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立即站起,摸出一個小東西高舉過頭,對着全庭轉了一圈,原來是一支微型的錄音筆。他示衆後放到證人席上的影像設備,放出一段錄音。
錄音裡,柱子的聲音說道:“要我按照你的說話作證,可以,但沒有好處的事胖爺是不幹的。”
中校的聲音道:“你還想要什麼好處?不槍斃你就算你小子走運了!”
柱子的聲音道:“那你槍斃我吧,我看你找誰做證去。難道你敢說自己親身經歷過那場流血衝突?”
中校道:“哼,就算沒有人證,我們一樣有把握置張寧寧於死地!錄像就是鐵證!”
柱子的聲音道:“嘿嘿,可是沒有人證的話,你們是無法服衆的。”
中校的聲音道:“不服就不服,只要處死張寧寧,就此結案,我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翻案!上面的意思,張寧寧必須處死!法官就是我們的人,沒有你作證一樣定她死罪!你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跟我合作,還有一條生路!”
當庭民衆聽到這裡又是一陣喧譁。那個中校臉上青筋條條暴突,倏地又站了起來:“法官大人,他們這是僞造證據污衊我!我要一起控告他們參與千葉流血衝突,打死打傷帝國軍人,造成國際重大事件,按軍法也是擅自行動,應當處死!”
場上一片噓聲。
軍法官見事情竟然發展成一場鬧劇,趕緊又敲錘子:“現場過於混亂,我宣佈暫時休庭!把人都帶下去,1小時後再審!”
現場不少民衆都舉手高呼道:“反對!反對!不能休庭!現在就審!”
誰傻啊,把人都帶下去,一會還審個屁!就只剩單方面唱戲了!
軍法官站起身來,喝道:“休庭!把人都帶下去!”
幾個憲兵圍過來就想帶走柱子和眼鏡。柱子瞪眼道:“誰敢動我!胖爺可不傻,出了這裡可就沒命了!大家說,我能讓他們帶走嗎?”
不少民衆都高呼道:“留下!留下!不能帶走!”
憲兵可不管這個,衝上來就去抓柱子。柱子一把抓住一個衝的最靠前的憲兵,一屁股將他坐在屁股底下,對其餘憲兵招手道:“來呀,來呀!有種你們當衆槍斃我!”
衆憲兵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還沒人定他們的罪,就算說是擾亂法庭秩序那也罪不至死,誰敢真開槍?
人羣裡一個聲音突然高呼道:“保護證人!證人不能帶走!”
一羣熱血青年立即衝了上來,將柱子和眼鏡團團圍在裡面,將憲兵隔開。誰都看出了這裡面絕對有貓膩,就看誰有熱血了!
那中校喝道:“反了!反了!無法無天!憲兵還不趕緊把這些擾亂法庭秩序的不法分子帶下去!”
那個帶張寧寧出來的憲兵上尉突然喝道:“衆憲兵聽令,散開保護證人,直到公審結束!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威脅到證人人身和生命安全,誰敢動就把誰抓起來!”
柱子放開被他坐着的那個憲兵,對那上尉舉手致意:“對嘛,這纔像個爺們。眼鏡,坐下來,等法官大人開庭!”
半小時後,突然有一大羣全副武裝的特種部隊士兵跑步入場,把守了各處出入口。他們不僅全副武裝,還全都帶着面罩,看不到本來面目。
一名肩上佩着少校軍銜的軍官向憲兵上尉走來,大聲道:“上尉,奉上級命令,我們前來協助你們維持現場秩序,請密切合作!”
憲兵上尉敬了一禮,心下大覺奇怪。特種部隊是獨立的系統,只服從天狼元帥的指令,和軍法系統的憲兵向來沒有交集,搞什麼合作?
在場衆人心裡卻不是這樣的想法。連特種部隊都出動來維持秩序,可見聯邦政府生怕接下來是要發生多麼可怕的動亂了。如果不是要做出不得人心的決斷,又怎麼會害怕發生動亂?
衆人不免又是一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某些新聞媒體的記者更是大肆宣揚:“特別新聞!特別新聞!在公審張寧寧的現場,聯邦政府甚至要出動……”
他正對着攝像機說得口沫橫飛的時候,一名特種兵大步走上前來,伸手按住攝像機鏡頭,啪的一下關掉了電源,摳掉電池,對那記者喝道:“不想死就閉嘴!”
那記者愕然四顧,才發現周圍的記者全都被圍了起來,攝像器材全都被摳掉了電池。
臥槽,這是要搞什麼東東啊!不準攝影報道,這是要獨裁專斷嗎!
不久之後,軍法官回到法官席,威嚴地敲了敲錘子,說道:“本庭繼續審判。根據憲法精神,根據如山鐵證和一些暫時不能公開的人證物證,本法官在此宣佈,宣判張寧寧叛國罪名成立,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由於案情過於嚴重,剝奪被告張寧寧上訴權利,此審即爲最終審判!”
他的話還沒說完,臺下已經是滿堂喧譁,不少民衆都舉手高呼:“反對!反對!重審!重審!”
軍法官置若罔聞,繼續道:“把犯人押下去執行死刑!退……”
“退庭”兩字尚未說完,臺下突然有人大罵道:“老子艹你麻痹!”
隨着話聲,一件不知什麼物體從人羣裡飛出,閃電般向法官飛去。法官還沒反應過來,額角上已被重重打中,頓時頭破血流,捂着額頭倒地,原來是塊拳頭大的石頭。兩個陪審法官趕緊扶着他狼狽退走。
跟着人羣裡衝出一個人影,勢若瘋虎般向被告席前的幾個憲兵,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將那幾個憲兵打倒在地,奪過一支自動步槍,倒轉過來,嘩啦一下砸開被告席的鎖頭,將槍丟給她,大叫道:“長官快走!”
張寧寧望向他,眼淚忽然涌出,顫抖着道:“笑雨,是你?”
這個人,正是她牽掛在懷的唐笑雨!
他本來是想打算伏擊刺殺陳浩,但昨晚看到電視臺播出的錄像,見到了張寧寧的臉容,哭了一場之後,決定大鬧法庭,趁亂救走張寧寧。殺死陳浩一百次一萬次,也換不來張寧寧活着!
就算勢單力弱救不了,大不了就跟長官一起赴死,路上也能扶着她一起走,不讓她孤零零地上路!
形勢如此劇變,在場衆人一時都愣住,隨即大聲叫起好來!
柱子和眼鏡立即跑了過來,一人撿了一支步槍,拉開槍栓對着憲兵和特種兵。柱子還高叫道:“麻辣隔壁的,胖爺就知道你死不了!”
唐笑雨知道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又彎腰撿起一支步槍,拉起一個憲兵,將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對張寧寧叫道:“柱子,眼鏡,保護長官出去!你們只管走,誰敢攔你們我就殺了誰!”
眼鏡立即上來扶着張寧寧要走。張寧寧不動,微微嘆了口氣,說道;“笑雨,你這又是何苦?今天這境地,你救不了我的,你何苦來白白送命?”
唐笑雨咬牙道:“我不管!你是我最敬愛的人,誰敢對你不利,我就要他死無全屍!”
張寧寧微微搖頭:“你……你經歷了什麼?怎麼變得這麼暴戾?”
唐笑雨看一羣特種兵已經慢慢圍過來,叫道:“長官先走,我斷後!我失去了太多兄弟姐妹,絕不能再失去你!”說完槍口一轉,一串子彈打在特種兵面前的地上,又叫道:“過線者死!”
那個特種兵少校高舉着雙手,示意手上沒有武器,走到唐笑雨用子彈打出的最後警戒線前停下,對唐笑雨道:“朋友,我欽佩你的膽氣和身手,更欽佩你對長官的感情,但希望你能看清形勢,這裡有132名特種兵,個個身手非凡,槍法精準,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們全部被打成馬蜂窩。”
唐笑雨喝道:“滾開!再威脅我我就先把你打成螞蜂窩!”
那少校道:“你先別激動,聽我幾句良言勸告。現在你只算是擾亂法庭秩序,沒有殺人,不致死罪。你的長官被定的罪卻是無可開解,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沒有辦法。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你不但救不了你的長官,你們三個也會葬身此地。聽我的話,留下你的長官自行離去,你還可以給你的長官收屍……”
唐笑雨雙眼圓睜,厲聲道:“再說收屍兩字我就讓你老母給你收屍!”
少校道:“好好好,我不說。但還是請你想想,如果你留下性命,以後還有翻盤的機會,給你的長官洗刷清白,恢復榮譽。不然,你的長官永遠是罪名加身不得開脫,你認爲有用嗎?”
唐笑雨咬牙不語,只是緊握着槍,雙手微微顫抖。
能開脫嗎?能開脫嗎?能洗刷清白嗎?
一路走來,已經見識了太多黑暗現實,自己只是一個小兵,無權無勢,如何能給長官洗刷清白!
柱子在旁點火扇風:“唐司令,別聽他的,咱們一起殺出去,大不了今天肩並肩死在一起!今天有這麼多人親眼見證你勇劫法庭,義救長官,就算死了也是萬古流芳!”
眼鏡道:“對!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咳咳,後面的我記不住了,嘿嘿。”
少校道:“朋友,不要一時糊塗,鑄成畢生大錯!我就退一萬步來說,你把你的長官救出去了,之後呢?罪名得不到解脫,你還會受到全國通緝甚至全世界通緝,和你的長官東躲西藏,沒法生活在陽光下。你想要的,是這樣的後果嗎?”
唐笑雨怒道:“滾開!別在那搞心理攻勢!老子不吃你這套!”
少校看了看他的臉色,說道:“給你五分鐘考慮,讓你和你的長官說說話。五分鐘之後,抱歉我無法再等。”
唐笑雨默然不答,心中百般交戰,一團混亂。
長官是我最敬愛的人,我能眼睜睜看着她被帶出去處死嗎?
不能!
可是,真的脫身帶走的話,以後都沒法生活在陽光下,這樣的日子,以長官的性格,她會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