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的,洗着澡,看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
這個澡,柳辰洗了將近半個時辰,換了三次水,彷彿稍後就要洞房花燭似的,把自己搓洗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換了件樸素的衣裳,再次回到前廳,柳辰發現,吳青旋居然不在。
“晴兒,我娘呢?”柳辰奇怪道。
“少爺,你看,那是什麼。”陸芷晴伸手指了指那些藥草。
低頭隨意瞥了兩眼,這一瞥,輪到柳辰被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柳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不過去洗了個澡,回來以後,六捆藥草,竟然變成了八捆。
多出那兩捆,柳辰認識,乃是旋復花和夏枯草,並且,也在那張名單當中。
陸芷晴笑道:“就在剛纔,柳族長來過了,離開不久,夫人親自去送他了。”
“柳三元?”
柳辰聽了,兩撇濃眉緊緊擰在了一起。
柳三元爲了爭奪族長之位,不擇手段,曾經多次陷害柳辰一家,柳辰甚至懷疑,柳玄德這次在虎牙城重傷,也和柳三元脫不了干係。
只不過,柳三元耳目衆多,應該早就知道柳辰和吳青旋想方設法收集藥草,就是爲了替柳玄德療傷,現在主動獻上藥草,倒是怪了。
“辰兒,蓮子羹都要涼了,趕緊趁熱喝了吧。”就在柳辰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吳青旋迴來了。
“娘,剛纔二叔來過?”出了這等怪事,柳辰哪還顧得上吃飯。
“嗯。”吳青旋點點頭,輕嘆道:“畢竟是親兄弟,一脈相承,你二叔雖說嘴上說話難聽了些,卻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裡面還是惦記着你爹的。”
惦記?
柳辰苦笑,他惦記柳玄德的傷勢不假,只不過,和柳辰等人不一樣的是,他生怕柳玄德恢復將骨,再回來跟他爭搶族長之位。
“這麼說,娘之前找過二叔了?”柳辰很細心,旋即便聽出了吳青旋話裡的意思。
吳青旋臉色緩緩黯淡下來,凝眉道:“其實,娘也覺得有些奇怪,回府以後,娘想到府裡存有旋復花和夏枯草,於是便找你二叔索要,誰知卻被他當面拒絕,可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唉。”
聽了這話,柳辰更加疑惑不解了。
“難道是
……朱重九?”思忖片刻,柳辰突然想到,在這幾個時辰內,善藥堂管家朱重九很可能見過柳三元。
柳三元辦事一向謹慎,並且爲利是圖,他肯回心轉意,必定是自身利益發生了變化。
“辰兒,不必多想了,你二叔能把藥草親自送來,終究是好事一件,趁熱趕緊吃飯吧。”吳青旋催促道。
“嗯。”柳辰在圓桌旁坐下,嗅了嗅香氣噴噴的蓮子羹,脾胃大暢,忙不跌地盛了一碗,三下五除二,便喝的底朝天。
“傻孩子,餓壞了吧?”吳青旋白了他一眼,美眸閃爍,更多的,則是疼愛憐惜。
柳辰抹着嘴,笑了笑,把陸芷晴也拽了過來:“晴兒,你也餓了一整天,快過來一起嚐嚐。”
“芷晴不敢。”陸芷晴連連拒絕,作爲一個婢女,她自知身份卑微,哪能和少爺同桌吃飯,更何況,是夫人親手煮的蓮子羹。
“不敢?”柳辰板起臉道:“怎麼,還道你忘記香紅說這兩個字的後果了嗎?”
想起在善藥堂時,香紅被朱笛青硬逼着做那種事,一句“不敢”便被扯掉一件衣裳,陸芷晴心頭一緊,小臉瞬間便紅到了耳根。
“丫頭,別愣着了,辰兒既然讓你一起喝,就趕快坐下吧。”吳青旋笑道。
“夫人,我……”
“你陪着辰兒東奔西跑,也累了,區區一碗蓮子羹,就當是我獎賞你的。”
“芷晴多謝夫人。”
話說到這份上,母子二人,一個暗中恫嚇,一個擡愛有嘉,陸芷晴怎敢再扭扭捏捏,只好在柳辰對面坐了下來。
還別說,柳辰剛洗了澡,眉目清秀,陸芷晴穿了新衣裳,儀態大方,這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對成婚不久的小夫妻,拘謹中帶着幾分羞澀,羞澀中暗含一絲甜蜜,看的吳青旋暗暗點頭,福伯則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飯後,柳辰回到房間,已經接近午夜,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始終搞不懂柳三元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不過,可以肯定,是毒藥!
一夜無話,東方漸白。
日上三竿時,吃過早飯,柳辰和吳青旋正準備去西城轉轉,繼續購買其餘的藥草,還未出門,福伯便一臉興奮地衝了進來,稟道:“夫人,少爺,門外來了幾個百姓,自稱是亂石坡的村民,說
和少爺約好了,前來送藥。”
“徐老丈?”
聞言,柳辰大喜,第一個便衝了出去,他萬萬沒曾想到,才過了一個晚上,徐老丈就能把藥草送到柳府。
吳青旋和陸芷晴對覷一眼,緊隨其後,也跟了上去。
柳府大門外,洋洋灑灑站了十幾個亂石坡的百姓,以村長和徐老丈爲首,小傢伙徐克保站在徐老丈身邊,而其餘村民則圍成一個扇形,手裡拿着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
“少俠!”
見柳辰出府,徐老丈登時兩眼放光,揉了揉有些黑紫的眼圈,迎上去笑道:“少俠,你果然住在這裡,老頭子總算沒找錯地方。”
朝周圍瞧了瞧,看着那些百姓一個個髒兮兮的衣裳、疲憊的臉,再看看那一株株還沾着泥巴的奇花異草,柳辰愣了半晌,才深吸口氣,問道:“徐老丈,你們這是一宿沒睡嗎?”
徐老丈笑道:“答應了少俠的事情,老頭子哪敢耽擱,昨天少俠一走,村長便喊上十幾個人,分成三批,連夜進山,折騰了一夜,把能找的藥草全都給找來了……”說這話時,徐老丈精神煥發,即使眼圈發黑,也看不出半點疲態。
“真是辛苦了鄉親們了。”柳辰由衷道。
“少俠言重了,我們這些人,打小就在山裡討口飯吃,連夜進山採藥是家常便飯,就算骨頭老了,憑着經驗,也出不了啥大事。”徐老丈樂呵呵道。
村長也說道:“柳少俠是我們亂石坡的恩人,恩人的事,就是我們亂石坡的事。”
此情此景,柳辰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別人常說,君子之貴,貴在一諾千金。而柳辰發現,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從不以“君子”自居,從不自命清高,從不將承諾掛在嘴上,然而,他們卻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把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在心裡,用切實行動,踐行着許下的每一個諾言。
“爺爺,爺爺快看,壞人,壞人出來了!”
就在這時,徐克保拽了拽徐老丈的胳膊,突然揚手一指,對準了柳府大門。
聞言,十幾個百姓都是一驚,擡頭瞧了兩眼,充滿笑意的臉,瞬間便被憤怒和仇恨覆蓋。
原來,吳青旋來的時候,讓福伯去了趟柳府地牢,將關了一夜的徐二狗拎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