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財富的區別,有時候也和實力的區別一樣天差地別,甚至更甚。伯爵的爵位已經屬於上層貴族,從他莊園的華麗程度就可以看得出,即便他莊園裡的女僕一天的生活費,也足夠抵上平民個把月的努力。
不過即便上層貴族,也不是所有人都家財萬貫。上層貴族大多數擔任要職,比如城主什麼的,本身就有較高的俸祿。當然同時大多數貴族還做生意,或者投資做生意。也所以上層貴族中,財富多少和爵位也沒有太大關係,也得看具體情況而定。
總之不論如何,1000金幣對古來德伯爵來說只是零花錢,但對凱文來說,已經能解決燃眉之急。
幾百個金幣以上,通常已經無法正常攜帶。金幣本身沉重,放口袋都把衣服墜變形了,而且撐着幾乎放不下,一千金幣更是必須用專用錢箱進行運輸。當然還有水晶卡,但水晶卡本身價格昂貴,也只有在上層人物中流通,不可能給一個當家教的人。
最終凱文只是要了一張支票,支票都是特殊紙張,上印有極其複雜的魔法迴路,本身具有較高的防僞性能。也只有真正的存有大量金幣的富豪或者上層貴族或者政府,才能申請得到支票。
開出支票之後,如果是外地,也不是當天就能拿到錢的。必須當日將金幣運輸到當地金庫內,做好登記,表示這筆金幣已經被當做支票開出。隨後金幣會通過魔法傳送陣將信息傳遞給全國金庫,讓全國金庫都更新信息。隨後拿着支票的人去金庫,才能拿到錢。
支票本身沒什麼價值,即便偷到一張空白支票,自己亂填一個數字。跑去金庫由於信息不對,是領不到錢的,而且弄不好還被抓起來。而即便是支票遺失,只需要前往金庫,報上自己的名字,出示自己的身份證明,以及某時某刻,何人開了自己那張支票,那麼依然可以領到錢,雖然程序麻煩了些,而且遭到金庫人員的白眼。
從拿到支票,到真正拿到錢通常需要兩天左右的世界,這中間的時間讓各地金庫之間消息流轉,當然如果是本地,那當天就能進行。能這麼便利掌管財務流通,讓全國金庫成爲一個整體,終究還是傳送陣的功勞。傳送陣也有各種類型,這裡就不多細講了。
帶着一張支票,無疑比提着一箱子金幣安全的多。這年頭雖然治安不錯,但雞鳴狗盜之人總有不少。然而總有死腦筋的人認爲金幣拿在手裡,纔是最實在的。但事實上,支票就算送你,你也提不了錢,金幣一旦被搶走,那就真的搶走了。
拿到錢之後,凱文第二天當即對伯爵請了個假,這才終於開始修整他的投石車。一個月沒動車,車又都是灰。凱文也沒多少時間照顧三頭驢,基本上都是出完操回來,急急忙忙去馬房挑了一旦草,一扔就走了。而且都是兩三天跳一次,驢感覺都餓瘦了。
衛生狀況當然也是最差的,每天凱文回來都比較晚了,那還有什麼心思整理衛生。隨便把驢糞掃了而已,即便如此糾察幾次過來,都表示衛生最差,但苦於又找不到他人,索性直接扣分。但凱文表示扣分就扣吧,反正他無所謂。
這一個月的時間,凱文也把他的投石車方案想的很多遍。如果可能,還是去改裝一個人就可以操縱的投石車,當然爲了防止改裝失敗,也得留一點把投石車該回來的錢。
時隔一個月,凱文該打聽的早就打聽清楚。即便是蘭頓之城,刀劍鋪子一抓一大把,但能進行修理改裝投石車的,也只有城主直接管控的重器廠。再不然就是王立學院。
蘭頓城主的兒子就是奧卡,和凱文一個新兵隊的人,也是一天到晚跟着賽因屁股後面的人。不過相對於另一個馬力納斯,奧卡還是相對最……順眼一些。這人話也比較少,實力也是中游,並不起眼。
新兵訓練結束已經一個多月,凱文覺得即便當時互相再看不順眼,至少再次見面還能說話的吧?當即,凱文也就厚着臉皮找到奧卡。
不過比較不巧的是,凱文找到奧卡的同時,他們三個人正好又聚在一起。雖然是老“戰友”重聚,但氣氛十分詭異。凱文盡力展現出善意,但可惜還是餵了狗,被三個人擠兌了一番。凱文反而不便反駁,這要是真把奧卡惹火了,一封信寄給他爸,讓蘭頓城主不理會凱文,那就麻煩了。
碰奧卡碰了一鼻子灰,凱文無奈只能親自前往蘭頓城。但說實話,一個下級軍官誰都不認識,也沒什麼公文要務,去哪兒都被攔住。別說蘭頓城主了,就是想進一個第213團投石車兵團參觀一下,吸取一些經驗,也被門口攔住,說什麼都不讓進。
凱文無奈,只能再回到自己駐地,試圖碰將軍要個公文什麼的。這次將軍倒是接見了凱文,可能也比較好奇最近凱文到底在幹什麼?凱文基本也照實說了目前的情況,酒館演講,偶遇機會千萬古來德伯爵府當家教,不過凱文並沒有說他已經拿到了錢,他依然表示目前軍費匱乏,難以爲繼,希望古來德伯爵儘快支付他工錢之類。
將軍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太好,沉默了很久沒說話。凱文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了他,也只能跟着他一起沉默。
良久,將軍開口:“以後給我待在軍營裡,少給我四處亂跑。古來德那邊的工作給我辭了,有什麼問題我去說。”
凱文:“……”
“你知道古來德伯爵是什麼人麼?”將軍問。
凱文搖頭不知。
“我的士兵在現役階段跑別人家裡打工?”將軍冷笑,“你還真是有本事。”
凱文無奈,心中忍不住已經開始鄙視將軍。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要面子?
“行了,你回去等着吧,軍費問題一定儘快給你解決。”將軍一揮手,算是打發凱文。
但此時的凱文卻沒這麼容易打發:“將軍,儘快是多快?請給我具體確切的數字。”
將軍倒是一愣,沒想到一個下蔚新兵居然如此強硬。
凱文繼續開口:“給的軍費,具體又是多少?我認爲我需要和軍務處長官進行協商,如果不夠,我必須盡力爭取,如果給多了,我還可以還掉點。”
將軍面色已經非常不善:“這些事情讓我們上層商討就行,你等候通知。”
“將軍,這裡只有我一輛投石車,而且這輛投石車常年處於半癱瘓狀態。我很懷疑軍務處的人並不清楚一輛投石車維護保養維修需要多少錢。他們知道一通保養漆需要多少錢嗎?他們知道一發石彈需要多少錢麼?他們知道一發火油彈需要多少錢麼?他們知道我的投石車除了底盤能動,上面都動不了了麼?這維修一下要多少?他們知道麼?”凱文直言反問。
將軍冷笑:“這些很難麼?就算用的少,查一下資料不就明白了麼?再不行,找兄弟部隊調查一下,不就明白了麼?說的好像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一樣。”
“不敢,”凱文回答,“但是我既然作爲**部門長官,雖然全部門只有我一個人,但我認爲我有必要爲全隊的軍費進行爭取。我也有權參加軍費商討。”
邊上一個將軍隨從終於跳出來:“放肆!你以爲你什麼東西?”
“將軍,我記得你說過,我投石車並不是可有可無的部隊,既然如此,投石車顯然也是要發揮戰鬥力的。如果因爲經費問題,我的投石車連整修都無法做到,那麼最終這個責任,應該歸誰?”凱文最近膽子真的是大了不少,可能見慣了上層貴族,對將軍的敬畏也減輕了一些。
“你注意你的身份,還有你說話的口氣!”將軍冷冷開口,“我是說過投石車不是可有可無的,但是每個階段的軍備發展都有方向。總會有淘汰的武器,也總有更新的武器,未來怎麼樣,誰都說不準。”
這話一出,凱文知道已經沒什麼可說的。將軍絕對不會給他一個銅幣的軍費,因爲投石車對他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將軍也沒回答一旦投石車無法戰鬥,那責任歸誰之類的問題。但軍務處處長是他女兒,凱文是一個曾經毆打了他兒子的犟驢,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這責任歸誰。這方面幾乎無法辯駁,因爲他是將軍。
“對不起,打擾了。”凱文直接告退,敬了個禮,轉身就走。
從總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談話弄得很不愉快,在將軍眼中凱文無疑是狂妄的,在凱文眼中將軍也是迂腐的,甚至是小氣的。凱文可以預料到自己以後會有一段時間比較難受,畢竟得罪了最高的上司。
深夜,斯達特又過來巡夜,兩人又坐下來聊幾句。斯達特消息比較靈通:“聽說你當面頂撞了將軍?”
“我個人覺得,這不算是頂撞。”凱文搖搖頭。
“你完了,”斯達特下定論,“抓緊寫遺書吧。”
凱文:“……”
“你這個性格我早就說過,”斯達特搖搖頭,“你知道人際關係之間的問題,你遊歷10年見過的比我都多,但你就是喜歡硬頂。你自認爲你的嘴炮天下無敵,你可以對着所有你看不順眼的事情說不,那麼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凱文沉默片刻,開口:“我從來不認爲我的嘴炮天下無敵。”
“這不是重點,”斯達特擺擺手,“你也別說就給你一輛投石車,你還能怎麼辦之類的問題。如果當初你上臺,讓賽因暴打一頓,他爽了,估計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也許你也和我一樣成爲一個糾察,或者當個普通騎士。可惜你偏偏不信,爲了在大庭廣衆耍個酷,順帶推薦一下自己的小說,當衆讓賽因難堪。”
凱文搖搖頭,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開口。
“你可別噴我,我可說不過你,”斯達特笑,“但很明顯,你當投石車車長,和打賽因必然有聯繫。”
凱文點頭,這的確已經顯而易見。
“說實在的,當投石車長就當吧,大不了12月不合格,被降級爲列兵。這也不是什麼無法接受的事情,”斯達特回答,“我們兩個當兵也只是躲避刺客而已,又不是爲了什麼榮譽。軍官還是列兵,又無所謂。”
凱文沉默。
“現在好了,你真的可能連命搭上,”斯達特絕不是恐嚇的意思,“堂堂將軍想整死你這個下級軍官還不是一二三的事情?”
“那你覺得,我下一步該怎麼辦?”凱文有時也有些迷茫。
“無非三條路,第一、服軟。明天抓緊給將軍送點錢,說點好話,搞好關係。可能現在晚了點,但總比不動好些。第二、啥都不幹、坐吃等死。也許突然間就有了轉機,就起死回生了。第三、硬頂。你會想撿了尿壺的主角一樣,一路突然變強,將軍不論使用何種手段都會被你破解,直到最後,將軍被你抽死。”
凱文笑了笑:“這橋段很耳熟啊。”
“行了,我要走了,”斯達特起身,“你自己考慮吧。”
當夜凱文輾轉反側,也沒怎麼睡好。早知道,今天就不去找將軍了,凱文家教一個月他才知道,估計凱文再家教一個月,也沒什麼事。但此時將軍已經明令不準去,凱文反而不敢直接抗命。好在1000金幣已經到手,事情總算不是太壞。
想來想去,凱文還是決定明天再去找豪斯中校,這位第三大隊長官人不錯,應該可以給凱文不少幫助。
第二天,凱文找到豪斯中校,豪斯中校也對凱文能直接頂撞將軍表示驚訝:“實話說,連我都不敢這麼和將軍說話。也只有他的兒子女兒敢這麼說,你真的膽子越來越肥了。”
“豪斯中校一般去其他軍團的時候,有什麼特殊程序麼?還是一定要將軍審批?”凱文問。
“當然需要將軍審批,”豪斯回答,“不然將軍豈不是擺設,我們都隨便亂跑,到時候他人都找不到,還怎麼打仗?”
“沒有什麼其他辦法嗎?”凱文嘆息。
“也不是沒有,”豪斯總算還給了凱文一點希望,“你應該知道吧,我們軍團有一個四十幾歲的老兵,6階戰士,一般人都叫不動他,甚至我都叫不動他。想退伍都退不了的人。”
“我知道。”凱文點頭,這個人從剛進雷之騎士團的時候就聽說了,不過凱文並沒有見過。
“這個人經歷的多了,人脈也廣,實力也高,資格幾乎和我差不多。目前他在後勤修理所工作,名叫特雷克,大家都稱呼他老特,”豪斯介紹一下,“你要是能找到他幫忙,那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
當即,凱文謝過豪斯中校,直接來到後勤修理所。修理所隸屬後勤事務處下屬單位,主要修理刀劍槍弓、馬鞍馬蹄以及一系列後勤保障用品的地方。一般非戰爭時期,即便沒多少刀劍或者器具損壞,所以爲了培養能力,他們會故意打壞設備,然後自行修理,以鍛鍊能力。
當然這對於一個45歲的老兵來說,這些都已經毫無意義。當凱文找到他的時候,他很無聊的靠在牆角,手裡拿着一塊木頭,似乎在雕刻一個美女。
關鍵是,這個人好面熟。凱文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哦,凱文長官,”特雷克上士擡起頭,僅僅只是招呼了一下,也並沒有站起來。
“能稱呼你爲老特麼?”凱文笑,當然不會介意對方的無禮。事實上,即便凱文此時是少校,他也不會站起來。
“當然可以,”老特顯得非常高興,“其實我每天晚上都去酒館聽你講段子,哈哈哈。你可能都認不出我。”
凱文大感詫異,隨即也懂了爲何這人看起來這麼眼熟,原來他就是自己的酒客之一啊。說起來這種老的一塌糊塗的人,進出軍營估計也沒什麼人管,每天和新兵一樣傻乎乎的待在一起幾乎不可能。晚上出去喝點酒,都是很平常的士事情。全城酒館雖然多,但是凱文曾經一個人和26人辯論,也算名氣最大。那麼遇到凱文,也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既然是熟人,一切都好說話。凱文當即也說明了自己的處境,並表示自己願意重金酬謝。
老特不說廢話,當即起身:“走!我們先去看看你的投石車。”
面對如此爽快的人,凱文是大喜過望。老特也直言:“有錢就能幫你辦,沒錢我也幫不了你。”
凱文沒去問“你會不會修投石車之類的問題”,對方既然敢於來看,必然有所依仗。而且這麼老的兵,必然有一手,不然軍隊還留着幹嘛?早退伍了。
兩人來到車場,拉出投石車。凱文也和老特講一些自己的看法,比如如何改裝才能達成一個人操縱投石車。
老特倒是表示肯定:“你很有想法。你說的前兩個用滑輪,還是用槓桿之類不一定這麼容易陳成功,而且改裝比較大。如果要弄,最好先建模。”
“建模。”凱文只是重複了一遍關鍵詞。
“就是建立模型,最好先弄一個縮小版的投石車,以測試成功性。這東西王立學院那邊經常弄,”老特圍着投石車轉了兩圈,踢了踢輪子,“你的第三個方案倒是可以試試,驢拉絞盤來升起配重,這個可以做成**機構,問題倒是不大。”
“恩。”凱文虛心接受。
“但是不論如何,先把底盤改了!”老特下定論。
“要怎麼改?”凱文問。
“要五對負重輪!”老特回答。
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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