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燃盡,身邊人羣喧鬧,年輕的姑娘男子相伴而行。人齒浩繁中,也有女孩們遙看織女牛郎星,祭星以實現得巧去拙的願望。
節日活動更加豐富多彩,大街上有各式各樣的彩燈,也有各式泥塑的磨喝樂,還有商販用油麪糖蜜做成花樣點心,人們稱其“巧果”。
銀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針繡送給了野玉,上面繡有“平安”二字。
野玉心微頓,接過了針繡。
“不要以爲我沒有準備乞巧禮物啊,我認認真真繡了好幾天呢。”
“平安”二字線條縝密,邊緣平整,顏色鮮豔,一看就是用了心。針繡成香包狀,上面還有一圈紅色系繩。
銀杏從他手中拿走,給他系在了腰間,野玉雙手無處安放。
“好啦。”
銀杏扯了扯,香包穩固地待在野玉的腰間。
“這下無論你出去多久,有多危險的事要做,它都可以保你平平安安啊!”
野玉用手摸了摸掛好的香包,牙齒咬住下脣。想說出口的話像細長的針劃破了喉嚨,惹起不能翻涌不能忽略的刺痛,最後只發出了一個顫顫巍巍的字。
“好。”
這邊,玉琳纏着玉華也出了門,出門前,蔣氏神色不寧,卻沒有多說什麼,只囑咐玉琳要早點回去。玉琳沒心沒肺地應了蔣氏一聲便跟在了玉華身後。
“哇,玉華哥哥,這裡可真熱鬧啊。”才走出幾步,玉琳大大小小的買了許多玩意,泥塑,糖人,小型刺繡。
“我手不巧,買了巧孃的繡品就可以變得和她手一樣巧吶!”
玉琳拿着小刺繡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嚯。”旁邊的小五發出了質疑。
“玉琳小姐這想法可不行,哪有手不巧的女子拿了別人的繡品就能得到人家的本領這一說。”
玉琳跑過去敲了敲他的頭,氣呼呼地說:“小五,你真討厭。”
兩人嘻嘻哈哈的你打我鬧,玉華看着他們,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牛郎織女來相會囉,題詩互贈,若互有好感便可一同上鵲橋欣賞晚舟燈火表演咧……”
鵲橋邊有人吆喝着,這是都城裡一貫的風俗。乞巧晚間,鵲橋只盼有緣又有情的人。
玉琳聽到這吆喝聲,眼睛放光,大聲道:“我們一同過去看看。”說罷,便迫不及待的湊了過去,玉華只得跟在其後。
“題詩者需自願站在臺前,必須爲男女兩人,且自願,若題詩雙方互相滿意,則共上鵲橋……”
有人念出公示上的要求,周圍圍滿了人,陸陸續續的上臺去,提筆爲對方作詩,好不熱鬧。
銀杏和野玉也來到了這邊,可銀杏的心根本不在活動上,她的眼神一直往不遠處賣糖葫的小攤上游走。偷吃的哪一顆糖葫蘆太甜了,粘稠的冰糖漿包裹着紅紅的山楂,一口下去,山楂的酸澀竟被冰糖漿吞噬了個遍……
她太想念了。
野玉發現了她在走神,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瞭然。銀杏過於專注的目光讓他覺得有一絲好笑又有一絲心疼,於是他拍了拍銀杏的肩,說道:“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給你買糖葫蘆。”
“嗯!”銀杏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她本想離圍觀的人羣遠點,奈何兔子燈不小心從她手上跌落,又被熙熙攘攘的人羣不斷向前帶去,她蹲下,向裡擠去,努力去夠兔子燈。
擠着擠着,就到了臺前,一雙蒼白的手將兔子燈拾起,遞給了她。她擡頭,落入一雙澄澈的眼睛。
“姑娘,你的兔子燈。”
這人開口如青翠之竹,又如玉碎,有些剔透感。
銀杏正要回謝,周圍人卻響起了掌聲。銀杏這才發覺自己竟和這位公子進到了臺前。
負責活動的夥計湊上前來,笑眯眯地對着他們倆說:“恭喜恭喜啊,天定良緣,二位都氣質不凡,快快題詩互贈同上鵲橋吧!”
銀杏漲紅了臉,拿着兔子燈想要往外衝,身邊的人卻如銅牆鐵壁般將二人圍得水泄不通。
玉華也不是自己到臺前來的,而是始作俑者玉琳趁他不備將他推入前來,恰好看到了尋找兔子燈的銀杏,便順手拾起來給了她。
他看銀杏難堪,主動走到了桌子旁,提筆蘸墨,端詳了銀杏好一會兒,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詩,又將題好詩的紙張拿到了銀杏面前,展開。
衆人圍上來,紛紛窺探,有好事者搶着唸了出來:“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
“姑娘可滿意?”略帶着笑意的問。
銀杏臉更紅了,這下好了,眼前這位公子給她搭好了一個臺階,不就一句詩嘛,野玉教了她好多好多呢。她深吸一口氣,左手拿着兔子燈,右手笨拙的拿起筆,她看向玉華,思量半晌,才提筆緩緩寫道:“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
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