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一愣,半響點了點頭:“有的吧,不過我估摸着,不太可能是佛堂。”
子冉不解,魚兒探頭瞅了瞅外頭:“你竟不知道?”
子冉苦笑着點了點頭,她本就不是善於交際的人,又是個啞巴。如今在太后跟前,更沒人敢胡亂與她搭訕。她不知道也正常吧。
“也怪你這性子,誰還巴巴的講給你聽不成?我們說話,你都躲得遠遠的,只每天瞅着這些東西,無趣極了!”
魚兒說着早就站起來,揹着子冉便去捻那糕點,子冉忙攔着:“不要命了,太后可還沒吃呢,讓人看着。”
魚兒吐着舌做個鬼臉,退回來拉着子冉在她跟前兒坐下:“橫豎還要晾半個時辰,我說給你聽。”
“我剛進宮的時候,跟着的是個年老的姑姑,叫歲喜的。這故事便是從她那兒聽來的,不過這在宮裡,卻算不得秘密。”
“咱們陛下的親生母親是瑾妃娘娘。這位娘娘當初封的是皇貴妃,可聽說有好幾次,太祖皇帝都要立她做皇后呢!”
魚兒的音量愈發低下來,小心翼翼得繼續道:“當時大臣們都反對,因爲據說瑾妃娘娘並非我們漢人,而是夷人,有說是高麗來的,有的說是桂雲來的,總之連太祖皇帝都不得不承認,非我族類!”
非我族類!這就是拒絕給一個深愛的女子應得的妻子地位的理由!子冉在心底想,太祖皇帝不過如此了罷!
“但是,太祖皇帝卻是着實很喜歡瑾妃娘娘的。聽歲喜姑姑說,瑾妃娘娘是陛下從桂雲巡邊帶回來的,沒人知道究竟有何來歷,亦無家人可以依靠。她長得極美,喜歡穿白色的狐皮外袍,冬天站在雪地裡,好似畫兒裡
的美人兒。所以許多人都說,瑾妃娘娘不是人,是狐妖!”
子冉便笑,天下哪裡有妖,便是有,也不會是瑾妃,因爲她若是,此時恐怕早就逃出生天,還用得着她千辛萬苦的在太后的地盤兒上尋她的蹤影?
魚兒看出她不信,便道:“起初我也不信的!可歲喜姑姑卻說,不得不信。”
“因爲瑾妃有個奇怪的嗜好,就是養毒蟲子。太祖皇帝剛剛帶她回來的時候,她便住在行宮的延休殿裡,封的是昭儀,那時候延休殿不是現在的地方,而是慄貴嬪住的潤泉殿,你去過的,那兒到處都是竹子。聽說她終日不出門,也不用人伺候,連一月一次給太后、皇后請安都不去,太祖皇帝竟然說,她不慣跟人接觸,無須遵守這些繁文縟節。有的嬪妃聽了這話,就不服氣,預備着好好教訓她一頓。但自從她回宮,太祖皇帝就哪兒也不去,除了上朝下朝,就只都呆在延休殿裡,她們也沒法子下手。後來羣臣上表,請太祖皇帝一體均沾,這麼鬧騰了半個多月,太祖皇帝沒法子了,就開始往別的妃子那裡去,當然多數是到咱們太后娘娘這兒。”
說着魚兒臉上有了得意的顏色。
“這麼着,嬪妃們就得了空,卻仍沒人敢去擾她。因爲她雖沒人伺候,卻有個太監天天送吃食到門口。聽說有次他收吃過飯的空食盒回去,竟然在裡面看到只死了的蜈蚣!而且那蜈蚣是中空的,殼子還完好無缺!這麼着,誰還敢去招惹她?可偏有個錢妃娘娘膽子大,她在瑾妃娘娘來前是最得寵的,怎麼會服氣?於是帶着四五位娘娘去延休殿,準備好好教訓這個不懂事的昭儀。可去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亂七八糟得從裡面跑出來了,口中還喊着怪物,
怪物!有的宮女還說,聽到裡面的笑聲,像是狐狸叫喚!”
“這個錢妃娘娘,出來不到半個月就死了,其他的幾個娘娘,瘋的瘋,傻得傻,不到半年,都進了冷宮。歲喜姑姑說,錢妃娘娘的宮女在清理她遺物的時候,發現牀底下,衣箱裡居然有好幾條毒蠍子,嚇得命都丟了一半。對了,咱們書閣裡看門的那個馮公公,就是給瑾妃送飯看到蜈蚣的,不過那以後他就變成了啞巴了。”
魚兒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子冉,覺得自己觸動了她的傷心處。
子冉只那麼淡淡的笑着,並不覺得過分。其實有時候她想,不能說話,纔是宮中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那太祖皇帝沒有追查麼?”
子冉打着手勢。
魚兒搖了搖頭:“就怪在這裡,太祖皇帝不僅沒有追查,反而給瑾妃娘娘封了皇貴妃!因爲,瑾妃娘娘懷孕了。”
“當時,咱們太后娘娘的嫡親兒子襄王才三歲,剛剛牙牙學語。有一次路上遇到瑾妃娘娘,大約是覺得她漂亮,大約是好奇吧,總之就撲到她肚子上,要與她親近。結果可想而知,懷胎已經八個月的瑾妃娘娘被這麼一撲摔倒,早產生下咱們陛下。”
如此說來,那時候的太子應該是太后的親生兒子罷?
“襄王沒有封做太子嗎?”按說,應該如此,嫡長子,理所應當封爲太子。
魚兒笑道:“正要說呢!”
“咱們陛下生下就是個死胎,太祖皇帝悲痛浴絕,竟然削了太子的封號,降爲襄王。可是沒想到下葬的當日,天降大雨,路面溼滑,擡棺材的太監不小心磕了下,再站穩的時候,竟然聽到裡面有孩子啼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