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方怡，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自己竟然被一個小男孩一本正經地教導，這絕對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胸前佩戴的那枚象徵着黃階一品煉器師身份的徽章，是那樣的明顯。
看這個少年的年紀，應該比自己那淘氣的弟弟大不了多少吧！
就在方怡有些走神的時候，那邊的白顏顏已經開始嚷嚷了起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要指點方怡姐煉器？”
東方修哲有些好笑地看着這兩人那吃驚的模樣，心中不免感嘆，爲什麼這個世界以貌取人的那麼多。
見東方修哲不像是在開玩笑，白顏顏好奇地問道：“那你說說，你都可以指點方怡姐什麼？”
“煉器當中的各個方面都可以！”東方修哲倒不是不知道謙虛，而是實事求是。
別的不說，就憑他掌握的關於“星羅筆記”中的煉器術，只要他放出話去，向他跪地求教的煉器師一定會排成幾條街。
“你要說指點方怡姐戰鬥技術我還信，但是指點煉器術，我就無法相信了，你曾經煉製過成品麼？”白顏顏深表懷疑地問道。
一旁的方怡有些牽強地笑了笑，她可不認爲這個小男孩能夠指點自己戰鬥技巧，別看她是一名煉器師，不過同時也是一名實力不俗的魔法師。
東方修哲懶得跟白顏顏解釋，而是擡頭看向沉默半天的方怡，問道：“怎麼樣，需要我指點麼？”
方怡一幅“我被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打敗”的表情，無奈而有些牽強地笑了笑，純粹只是不想傷害一個少年的自尊心才道：“好啊，那你就隨便指點一下好了。”
“我不會指點太多的，一是你消化不了。二是讓我指點學費可是很高的。”東方修哲的這句話讓方怡臉上的笑容差點抽筋。
一旁的白顏顏小聲嘀咕了一句：“吹牛！”
東方修哲也不跟她爭辯什麼，而是低下頭，開始打量起攤位上擺放的各種器具來。
值得一說的是，這個攤位所用的架子與其他攤位有着明顯的不同，下方的支撐點呈梯子形，留有着擴展接口孔，好處就是可以將攤位進行延長擴展。
架子的高度很低，只是到東方修哲的腰部往上一點，這樣的設計想來是爲了照顧那些身高有限制的特殊羣體，比如說東方修哲這樣的小孩。又比如說矮人一族。
架子的材質是混合數種精鐵廢料製成的，被打磨得很光滑，也算是廢物利用了，裡面含有很多雜質，不過卻不影響使用，從手法上看，應該也是出自方怡之手。
東方修哲的視線在架子上的衆器具掃過，嘴角漸漸浮現起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來。
“怎麼了，你不是說要指點麼。怎麼不出聲了，吹牛吹大了吧！”白顏顏在一旁笑道。
方怡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指望什麼，純粹只是當作打發時間。反正現在也沒有顧客上門。
這個時候，她感覺到少年的目光向自己投來，不禁一愣，心中竟然莫名地升起一股被看穿的錯覺來。
“這個小孩的眼神是怎麼回事。自己那個淘氣的弟弟可從來不曾有過這種眼神！”方怡心中奇怪，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現在，你隨便挑選一件你自認爲最滿意的器具。我會給你隨便指點一下。”東方修哲終於開口，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倒是差點將有些走神的方怡唬住。
方怡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還是配合地挑選起來。
這些擺放的器具，都是由她親手煉製的，每一件都凝聚着她的心血，每一件都是她的滿意之作。
要在這些當中選擇一件最滿意的，還真有些困難。
短暫的愣神之後，方怡伸手將那副通體銀白色，刻有精緻花紋的護腕拿了起來。
這副護腕是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足足花費了半個月才煉製完成的，到現在她還有些捨不得將其出售。
東方修哲接過護腕，問了一句：“這就是你挑選的最滿意作品？”
“算是吧！”方怡有些敷衍地說道。
“大的毛病我就不說了，先說一下作爲一個煉器師最不應該犯的錯誤。”東方修哲接下來的話，讓方怡一怔。
儘管方怡不認爲少年能夠說出什麼深刻的見解來，但還是仔細聆聽起來。
“你這副護腕整體看起來是不錯，可是一個不該犯的錯誤你卻犯了，而這種錯誤多出自女性煉器師。”
方怡脫口問道：“什麼錯誤？”
“爲了美觀而破壞了器具的實用性，你在這上面刻下的花紋，而且又經過數次的修改，早已破壞了它的完整性，如果是一個懂行的人，絕不會選擇這樣一件器具做防備，如果只是把它當成服飾的點綴，倒是可以接受。”
東方修哲點評的直截了當，一點都不婉轉，因爲在他看來，煉器與練藥一樣，都必須要一絲不苟地對待。
方怡瞪大着雙眼，儘管她不想把一個少年的話當回事，可是聽了這樣的評價後，她的心裡還是有點不好受，畢竟那可是自己花了很大心思才做成的成品，而上面的花紋更是她經過無數次的修改才最終完成的，裡面都凝聚着她的汗水。
“你說的不對，盡瞎說！”一旁的白顏顏忍不住反駁起來，“如果一件器具沒有好的外相，怎麼可能被人看中，按照你的說法，難道所有的器具都不要任何點綴，光禿禿的更好了？”
方怡聽到這話不禁暗自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
東方修哲扭頭看了一眼白顏顏，道：“所以我才說這種錯誤多出現在你們女性煉器師身上，首先你們的感性認識就已經誤導了你們。”
“聽不明白，反正我是不同意你的觀點！”白顏顏撅起小嘴，一下子便與方怡站在了統一戰線。
嘆了一口氣，東方修哲喃喃自語道：“沒有想到如此簡單的一個道理還需要我多解釋，看來要想糾正你們不再犯這個錯誤，只能先糾正你們的觀點了。”
白顏顏小嘴撅得更高了，一副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接受的表情。
方怡倒是還好些，不過也是一副“如果沒有讓人信服的證據不會改變想法”的神情。
東方修哲再次長嘆一口氣，然後解釋道：“並不是不要裝飾，而是在不影響器具整體性能和使用者的舒適前提下，可以隨意裝飾，還是拿這副護腕來說，如果當初煉製成形後，所做的裝飾不是雕紋，而是在上面鍍紋，那麼就沒有問題了。”
所謂的鍍紋，是指利用融解的礦石水在成型的器具表面鍍上一層紋飾，它的好處是美觀而附有立體感，而且還不會造成器具的破壞，不過缺點卻是運用起來有些麻煩，而且浪費資源。
“這副護腕，成形之後經過數次強行雕紋後，早已破壞了它的整體性，我敢肯定，它此時的防護性能遠遠不如剛成形時什麼裝飾都沒有的樣子。”
當東方修哲說到這裡時，白顏顏還是沒有理解，不過方怡卻已經開始皺眉沉思起來，似乎已經有所領悟。
“可是我有一個疑問，按照你所說，難道煉器就不能再用雕紋了麼，可爲什麼很多地階煉器師還在用？”方怡竟然主動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東方修哲輕輕一笑，很乾脆地回答道：“因爲他們有着你沒能掌握的煉器技和經驗。”
“說得這麼含糊，誰能夠聽明白！”白顏顏插了一嘴。
方怡跟着點了一下頭，她確實還沒有聽明白，並且還特別想知道答案。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逐漸成爲一名求教者。
“如果說得簡單一點，那些地階煉器師在煉器的過程中，在器具還沒有成型前，就已經將紋路煉製在了上面，所以不會對器具的整體性造成破壞。”東方修哲的這個回答算是非常明白了。
“怎麼可能，光是煉器就已經很難了，還要將那些細小的紋路一同煉製在上面，太難了，不可能做到的，你不要在這裡瞎說誤導方怡姐姐。”白顏顏開始抗議起來。
方怡本人卻是在沉思，腦子裡模擬着如果在煉器的過程中將紋路一同煉製有沒有可能。
經過一番模擬之後，她發現那實在是太難了，因爲在單純煉器的過程中，要顧慮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諸如火焰的溫度、礦石的融合度、什麼時刻塑型等等，如果再在其中加上紋路的煉製，將會讓煉器過程的難度提升數十倍，這得需要多高的精神集中才可以做到？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方怡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的。
“不用想了，以你現在這個水平，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你做到了，已經是一名地階煉器師了。”東方修哲似乎能夠知道方怡在想什麼，當下說道。
“原來我還差得太遠了！”方怡一臉感慨地說道。
“方怡姐，你別聽他瞎說，他也就嘴上說說的能力。”白顏顏安慰一句後，又對着東方修哲質問道，“你說的這麼厲害有什麼用，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有本事你證明給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