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鸚鵡爲主角,圍繞鸚鵡而展開的故事,目前很少很少,幾乎沒有。至少以斯達特圖書館館長的眼界來看,還真沒有一篇像樣的出來。至少能達到相當認同的,有一定傳閱度的,還真沒有。
這有點奇怪,鸚鵡融入社會也有些日子了。現在的界發展也已經十分成熟,甚至說有些飽和。如果以鸚鵡作爲主角,那意味着新的套路,新的風格。肯定早有人嘗試纔對,但現實卻是完全沒有像樣的作品,有點奇怪。
“鸚鵡數量還是少?市場小?”凱文隨便說幾個可能性,“還是文學性上難寫?如果是人寫鸚鵡,畢竟種族不同,寫出來的感覺會不一樣。就連男人寫女人,或女人寫男人都有違和感,何況人和鳥了。”
斯達特皺眉不已,搖搖頭,並不回答。
“說到文學性,以鸚鵡作爲主角確實不好寫,”凱文仔細思考了一下,“把鸚鵡寫成無敵,一路打爆神上神,那這樣一來,把人類至於何地?在人作主角時,鸚鵡當個寵物,當個配角,在邊上秀驚訝就行。而如果鸚鵡當主角,人在邊上秀驚訝,恐怕大多數人都看不下去。”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斯達特回答,“把握不好反而容易引起更深層次的社會矛盾,除非雙主角,或者羣像,但這不商業化。或者可以架空一個鸚鵡帝國,直接沒有人類。”
“說起來,爲什麼鸚鵡自己不去寫?”凱文自問自答,“是因爲鳥類寫字太慢麼?我那邊還留着一臺鳥類打字機,雖然是試用版。”
斯達特還是搖搖頭:“這些理由最多隻能讓數量減少,不可能沒有。應該有更深層次的理由。”
兩人一時沉默,各自低頭沉思,良久,兩人突然同時擡頭:“盜版問題!”
是的,鸚鵡的本事特性和人完全不一樣,他就是網線。網線想看你的作品,那優勢實在太大了。或許有人有過寫鸚鵡主角的,鸚鵡必然第一時間就能察覺到。於是鸚鵡之間相互傳遞,只要感興趣的鸚鵡就可以飛過來圍觀。
即便作者把自己關在小黑屋的寫作,寫完之後總得拿出來吧?到最後還是交到鸚鵡手裡,讓他們傳遞。而作品的受衆本身也是鸚鵡,那還能賺到錢嗎?
如此一來,鸚鵡爲主角的作品反而被扼殺在搖籃階段,甚至於嘗試的人都會直接放棄。最終導致今天這個局面。
但如果是遊戲,則完全不一樣了。這種遊戲本身沒什麼劇情,無所謂透不透劇。塑造一個角色,就是用來騙錢的。既然有一大堆的受衆,那就是一大堆的錢啊。
想通這一點,斯達特當即起筆,刷刷刷起草新的方案。凱文只是站起身來,推開窗戶,望向天空。
“你在想什麼?”斯達特一邊起草,一邊擡頭瞄了凱文一眼。
“我在想,如果沒有劇情支持,這遊戲終究還是空洞的。”凱文回答。
“那你幫個忙吧?”
“我懶。”
“……”
“不過我倒是想到一個人,或者說一隻鳥,”凱文回答,“也許能幫上這個忙。”
“你是說……”斯達特已經想到了誰。
“今天時間還早,我去順路探個監吧。”凱文說罷,準備轉身出門。
斯達特也站起來:“要不我也去一趟,我都沒探過監。今天正好有空,老朋友也得見一下。”
凱文點頭同意,兩人當即出門,一路坐車進傳送陣,中午時分已經來到了監獄。
監獄內還是老樣子,此時囚犯們剛剛吃完午飯,正值午休時間。女囚們或坐或躺在牀上,見獄警領着凱文和斯達特進來,都是急忙起立。
“怎麼我們能進到監獄裡面來?”斯達特忍不住小聲問。在他的印象中,應該是囚犯和家屬都被帶到專門的見面室,然後隔着柵欄進行探監。
“我不一樣。”凱文只是隨口回答。
兩人走近烏鴉的籠子,烏鴉也顯得有些幸喜,頭上跳出一個感嘆號:“哦,來新客人了。”
邊上女囚們嘴角流露出一絲笑,凱文和斯達特明顯感覺“來新客人”是有雙重含義的。不過無所謂,都是調侃。斯達特也熱情的伸出手,還帶了一些吃的。
作爲老闆,人情世故總是特別嫺熟,除了給烏鴉吃的,獄警也給點,女囚也順帶給了一些,一邊笑着:“大家吃,大家吃。”
女囚們還保持立正姿勢,不敢亂動。獄警也就笑着接過所有吃的,然後自己開始吃,並微笑表示感謝。
“那你們聊,我到外面去。”獄警邊吃邊走到外面,把吃的全帶走,半點沒給女囚們留下。女囚們似乎也習以爲常,見獄警離去,於是再次或躺或坐,悶聲發呆。
斯達特一聲冷笑:“還好我帶了吃的夠多,來來來,我這裡還有糖。”
凱文驚訝:“你裝了多少?”要知道過傳送陣不能帶空間戒指,這些吃的全裝口袋的。
女囚們欣然接過,並表示感謝,看着她們彬彬有禮的樣子,很難想象她們是如何犯罪的。然後,斯達特順勢說了一些以後幫忙照顧烏鴉之類,凱文在邊上看完,不由嘆息:“可能這方面,我需要向你學習。”
然後,話鋒一轉,這纔開始進入主題,斯達特表示希望烏鴉能寫點東西,以鳥類爲主角的文學作品,什麼都行。
沒想到烏鴉早已經開始創作了,邊上一個女囚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本子,遞給斯達特:“這位烏鴉先生很有才華,在這裡也無聊,所以由他口述,我們來寫。不過同時,我們也希望能加入一些我們的想法,所以這本,算是我們這幾個囚犯合寫的。兩位要不點評點評?”
兩人點頭接過,一看封面《狗眼看世界》。兩人不由對視一眼,然後在翻開:
我是一條老狗,40歲的老狗,流浪的老狗。我的身體依然很年輕,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能活這麼長。我能聽懂人類的話語,我甚至能寫字,我曾經坐在課堂外聽課,發現全都能聽懂。我漸漸明白我的智慧很高,遠遠不只一條狗的智慧。
但即便如此,我的生活並未改變。我依然流浪,並在流浪時,日其他的狗。
凱文和斯達特對視一眼:“……”
“好,”凱文直接給予評價,“很和我胃口,開頭不錯。”
斯達特斟酌片刻:“第一人稱,主角是一頭狗,這……新意還是很不錯的,可以試一試。冒昧一問,後續劇情大致是?”
女囚們看向烏鴉,烏鴉乾咳一聲:“後續這條狗會遇到一隻烏鴉,烏鴉會瘋狂的遛他,他和烏鴉鬥智鬥勇,最終不敵烏鴉,精神崩潰。”
衆人:“……”
烏鴉乾咳一聲:“我知道如果把自己寫成主角,有自嗨的嫌疑。於是我換了個角度。”
“嗯……”凱文思考了一下,“等我看完,再好好評價一番。”
斯達特卻直接開口說:“主角死亡,這基調太陰暗了吧?這……”
女囚插一句嘴:“但裡面我們會加入不少支線,比如這條狗遇到一個善良的少女,但少女命不長,死了。然後再遇到一個好人,結果發現是狗肉販子等等。”
“太陰暗了,”斯達特已經在想如何拒絕掉,“這不是不可以發,但是感覺看了會抑鬱。就算裡面強行加幽默,也都會變成黑色幽默。”
坐在最遠處的女囚冷冷飄來一句:“我們的人生本來就是陰暗的。”
斯達特一怔,一時間無話可說。整個房間空氣都安靜下來。
“《狗眼看世界》,”凱文打破沉默,“是以狗作爲一個載體,用來諷刺人類社會的諸多亂象麼。這麼看來,主線也許不重要,支線纔是主線吧?”
房間內再次沉默,衆女囚幾乎算是默認。
良久,一個女囚打破沉默:“怎麼樣?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斯達特回答,“但是如此陰暗基調,又不是主流套路的文,大概率火不起來。”
“沒事,”女囚們笑了笑,“我們也不打算要什麼稿費,就是想發點聲音。”
“有冤屈麼?”凱文不由多嘴一問。
“我們罪有應得。”女囚們自嘲似的笑了笑。
凱文沉默片刻,開口:“這樣吧,既然這本是大家合寫,那就加我一個。我不改變你們的結局,我就加幾條支線。怎麼樣?”
女囚們怔了怔,隨即笑了笑:“其實我們沒有什麼資格和你談條件,你隨意吧。”
“那就不客氣了,”凱文也爽快,“稿費到時候全給你們,哪怕捐給監獄。”
烏鴉開口:“你又有什麼大計劃?”
凱文笑了笑:“我總得給自己的人生規劃規劃。”
“你想幹什麼?”斯達特一臉的緊張。
“我想嘗試一下長篇連環動態圖,”凱文回答,“既然你不打算弄,那我來試試。”
斯達特皺眉:“你就是喜歡搞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對,”凱文也不否認,“總之我現在手頭也有點資源,可以嘗試一下。第一步當然是劇本,我自己的,前作寫刺客會長吃屎,我不敢再亂動了。現在的作品要是真大火了,我還緊張呢。所以目前收一個作品比較好,而且又是烏鴉的,文風很像我。”
“但是技術層面……”斯達特皺眉,“你打算做幾年?”
凱文只是豎了一根手指,示意他不必多說了。兩人隨後換個話題,和大家聊了半天,傍晚時分才走出監獄。
“技術問題,”凱文接回那個問題,“你還記得弗蘭麼?”
“你打算用亡靈……額,弗蘭法術做動態圖?”斯達特一驚。
“可以一試。”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