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緊張,天花板上陣陣震動迫人心絃。作家A一把壓住了秘書M,雖然姿勢不雅,但關鍵時刻也的確顧不了太多。
現在是強時間,沒有人知道上面老傭兵能支撐多久,也沒有人知道亡靈巫師要玩多久。畢竟魔法陣是死的,他們要是人走開了,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但越是急躁,反而速度越是緩慢。
凱文雖然擁有非常豐富的畫圖經驗,但此時條件有些過於苛刻。一方面禁魔發展得自己原創一個出來,否則普通禁魔發展禁不了亡靈巫術。一方面此時是仰頭在天花板上畫圖,要知道低頭在地上畫和擡頭在頂上畫,完全是另一種感覺。不論是手感和觀察視角,都略有不同。
關鍵還得搶時間,眼看着自己的進度緩慢,凱文也不免暗暗焦急。但心中急也沒用,暗暗調勻呼吸,冷靜畫圖。
“上面好像沒聲音了?”衆人都是第一時間感覺出來,斯達特直接喊了出來。
“老傭兵……”作家A有一絲傷感。
“凱文?還畫圖嗎?”斯達特擡頭問。
凱文依然充耳不聞,開始用膠水把晶石一塊塊貼到天花板上。
衆人不再多話,只能靜等。此時,被壓在下面的秘書已經嚶嚶的哭泣起來,不時抽泣兩聲,顯得楚楚可憐。但在場三個男人均是鋼鐵心腸,無人理會。
片刻,上方聲音再度響起。滿地亂滾的聲音,和外骨骼踩地板的聲音交相輝映,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何剛剛突然停下了,也許是打到一半突然聊兩句?
“最後一塊了!”凱文終於畫到最後,“把這塊晶石放這個位置,禁魔陣就啓動了!”
“可是,怎麼這麼小?”衆人都是微微吃驚。眼前凱文畫的陣,不過是一個直徑一米五的圓。一個平均身高的男人平躺陣中,頭和腳多半要露在外面。對方察覺異樣,一步就能跳到外面,還封什麼魔?
“我盡力了!”凱文只能簡短回答,“現在不能發動,必須要特定時機。留一個人在這裡守着,我們上去創造時機!”
三人對視一眼,都是聰明人無需多說。凱文當即把晶石扔給斯達特,然後飛身跳下,直撲上樓:“還是我一個人上吧,你們兩個都留下。”
斯達特和作家A對視一眼,眼神中都略顯尷尬。此時凱文已經橙色鬥氣,他們兩個上樓基本都是累贅。
“我這裡有繩子,先把她綁起來吧。”斯達特從空間戒指中抽出一段繩索。於是兩人合力,把秘書M捆成一團,秘書M漲紅了臉試圖掙扎,當然無濟於事。只是淚水奔涌,似乎滿腹委屈。
“你們弄錯了,我只是,我只是……”秘書泣不成聲。
兩人毫無反應,只是擡頭看着天花板。作家A突然開口:“這個禁魔陣還是太小了,要不我們照着多畫幾個?晶石還夠嗎?”
“夠!”斯達特當即有掏出一把來。但兩人馬上發現,這難度太大了。凱文能踩着斯達特的肩膀畫圖,作家A卻遠遠沒這個本事,平衡能力差了太多。而如果斯達特在上面,踩著作家A畫圖,那作家A就要被壓死了。
“我去找點桌子和椅子來。”作家A當即走開去。
斯達特則拿着晶石,估算着自己跳高應該可以直接摸到天花板。放一塊晶石沒問題,但還得找墊腳的東西。
另一邊,凱文已經飛速上樓,然而到達樓頂,卻是心涼了半截。只見滿地的鮮血,中間老頭還是套着外骨骼,悠閒的踢腿。而地上老傭兵早已經滾成了一個血人,鬥氣也放不出來,恐怕就靠着毅力強撐。而其他高手,均已經屍橫遍野。
“老頭!”凱文大喝一聲,同時一招恍恍惚惚術先發而至。
老頭果然微微震動,但馬上調轉方向,數個黑煙團直砸了過來。凱文也是就地一滾,如果老傭兵是靠着滾地才能活到現在,那顯然說明滾地是有效的!
樓下,斯達特已經緊張萬分,天花板上傳來的震動加劇,顯然凱文加入戰團!但是,從外骨骼的聲音來看,老頭並不在那個直徑一米五的圓內,還得等!
樓頂上,凱文連續滾數次,終於尋到機會,又一個恍恍惚惚術上去。馬上滑稽盾一轉:“滑稽變大!”
雖然他已經中過一次這個幻術,按理說會有一定的抗性。但恍恍惚惚術加其他幻術,屬於一個小連招,一般人沒有相應的實戰經驗很難避免。
老頭只見眼前的滑稽盾突然又急速變大,明智是幻術一時間卻難以破解。而且這一次滑稽盾幾乎頂在眼前,正前方的視野幾乎全被滑稽遮擋。
但作爲亡靈巫術,並不完全靠眼睛來戰鬥。通過精神力就明顯感覺到凱文就在眼前,不管滑稽在哪兒,仍然數道黑煙直楞楞的砸了過去。
“滑稽變小!”一聲喊,碩大的滑稽急速變小,越來越小,最後居然直接變沒了。而令人震驚的是,隨着滑稽盾消失,凱文又消失了。
這次,可不是凱文接着遮擋視野逃跑,而是又一種增強幻術的運用。當滑稽變大,敵人的注意力難免被碩大的滑稽吸引,本身能看到巨大滑稽,就已經中了幻術。施術者只需將對方注意力鎖定在滑稽上,隨着滑稽變小,注意力也隨之變小。此時站在滑稽盾背後的人,敵方甚至注意不到。
而注意不到,那在增強現實幻術下,自然可以輕易的修改爲不存在。
老頭眼前看不見凱文,但精神力探查卻分明就在眼前,心中暗道不好。以他的水平精神力探查還是比較模糊的,只能確定一個大致位置,對方做什麼動作,踢腿還是出拳,都不得而知。想完全使用精神力戰鬥,以他的水平是不可能的。
老頭當即給自己一個巴掌,不料忘了自己穿着外骨骼,這一下用力過猛,把假牙都打飛了出去。
幻術剛醒,就見凱文幾乎近在咫尺,早已經爆發全身鬥氣,用盾的邊緣怒斬而來。老頭當即抱頭格擋,凱文的盾硬劈在他的外骨骼上,直劈的骨屑紛飛,但卻似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老頭飛身後退,來開距離。邊上,早已成爲屍體的船長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攔在凱文面前。凱文觀察四周,卻發現對方距離樓下的法陣越來越遠,要逼他去法陣,還得換個方向進攻,十分麻煩。
老頭擡手一揮,假牙自動飛回,用手接住,然後裝回嘴裡:“這就是同步幻術嗎?確實完全感覺不到。”
“不,我還沒有用同步幻術,”凱文回答,“假牙是你自己失誤打掉的,和我沒有關係。”
老頭:“……”
“事實上,你很冷靜,同步幻術效果不大。我用的是增強現實和恍恍惚惚術。”凱文倒是很樂意和他多說幾句。
“不錯不錯。”老頭表示讚許。
“你的精神力不會比我強太多,應該不會超過六階,否則也不會中這麼多幻術,”凱文回答,“不過亡靈巫師手段很多,越級挑戰也很正常。”
“呵呵,手段再多,也怕封魔啊。”老頭只是笑了笑。
凱文微微變色,不發一言。
老頭指了指那邊一塊地:“是哪兒吧?法陣畫的很快,但你不會忘了吧,亡靈巫師還有幽魂作爲偵查使魔。你們的動作,早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凱文想了想,“那個秘書……也是你的人嗎?”
“怎麼?想拿人質要挾了?”老頭哈哈大笑,“你覺得我們需要這麼弱的人嗎?”
“你們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沒什麼,算是合作關係,”老頭回答,“她是來找你們報仇的,我算是當個殺手賺點外塊。她設局,我動手,本來大家各不相欠,完了後分錢,甚至她可能都不知道我是亡靈巫師,只是以爲我是一個普通殺手。不過如今我既然暴露到這種程度,那她也是要死的。”
“你們錢應該不少了吧?”凱文隨口問,“真就這麼缺錢嗎?”
“錢怎麼會嫌多呢?”
“這次你殺人這麼多,我很好奇,你準備怎麼逃?”凱文再問。
“船長權限在我手裡,我想開船……哦,說起權限,我都忘了,”老頭伸手一轉,一根權限法杖已經在手上,“我根本就不需要打,權限你們就可以。年紀大了,都忘記了。哈哈哈……”
“不過我不打算用,”老頭突然話鋒一轉,“我知道你們打算炸掉魔法塔,所以我就不用了,免得打完以後船都沒法開。”
就在樓上兩人還在胡扯之時,樓下又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作家A原本出去找桌椅墊腳,但回來之時,卻帶來了所有人。
“大家聽着,照着天花板上圖抄下來,然後把門板牀板或者什麼桌面都拆下來,有多大畫多大,有多小畫多小,全部動起來!”作家A吆喝着,“富豪們,你們的晶石還足夠嗎?”
這裡可不只有斯達特一個富豪,一羣富豪紛紛舉手:“有有有!”
於是乎,這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仰着脖子看天花板,抄畫魔法陣圖,抄完分給別人。另一邊一羣人已經開始拆門板拆桌椅,另一邊一羣人已經開始分配晶石……速度快的人直接拿到圖紙,拿到門板,開始在走廊裡就畫圖了。沒有人閒着,所有人緊張忙碌,生死關頭無人敢大意。
作家A的方略很簡單,凱文一個人只能畫直徑一米五的圓,那其他人照抄他的,完全可以以量取勝。衆人直接畫在門板之類的東西上,到時候門板舉起來往天花板上一貼,效果相同。
一個封魔陣,亡靈巫師可以有意識避開。如果地板上全是封魔陣,又往哪裡避?
當然畫圖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技能,作家A四處遊走,糾正一些錯誤姿勢。但心知再怎麼糾錯,其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次品。至於最終能否成功,也只能盡力一搏。
樓頂上,擁有幽魂偵查的亡靈巫師,當然也得知了下面的情況。此時不免是又驚又怒:“看來是我大意了!”
凱文反而不知道下面的情況,他之所以說這麼多話,只是處於幻術考慮,多瞭解對手,以試圖釋放針對性的幻術而已。
“看來不應該先對付你,反而應該先對付下面的人。”亡靈巫師雙臂上舉,一陣陣黑氣在其周身圍繞,暗系元素瘋狂擾動。
眼見對方法術驚人,不知道要放出什麼,凱文也不敢大意。此時冒險一搏,直撲上前。
船長屍體當即挺劍而來,凱文側身閃避,船長第二劍又到,速度之快更在凱文之上,凱文急忙舉盾相迎,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連退三步,手臂都有些痠麻。
船長生前實力七階,遠超凱文。但死後實力一定程度需要取決於亡靈巫師,而且沒有了鬥氣加持。但亡靈巫師可以給他一些其他加成,甚至可以給他多裝一對胳膊,肚子裡藏什麼暗器等等。
但如今船長新死不久,老頭顯然沒來得及改進屍體。此時的船長除了力量和速度,以及保留了一些生前動作習慣之外,並不怎麼強悍。
僅兩招過後,凱文已經看出破綻,一個魔法盾直接墊到對方腳底下,船長當即身形不穩。凱文趁機一盾削上去,附加橙色鬥氣的邊緣直接削掉了船長的一條腿。
但此時,亡靈巫師已經施法完畢,底下傳來劇烈的水浪聲,似有無數東西從水裡冒出來。片刻,就見難以計數的魚骨頭從下面飛舞上來,種類似乎完全一樣,不過手掌大小,長着翅膀,牙齒極其鋒利。
咔咔咔的骨節聲連成一片,數以萬計的魚骨頭彷彿匯聚爲一條粗壯的水蛇,環繞整艘船的四周和上空。此時暗元素已經極其濃郁,明顯已經能感到森森寒意,真是讓人……又寒又慄。
“食人魚和飛魚兩者結合的東西,骨架拼接而已,”亡靈巫師似乎也有些虛弱,但依然露出自信的笑容,“我還從來沒使出過這一招呢。今天算是終於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