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不是一個捱打不還手的人,他不僅要還手,還要還個狠的。
這不是羅傑夫第一天去賭場。
亞瑟找了一個朋友帶着羅傑夫去了賭場,然後很痛快的辦理了一張會員卡,已經連續出入好幾天了。
有輸有贏,不過整體來說輸多贏少,臺費抽的也不少。
雖然輸贏都不算太大,但比起普通人來說,這也是不得了的一筆錢。
加上他看上去很大方,這才幾天時間就和櫃檯的人混熟了。
“他們每個月會盤存一次,在月尾的時候,大概二十八號到三十號。”
“然後會留下一筆錢,其他的則會送到銀行去存起來。”
“平時他們櫃檯上大約會存有一百萬的現金,剩下的都在他們的保險庫中,我打聽到一個消息,他們那邊還有金磚和一些能快速變現的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用一支筆在一張紙上描繪一樓的具體情況。
“櫃檯就在進門的右手邊,有一個單獨的房間,沒有格柵,但是有玻璃。”
“櫃檯有一米五左右高,只有一個一尺左右的孔,裡面有兩個門。”
“一個是去大廳的,一個是去什麼地方的我不太清楚。”
“然後裡面就是公開賭場,人不是很多,主要集中在少數賭桌上。”
“至於包廂裡的人,我就不清楚了,因爲我還沒有進去過。”
有很多互相熟悉了的豪客們會約好去某個包廂參加私人牌局,賭場負責提供場所與荷官,還有各種賭局,他們只需要帶着錢就行了。
賭場從每一回合的遊戲中抽取百分之二點五的臺費,因爲他們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所以臺費看似收取得很少。
但實際上,並不少。
因爲每四十回合遊戲,那麼就等於平均一回合賭桌上的籌碼全部被賭場收走了。
像是這裡玩得比較大的,可能就是幾萬甚至是十幾萬。
這種私人賭局只有邀請性質的,羅傑夫剛剛加入賭場,裡面的人對他並不熟悉,不會貿然的邀請他參加賭局。
他不清楚很正常。
藍斯看着他畫出來的大致平面圖,放在了灣區的地圖上。
對於柯達家族這樣的半白半黑家族怎麼做,才能讓他們感覺到疼?
藍斯考慮過這個問題。
對待純粹的黑幫,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過去,殺得血流成河,殺到他們膽寒,把人都殺光了,一切也就結束了。
對付那些灣區的社會名流政要,他手裡有賬本,足夠讓這些表面光鮮的大人物深陷醜聞旋渦,身敗名裂。
但對付柯達家族來說,都不太用得上。
你幹掉他的人,他們只要有錢就能快速的召集更多人來爲他們賣命。
掌握他們的醜聞曝光出去?
他們也無所謂,反正底子就是那樣,他們也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真的不要命了的去議論他們的黑材料。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走他們的錢!
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向上面輸送大量的利益,如果他們突然拿不出這筆錢來,他們就要想辦法填上。
不僅如此,這還會讓他們的上線對他們的能力感覺到質疑。
統治者的注意力永遠都不在那個能殺死特權階級的底層起義者身上,而是在被底層起義者殺死的廢物特權階級身上!
羅傑夫第一次加入到這樣的“計劃”中,他現在整個人都是亢奮的。
當然很大概率是用不上他的……不,能用上。
“這兩天他們一定會很警覺,先不要暴露。”
“安排兩個生面孔明天和你一起進去,他們會搜身嗎?”,藍斯問。
羅傑夫點了一下頭,“不會,但會要求我們把危險物品放在櫃檯的保險櫃中,不然有可能會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我注意到他們會觀察我們身上攜帶的東西,有人會幫我們脫掉外套,如果我們攜帶了武器什麼的話,肯定會表現出來。”
他還特意站起來,把一隻手揣進懷中假裝是武器的樣子,然後轉了一圈。
不管是手槍還是其他武器,都很難完全的藏住,懷中,腰上,都會表現出來。
只要你表現出來了,門衛就會要求你把武器留下來,否則爲了別的客人的安全,他們不會讓你進去。
這種做法得到了所有會員的支持,畢竟他們是來消遣時間的,不是來冒險的。
有時候賭場甚至會要求搜身,大家也都很支持。
“不過我注意到他們不會檢查我的皮箱,但會打開它,只是看一眼,隨手翻一下,就把它合上。”
他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藍斯指了指他,“你立功了!”
羅傑夫臉上露出了謙遜的笑容,“這是我應該做的!”
藍斯看向埃爾文,“問問槍匠,他不是擅長打鐵皮嗎?”
“問問他能不能做個方便的手提箱,我們能用得上。”
“等兩天,他們鬆懈下來的時候,我們幹他們一票!”
周圍的人都變得興奮起來,這一票幹下去,少說能撈個上百萬!
第二天上午,剛從柯達俱樂部出來的史東看着馬路上圍觀的人羣皺了皺眉。
昨天的事情讓他們都很緊張,一直在擔心藍斯的人會不會報復。
從結果來看藍斯是佔了便宜的,但是這種事不是以結果論。
就像你打別人,沒有打到,反倒是被別人打了一頓,這不能說是他打你,只能說你倒黴。
如果對方要求你賠償,或者要報復你,也在情理之中。
今天史東就帶着人在幾家賭場之間轉動,同時一些別墅裡的賭局也都停了下來。
灣區的老爺們能夠理解他的擔心,萬一被藍斯盯上了,對誰都不好。
他身邊跟着七八個人,如果仔細看,就能看見他們的風衣內的肩膀上有明顯的凹凸不平的痕跡,那是肩帶,他們都揹着武器。
“怎麼回事?”,他找來了門口的保安問道。
遠處的馬路邊上圍了一大羣人,隱約的還能聽見有人在吵鬧叫罵,現在的情況特殊,只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緊張起來。
保安不清楚這些,隨口回答道,“史東先生,有兩輛車在那邊發生了擦碰,他們吵了起來。”
保安還學着兩個司機是如何把口頭的問候升級成爲激烈的爭吵謾罵的。
“把他們驅散了。”
保安有點爲難,“他們剛纔報警了……”
“報警?”,史東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沒有繼續關注這件事。
保安繼續點頭,“有人報了警。”
史東朝着人羣走過去,看了一會。
人羣中兩個穿着時髦的年輕人站在車邊破口大罵,一點也沒有風度。
他看了一眼兩輛車,擦碰的地方的確很糟糕。
看熱鬧是人的天性,不管是這裡,還是其他地方,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等到警車來了,才帶着人乘車離開。
警察來到現場之後簡單的做了一個處理結果,兩人一人一半的責任,然後驅趕了他們。
兩個看似不服氣的年輕人開着車離開了,看熱鬧的人羣也逐漸的散開,門口的保安沒有熱鬧看了,也重新回到了崗位上。
“從報警開始到警察抵達這裡一共用了九分鐘。”
不遠處的一個咖啡屋中,藍斯看了一眼手中的手錶,在本子上記錄了一下時間。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比起那些一兩分的咖啡,這裡的咖啡最便宜的都是十分錢,明顯高了一個等級不止,畢竟這裡是星光區,在整個聯邦都很有名氣。
關於這裡的消費,關於這裡的繁華和時尚!
“我們能在九分鐘內搞定整個計劃嗎?”,他放下了杯子,舔了舔嘴脣,問道。
這像是在問別人,但實際上他是在問自己。
整個藍斯家族要說讓他們什麼都不想的進去突突人,沒問題。
但是要讓他們策劃一個精確的搶劫案,那麼他們可能還差了一點火候。
埃爾文坐在對面沒有說話,他也清楚這肯定不是問他的。
如果他能回答甚至是搞定這件事,他也不會混到要去碼頭做工人的地步。
藍斯一邊吃着小糕點,一邊寫寫畫畫。
“我們需要炸彈,如果那些玻璃是防彈玻璃的,短時間裡破不開的話,他們的保險庫就會關閉起來!”
……
溪谷市,導演放下了電話思考了一會,找到了本地的一個道具提供商。
隨着溪谷市市政廳開始把電影拍攝作爲城市的發展重要方向,越來越多的劇組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同時,配套的產業也在積極的跟進。
比如說,道具公司。
這些道具公司專門爲一些需要“大場面”的電影提供各種道具。
從製作鎧甲,製作鐵皮車,到提供會裂開的血包甚至是炸藥,只要給錢,他們什麼都提供!
導演聯繫了正在和公司合作的道具公司,詢問了一下炸藥的情況。
拍攝一些題材類的電影是需要用到炸藥的,直接去購買炸藥會非常的麻煩,需要向危險品管理局提供相應的證明——
菸草酒精和危險品管理局的“危險品”中,就包括了爆炸物,所以換句話來說人們口中的“禁酒局”實際上也對這些拍攝爆炸的公司有監管的權力。
爲了方便拍攝,儘可能的減少拍攝中的麻煩,很多道具公司會幫忙解決這些,他們可以爲製片公司提供相應的“道具”。
只要他們在使用的時候通知道具公司,由道具公司的安全監督員監督爆炸物的使用就行了。
萬利製片的規模不小,而且今年推出的新電影獲得了媒體和影評人的極力推薦,道具公司也希望能夠和這樣明顯領先其他企業發展的製片公司建立深度合作關係。
所以他們簽了一份協議之後,道具公司就把爆炸物送到了導演指定的地方。
不多時,一名年輕人敲開了導演的房門,取走了兩枚炸彈。
至於爲什麼不找阿爾貝託?
藍斯擔心帕斯雷託家族裡有“叛徒”,畢竟五大家族在這之前是一體的,說不定他們就會透露一些消息給柯達家族的人,哪怕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經意之間。
……
“一旦我們搶劫成功,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我們面臨着一場公路追擊,我們需要一輛堅固的,跑得快的車……”
……
幾輛速度很快的車被送進了車庫裡,負責改裝的人拿着工具開始對這些動輒上萬的豪車進行改造。
雖然時間有點緊,但不得不說現在的汽車結構相對來說不那麼的複雜,用不了幾天時間,這幾輛車就會變得符合藍斯的要求。
角落裡放着的一張張鋼板能夠爲它們提供最可靠的防禦能力,並且他還設計了一些“射擊口”。
如果不是不能太招搖,他甚至考慮乾脆手工搓一個裝甲車算了!
裝甲車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無非就是外殼和一個強勁的發動機。
現在發動機他有了,只差一個鐵皮殼子!
車庫裡切割和電焊的聲音一直持續到深夜也不曾停下……
……
“我們需要儘快的演練幾次,以確保我們的行動不會出現問題……”
……
梅羅從郊區附近找了一個已經廢棄的工廠,然後讓人根據羅傑夫畫出來的草圖,簡單的佈置了一下,讓它很大程度還原現實中的情況。
藍斯帶着人開始進行演練,他知道,任何一場成功的搶劫背後都有着辛勤的付出和汗水。
那些沒有經過計算,籌劃,演練,第一次就能搶劫成功的情況只能出現在道德與法治系列中,而不是現實當中。
爲了讓情況更真實一些,藍斯還縮短時間,把從報警到警察趕到的時間設定爲七分鐘。
畢竟“交通事故”和“持槍搶劫”不是一個級別的案子,警察們的態度也會不同。
“再快點!”,藍斯略微喘着氣,讓人們把一沓沓紮好的紙和金磚重新推回去。
這次用了八分鐘時間,按道理來說應該可以了,但他需要更短更快!
搶劫和打膠從本質上沒有區別,這不是本能,一開始你根本不知道如何打得酣暢淋漓。
只有在反覆的嘗試中,最終找到適合自己的打膠方式,能讓自己蓋特到每一個點,每一個細節,全部都舒展後才釋放出來。
他們來到了廠房外,藍斯對了一下時間,當秒針指向六十的時候,他用力拉開了車門。
坐在車上的人立刻都紛紛下來,藍斯帶頭衝向了大廳,還順手開槍解決了兩個“木頭保安”……
伴隨着一連串的動作,每個人對自己要做的事情,要站的位置,都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
用海拉姆的話來說,他現在閉着眼睛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而藍斯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而不是一頭霧水的瞎勾八亂轉!
當他們把一袋袋錢丟上車,把金磚推進車裡,所有人都坐進車裡時,藍斯拽出了手錶的上弦。
上弦被拉出去的那一刻,手錶停了下來。
“七分鐘!”
周圍的年輕人臉上都有着興奮和激動,藍斯把上弦按了回去,“休息一會,我們再來兩次,必須穩下來。”
“我希望你們知道,這麼做不是在刁難誰,畢竟這次的行動風險很大,我必須爲你們的安全負責!”
其他人都紛紛表示理解,也願意配合。
其實藍斯還有一些其他的後手,比如說通過製造交通事故的方式,稍微阻擾一下警車抵達現場。
但這些終究都只是小招數,路堵住了,他們可以繞路,最關鍵的還是速度問題!
藍斯還要求幾名車手去跑實際的路況,儘可能的把速度提升起來!
晚上,一羣人坐在院子裡,圍繞着火爐。
雖然還是有些冷,但不是那種人們無法忍受的程度。
有火爐的存在,大家並沒有感覺到冷,並且火爐上還有一些食物,他們一邊吃着燒烤,一邊聊着天。
“藍斯,爲這次行動起個名字吧。”,有人提議道。
其他人頓時紛紛附和起來,藍斯笑着想了想,“就叫……斷刃行動。”
週六晚上,一連幾天柯達家族都在提防藍斯的人過來找麻煩,但他們始終沒有見到藍斯家族的人,逐漸的也讓他們稍微放鬆了一些警惕。
週末的晚上是柯達俱樂部最熱鬧的時候,史東一早就來到了這邊。
他坐在經理辦公室中,透過窗戶俯視着整個賭場的大廳,雖然賭桌不多,人也不像金港賭場那邊那麼人滿爲患,但家族很重視這裡。
不僅是這裡的流水很高,更重要的是在這裡賭錢的客人,非富即貴。
他們用這種方式把客人們拆成了兩個羣體,窮人,和富人。
更好的爲富人服務,以此來擴展人脈關係,爲家族的發展助力,不得不說這套方法的確帶給了他們很多的幫助。
他端着酒杯,皺着眉頭思考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班迪聯繫了基恩家族的費加爾,費加爾答應做這件事的中間人,約藍斯和班迪見面,幫助他們罷手言和。
班迪沒有告訴費加爾實情,只要藍斯願意來,那麼就是藍斯的死期!
但是藍斯會來嗎?
史東不知道,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藍斯絕對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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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大概率不回來,可誰知道呢?
就在他思索着這些事情的時間,時間指向了晚上八點三十分,夜生活開始了,賭場中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個看起來古里古怪的車隊,正在快速的靠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