他朝下面搖搖惴惴的人大聲吼着。

剛剛看到他摔下去的身影,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停止呼吸了。他從來不知道害怕的感覺,害怕失去一個人原來是這麼驚恐。

蘇彥擡頭看了看藍奇,剛想跟他說,我沒事,叫他不要下來。就覺身子一劇烈晃動,繩子的另一端……!

若雅已經自己解kai了繩子,她猶如一隻安詳的天使,向下墜去,她朝蘇彥無聲地說了句,

對不起……

不要!———

暗羅!!蘇彥在心底瘋狂地喚出了這個名字。

暗羅,救她!救她!

他驚戰的身子被一個溫暖的身子緊緊抱住,藍奇的聲音從上邊傳來,“小彥……太好了,你沒有事……”

蘇彥被抱住的時候,手中的劍已經收回了,他低頭,看到一個黑影迅速地接住了墜落的紅色。

“太好了……大家都沒事……”蘇彥慘白的臉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後來,蘇彥在病房裡再一次見到了若雅,她安靜地躺在那裡,戴着氧氣罩。

醫生說,她或許永遠要這麼睡下去了……

但是,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沒有罪惡的記憶,沒有醜惡的心裡,她再也不會接觸到令她崩潰的景象了……

蘇彥放下黑貓,將一隻精緻的護身符戴到了她項間,

“祝你永遠好夢……”

走出醫院,黑貓不悅地翹着尾巴,“她有護身符,那個叫藍奇的傢伙也有,小彥,我也要一隻!”

蘇彥誇張地看着他,“你要護身符?這個世界還有誰會欺負你啊?”

黑貓趴在蘇彥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就你,你每次讓我擔心地睡不着!”

“好痛……”黑暗中傳來一個哀怨的哭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