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疼痛,黃妍停止了掙扎,只是伏在我的背上哭着,我的心裡也有些難受,現在也不是責怪誰的時候,即便當時我有煩躁過,因爲黃妍的任性而帶來麻煩,也讓我鬱悶過,但現在聽到她這些話,我又怎能怪她,更無法將她拋棄。
如果,現在把她丟下,那無疑等於讓她去死了。
黃妍哭累了,便在我的背上睡了過去,這一天又堅持了下來,傍晚的時候,黃妍發燒更加眼中,看着她後背那觸目驚心的傷,我不知道她一個女孩是怎麼忍着不吱聲,不喊疼的。這個時候,我又想到了小文,黃妍和小文,乍看起來,好像差不多,都是青春靚麗的女孩,都很堅強。
不過,兩個人還是有很多不同,小文的堅強,有的時候是硬撐出來的,就像當時因爲不知自己生死命運之時,她會一個人在半夜裡偷偷的哭,會靠在我身上尋求一些心靈上的安慰。
而黃妍卻不同,她的堅強,更能提現出自己的獨立來,就像現在,身體成了這樣,她還強忍着,甚至希望我丟下她,獨自求生。
看着黃妍從一開始一個漂亮的姑娘,變成現在灰頭土臉,完全沒有形象可言的模樣,我不禁有些感嘆,竟也生出幾分心疼,不知道她這樣做,又是何苦。
刨好沙坑,把她抱進去,又拿了水壺,輕輕掰開她的嘴脣,往她嘴裡倒了一些水,黃妍大口的吞嚥着,突然,她清醒了過來,詫異地看着我,伸手抵在了水壺上:“羅亮,你做什麼?”
“你都一整天沒喝過一口水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不渴了……”黃妍搖了搖頭,挪了下身子,躲着水壺說道。
“你這樣不行的。”
“羅亮,在沒找到胖子他們之前,我們不能這樣浪費的……”黃妍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話有氣無力,輕輕搖着頭,“我困了,讓我睡會兒吧!”說罷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現在再勉強她也沒有用,看着水壺,猶豫了一下,蓋好了壺蓋,把水壺放到了黃妍的身旁,又從包裡拿出了啤酒,大口地喝了下去,頓時感覺舒服了許多,隨後,靠在沙坑中,也閉上了眼睛,起先,肩膀和後背被曬過的皮膚,一挨着沙子,便鑽心的疼,怎麼都睡不着,到後來,逐漸變得有些麻木,這才慢慢的睡去了。
這一覺,睡的很是踏實,儘管夜裡很涼,不過,躲在沙坑裡面,身上蓋上一層薄沙,倒也勉強能夠湊合。
早晨我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抱了一下身旁的黃妍,卻摸了個空,我猛地坐了起來,卻見,我的身上披着自己的外套,水壺也被放在了旁邊,而黃妍卻不見了。
我愣了片刻,隨即反應了過來,這丫頭應該是怕拖累我,居然在夜裡偷偷的走了。“媽的!搞什麼!”我鬱悶地罵了一句,急忙抓起外套和水壺,站了起來,還好夜裡無風,黃妍行過的腳印還在,看這個方向,完全不是我們應該前進的方向,我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拔腿就朝着腳印遠去的方向追去。
翻過前
面的沙丘,完全看不到黃妍的蹤跡,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開始走的,現在她身上還有傷,外套又留了下來,我都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會怎樣,心裡焦急的厲害,一路狂奔之下,汗不停的流,太陽漸漸升高,周圍又開始炎熱起來,足跡卻依舊在遠去,而且,看模樣,黃妍後來體力嚴重不支,還在強撐着,因爲,沙地上不單有腳掌踏過的痕跡,還有手扶的痕跡和摔倒的樣子。
我跑着,感覺實在有些跑不動了,坐了下來,大口地喘息着,抽了一支菸,這才又起身順着腳印追了過去。
我現在只期盼着不要起風,只要不起風,腳印還在的話,我肯定能找到她,一旦起了風,便麻煩了。
但是,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怕什麼來什麼,心裡想着不要起風,風卻悄悄來臨了,望着前方沙地上那腳印,在風中開始漸漸變淡,我趕忙急忙又加快了速度。
終於,黃妍的痕跡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了,我茫然地站在腳印消失的地方,怔怔發呆,心裡很是着急,不過,我儘量地讓自己冷靜,因爲,這個時候,光着急是沒有用的。黃妍一直都是朝着一個方向走的,看來,她是想盡量地離我遠一些,不讓我找到她,所以,她應該不會改變方向,現在即便腳印沒有了,只要我追着的方向是對的,肯定還是能夠找着她的。
我這樣想着,心下不再猶豫,順着前方繼續奔跑,翻過前面的沙丘,風越來越大了,不過,一個倒在沙地上的人影,卻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我趕忙跑了過去,卻見黃妍爬在沙子裡,整個人已經昏迷不醒,在她的身側,沙子已經掩埋了她的胳膊,我感覺自己的心跳極快,也不知道是急得,還是累的,如果我再晚上一個小時,我相信,黃妍必然會被埋在黃沙之中,到時候,恐怕我就永遠見不到她了。
我現在也來不及考慮黃妍是否沒有穿衣服,直接將她抱了起來,挪到沙丘後面,避風的地方,然後拿出水壺,捏開她的嘴,便往她的小口中灌了下去。
黃妍起先沒有反應,後來,被水嗆了一下,大聲的咳嗽了起來,咳嗽了一會兒,她微微睜開了雙眼,望向了我,眼淚又涌了出來。
“喝吧,反正這點水,也沒有多大的作用,能堅持多久算多久吧。”我笑了笑。
黃妍搖頭,想要推開我的手,我這次,並沒有給她機會,別說的她虛弱的身體沒有什麼力氣,即便是健康的時候,也不可能比我的力氣大。
在我的強迫下,大半壺水,大多進入了她的肚子,我隨後將剩餘幾口,全都灌到了自己的嘴裡,笑道:“好了,以後別再幹傻事了,現在水已經沒有了,我們趁着這點體力去找胖子他們,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一起死在這裡吧。”
黃妍猛地抱緊了我,哭出了聲來:“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斷地道着歉,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任憑她哭着,風越來越大,開始遮天蔽日,天空也好似變得陰沉下來,我的外套比較寬鬆,在這種瀕臨絕望的情況下,人的顧忌
和禮儀,都好似狗屁一般,不值一提,我用外套把黃妍的身體也裹了進來,現在也不在乎自己的胸膛是否會碰觸到她柔軟的胸脯了。
我們在沙丘後面躲避着風沙的洗禮,身下沉積的沙粒多了,便挪一挪身子,如此反覆着,靜靜地等着。
這場風,比我預想的時間要斷,只颳了不到三個小時,便漸漸的靜了下來。黃妍早已經不再哭泣,雙臂緊緊地摟着我的腰,她的臉色很難看,嘴脣依舊乾裂着,不過,臉上卻沒了懼怕之色,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
待到風沙靜下,我把她抱了起來,朝着沙丘上行去,即便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的心裡其實還是不想放棄,想要最後站在高處看一看,能否遇到生命的奇蹟。
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還是滿地的黃沙,胖子沒有成爲那個飛翔而來的英雄,滿眼的沙粒中,也沒有他那肥胖的身影。
我面露苦笑,如果我能好好專研一下占卦的本事,或許還能找到胖子的一絲線索,但是,現在顯然是不可能了。
“羅亮,你會恨我嗎?”黃妍在我的懷中,輕聲問道。
“恨你做什麼?”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就不會有我這個拖累……”
“別說這些了。沒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我輕輕搖頭,這個時候,再提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
黃妍又將我抱緊了些:“羅亮,我是不快死了?”
我苦笑,沒有說話,或許應該是吧,不過,不單是她,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我有些恨我自己……”黃妍低聲說道。
“害怕嗎?”我輕聲問了一句。
黃妍搖了搖頭:“不怕,其實,我的心裡還多少有些高興,我是不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人都會自私的。”我坐了下來,低嘆了一聲,擡頭朝着太陽的望向看了一眼,沙漠裡的太陽,依舊是那麼的刺眼,死在這種地方,也不知道會不會很快發臭……
我胡思亂想着,低下了頭,望向了黃妍,突然,我猛地又擡起了頭,驚訝地望向了前方兩個沙丘中間的低窪處。
“羅亮,你在看什麼?”
“孃的,是不是要死了?我好像看到天國了。”我回了一句。
“天國?”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出聲,“對,是天國,不過,不是天上的那個,是咱們要找的那個……”我說罷,抱起她,快步朝着前方跑去。
在兩個沙丘的中間,露出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箭塔狀物體,通體金黃,在陽光下顯得是那麼的好看,折射出燦爛的光芒,若不是滿地黃沙,無法承托出他的耀眼,怕是,我早已經發現了。
現在,看着那個地方,我的心十分的激動,那便應該是王天明描述中的黃金城了。也許,王天明說的對,黃妍的確是我的貴人,如果不是她偷偷離開,我也不會來追她,那麼,也不可能朝着這個方向走,便不可能見到黃金城,唯一的結果,只可能在黃沙中游離的越來越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