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屋子裡,我對這裡有些睹物思人,完全沒有在意這些細節,此刻,劉二擡起自己的手,給我看,只見他的手指上,的確沾染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模樣,這裡至少有一個多月沒有人住了。
我推開蘇旺的屋門看了一眼,只見,裡面空蕩蕩的,以前這小子總是將這麼丟的很亂,沒了東西,卻整齊了許多。
我站在屋門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出來。茶几上,原本看起來,還算乾淨,但是,被劉二摸過一把之後,灰塵的印記,便十分的明顯了,而且,在茶几的一角,似乎還有淚痕,我走過去,看了看,心中不禁一痛,小文難道真的回來過?還是,當初她去找我的時候,哭過了?
“亮子,現在怎麼辦?”胖子站在我的身後問道。
我轉頭看了劉二一眼。
劉二搖了搖頭:“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劉二使勁地搖頭。
這時,我倒是想起了老爺子以前說的一種術,也是記載在術經中的,可以大概地還原出,一個地方以前發生的事,原來好似是根據人最後離開,這裡殘存的一些磁場,只可惜,這種術早已經失傳,沒了什麼辦法。
我仔細地在屋中找了一下,想要找到一點關於蘇旺或者小文,甚至是小文母親的貼身東西,如果有頭髮之類的,便更好了,這樣至少能夠有一點線索,或許引塵蟲有用,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就連衛生間都找了,也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靜靜地點燃了一支菸,煙霧順着臉頰,從眼前飄過,少許滑入眼睛,讓眼睛有些發酸。
我揉了揉眼,胖子卻語重心長地說道:“亮子,我知道你不好受,不過,哭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還是再想想辦法吧。”
“哭你個頭!”我的心情的確不怎麼好,胖子自以爲是的安慰,卻讓我有些哭笑不得。反倒是惹得劉二笑了起來,“誰說英雄無淚,照鼻子給一拳,都得擠出眼淚,再說,羅亮也不什麼英雄,想哭,就哭上一場,或許就好受一點,憑什麼,非要女人才能哭,男人也可以哭。反正大家都得撒尿,多哭一場,少跑幾趟廁所,也是一件好事。”
“雷大師,你的尿全部從眼睛擠出來了?”胖子反問了一句。
“這種方法,說給別人聽比較好,自己來的話,難度太高了一點,再說,本大師也不是一個淚腺發達的人,對了,你可以試一試。”劉二伸手想拍胖子的肩膀,臉上一擺出了一副高人模樣,卻被胖子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少扯淡了,快說說,眼下該怎麼辦。你平時不是鬼點子挺多的嗎?正經事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話了。”
“眼淚?”我陡然擡起了頭,望向了兩人。
胖子和劉二都朝我看來,兩個人也不扯淡了,胖子臉上露出了擔心之色:“亮子,你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吧?”
我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剛纔,劉二說的淚腺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但是,卻又沒有想明白。
眼淚,淚腺……
我腦中反覆地翻騰着這兩個詞,突然,我猛地低頭望向了茶几,在茶几的角落上,那幾滴淚痕,此刻顯得份外顯眼。
或許這個有用,我急忙摸出了蟲盒,從蟲盒裡拿出了引塵蟲,畫好蟲陣,在瓷瓶的底部,輕輕一拍,引塵蟲懶洋洋地爬了出來,一粒粒小圓球似的蟲,朝着那邊滾落了過去,最後,落在了淚痕之上。
我忙拿出了銀碗,在碗底畫了蟲陣,放到一旁,靜靜地等着。
劉二和胖子,也來到了近前,兩人瞪大着眼睛,大氣都不敢出,盯着引塵蟲,小心地看着,尤其是胖子,一對肥手,已經緊攥成了拳頭,就差喊上一句“快到碗裡來”了。
終於,引塵蟲在淚痕上轉悠了良久,朝着銀碗又轉了回來,直到全部的都來到銀碗中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看着引塵蟲一動不動,我有些傻眼,按照常理,現在它們應該自動排隊,指明方向,但是,完全不動,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淚痕只是一些水跡,是我會意錯了嗎?
我愣了半晌,心中不由得苦笑。
“有效果嗎?”胖子問道。
“你看不出來嗎?分明是沒有效果!”劉二說道,“這個還用問?”
我沉默了下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如果這只是一些水跡的話,蟲應該也沒有這麼安靜纔對,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了呢?
我蹙了蹙眉頭,現在的蟲,都變得比較陌生,似乎,和以前用起來,不是那麼相同了,難道是因爲我身體的變化,使得蟲也跟着變了?
思索着,將銀碗放到了一旁,這時,胖子突然拿起了銀碗,輕輕地晃了一下。
“你別亂動!”我還沒有說話,劉二突然伸手拍了胖子一把,胖子急忙鬆手,銀碗在茶几上晃盪了兩下,倒扣了過去。
胖子傻眼了,劉二也傻眼了。
“你他媽是你。”胖子回頭罵了一句,“你別嚇我一跳,會成這樣嗎?”
“你還怪我?”劉二也瞪大了雙眼。
我沒有理會兩人的爭吵,伸手將銀碗拿了起來,胖子這時說道:“亮子,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胖子的話音剛落,只見劉二的雙眼陡然一亮:“起變化了。”
聽到劉二的話,我朝着銀碗中看去,只見銀碗裡原本不動的引塵蟲,這個時候,居然動了起來,正在朝着一個方向排列着,與此同時,蟲紋也順着手腕延伸到了,我捏着銀碗的手指。
這種情況,以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不禁讓我有些意外。
“這是……”胖子撓了撓頭,“難道,誤打誤撞,找對了方法?這玩意就是欠摔?”
聽着胖子的話,我不由得想笑,這小子有的時候,總是會露出一副憨傻的模樣,自有其可愛之處,不過,這不可能是按照他說的原因,我看了看
手上的蟲紋,想來和這個有關係吧。
對此,我也沒有太過在意,比起這個,現在能不能找到小文,才更加的重要,我把蟲盒往包裡一塞,站起身來,說道:“走!”說罷,便徑直朝着門外行去。
走出門,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扭頭一看,這兩個小子還在面面相覷,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你們走不走?”我問了一句。
兩人這纔跟上,走出來,將屋門帶好,三人匆匆地下了樓。
“有線索了?”胖子問。
“廢話,你又不是沒有見過他這個蟲。”劉二補了一句。
“怎麼什麼地方都有你?”胖子瞪了他一眼。
“沒有聰明的大師替你解惑,你以前一定過的很悲慘吧?”劉二自得地揚起了頭。
“你以前悲慘不悲慘,我不知道,不過,你如果再說下去,我知道,你一定會過的很悲慘的。”胖子捏着什麼胖乎乎的拳頭,咬牙切齒地說着。
我行在前面,聽着兩人的對話,早已經習慣了他們這種狀態,此刻,雨早已經停了,地面上的積水,也已經很少,不會漫過腳面。
呼吸着潮溼的空氣,似乎,鼻孔裡也舒服了許多,我看着手中的引塵蟲,心中安定了不少,有線索,至少有一個尋找的目標,總比沒頭蒼蠅一樣要好。
雖然,我知道,這次尋找,必然不會那麼太平,因爲,剛來的時候,五個人,就分別遇到了這種怪事,顯然是有人已經盯上了我們。
我不知道是賢公子,還是另外一個我,不過,不管是誰,他們既然已經做了,必然不會就此停手。
說實話,若是我有的選擇,我實在是不想和這些人爲難,只可惜,我已經沒的選了,遇到這種事,我除了面對,再無他法。
轉頭看了看劉二和胖子,這兩個小子,也消停了下來,不知道是胖子的威脅起到了作用,還是,劉二有些累了,反正,劉二緊閉着嘴脣,手裡夾着一支菸,也不點燃,只是跟在我的身後,不緊不慢地走着。
胖子趕了上來,輕聲問道:“亮子,我先去攔車吧。”
我看着引塵蟲的模樣,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們直接走就是了。應該不是很遠,再說,蟲的事,也不好讓出租車司機知道。免得引起麻煩。”
“好!”胖子點了一下頭,“那聽你的。”說着,還摸了摸他腰裡彆着的槍,似乎想要掏出來,我忙道,“消停一點,別惹麻煩,這地方是掏槍的場所嗎?”
胖子嘿嘿一笑:“沒事,就是我拿出來,別人也最多說一句,我這麼大人了,還玩玩具槍而已,不會當真的。”
“別自以爲是了。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缺,就不缺多事的人,萬一,有人給你報個案,估計又得招惹麻煩。”劉二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
胖子看了看他,這次沒有說話,手也放了下來。我們順着引塵蟲所指的方向行去,直接出了小區的門,朝着北面轉去,引塵蟲的方向一直都指向北方。
三個人都是年輕人,行路自然快了很多。
一直走了約莫一個半小時,最後,在一處平房的院門前停了下來。看着暗紅色的鐵門,我靜靜地站着,卻沒有勇氣去敲門了,心中有些患得患失,不知再次見到小文,是什麼模樣,如果,在她的面前,出現了兩個我,她會如何?
我不敢讓自己想太多,這種事,想的越多,也就越麻煩,很容易讓人煩躁起來。胖子看着我盯着屋門不動,說道:“亮子,怎麼了?小文嫂子是不是就在裡面?怎麼不進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吧,進去吧。”
我的話剛說完,胖子便拍向了屋門,“梆梆梆……”鐵門發出了沉悶的響聲,隔了良久,裡面都沒有人說話,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胖子疑惑地說道:“是不是屋子裡沒有人?”
“怎麼可能,用你的腦子想一想,我們就是找人找到這裡的,又不是找屋子。”劉二說了一句。
胖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也對!”說罷,又拍起了門來。
終於,在胖子拍了十多分鐘後,終於聽到裡面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誰啊?”
聽到這聲音,胖子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是小文嫂子。”
“你見過?”劉二問道。
“廢話。”胖子回了一句。
這時,院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女人將頭探了出來,看模樣,年紀應該有四十多歲了,我不認得。
我盯着女人看了一會兒,心中有些奇怪,看引塵蟲的模樣,那眼淚的主人,應該正是她,可是,這個女人,我可定自己以前是沒有見過的,難道是小文家的親戚,按理說也不對,沒聽小文說她母親的孃家,還有什麼人,至於,她父親那邊的親戚,早已經沒有了來往。
我愣神的工夫,胖子卻嘿嘿地笑了起來,一臉人畜無害的神情,說道:“大姐,我和您打聽一個人,行不行?”
女人的臉上帶着疑惑之色,盯着我們看了一會兒,說道:“可以!”看她的神色,估計她的心裡現在在想,這幾個人,肯定有病,拍了這麼久的門,就是爲了打聽一個人?
不過,胖子顯然沒有心情理會這些,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您認識蘇佳文嗎?或者蘇旺也行。”
“你們是?”這女人的神色陡然變了。
“我是蘇旺的朋友,最近聯繫不到他了,上次打電話的時候,電話突然掛斷,就再也沒有聯繫到,怕他出什麼事,所以來打聽一下。”我說着,朝着一旁走了走,低頭看了看銀碗中的引塵蟲,果然事情如我想的那般,引塵蟲筆直地指向了這個女人。
看來,那眼淚的確是她留下的,那麼,她肯定對蘇旺他們的情況有所瞭解的,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多少安穩了一些。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突然問道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她的這個問題問出來,讓我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了。劉二這個時候,上前一步,露出了一副高人模樣,道:“本大師想要找一個人,哪裡有什麼難的。我們去過蘇旺的家中,在她家中,發現了一點淚痕,便順着淚痕尋了過來。如果還有什麼疑問,你儘管提出來,本大師,保證有問必答。不過,你卻要先回答我們的問題。”
女人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劉二,隨後,眼睛逐漸地變亮了起來,盯着劉二,道:“你就是小文的男朋友吧?”
“啊!”劉二也有些傻眼,隨後,感覺自己的表情好似不像高人了,便又輕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道,“你弄錯了,本大師不是,是她男朋友的朋友。正主在這裡!”說着,單手指向了我。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隨後,讓到了一旁,說道:“那就不是外人了,快進來說話吧。”
胖子一頭霧水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便對他點了點頭,示意先進去再說。
三人跟着女人來到院子裡。
這個院子不大,前後兩處房子,裡面是一間半的正方,外面是一間小南房,院子,大概只有七八平米大小。
她對着我笑了笑,道:“地方小了一些,別介意。”
我微微一笑:“沒什麼的。客氣了……”
跟着女人來到屋子裡,一進門,便是客廳,在後面,用隔扇擱開了一個小屋子,應該的臥房了。
女人指了指沙發說:“請坐吧。”
三個人都坐了上去,結果,這本來兩人沙發,坐三個正常人,剛剛好,加上一個屁股比較大的胖子之後,便有些擁擠了。
最後,胖子被劉二趕到了一旁的小馬紮上。
胖子坐下去之後,一臉的鬱悶,劉二正想調笑兩句,突然“咔嚓!”一聲,胖子直接坐到了地上,小馬紮居然被他壓爛了。
這時,女人正好也走了出來,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也是有些傻眼,手中端着一個托盤,盤子裡放着三個水杯,都盛滿了水。看她的模樣,卻不知該不該去扶胖子了。
胖子尷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弄壞了。”
女人把水放下,隨後,笑了笑,道:“沒什麼,這東西,是有些舊了,不夠結實了!”
說罷,她又取過來,兩把摺疊的椅子,我怕胖子再給壓爛了,便站了起來,讓他坐到了沙發上,隨後說道:“您認識蘇旺和小文嗎?”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說道:“早聽說小文找了一個好女婿,一直沒見過,果然生的不錯,之前也怪我,胡亂認人了。”她說完之後,似乎感覺到有些什麼不對,隨後,又看了劉二一眼,說道,“這位大師,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個人嘴笨……”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弄得劉二直接黑了一張臉,臉色變得十分的不好看。回頭瞅着她,一臉的鬱悶。
胖子倒是樂了:“大姐,您說的是實話,一直以來,大師都覺得自己長得還有點好看,不夠嚇人,他說,做爲大師,就得難看些,這樣才符合身份。”
女人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她應該也看得出來,胖子是在和劉二開玩笑,自然不會當真,將水望劉二面前推了推,說道:“喝點水吧。”隨後,自己也坐了下來,說道,“你們真的是憑着一點眼淚就找到這裡的?”
劉二這時仰起頭,道:“這還有假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如何能夠找的過來,就是找過來了,又如何知道你之前在那邊哭過。若是本大師沒有算錯的話,當時,你應該是坐在沙發上,雙手抱着自己的頭,手肘應該是放在膝蓋這個位置上的。”
劉二煞有其事地說着,臉上的神情,一直都沒有變化,這些似乎都是他親眼所見一般,如果我對他沒有了解,怕是也會被他這架勢給唬住了。
果然,女人的神色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先是吃驚,後來逐漸地轉化爲了敬意,看劉二的眼神,也變得和看別人不同了。
她直接站了起來,說道:“大師,這些真的都是你算出來的?”
“這個自然!”劉二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胡茬子,可惜,鬍子太短了,並不能像真正的高人那樣捋着山羊鬍顯擺,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卻對這女人十分的有效果。
這女人的臉色愈發的認真起來:“還請大師救我!”說着,直接就跪了下來,“砰砰砰”地磕起了頭,地面上的地板磚都是用水泥和沙子鋪砌的,十分的嚴實,這般磕下來,腦袋和地面碰撞在一起之後,發出了一陣陣的悶響。
響聲傳入耳中,讓我我們三個人都呆住了,劉二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次裝逼會如此成功,居然直接讓人伏地膜拜了。
或許,他一時不能適應自己的“王八之氣”,也是愣在了當場,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我看着劉二,瞪了他一眼,這渾球,到了這裡本來是找人,非要裝什麼高人,現在可好,弄出了麻煩。
看着他呆滯的模樣,我急忙起身,將女人扶了起來說道:“您這是做什麼?”
女人此刻額頭髮紅,雙眼也泛着紅,眼淚已經流的滿臉都是:“你們只知道,我在那邊落淚了,卻不知道我爲什麼在那邊哭,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上次是去求小文了。”說着,便泣不成聲了。
我看着這般模樣,有些不知所措,本來我們是打聽蘇旺的下落的,知道了小文他們一家子去了哪裡就好,結果,突然生出這樣的變故,實在是讓人始料不及。
如果在這個時節問小文的下落,卻不好開口了,至少得先聽完她的故事了,想到這裡,我只好說道:“您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了嗎?和我們說說,如果我們能幫得上的話,一定會幫忙的。”
女人好像就等着我這句話,聽我說完,猛地擡起頭了,也不再哭了,聲音也乾脆了許多:“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