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馬多爾帶着一些人從碼頭回來,藍斯在辦公室後面的空地上接待了他們。
並和其中的兩人,一起來到了辦公室裡。
“這些都是我以前的戰友,路易吉就是他們親手幹掉的。”
他把幾張相片遞給了藍斯,包括了一份報紙。
對於阿爾德拉共和國這樣的小國家來說,死掉一個外國人絕對不是什麼大事情。
這個世界上總有不信邪的人,你告訴他,那裡很危險,千萬不要去那邊旅遊,但就是有人非要過去旅遊,非要看看到底危險不危險。
亞藍在很多富有的國家都被納入了“旅遊危險名單”中,因爲那裡太窮了。
這個時期同一個銀行跨地區支取都很麻煩,更別說要跨國跨行支取了,所以大多數人都會把錢帶在身上。
對於富有國家的旅遊者來說可能這筆錢只是一筆很小的數字,但是對於亞藍的人來說,那就是一大筆錢!
爲了一大筆錢,甚至是能夠實現他們財富自由的錢冒險,他們覺得很值得。
每年都會有很多旅遊者在亞藍失蹤,當地政府對此毫無辦法,只能說“別他媽去危險的地方”,已經不說逗留不逗留的問題了,是去都別去。
他們不會報道這些外國人是不是被搶劫後殺害,或者被侵害後殺害,他們不會報道,誰他媽沒事主動報道這個?
但是路易吉不一樣,他是阿爾德拉共和國比較有名氣的外國商人,他的死亡一定會引發當地的一些變故。
報紙報道了他的死亡,還有一些記者們近距離拍攝的死亡照。
他半張臉都被掀飛了出去,小腦部分被擊穿,這是他的真實死因。
藍斯看了兩眼相片之後撇了撇嘴,把它丟進了垃圾桶裡,報紙也是。
“太可怕了,阿爾德拉的治安,好在聯邦是安全的。”,他撇撇嘴,爲他的遭遇感覺到惋惜後,露出了笑容。
“怎麼稱呼兩位?”
馬多爾介紹到,“左邊的這個是阿貝爾,曾經帝國陸軍第二集團軍的一名少尉。”
“右邊這個是……”
那個看起來個頭更高一些的傢伙向前走一步,“格里格斯,同樣是陸軍第二集團軍的士兵,中尉。”
藍斯揚了揚眉毛,看了一眼馬多爾。
後者解釋了一下,“其實我們很多人都是從帝國軍中出來的。”
反抗軍想要快速形成戰鬥力,單單依靠那些剛放下鋤頭的農夫是根本做不到的!
這不是古代,找點農夫一人發一根長矛就能說是兵力。
這是一個更發達的世界,有步槍,有火炮,甚至有一些簡單的機械化部隊,沒有接受過訓練的農夫甚至都不會開槍,你怎麼讓他們去和正規軍作戰?
還他媽要把正規軍打得崩潰?
這不現實!
沒有經過訓練的農夫永遠都不是正規軍的對手,如果有人告訴你,一羣剛拿到武器還不知道怎麼拉栓的農夫,能把專業的軍人打得崩潰,那一定是在說謊!
事實上各路起義軍早期中,有很多都是有貴族在背後支持的,他們給錢,給物資,還給軍官和軍隊。
然後交戰的時候還讓軍隊放水,出現了起義軍三五百人就追着帝國軍幾千人跑的現象。
也正因爲這樣,帝國局勢纔會快速崩潰。
不是這些起義軍有多厲害,而是貴族們太厲害了!
現在皇帝陛下和大貴族們就利益問題的分割似乎捋清楚了,一些人開始要被清算了。
那些被端上餐桌的貴族們成爲了結束這場鬧劇的祭品,現在大家的利益訴求都得到了滿足,那麼好,農民起義結束了。
馬多爾,阿貝爾,格里格斯,還有外面那些士兵們連同他們曾經的“主人”都成爲了利益的犧牲品,他們的主人已經被端上了餐桌,而他們的下場也顯而易見。
將會被以“叛亂者”的名義處死,並且還會牽連他們的家人,宗族。
對於中下層管理者來說他們不在乎這些人是不是真的叛亂了,也不在乎他們叛亂的原因是什麼,他們只在乎要迎合上面。
換句話來說,如果沒有什麼變化,他們死定了!
“政治永遠都是骯髒的,我對伱們的遭遇深表遺憾!”,藍斯微微頷首,“我不在乎你們過去怎樣,現在你們爲我工作,我會安排把你們的家人都接過來。”
“這一點馬多爾可以去做,你經驗豐富。”
馬多爾在一旁點着頭說道,“是的,我們的家人都已經被接過來了。”
這兩人臉上很平靜,一點也不像是聽聞這件好事的樣子。
要知道馬多爾他們聽說能把家人接過來的時候,每個人都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誰都不知道帝國內的情況會怎麼發展,也不知道劊子手的斬首斧會不會朝向他們的家人,只有把他們帶來了聯邦,纔是真正安全的。
格里格斯略微欠身行禮,“非常感謝您的援手,藍斯先生。”
他看了一眼馬多爾,馬多爾的表情出現短暫的錯愕,緊接着就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阻止,格里格斯就說道,“藍斯先生,我想和您談個生意……”
“閉嘴!”
馬多爾怒視着他,“你不該說這個!”
格里格斯沒看他,而是目光熠熠的看着藍斯,藍斯有點不清楚他們在搞什麼,他沉默了一會。
“我非常信任馬多爾,他在危機之中保護過我,如果他認爲你們的行爲是不合適的,我會給你們一筆錢,你們可以在這裡碰碰運氣,或者安排人送你們回到帝國去。”
這句話讓格里格斯不得不看向了馬多爾,馬多爾怒視着他,他卻沒有絲毫的懼意,“這是少將軍的意思。”
“少將軍”這個詞一出,馬多爾的表情也出現了些許的緩和,藍斯更有興趣瞭解這些故事了。
他看了一眼手錶,“我們還有很多時間,願意和我分享一下這些故事嗎?”
“只是單純的分享!”
馬多爾坐了回去,他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口,格里格斯直接說道,“還是我來說吧。”
藍斯微微頷首,“請說。”
“我們都是將軍的士兵,將軍已經被秘密抓捕並且處死,他們拼死保護了少將軍逃了出來,現在我們已經重新圍繞在少將軍身邊爲他戰鬥。”
“我們,包括馬多爾,都受過少將軍的恩惠,如果不是他,藍斯先生,你是知道帝國內的情況的,會死很多人!”
“他在危難的時候沒有拋棄我們,現在我們也無法拋棄他,我們的確是帶着目的和任務來的。”
“少將軍要掀翻皇室腐朽的統治,我們都會爲了這個偉大而神聖的目標奮鬥,哪怕是粉身碎骨!”
“但是我們現在缺少資金,缺少物資,缺少一切東西。”
“我們可以爲您賣命,藍斯先生,我們是最好的執行者,我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人,我會是一柄鋒利的矛!”
“我們會刺穿所有阻擋在您前進道路上的盾牌和盾牌後的敵人,而您要做的,就是支援我們的正義事業!”
藍斯聽着皺了皺眉頭,“你們是別人手裡最鋒利的矛,而不是我的,這會讓我很擔心,矛頭會不會有一天反過來對準我。”
“因爲我這裡擁有你主人想要的東西,當我們的利益和意志並不一致的時候,你們會站在誰那邊?”
他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馬多爾,“從梅羅那邊支取一些錢,帶着你的朋友們到處轉一轉,然後根據他們自己的意願安排他們。”
“留下來或者回去。”
“藍斯先生!”,格里格斯加大了聲音,並且站了起來。
阿貝爾也站了起來,一直坐在角落裡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海拉姆直接把武器拿了出來,看着他們。
只要他們再亂動一下,就會把他們都幹掉!
他纔不在乎這些是哪個老爺的士兵,也不在乎他們的老爺現在怎麼了。
藍斯翹着腿坐在椅子上,他攤開雙手,“這裡是聯邦,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馬多爾也起身,看着他們,表情非常不悅,“出去吧,你們讓我很失望!”
格里格斯和阿貝爾對視了一眼,有些失落的道歉,並且轉身離開。
藍斯看了一眼海拉姆,後者也跟着出去了。
他讓人盯着這批人,必要的時候會把他們送到警察局去。
雖然藍斯願意整合和團結帝國人,但是這些明顯不屬於他的力量,他也是不會接受的。
走出房子,馬多爾就開始抱怨,“我以爲你們真的是打算投靠我。”
格里格斯斜睨了他一眼,“和你學做個逃兵?”
這句話讓馬多爾無話可說,從實際出發,他的確是個逃兵。
“我去打個電話。”,格里格斯直接出了公司大門,走向了門口的電話亭,他要聯繫少將軍的人。
其實來到聯邦的不只是他們這部分,還有其他一些人,他們都是來尋求各種幫助的。
皇室和大貴族關於利益的分配問題已經談妥,接下來就是對起義軍的瘋狂圍剿,特別是少將軍這樣的,本應該被處死,但又活下去的人。
他在帝國有足夠的人脈關係,一旦給了他做大的機會,那些貴族們很難說會不會又生出什麼其他的想法和心思。
有人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就有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勝利者希望目前的局勢永遠的持續下去,而失敗者,則希望再洗一次牌。
電話很快被接通,格里格斯和對面的人談起剛纔發生的事情。
在電話亭外,馬多爾看着阿貝爾說道,“你們不該這樣,這樣會讓我很爲難。”
阿貝爾露出了一些歉意的笑容,“其實……你們走後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們包圍了我們的家鄉,拿着一份名冊把我們的家人都抓了出來,然後逼迫我們投降。”
說到這裡的時候馬多爾已經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了,一句“我的上帝”從他口中脫口而出。
“是的,你知道的,都死了。”
阿貝爾搓了搓臉,“現在支撐着我們活下去的就是仇恨的力量,所以你,和你的藍斯先生完全不需要擔心我們會做什麼。”
“至少在完成復仇之前,我們什麼都不會做,我們會成爲最安靜最好用的工具。”
“誰能給我們帶來複仇的希望,我們就爲誰而戰鬥!”
馬多爾心中一陣後怕,還好他的家人已經被他接來了聯邦,他無法想象萬一他認識藍斯的時間遲一點,說不定他的家人也慘遭毒手了!
他走過去給了阿貝爾一個擁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話間格里格斯從電話亭中走了出來,“馬丁會過來一趟,我們在這裡待上兩天的時間,你幫我們安排一下。”
馬多爾翻了一個白眼,不過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馬丁是將軍的族兄,也是家族的大管家,他被少將軍派遣到聯邦這邊來獲取一些幫助。
馬多爾嘆了一口氣,“你應該提前和我說的。”
格里格斯倒是顯得非常不掩飾,“然後我們把他給我的錢寄回去?”
“我不喜歡騙人,馬多爾,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他能接受,那麼我們就爲他賣命。”
“他不能接受,那麼我們就去尋找願意和我們做交易的人,就是這樣!”
看在對方全家死光光的份上,馬多爾也很難和這些老朋友們計較,他只是點了點頭,“好吧,這兩天你們稍稍休息一下,看看馬丁是否能夠說服老闆。”
“老闆?”,格里格斯問道。
“老闆!”,馬多爾加重了一些語氣,“他給了我們現在的生活,還把我們家人接了過來,我爲他賣命,就是這樣。”
“那將軍呢?”,格里格斯又問。
旁邊阿貝爾連忙站在兩人中間,“好了,好了,別說這些,我還沒有來過聯邦,正好到處看看,他們都說這裡的水都是甜的!”
馬多爾斜睨了一眼格里格斯,一個被仇恨完全支配的人,他懶得和這個昔日好友繼續說了。
他看向了阿貝爾,嘴角微微上挑,想笑,忍住了。
“水的確是甜的,但不一定安全。”
阿貝爾撓了撓頭,“什麼意思?”
隨後馬多爾開始解釋這些是什麼意思,他其實剛來的時候也喜歡喝自來水管裡面的水,甜絲絲的,就像是放了糖一樣!
但是當他聽藍斯說這些水裡重金屬超標,喝多了會中毒後,他就一臉“我他媽都聽到了什麼”的表情!
他甚至追問藍斯,聯邦政府這麼做不怕死人嗎?
實際上他們還真不怕有人被毒死!
因爲這需要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即便有人被毒死了,死者家屬還要證明他們的死亡和供水系統有關係,並且還要想辦法打贏官司,才能從聯邦政府和供水公司那邊獲得賠償。
他們需要花費的精力,費用,可能遠超他們能夠獲得的,所以聯邦政府和供水公司一點都不擔心。
更換整個水網是一個超級大工程,他們根本拿不出這麼多多餘的預算來!
站在二樓的藍斯看着馬多爾帶着他們的人離開,目光從百葉窗後收了回來。
辦公室裡坐了不少人,藍斯回到椅子上坐下,“盯着他們,如果給我們惹麻煩,直接幹掉。”
他說着停頓了一下,“碼頭上今天還有人鬧事嗎?”
埃爾文現在負責這件事,他搖着頭說道,“沒有了,很多工人已經簽署了《放棄權利書》,然後拿着最後的工資滾蛋了。”
藍斯露出了一些不屑的表情,“他們曾經擁有更好的選擇,但是貪婪毀掉了他們!”
他停頓了一下,“事務所那邊繼續招人,還有我們的人也繼續招,等參議員差不多離開,我們就把那些小垃圾清掃乾淨。”
他目光看向了坐在角落裡輪椅上的莫里斯,“身體好一些了嗎?”
莫里斯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其實並沒有完全康復,只是閒不住。
“好了一些,至少不那麼疼了。”
藍斯想了想,“你的人你繼續接手,同時我還會再撥一筆錢給你,繼續擴大,我要你監視五大家族。”
這句話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但緊接着就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我們……要對五大家族動手嗎?”
藍斯點了一下頭,“首先是卡西亞家族,然後是柯達家族,威廉姆斯議員想要成爲市長,需要拿出更多的利益來。”
“讓我們把酒水的盈利全部讓出來不現實,但是金港城能夠拿出這麼多利潤的地方除了酒水生意外,就是碼頭生意和柯達家族的賭場生意。”
“灣區那些人太抱團,我們現在不太好動,我們還缺少一些底蘊和力量。”
“但柯達家族就沒有什麼問題了,這就是他們下錯注的代價!”
人們聽了紛紛摩拳擦掌,“太好了,我早就聽不慣人們總是把五大家族掛在嘴邊,要我說,金港城只有一個家族,就是我們藍斯家族!”
藍斯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很好,很有幹勁,那麼我們就圍繞着這個目標努力!”
他又看了一眼手錶,晚上我要去參加一場晚會,如果你們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