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們快看,電梯又上二十五樓了!”電梯外,爆發出一聲驚叫。
“天哪,真的停在二十五樓了!”
隨着驚叫聲不斷響起,新華大廈的每層樓的電梯外,漸漸圍滿了人。
“叔,快放我出去,我要去幫禾火他們!”小趙不斷地踹着會議室的門,大喊大叫着。
“別鬧了,三兒,很快你就是咱們新華的董事長了,不能再犯險了。”趙新華說完,就離開了。
“叔,你不能這樣,快放我出去!”只是,如論小趙再怎麼呼喊,門外都沒了迴應。
趙新華來到十一樓的電梯門外,負手而立,看着電梯門上方,那個鮮紅的“25”,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
“老陳,你已經害了那麼多人了,算了吧。”趙新華一聲長嘆,眼中閃過愧疚與決絕的神色。
他轉身走回辦公室,從書架上一個隱蔽的抽屜裡取出一個遙控器,對着西面的牆壁按了一下。
一道暗門緩緩打開,趙新華再次嘆息一聲,走了進去。
暗門之內是一個狹小的空間,一個香爐,一個靈位,一張已經發黃的遺像。
趙新華取了香點上,顫抖着插進了香爐。
看着香菸嫋嫋後面的那張遺像上的面容,他眼中閃過一陣霧氣。
電梯終於停了下來,電梯內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擡起頭,看向門上顯示屏上那個鮮紅的“25”。
電梯門緩緩打開,所有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想象中的漆黑並沒有在門後出現,相反是通明一片。
出現在衆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個嘈雜的菜市場。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還價聲斷斷續續。
兩個十五六歲模樣的男孩子,一路嬉鬧打鬧着跑來。
“華子,我的地瓜都賣完了,你看!走,我請你吃糖葫蘆吧!”其中一個面黃肌瘦的孩子,拍了拍胳膊上挎着的編筐,對着身邊另一個孩子興奮的喊道。
“哇,抗美你好厲害!”被喚作華子的孩子,眼中滿是羨慕的喊道。
“你呢,你的地瓜賣了多少?”被喚作抗美的孩子,直接拉過華子的編筐。
“呀,你怎麼剩下這麼多啊,都沒賣掉一半!不怕!來,把你的地瓜分我一半。”抗美開始從華子的編筐裡拿地瓜。
“不要!抗美,不要搶我的地瓜!”華子連忙躲閃。
“哎呀,你幹嘛!你分我一半地瓜,我給你錢,要不然回家你又要捱揍了!”抗美的話讓華子停下了躲閃。
看着抗美把自己筐裡的地瓜拿去了大半,然後緊緊攥着抗美給的那一摞分票,華子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你看你,又哭,怎麼老哭鼻子,還是不是男子漢了!”抗美幫華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嗤笑道。
“抗美,等我有了錢,一定……”
“什麼叫等你有了錢,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賺錢,一起做萬元戶的嘛!”抗美狠狠拍了華子的肩膀嚷道。
“嗯,我們一起賺錢!”華子的眼中再次泛起淚花,稚嫩的眼睛裡卻閃爍起堅定的光芒。
“哎吆,這不是陳抗美和趙新華嘛,又去投機倒把了啊!”幾個大一點的孩子,在一個滿身痞子氣的大孩子帶領下,把兩人圍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抗美一步跨到華子身前,張開雙臂將他護在身後,大聲喝問道。
“幹什麼!你們倆今天的保護費交了嗎?”那個大孩子雙手插在胸前,斜視着兩人。
“我們地瓜都沒賣出去……”華子躲在抗美的身後,怯懦的說道。
“不跟他們說!我們走!”抗美護着華子,向街口挪動。
“想走?沒錢就要捱揍!給我上,狠狠揍!”那個大孩子一聲令下,身後的幾個孩子衝上去,就是一通撕扯,華子被推倒在地。
“不許欺負華子!”抗美扔掉手中的編筐,將華子撲在身下。
畫面在華子看着護在自己身上,被踹得呲牙咧嘴的抗美,流着淚水中慢慢變化。
“抗美,抗美,我考上大學了!”已經二十來歲模樣的華子,手裡舉着一張印有紅章的紙,興奮的跑進一個破院子裡。
院子裡堆滿了破酒瓶,廢紙箱之類的東西,嘴角冒出胡茬的抗美,此時正在院子的一角,整理着一堆破爛。
“抗美,看,這是我收到的錄取通知書!”華子將通知書塞進抗美的手上。
抗美“哎呀”一聲卻躲開了,幸虧華子眼疾手快,逮住了通知書。
“你幹嘛,要是掉在地上髒了怎麼辦!”華子有些不滿的說道。
看着華子視若珍寶的仔細查看通知書的模樣,抗美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這不是我手上髒嘛,怕給你弄髒了。來來,快告訴我,大狀元考上哪裡的大學了?”抗美臉上堆滿了笑,咧開嘴,終於在滿是黑泥的臉上亮起一道白。
“山東大學!我厲害吧,全校就我自己考上了!”華子無比驕傲的說道。
“哇,這麼厲害!這可是大事,一定要給你祝賀一下!家裡好像還有點肉,一定要給你包餃子!”
半夜,抗美輕輕拿起華子手中的錄取通知書,幫他掖好被角。
他將那張通知書捧在手裡,藉着窗戶上透來的月光,視若珍寶般,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滿臉是淚。
“華子,你一定要好好學習,這可是咱們倆共同的夢想!”抗美將幾摞毛票和錄取通知書仔細的放好,和着淚笑着對睡夢中的華子說道。
第二天清早,華子看到錄取通知書上放着的那一摞摞毛錢,又看到窗外穿着破爛,忙着整理破爛的抗美,咬緊了嘴脣。
畫面在華子的淚水中再次變化,沸騰的歡呼聲充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在一大羣人的簇擁下,一個白底紅字的碩大牌匾,被兩個中年模樣的人,一起掛在了那間並不算大的店面門上。
“美華紡織廠……抗美,你終於有自己的紡織廠了!”一副老師打扮的華子,緊緊抱住身旁的抗美興奮的喊道。
“不,是我們的紡織廠!”抗美緊緊抱住華子,哭着笑着。
畫面在抗美的淚水中再轉,那個掛着大牌子的紡織廠被推平了。
幾臺老式挖掘機正在原來紡織廠的地皮上轟鳴着,工地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老陳,我辭職了!”臉上蓄起鬍鬚的華子挎着一個大行李包,來到正被許多人團團圍住的抗美身旁喊道。
“什麼?辭職?你混蛋!你不是想當老師嘛,好不容易纔爭取到留校的名額,你居然辭職!”抗美聽着華子的話,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