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該睡覺時,我真就靠着兩個姐姐,安靜地睡了一晚上。但到第二天醒來我卻有些感到不安。我怎麼能在這兒耽誤時間呢。我得儘快去滄州啊。我已經決定先到滄州去找文博哥哥了。
“李姐,我想去滄州,你知道該怎麼走嗎?”我問。
“哎呀,我還真不知道。得等幾個哥哥回來以後問問他們,看有誰知道。”
“你要去滄州啊?”趙姐說,“我知道滄州。但那可遠了,你怎麼去啊?走着去?那可得走死你啊。”
“再遠我也得回去,我得找到我的親人啊。我的親哥哥在那兒。”
“那你可以順着山下那條河,往上游走。反正一路問着路走吧,可能得走一個多月。不過像你這樣一個弱女子,只怕兩個月也走不到。”
“那就謝謝了。我真得離開你們了,再難再苦我也得走。”
“你不等老大他們回來,告訴他們一聲再走啊?我想你還是明天再走,好讓他們送送你啊。”
“對啊,等明天讓老大送你吧。”李姐也說,“我們老大姓吳,是個好人。他知道你一個人要走那麼遠的路,肯定會想辦法幫幫你的。”
還讓我等老大啊。即使他們回來,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一羣乞丐,一羣被壓在社會最底層的叫花子。我怎麼能夠去希求他們的幫助呢?我似乎還真有些不忍心去尋求他們的幫助。還是自己幫助自己吧。
“我想走了。老大回來後,你倆就替我謝謝他吧。”
我一個人走上了回家的路,儘管還不知道這條路會有多長。但我知道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實現這個願望,就算是要走兩個月。
快到中午時候,我來到了一個小鎮,走進了一家飯館。
“小姐想要點什麼?”一個小夥子疑惑地看着我一身髒兮兮的樣子。
我沒有理會,徑直向裡面走去。因爲我看到一張桌子上,有一個盛着半碗飯的碗。我抓起碗裡的剩飯塞到口中。
就在我正吃得津津有味時,一個姑娘走了過來。
“妹妹,這裡還有些菜,一起吃了吧。”姑娘端來了半碗紅燒肉,放到我面前。
我擡頭看了看姑娘。十分溫柔,又十分美麗。
“謝謝老闆。”我說完,便抓起一大塊肉塞到了嘴裡。
“妹妹晚上可以再來這兒吃飯。”看到我吃飽飯,姑娘說道。
“謝謝你。但我還得趕路,晚上就不來了。”
“小妹是要去哪兒?”
“去滄州。”
“那可遠得很呢。”姑娘說,“那我給你包些吃的吧,你要是走在半路上,餓了好充飢。”
不一會,那個小夥子從裡屋拿來了一袋食物遞給我。
“姐,這是老闆要我給你的。”
“那就謝謝你們老闆了。”我有些感動地說。
我知道晚飯也已經有了。看來像我這樣的乞丐,還是有福氣的嘛。因爲人們都是喜歡和同情女人的,即使是一個要飯的。這或許是社會的共識吧。我提着裝有吃食的袋子,繼續沿着小河向上遊走去。
我一個人乞討的頭兩天還不錯,一點沒有感到困難。餓了到一個小飯店,總能討到一些吃的。晚上就隨便找一處街邊,或者屋檐下,就能夠做一個美夢。再也沒有遇到過像第一天那種丐幫。莫非是這一帶地方都十分富裕,根本就沒有貧窮和野蠻?就像五柳先生筆下的桃花源?
但儘管討飯不難,但走路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似乎覺得兩條腿越來越沉了。腳底也磨得有些痛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回滄州。但又有什麼辦法呢?再也遇不到像那個小少爺一樣的善人了。
就在我邊走邊沉思時,一場暴風雨不期而至。
我看了看四周,竟然沒有一處遮雨的地方。原來我正走在一條渺無人煙的小路上。我頂着瓢潑大雨前行,渾身開始向下趟水。薄薄的長衫緊緊貼在肉體上,增加了邁步的難度。我只好乾脆脫掉了衣服,任憑風雨在裸露的身軀上肆虐。
直到我看見一間小草棚,才趕快躲了進去。
幸好天氣不冷。感覺就像是享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沐浴。
雨一直下個不停。天也漸漸黑了下來。今晚是隻能在這個草棚裡度過了。這兒是前不沾村,後不挨店。不會有野豬之類的野獸吧?
我又想起了曾經被官府當成土匪,叫做母豬時候的遭遇。
哎,要真是一頭野豬,或是別的什麼猛獸就好了。那就什麼也不怕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那頭爲了保護我而犧牲的大猩猩。那猩猩死得真可憐啊。
我在草棚裡找到了一些勉強不怎麼溼的稻草,鋪在地上躺了下去。因爲實在有些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死,一丁點兒夢都沒有。等我醒來,已經大天亮了。
我覺得大腿有些發癢。解開衣帶,看見大腿根有一塊紅斑。糟糕,肯定是昨晚上被什麼蟲子咬了。這麼一堆爛稻草裡面,誰知道藏有什麼蟲呢。哎,都怪我太大意了。要是被蜈蚣蠍子之類的毒蟲咬了,可怎麼辦?一個人在荒郊野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我決定趕快動身往前走。能走到一個有人煙的鎮子,好去要點藥來搽一搽。加上肚皮也有些餓了。
但就是這樣事與願違,越想找到有人的鎮子,就越是希望渺茫。其實世間許多事都是這樣的。你越希望有的,往往就越是得不到。一直走到半下午,才隱隱約約看見山邊上有一戶人家。我壯着膽走到門口,因爲已經餓了一天了。還好,沒有什麼惡狗之類的動物衝出來。
我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