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來這裡的人幾乎都是史密達國上層人士,縱然是酒囊飯袋,或是冢中枯骨,對凱文這個人也是略知一二,不過在他們的情報中,凱文絕對屬於反派人物。
說遠一點,狗頭人營地那會兒,凱文還弄死了一個史密達國大使。說近一點的,剿滅屑教事件,導致不少人逃到了這邊,也影響這邊格局。從他們口中得知的凱文,這形象自然是不堪入目,屬於卑鄙無恥壞事做絕,自身也沒半點本事。但爲何這人至今仍然不死呢?那些人只能將其歸結於“運氣好”。
如今這個疑似“運氣很好”的人,直接跳到了衆人面前。頓時讓史密達國人都陷入了沉思,並且帶着警惕的眼神。凱文如今的身份也不同了,即便說是自己過來的,個人行爲。但大家還是會想“會不會是樓保勒國有什麼動作?”
倒是寸草先生直接迎了上來,雙方親切握手,十分愉快:“好久不見了。”“是啊,好久不見了。”“最近在忙什麼?”“我最近放暑假,沒什麼事幹。斯達特說有急事,就請我來了。”……
兩人一陣寒暄,寸草轉頭也對衆人介紹:“這位是凱文先生,非常優秀的人才,專業技術水平都非常過硬。有他在場,確實事半功倍。”
衆史密達國人相互對視,城主和老貴族分別和手下低聲耳語片刻,良久才點點頭。還是老貴族先開口:“我年紀大了,對外國的一些高手瞭解不多,剛剛也諮詢了一下。想一起查案,我認爲沒問題,多個人多份力量。事成之後,我也可以給一份酬勞。”
城主這邊也點點頭:“我也同意,不過聽說凱文先生非常善於竊取機密。所以我希望凱文不要單獨行動,事成之後,我不但會對你個人表達感謝,也會對貴國表示感謝。”
凱文笑着點頭:“好,那讓我們齊心協力,共抓兇手。”
“那就馬上開始吧,”那個保安一招手,自己已經朝門外走去,“耽擱了這麼久,現在纔開始真查案。你們倒是信心十足,我是半點信心都沒有。你們還是祈禱兇手會和推理小說裡一樣,能跳到我們臉上吧。”
衆人急忙跟上,凱文也不免多觀察了一眼。畢竟是樓保勒國情報中,少有的正面評價人物。如今看來,不說別的,至少有夠特立獨行。
有如此多的高智力並經驗豐富的能人,凱文強行進去摻和,確實是有一定的風險。大家一天天都待在一起,哪怕說漏半句,就立馬會懷疑到凱文頭上。而凱文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也有人熟識他,所以他並不能通過“少說話”來避免錯誤,“少說話”也會引來懷疑。
不過眼下的情況,如果凱文還僞裝成羅伯斯,那必然被識破。索性還是現出真身,和他們胡攪難纏一番,也許還有奇妙的效果。反正真相假象都無所謂,最重要的目的,是把那些重要人物都忽悠到六星芒旅館,那邊已經做好了最完善的佈置。
再者說,即便他們懷疑到凱文,也只能是懷疑而已,很難拿出什麼證據。凱文也算久經沙場,而且身份不一般,除非有決定性的鐵證,否則定不了罪。至少他們要先抓到蘆花貓,然後審問蘆花貓,然後蘆花貓招供出是凱文指使的,然後才能定罪凱文,但即便如此,仍然有翻案空間。
綜合考慮之下,凱文這個殺人兇手真的跳到了他們臉上,和那些偵探們鬥智鬥勇,但結局恐怕不會如偵探所願。
下午查案正式開始,第一步先查案發現場。一羣人浩浩蕩蕩前往洗浴中心,慶幸的是老闆也是有點常識的人,房間一直關着沒動,理論上也許能查出點什麼。
而這種所有人查一個地方的做法,其實是嚴重的人力浪費,但由於相互之間不信任,也不得不如此。
而衆人的行走隊列也着實有趣,凱文和寸草走在中間,左側是那些黑幫的人,右側是治安官的人,而那個小區保安卻走在最前頭。所有人一邊走一邊相互戒備,氣氛着實緊張。凱文明顯覺得,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們一點交代,不然恐怕事情不算完。
寸草倒是心情不錯,一路上給凱文講解了一下案情。雖然凱文早就知道了,但還得再聽一路,不時還得佯裝發問幾句。
“老闆呢?叫你們老闆出來!”小區保安走在前面,霸氣一揮手。
服務員還在楞神階段,總隊長急忙從後排走出來,亮出自己的身份。一番交涉過後,衆人終於來到了死者的房間,這地方凱文也是第一次來,不免有些好奇。
屋內陳設普通,就是一般的旅館房間。地板和凳子上畫了一圈白線,代表死者死亡的位置和姿勢。其他的基本都已經被治安官收集和清理了,並沒有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
但本着認真負責的精神,大家還是在這裡耗了三個多小時。凱文調出小心魔法盾,當凸透鏡用,認真的在地面和沙發上照來照去。最終找到幾根毛,然而寸草表示是他的,最近他掉頭髮……
案發現場調查完畢,衆人一路回到治安官大樓,拉出冰凍的屍體,再檢查一遍。雖然屍檢報告也已經出來,但這三人還得再摸一遍。不開玩笑,嚴肅認真,戴上手套,戴上口罩,上下其手,翻來覆去,若有所思。而邊上,真正的驗屍官面色驚訝,不敢說話。
又摸了一個多小時屍體,三人這才摘下手套,坐在一邊休息。保障人員過來,送來盒飯。三人也不講究,打開盒飯當場就吃,邊吃邊聊。雖然眼前就是那具被解剖過的屍體,但絲毫不能影響他們的食慾。
“哎?你們不吃嗎?怎麼只給我們三個盒飯?”小區保安突然擡頭問。
保障人員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小區保安當即一揮手:“把盒飯端進來,大家抓緊時間吃。”
衆人紛紛表示:“不不,我們不餓。你們吃。”
吃完又接着摸,這一晃一直到晚上9點,三人才摘下手套算是完成。然後馬上集合會議室,開始案情分析。
會議室內,凱文、寸草和小區保安三人圍着一個小圓桌而坐,桌上堆積的都是案情資料,他們身後則坐着黑幫的調查小組、保鏢、治安官總隊長以及其部下。從這座位就能看出,真正認真查案的也就他們三個,其他人都是摸魚的。而且這一天下來,摸魚的摸的精神恍惚,哈欠連連,而查案的則查的精神抖擻,亢奮之極。
女僕很盡責的端來了三杯咖啡,給他們三個提提神。凱文隨手接過,一飲而盡:“好茶。”
然後三人就接着進行辯論之中。“行了,大家還是說點實際的。如果僅僅是羅列可能性,以兩位作者的腦洞,那帝國法帝親自過來殺人,也是有可能的。”
“可能性自然有大有小,那法帝過來殺人,也不是不可能啊!而且法帝法術高超,他的不在場證明都是無效的!”凱文開始擡槓。
“好了好了,”寸草開口,“這樣吧,我們還是從已有的線索出發。首先,死者死前做卷子,這是爲什麼?貴國有類似先例嗎?”
“沒有!”小區保安回答,“如果一定要分析原因,那要麼是迷惑搜查的行爲,要麼就是心裡變態。”
寸草先生回答:“其實有一個說法,我現在也攤開來講。即兇手其實是治安官,甚至說不是某個治安官個人,而是組織行爲。這也可以解釋爲何使用考卷考試,作爲政府而言,考試合格意味着對社會還有點價值,而不及格則死路一條。”
凱文點點頭:“這種說法……恩……還有點道理。”
寸草苦笑:“我也很難相信,但我之所以被拜託查案,其實主要也是老貴族對你們的不信任。所以,治安官能否自證清白呢?”
小區保安嘆了口氣,轉頭找了找,找到低頭打盹的總隊長:“總隊長?能自證清白嗎?”
總隊長一個激勵,然後茫然片刻,終於反應過來:“啊這……”
“給出當天夜裡,所有治安官的位置行蹤,不在場證明,”小區保安直接代爲開口,“我們只能證明到這種程度,所有的在編人士,所有的臨時工都自證清白。但如果你一定要認爲我們還養着什麼殺手,這就要你們來證明了。”
總隊長臉色不是特別好,但還是回答:“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寸草先生笑了笑,表示理解。其實他現在是黑幫那邊派來的人,總得稍稍幫忙說兩句。
凱文接口:“那張卷子我們也都看了,調查下來就是牛頭人的考卷。實話說,我很熟悉,因爲我就是王立學院的人,那張考卷我也見過不少。”
“那牛頭人能做出來嗎?”兩人好奇。
“額……一半吧,”凱文嘆息,“牛頭人基礎實在太差,爲此,學生之間也有一些矛盾。有人覺得他們不配和他們一起上學,甚至不配存活於世。這的確激進了一些,但是這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以此而推論,”凱文接着說,“以牛頭人的考卷作爲這人是否配存活的依據,在某些激進者的眼中,是合理的。”
“這麼說……兇手上過王立學院?”小區保安很自然的分析。
“也許吧,”凱文如此回答,“不過牛頭人的事情,在那邊網絡上也搞得沸沸揚揚,外加吟遊詩人推波助瀾,知道的人很多,也不只王立學院的學生。而拿考卷,網上都能搜到。”
衆人沉默片刻,寸草先生試着下結論:“如果這個推論是真的,那麼這個兇手應該是一個‘正義的夥伴’,他以個人的力量試圖進化社會的罪惡。路上看見一個光頭紋身的人,一眼就看出他是黑社會。然後他半夜時分潛入房間,測試他的價值,58分不及格,將之擊斃。以滿足他的正義感。”
小區保安接口:“如果是這樣,他不可能只做一個案件。他的正義肯定要持續下去,但是目前只有一個考試不及格殺人案,難道說正巧這就是他第一起案件?”
突然,邊上一個治安官插嘴:“碼頭幫的人最近一直在唱‘正道的光’,會不會是他們?”
頓時議論紛紛,凱文還問:“碼頭幫是什麼?”
“碼頭幫的人應該沒有能力犯這個案件,”小區保安搖搖頭,“不過留個心眼,去幾個人調查一下。反正現在人力富餘。”
衆人一愣,相互對視。總隊長不由問:“現在就去嗎?”
“廢話!碼頭幫一向晚上集合,你白天過去都沒有人!”小區保安是一點面子也沒給。
總隊長無話可說,轉頭下令:“剛剛誰喊碼頭幫的?對!就你!再加你身邊兩個!對!就你們仨!現在去調查碼頭幫,馬上就去!”
“是……”三個治安官顯得很無奈,他們今晚是沒的睡了。
片刻,凱文又開口:“我認爲我們還有一條路可以走。”
“什麼?”
“死者是被筆插喉嚨致死的,這種離奇的死法,兇手有事先演練過嗎?”凱文問。
“如果是高手,那不需要演練。而能正面輕易殺死五階強者,高手無疑。”小區保安回答。
“會不會有什麼誤區?”寸草先生開始偵探思維,“也許不是什麼高手,而是低手通過某種陷阱機關佈局而成。”
凱文打斷道:“不論高手還是低手,我認爲關鍵是,兇手必然需要很多的筆!”
“如果是低手,需要演練,那自然需要大量的筆。而高手的話,也要考慮以下問題。比如死者答題答到一半,筆寫不出來了,怎麼辦?不論算他及格還是不及格,都不太公平。而從案發現場來看,兇手作案極其嚴謹,而嚴謹的人,必然有後手。”凱文認真分析。
“我建議,調查周圍所有的文具店,近期內是否有人一下子買十幾只筆,其中還包括紅筆。只要查出這樣的人,那就是可疑對象!”凱文拋出觀點。
衆人微微點頭,小區保安回答:“這確實是一條路,現在查案沒有頭緒,只能大海撈針,每條路都走着試試。”
這次,倒是黑幫的調查小組站出來:“好,我們去查。”
“還有,”小區保安補充,“明天開始,對路人進行隨機抽查。但凡查到身上帶着三支筆,其中一隻還是紅筆的人,立馬帶過來。”
凱文和寸草不由對視一眼,然後凱文很自然的從空間戒指裡掏出了一打筆:“我要不先解釋一下?我是吟遊詩人,我要寫小說的。”
小區保安只是笑了笑:“你們不用緊張,這只是做做樣子。隨機抽查,我們的治安官也沒膽量查戴空間戒指的人。”
凱文一怔:“那這樣子做給誰看?”
“當然是兇手,”小區保安回答,“我查案這麼多年,也有點經驗。這次的案件不像仇殺,也不像臨時起意殺人,這背後似乎有非常重大的陰謀。甚至說……我們目前的狀態,就是兇手希望看到的。”
衆人相互對視,都不知如何接口。
小區保安又笑了笑:“也就是感覺而已,不用介意。”
沉默片刻,眼見時間已晚,而案情終於聊完,總隊長終於站起來:“幾位辛苦了,我這邊已經騰出了幾個房間,今晚就住這裡吧。”
大家也沒客氣,包括剩下的幾個黑幫保鏢也都住下。這一夜大家都很累了,隨便對付着就睡了。女僕還想做點什麼,但根本就沒有機會。
次日清晨,調查人員已經雙雙趕回。分別彙報情況,黑幫調查組表示,他們砸開了周圍36個文具店和雜貨店,近期並沒有人買十幾只筆。還真是不巧,就是一個都沒有。偶爾有買一兩支筆,但這都是正常購買,老闆也哪裡記得住。
凱文也只能表示:“大概兇手家裡就有很多筆。”
另一方面,調查碼頭幫的人倒是有點收穫,最近多了一個外國人,而且是個神奇的外國人。
衆人都來了精神,紛紛詢問是誰?
“據碼頭的工頭所說,是羅伯斯。”治安官回報,“但是,殺人當夜,羅伯斯和他們在一起。不太可能是殺人兇手。”
凱文思考片刻:“羅伯斯?這個名字……倒像是以前我認識的一個帝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