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是遵陛下的旨意前來!”
被攔住,賢妃眼裡頓時閃過一抹厲色,倨傲的回答。在整個北涼後宮裡,沒有任何人敢攔她,也沒有地方是她不能去的。即使太后避諱的承光殿,她也有特權可以隨時進入。何況,她和龍瑾蘭約定了此時相見。
“是。”夏言尷尬得退了半步:“奴才只是想提醒娘娘,陛下在喝酒。”說完,他順從得讓開那條道路。
頃刻間賢妃緊繃的面部柔軟下來,瞟了眼夏言,略作遲疑後,還是加快步伐進去了。長長的裙襬曳地而過,將某種深藏的情緒也漸漸拉扯到很遠的地方。夏言收回目光,背對着寢宮站立。
“陛下。”行過禮,賢妃沒有等龍瑾蘭的迴應就把帶來的宮女內監全部遣散出去了。這裡是龍瑾蘭的寢室,向來若有妃子在,不需要其他人侍奉。
淡淡瞥她一眼,龍瑾蘭胸口突然泛起股劇痛,那淡粉色的衣裳令他想起了桃花,想起了她。
尚有的理智中龍瑾蘭問她:“你怎麼來了。”
片刻的驚訝,賢妃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到他身邊坐下,伸手去奪他手中的酒。龍瑾蘭略側身避開,將酒更多的倒進胃裡。賢妃保養良好纖長的細指在瞬間揉進掌心,刺得那通往心臟的地方生疼以至於麻木,然而她依然笑着:“是陛下讓臣妾來的。陛下,別喝了,您胃不好,喝多了又要……”
“朕知道。”龍瑾蘭打斷了賢妃的話:“你下去吧。”
一絲怒意掠過賢妃的眼睛,但她張口時,聲音依舊是溫婉的:“臣妾還不能走,至少要等到陛下想起明天要做的事情。”見龍瑾蘭沒有再拒絕,賢妃的笑容深沉了幾分:“陛下,何苦爲了不必要的傷了自己的身體?這酒裡,未必沒有香呢?”
“香?”龍瑾蘭冷笑,她需要嗎?即使沒有,也足夠勾起他的渴望,勾起他的心疼。看着眼前堅持的女人,龍瑾蘭搖了
搖頭,拿起酒壺晃晃悠悠到了窗邊,對着月色繼續喝。他只是不習慣也不想攆走她。畢竟,她是陪着自己走過的女人。是啊,生死之交,都是她陪着他,無怨無悔。
龍瑾蘭有種痛徹心扉的徹底感。一個不信任自己的女人,憑什麼得到他的愛?而這個人,經歷了多少都始終陪在他身邊。而他給她的太少了,爲了那個女人,他冷落了她那麼久,可最終相信他陪伴他的,仍舊還是她!
虧欠感令龍瑾蘭憋悶。他提着酒壺更加激烈的喝着酒,而賢妃坐在他曾經坐過的牀邊,靜靜得看着他。
黑暗中她目光深邃,泛着褐色的眼眸裡那些波瀾都被深深的隱藏下去,唯有陷在掌心的手指似乎在說明着什麼。她等了他那麼久,那麼久,等到的卻是如今的結果,她不甘,更加不懂!
她哪裡能夠與她相比,她陪伴着他走過了他們最艱難的時刻,即使在如今的地位裡她仍舊爲他維持着後宮的平衡,強迫自己大度起來,強迫自己賢惠而成爲後宮表率,她爲了他辛苦經營着一切,甚至只要他需要她就無條件的幫助。可是他,卻只把她當做利用的工具般,事情一結束就跑回來回到那個女人身邊!他保護着她,維護着她,不惜忘恩負義,不惜衆叛親離。
可是那個女人給了他什麼?只有讓他更加痛苦!
望着龍瑾蘭的眼神裡染上了一層迷戀的色彩,他是那樣俊美,修長的背影映襯在月光下散發着淡淡得光芒,長髮略顯凌亂的落在後背,在那健壯的身軀裡顯出幾分不羈與風流,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美麗的鳳眸,挑起的細長的眼角里彷彿時時刻刻都蘊藏着笑意,薄脣只消微微勾起,便是天地變幻。
癡癡得望着他,想着他,全然沒有注意到,龍瑾蘭已經喝了太久,他的微醺演變成了醉酒。
本來的那些理智想法正從龍瑾蘭的腦子裡掙脫出去。他並未在意,而是更加渴望得把酒灌進肚
子裡,因爲只有那樣,他才能看到她柔軟的身影,愛笑的眼睛。子冉,子冉。他搖了搖頭,苦笑着把酒吞進肚子裡。這樣的牛飲太對不起她的好酒,龍瑾蘭放下酒壺轉身,準備尋找些別的什麼代替。
可是,迷濛中他不禁眯起眼睛,被夜明珠照亮的寢室裡粉色的衣裳,她,什麼時候來的?龍瑾蘭不禁笑了,小東西,終於肯認錯了!
蹣跚幾步走近她,她纖細的小手已經扶住自己,龍瑾蘭無奈得笑着,甩開她反手將她抱在懷裡,桃花香氣四溢,這纔是她的味道,低頭,她彷彿又變得惶恐無力了,龍瑾蘭忙將她抱得更緊,免得她逃走。
“子冉別怕。”
溫柔繾綣的聲音,令懷裡的人兒微微一震,龍瑾蘭便笑了:“怎麼了,傻丫頭,朕說了,不怕,不怕。”
“陛下。”顫抖的聲音,帶着絲絲令人不解的冷意。龍瑾蘭蹙着眉端坐下來,唔,他覺得自己確實是坐下了:“子冉,你還是覺得朕殘忍是不是,那你來做什麼,做什麼!”一把推開她,龍瑾蘭怒氣衝衝等着眼前的女人,突然就覺得,不認識了,她不是他認識的子冉,子冉,不會那麼看他。
賢妃冷笑着,想不到,等來等去,等到是這樣的結果。喝醉了,卻把她當做了那個人,那麼在他心裡,也只有那個人是嗎?她根本就沒有地位,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時候,說出不是自己的名字。
那麼她又算什麼呢?陪伴他,守護他,愛他,給了他她所有的一切,換來的就是這些金銀包裹的所謂榮耀!也許很快,連金絲籠子也要破碎。從來都以爲後位空缺是因爲自己沒有皇子,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吧?
剛剛推開時候還在生氣,看着她竟然沒有走,龍瑾蘭升起些小小的竊喜,原來她是來求和的,只是,說不出來吧?還是被自己嚇壞了呢?龍瑾蘭站起來,晃晃悠悠向前走了幾步卻差點摔倒,幸好扶住桌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