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
“法克!!”
“還擊,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他的人從車裡鑽出來,躲藏在車後開始朝着倉庫中開槍,射擊。
激烈的槍聲第一時間就撕裂了寂靜的夜空,漫天,滿世界,彷彿都是槍聲和槍聲的回聲!
其實現在這個時候走,還來得及,但阿爾貝託和其他人都被這場埋伏給打蒙了,他們沒有意識到他的意圖既然已經被識破了,就不應該留下來。
很快,倉庫頂上也開始有人朝着下面開槍,噴吐的火舌在夜裡非常的顯眼。
突突突的子彈在地上揚起了一蓬蓬沙土,好幾個人躲閃不及,被擊中倒在了地上。
阿爾貝託眼珠子都快要列出來了,“打燈泡,大燈泡!”
他大聲喊着,同時也在朝着倉庫頂上還擊。
子彈在鐵棚上擦出了火花,也的確起到了一些作用。
趁着這個機會,那些拿着衝鋒槍的人開始集火不多的燈泡,很快燈泡就在掃射中被打破,整個倉庫外又重新陷入到黑暗當中。
福迪斯喘着氣從旁邊一輛車處跑回來,他面色有些凝重,可惜阿爾貝託看不見。
“霍華德需要去醫院,小霍華德死了,還死了兩個,傷了好幾個。”
這場伏擊打得太突然了,突然到阿爾貝託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
他的確想到了倉庫這邊會有人防守,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在他們解決了倉庫外的守衛後,倉庫裡面居然還有一堆人已經在等待着他們上門了!
這就是陷阱!
他腦子很亂,但此時他又必須強迫自己認真的思考,他的眼珠子在黑夜中亂轉,顯然是沒有什麼好主意。
福迪斯很信任他,始終沒有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着他下達命令。
也許是周圍的槍聲最終驚醒了他,他咬了咬牙,“先撤退!”
福迪斯點了一下頭,轉頭開始通知其他人,但很快他又跑了回來。
“霍華德不打算走了。”
阿爾貝託看着他,似乎在詢問他原因。
“他傷得很重,可能走不掉了,他還要給小霍華德報仇,他說……他去幹掉這個倉庫。”
福迪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爾貝託就知道霍華德的想法了,但他很難阻止他,因爲他要爲小霍華德報仇。
別看兄弟兩人經常拌嘴擡槓,有時候還會吵架甚至給彼此幾拳,但是他們的關係比人們想象的,以及看到的要好得多!
小霍華德死了,對霍華德來說,這是他沒辦法接受的事情,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爲自己的弟弟報仇!
阿爾貝託很快就作出了決定,“幫他把東西弄好……”
倉庫裡的人開始嘗試着出來包圍他們,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再次抓住了福迪斯的衣服,用力拽着,“告訴他,我會給他,給他弟弟,給所有人報仇的!”
福迪斯用力點了一下頭,微弱的光線中兩人對視了那麼兩三秒的時間,阿爾貝託鬆開了手,拿着手槍舉着就對倉庫門的方向扣動了扳機。
纔打了三四槍,他就感覺到車門被子彈集火了。
噼裡啪啦biupiu的聲音亂響,但這也很好的稍稍阻止了一下他們的出來。
到處都是子彈,到處都是噠噠噠!
福迪斯彎着腰跑到了另外一輛車邊,霍華德扶着小腹伏在了駕駛室中,他歪着頭看着福迪斯,福迪斯點了點頭,“他答應了。”
“他說,他會爲你們所有人報仇的!”
霍華德摸了摸傷口,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滾熱的鮮血,“我撐不了太久了……”,他的脾可能破了,就算現在他們立刻離開,他也未必能夠撐到醫院。
福迪斯眼眶有些發紅,他把炸彈佈置在後駕駛位上,“我要給你留多少時間?”
霍華德喘了兩口氣,“十五秒!”
福迪斯憑藉着自己的經驗,拿刀子削掉了一大部分引信,然後看着他,“我要點火了。”
霍華德重新打着火,幾乎是咬着牙的喊了出來,“點!”
他要鼓起一股勁,用這股勁支撐着他去爲弟弟復仇!
福迪斯點着了引信,砰的一下關上了門,霍華德突然擡起頭,雙手死死抓着方向盤,油門踩到死!
車胎突然發出滋滋的聲音後,朝着倉庫就衝撞了過去!
“操你們全部!”,他面目猙獰的咆哮着,臉色漲紅,在這一瞬間他一個人的氣勢,甚至壓制住了正從倉庫裡衝出來的槍手們!
一瞬間,敵人的火力都被他吸引了,而其他人也趁機發動汽車開始逃亡。
子彈擊碎了擋風玻璃,霍華德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給了自己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臉上,整個臉都變得麻麻的,又感覺到身體彷彿被很多東西用力戳着向後推。
恍惚之間,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但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在前後搖晃了一下後,重重的壓在了方向盤上。
“滴……”的車喇叭長鳴,就像是在送一位勇士歸天!
這就是,死嗎?
彌留之際,他感慨着,感嘆着,沒有多少恐懼,只有一種快意,他爲弟弟報了仇!
但直到死,他的油門都沒有鬆過,他抓着方向盤的手都沒有動搖過!
車子一下子衝進了倉庫裡,衝撞了他們佈置的簡易的沙袋後停了下來,翹起來的動力輪還在不斷轉動。
兩名槍手端着武器過去拉開了車門,然後看見了後座上只剩下不到一公分的引信和那個大炮仗。
槍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嗎惹法克!
巨大的爆炸聲伴隨着被衝擊波氣浪掀起的砂石從天空中落下來,掉落在車頂上的聲音,宣告着這場爆炸的驚人威力!
但逃出來的這些人沒有任何人是高興的,因爲就在剛纔,他們告別了他們日夜相處很多年的兄弟,永遠的告別。
甚至於……其中有些人的屍體他們都可能拿不回來了。
阿爾貝託用力一拳砸在了腿上,他的腿很疼,但心更疼!
“我們被出賣了!”,緊咬着的牙關裡透着一絲腥甜,牙齦因爲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開始出血,他卻一丁點都沒有察覺到一樣。
福迪斯沒有說話,全神貫注的開着車,破破爛爛的車隊在城市的道路上風馳電掣!
“去莊園,我去找保羅要個說法!”
阿爾貝託不是“小氣”的人,他可以接受死亡,甚至是接受他自己的死亡,這是他欠保羅的。
如果上帝認爲現在是他把一切都還給保羅的好時候,他接受這個結果。
但他不接受兄弟們因爲背叛,出賣之類的事情死亡,他不接受這個!
他必須要和保羅談談,看看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
車隊很快回到了莊園裡,雖然他被自己人開車撞了一下,但整體來說,傷得不重。
在福迪斯的攙扶下還能走的很快。
保羅沒有睡,他看到阿爾貝託的時候露出了一些笑容,“剛纔的爆炸聲就是伱們的傑作?”
阿爾貝託推開了福迪斯走到了保羅的桌子前,他雙手用力的排在了桌子上,身體前傾,呈現一個很極端的攻擊姿態!
“我們被出賣了!”
“那他媽就是一個陷阱!”
保羅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懷疑我泄露了消息?”
阿爾貝託搖了搖頭,“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但一定有人泄露了消息,你得把這個人找出來,然後讓他爲我們死去的兄弟,付出代價!”
他雙手攥成拳頭用力砸在桌子上,“血的代價!”
玻璃窗突然又震動了一下,緊接着爆炸聲傳來,保羅看向了窗外,隨後目光落在了阿爾貝託的身上,迎着他的目光。
“如果真的有人泄露了消息,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無論那個人是誰!”
“現在,帶着你的人去包紮傷口,該去醫院得去醫院,你也需要休息一下!”
“我不希望你們拼了命完成工作回來了,卻因爲流血太多沒見到明天的太陽!” 阿爾貝託又罵了幾句,雖然不是罵保羅,但保羅臉皮發燙,他感覺阿爾貝託就是在罵他。
這也讓他心裡充斥着一種憎恨的情緒,他會把那個出賣家族利益的人找出來,然後幹掉他!
爆炸聲結束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回來,保羅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一點了。
按照計劃,最遲十二點就會引爆所有炸彈,但是到現在只有兩個炸了,除了阿爾貝託外,其他人都沒有了消息。
他隱隱有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這些人,都完蛋了!
就如同阿爾貝託說的那樣,有人出賣了他們的消息,所以卡西亞家族的人提前做了準備。
阿爾貝託的目標難度相對低一點,當時保羅也是考慮到他並不是核心成員,才把這個目標給了他。
其他的目標要複雜不少,更難處理,或許這就是他們到現在沒有消息,也沒有回來的原因。
他腦袋放空的癱坐在椅子上,如果真刀真槍的幹,他輸了,他會心服口服的。
可偏偏是有人出賣了他和家族!
他提起電話,把穆勒找了過來。
穆勒也意識到現在糟糕的情況,六個炸彈就炸了兩個,毫無疑問,另外四個出意外了。
“我們開會的時候都有誰?”
穆勒回憶着當時的畫面,他開始細細的說出每一個參與了的人。
不管家族多大,公司多大,工廠多大,單個機構永遠都是呈金字塔形的。
也就是越往上,人越少。
哪怕是五大家族規模的,高級幹部人數也不會超過二十個。
帕斯雷託家族的高級幹部只有十四個,有兩個在爆炸中喪生了,只剩下十二個,然後現在又沒了五個,也就是說,還有七個人可能有嫌疑。
“他們在開完會之後,都去了什麼地方?”
穆勒搖了搖頭,“不清楚,這得仔細的打聽,但是……保羅,如果我們不加掩飾的打聽可能會驚動他們。”
“我有一個想法。”
保羅看着他,問道,“什麼想法?”
“你聽說過《誰偷吃了餡餅》的故事嗎?”
這個故事是蘇木裡本地的一個類似寓言啓發之類的故事,說的是母親做了幾個餡餅,但是少了一個。
她的幾個孩子都不承認是自己偷吃的,於是她想了一個主意。
她給餡餅塗上了不同的顏色的標記,然後和孩子們說某個顏色的餡餅纔是他們想吃的,而其他的不是。
然後她當着孩子們的面,拿了一個餡餅掰開,露出了裡面小孩不喜歡的餡。
等到第二天,她就抓住了偷吃的那個。
這其實是一個啓發低齡兒童思考的小故事,因爲真實的情況可能不會那麼簡單,但現在,或許他們也能用得上。
保羅也聽說過這個故事,他沉默了一會,“把人單獨叫來。”
穆勒點了點頭,開始去喊人。
保羅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任務,並且讓他們不要告訴任何人。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整個人都感覺到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感覺。
他其實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家族中出了叛徒,但事實就擺在這。
“希望一切都沒有那麼糟糕。”,他看着穆勒,表現得非常的疲憊。
穆勒只能安慰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一切會不會好起來,誰都不知道。
早上,藍斯晚上也沒有睡好覺,一大早萊德就跑了過來,還爲大家帶了一點早餐。
藍斯直到晚上兩三點鐘才睡着,不得不說年輕就是這點好,熬得再晚,起得再早,也能很快恢復過來。
他甚至都感覺不到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不像是人年紀大了之後,如果熬夜還沒有充足的睡眠,就會感覺到渾身都不舒服。
通宵就更是不可能的禁區,通宵一次,往往需要一到兩週才能修養過來。
他揉了揉臉,看着桌子上的早餐,隨手拿起了一個熱狗啃了起來,“其實你可以多睡一會!”
他一邊吃着熱狗,一邊開玩笑那樣說道,“我不是資本家,希望你們每天不睡覺的幹活,這樣你能多睡一會,我也能多睡一會。”
萊德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抱歉,我沒有想到這些,我已經習慣早起了!”
“所以你成爲不了資本家!”,藍斯隨口調侃了一句,“東西都做好了?”
萊德點了點頭,“都做好了,就在外面。”
這讓藍斯三兩下把一整根熱狗都吃了進去,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熱狗是真的實惠,肉腸很大,肉也很多。
他喝了一口咖啡後和萊德一起出了房屋,來到了空地上。
好幾輛卡車,卡車上裝滿了包裝好的新工服,這些新工服和老的工服稍稍有一些不一樣,因爲它的胸口多了一個看起來經過巧妙設計的徽章。
一個掛着繩子的船錨和一把扳手交叉在一起,這代表着碼頭工人的形象。
藍斯拿下來一件,用力扯了扯,質量很好。
他把衣服丟給了萊德後,跳上了其中一輛車,“還等什麼,開車吧?”
此時碼頭外已經又聚集了大批的罷工遊行的碼頭工人,只是此時的他們看起來有點亂糟糟的,三五成羣的站在一起,也沒有什麼統一的服裝。
反倒是那些碼頭上的“臨時工”看起來更像是主力軍,他們都穿着統一的服裝,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團結,看起來就像是有什麼行動綱領一樣。
在這次罷工中,他們也是最受矚目的一個羣體,今天碼頭上已經出現了更多的記者,更多的鏡頭也是給到了這些藍工服們。
雖然大家都是在罷工,但這還是讓那些普通工人心裡有些不知道怎麼表達的情緒。
就像是給客人服務到位了,但是客人頭也不擡的把小費給錯了人一樣的無語。
同時,也讓他們滋生出了另外一些想法,他們也想要有統一的着裝。
除了罷工的人羣外,還有不少金港城的資本家或者資本代表,他們並不屬於金港城本地人的範疇,都是因爲需要金港碼頭,纔會出現在這裡。
比如說分公司經理,倉庫經理,或者大小工廠的老闆,他們都依託於碼頭的便利獲得工作的機會。
如果說有誰是真正的緊張碼頭工人罷工這件事,那麼他們肯定是排第一的。
不少人都在勸說着那些工人們返回到工作崗位上,爲此他們有些人甚至開出了兩塊錢,三塊錢一天的日結工資,希望他們能夠把自己的貨物裝上船,或者從船上卸下來。
還有不少船長,大副,也在這邊看熱鬧。
他們倒不是很着急,因爲停泊的費用肯定是船的擁有者來支付,無論走不走,他們的收入都是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能夠在繁華的港口停留更久,也更方便他們在這裡變得輕鬆。
雖然每次可能只有幾毫升,十幾毫升,但畢竟少一點,就輕鬆一點,不是嗎?
只不過那些人開出的籌碼,始終說服不了這些罷工的人們,他們想要的不是一天兩三塊錢的收入,而是穩定增加的每個月的收益!
就在這時,突然好幾輛卡車開了過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正在罷工的工人們,也自發的圍了過去,因爲他們看到了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