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巫少年站在我面前許久,嘴脣緊閉,一直都是不發一言,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實在讓我摸不着頭腦,心想,可能那些奇能異士多少還是有些怪癖的吧。說不好是因爲不喜歡我在他家打擾這麼久。
想到這,我也不再遲疑的拿起地上的揹包,看了看少年見他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就對站在那裡也是弄不清狀況的大嬸客氣一笑,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大嬸,打擾了這麼久,我該告辭了。謝謝你的款待,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告辭。”
大嬸看見少年的怪異的動作,似乎也很爲難,見我自己主動告辭,就滿是歉意的看着我笑得滿臉尷尬,見我已經走到門口,而少年依舊沒有動作,就給我塞了好幾把各色的吃食點心,小聲說着不要見外的話,把我送到了門外。
走了一會兒後,我回頭看了一眼大嬸的家,腦海中回想起少年面上那精緻怪異的紋身,想起了以前老頭無意間提起過的盲巫,而老頭也是因爲好奇之下,纔開始無意間蒐集起有關於盲巫所有記錄。卻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
甚至就連老頭都說不清盲巫的眼睛到底是不是好的,他曾經說過,盲巫如果本事越高,那到最後臉上代表等階的顏色就會越來越深,而用以皮膚染色的顏料就越有腐蝕性。
盲巫最大的特點就是自修行的時候起,就不能再睜眼眼睛來了,並且要將帶有腐蝕性的毒草液體一點點的塗抹在眼睛周圍的皮膚上,不能停歇的塗抹一層又一層,直到顏色徹底的被皮膚吸收,徹底上色以後,並再以另一種草藥的汁液清洗一遍,過不了多久臉上的花紋就會更加的清晰豔麗。
剛剛那麼近的距離下,我也注意到,少年的臉上所畫得花紋,完全就是牆壁所掛的那張布畫圖案的精簡版,我想那布畫上的古怪的動物應該就是盲巫一族的信仰圖騰了。
老頭說過,盲巫在其族中是擔任醫者和祭祀的職位的,地位等同於神明,同時還隨着能力的增長,還可以非常準確的預測因果吉凶。
但是極少有能學成全部傳承的人。而剛剛那個少年,應該就是老頭口中經常唸叨的能力偏上小有境界的綠階盲巫了。忽略掉少年帶給我縈繞心頭的怪異感覺,我繼續無所事事的在這條街上溜達。
爲了能夠等到老頭,我在這條長長的街道轉悠了許久,直到太陽將要落下,卻還是沒又看到老頭的身影,而我時不時會留意着老頭家的大門。
剛剛隨意的解決了一頓下午飯,我發現很多店鋪都關門歇業了,而這條街道上卻沒有一盞路燈,店鋪一關,道路上就沒有了一絲光亮,只要夕陽一落下,那這條街就會變得異常的寧靜。
眼見着街道兩邊只剩下兩三家還在整理歸納,看樣子也是即將要歇業的模樣,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回頭看了眼老頭的房子,決定先去這附近找一個旅
社住一晚,這老頭本來就是出門從來都不帶電話得主,所以我只能希望他能早點回來了,我或許可以抽時間把這座很有特色的城市好好轉一轉。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穫呢。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多,我開始在心裡盤算着這附近能有什麼可以值得一轉的地方,正要擡腳離開時,我又回頭看了一眼老頭虛掛着的大門,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去幫他把門所以下算了,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我走到老頭的門前,伸手取下掛在門上的大銅鎖,正要關上木門時,突然感覺到門內一股熟悉的陰氣瞬間朝我撲了過來。
我順手丟開門鎖,重新推開了大門,當我看到蜷縮在大門後的地面上的一團小小的身影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一驚。
“毛兒?你怎麼了,怎麼會這麼虛弱!老頭現在在哪裡?!”
我心裡立刻升騰起一股不怎麼好的預感,從揹包中翻找出我平日裡必備的鎮魂符,趕緊將面前那團看似就要消散的小糰子先穩定住。
做好這些,我將大門從內部反鎖,衝進房子內部的房間,拿着小手電四處摸索尋找起來,當看到擺設在屋內的一尊小臂高的桃木觀音時,我一把抱在懷裡,再次退回到門口。
將觀音像輕輕放在毛兒面前,看不清面孔的小小人影對着我點了點頭,如輕煙一樣緩慢的鑽進了觀音像中。
做完這一切,我將觀音像用黑布蒙了起來,只是依舊沒有將其放下,而是抱在懷裡口中輕輕念起了安魂的咒語。
將安魂咒完整唸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感受到已經逐漸穩定的氣息,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好,總算是保住了。”
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沒有在這裡的話,那這個陪伴了老頭將近六十多年的小傢伙會不會直接消散掉。
老頭一共養了三隻小鬼,而這毛兒還是三隻當中能力還算強大的老大,看樣子老頭肯定是遇上麻煩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現在我只能等待毛兒能儘快的恢復過來,能夠告訴我老頭的準確位置。
我關閉了手電光,在一片黑暗中默默的念着安魂咒,窗外已然是一片漆黑,索性現在是在晚上,而夜晚陰氣會聚集的更快一些,這樣毛兒就能回覆的更快一些。
只是它傷的太重,不知道到了後半夜能不能自己出來觀音像了。
這桃木觀音像,是老頭用來給三隻小鬼做房子的陰物,據說還是從一顆千年桃木主幹上截取下來的呢,原先並沒有進行雕琢,只是以原態用來給三隻小鬼做家用。
在三隻小鬼徹底的有了一些反擊的能力後,老頭就自己精心的將這桃木雕刻成了一尊觀音像,而小鬼因爲與生人結契,所以並不懼怕觀音的威嚴。反而還能清洗掉小鬼身上自發產生的怨氣。讓他們不必受到其他孤魂厲鬼的影響,神志更加的堅定。
“小樣兒,快去救救他。”
我頓時驚醒,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居然睡着了。但是腦海裡清清楚楚的迴盪着一個稚嫩的童音,焦急說出的話語。
我趕緊感應起觀音像裡面毛兒的動靜,沒想到之前明明已經穩定下來的魂體又有了不穩定的感覺。細細感應了許久,我終於放下了心裡的擔憂。
毛兒剛剛可能是強行的侵入了我的夢裡,只匆匆的說出了老頭所在的位置,就又因爲虛弱而退回了觀音像中,只要不再強行的使用力量,那他是不會再出現什麼問題了。只需要慢慢修養就好。
默默地思索了一下,我再次在老頭的屋子裡四處翻找起來,將他所有的瞬發類的紙符全部一掃而空,好在他本來就是個大意的人,放東西的地方也只有那麼幾個不起眼的角落,搜搜練練又拿了一個八卦鏡和十幾枚古銅錢後,我就將觀音像裝在揹包裡,直接從屋子後面的窗戶翻了出去。
就着白天所記憶下來的地圖方位,我順利的繞出了街道,在詢問了老頭所在的位置方向後,我搭着一輛摩的趕往了老頭所在的水淼路。
可是到了那條街道口時,那司機卻怎麼也不肯再往裡走了,收了我一半的錢後,轉身就要離開。
而在他背對着我發動車子時,我立刻從他的後視鏡中看到了他如同看瘋子一樣的詭異眼神,
我頓時心裡有了些底。恐怕這裡必定不是什麼正常的地方吧。
這裡離老頭城中心的家相比,估計比較偏向城郊區,但並沒有出規劃線,只是這一段距離中,商鋪和住戶什麼的都很少,儘管街道修建的很平整,綠化也很完美,但是在這昏暗的路燈裡放眼望去卻,顯得格外的陰森死寂。
就憑這詭異的氛圍,所有零星路過的行人,也都是急匆匆埋頭趕路,不會因爲這裡優美的綠化而停下腳步駐留。
看了眼漆黑高聳的樓房大廈,我在心裡搖了搖頭,吸引不到人氣,這裡根本就還是一塊廢地。
看了一眼路口的路牌,荒湖區水淼街,而再望向裡面筆直幽深的街道,我忍不住攥緊了眉,路燈只安裝到我現在所站立的街道口,而裡面幾乎沒有一絲光亮,應該不會有住戶在裡面的吧,老頭到這裡來究竟是要幹什麼呢......
帶着滿心的疑問,我踏步走進了黑暗的道路中,身後昏暗的光也越來越淡,很快就到達了第一個轉角,背後的燈光戛然而止。
我並沒有開手電筒,模糊的視線中,放眼望去,眼前的道路已經沒有多餘的障礙,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空蕩蕩的迴響在我的耳邊。
走了有二十多分鐘,我看着直接停止施工的水泥道路,開始發愁,道路的前方是一片茂密的莊稼地,以輪廓看來應該種植的應該是玉米,左右也都是整整齊齊的將近兩米高的玉米,我不禁懷疑我是不是走錯了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