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錯 下堂王妃抵萬金姻緣錯 下堂王妃抵萬金 番外二(姻緣錯 灝氣參橫雪漫天)——暴雨將至
“嗯,那朕再問秦大人!北滄王曾爲北滄國主,後爲挽救北滄萬民而甘願退位,默然應允來我西臨做客,成就西臨擴大版圖,成就萬民天下歸一。此做爲,是否爲功蓋天下,爲萬民景仰?”鳳宸灝笑意吟吟,雖是問句,卻字字有據,句句在理。讓秦尚書老臉越發溢紅,最終,在找不出任何反駁之詞後,只得重重一俯身,放棄道:“爲臣糊塗。皇上所作所爲乃有典有據,臣不該多生思慮,請皇上恕罪!”
一殿朝臣紛紛相看,心下由意外化爲歎服。
小皇帝年紀雖輕,心思卻深爲細明。只是看似風輕雲淡地幾個發問,便讓秦尚書這個歷經三朝帝王的得力大臣,由一開始的自信滿滿,幾番險些應對不上。甚至最後,還是他自己將難題引出瞭解決方案,讓小皇帝不費吹灰之力,便借其口堵了滿朝衆臣。
西臨有此帝,何愁天下不得歸一,四海不爲臣服?
“呵呵,秦大人何罪之有?爲臣之道,便要如秦大人這般,爲國盡忠職守,爲君分勞解憂。大人兩者兼具,朕能有大人這般諸事爲朕盡思竭慮之臣子,實乃幸事。好了,衆愛卿可還有誰有異議?若有,儘管提便是。”鳳宸灝擡手一笑,讓秦尚書抹着汗連道慚愧着退回原位。
“皇上決策英明,臣等絕無異議!”至此,衆臣中再無一人有異議可表,無論先前是支持還是反對,此刻俱對着座上天子俯首一拜,大呼皇帝萬歲。
北滄王下葬之地選在北效至盡,位於祁連山南脈山地的一處山腳下。
對於皇帝特意吩咐的這片葬地,禮部尚書自是先讓風水大師勘察過後,並無侵沾龍脈地氣,方安排下葬。
夏日的烈日灼人眼目,烤曬如火。便是身穿上好質地的絲綢涼衫,頭上寬闊加厚的陽傘遮蔽,都有種昏昏欲厥的窒息,讓人汗流浹背,不舒服至極。
採微雙目通紅地跟在郡主身後,看着那個幾日來越發消瘦的小小身軀,在陽傘的遮護下,雖不至暴曬,卻依然虛汗不斷,隱隱浸溼了身上厚重的孝麻布衣。心中微微生疼,她輕輕地替郡主拭去臉上的汗水,忍不住再度勸道:“郡主,前面路途還遠,只怕還須一兩個時辰方至,你還是坐上馬車吧!”
然而,她的話如似石沉大海,半天未聞夏侯雪的迴應。
“郡主,你這是何苦……”滿心不捨地看着脣角緊閉,面色已由原先被熱得通紅漸漸映變蒼白的小臉,採微心尖一顫,原本拭乾的淚水再度無聲流了下來。
隨行送葬的隊伍中,除了負責下葬事宜的尚書大人與禮部相關隨從,還有宮中司役衆人及司樂房的一衆樂事,其他便是原本隨同北滄同來的一干下人,以及西臨大帝當初另派去北宸宮的所有新侍,一行約百餘人。
此刻已出城數裡遠,一開始街上還有看熱鬧的百姓一路指指點點,至此再無一個閒人有這等精力,在烈日炎炎的午後,跟隨着一個無關緊要的送葬隊伍。
目光有些虛晃地開始落不到一處,夏侯雪緊閉的嘴脣開始泛白,明明汗流不斷卻手指冰涼的她,一路之上不曾流過一滴眼淚。
彷彿一個不會出聲的精緻木偶,自那日痛哭昏去後醒來到現在,她都不言不語,除了獨自跪守在北滄王靈前默默流淚,她再沒有與誰說過半句話。
便連採微,也只是得到她點頭或搖頭這般的迴應。
哀樂聲聲,一路之上歇歇起起,如同那時鳴時息的蟬聲,斷斷續續地刺激着人昏昏沉沉的大腦神經。
秦正華有些煩悶地扇動手中摺扇,擡頭看看那漸漸隱現的山郭,忍不住噓了口氣。
這次的差事可也真算得上是苦差事了,明明一個無足輕重的虛王病逝,卻要自己這個掌管禮部各司的尚書親自操辦,還要輕重相宜,不得過盛以媲美各色君王名將,又不可輕待以拂了皇帝意。
唉,說來,這個北滄王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一個敗君降臣,雖曾貴爲天子,卻終無帝皇福份,自上位起便苦守那一方貧國,多不得意。幸我皇慈悲,若似東瑞國主那樣狠辣,只怕早已猝死當年,更不談有今日這般厚葬之遇。
然,他到底也曾一代帝王,覆國離鄉之痛,亦非一般人可以忍受。他這般英年早逝,也是可嘆可惜。只可憐了他那年幼的幼女,小小年紀,便要經歷如此之變故,也不知日後命運如何。
思及此,秦正華不由再看一眼前方那個細小潺弱的身影,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看得出,此女雖小,志卻極堅。小小年紀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之苦,明明有車馬在後,卻堅持步行而不乘;明明該哭得傷心欲絕,卻紅着雙眼,緊咬一雙脣瓣,不哭也不鬧,唉。
靜靜地立在湖邊涼亭之下,看着頑皮的蜻蜓一下一下地輕掠湖波,漾起的陣陣漣漪擴散出一圈又一圈,鳳宸灝的秀眉忍不住輕輕斂起。
“要下雨了。”擡頭看一眼那依舊炎熱卻悶熱異常的烈日,他紫眸微眯,低低自語。而後衣袖一轉,轉身向着景和宮而
回。
文成、武就二人隨後跟上,剛走不遠,卻見皇帝又突然頓足,轉頭對文成吩咐道:“文成,你去看看北滄王的送葬隊行至哪了,若還未下葬,便讓秦大人加快腳程,儘量趕在下雨前將北滄王葬了。”
“屬下遵命!”文成一恭身,迅速領命而去。
武就看着皇帝繼續前行的身影,摸摸頭滿是不解,終是忍不住出聲問道:“皇上,您爲何要文成趕去通報秦大人,難道這下雨前後安葬死人,有什麼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