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好奇?”
沈翼看葉文初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調侃道:“是不是很可惜,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葉文初白了他一眼:“你別說我,你臉上也寫着好奇。”
兩人從上往下看,看不到葉月棋的表情,但能看到姚子邑臉上偶爾滑過的忍耐情緒。
葉月棋接着蹦,下了最後一個臺階,又繼續上臺階到中間的觀景臺。
從觀景臺往外看,北面是一片菊花園,東面是桃林,南側貼觀景臺是蓮花池,往後的林子種着海棠,總之,龍安寺爲了吸引客人,頗下了一番功夫。
葉月棋上了觀景臺,上面有幾個遊客,看見他們來了,就讓開了。
聽不到說什麼,但兩人站得很近,正在賞菊,又移到南側來看蓮花。
“蓮花好看嗎?”葉文初問沈翼,沈翼看她興致高昂的樣子,覺得她今日滿身的孩子氣,“等他們看完,我陪你去。”
葉文初就隨口一問,點了點頭。
“有人上去了。”她說完,看到了先前和葉月畫說話的那個年輕人上了觀景臺,他和姚子邑以及葉月棋認識,三個人靠在扶手邊說話。
葉月棋的手帕掉在地上,姚子邑彎腰替她撿。
葉文初就非常清楚地看到,葉月棋在姚子邑彎腰的一瞬,順着扶手跳了下去,那下面是蓮花池,發出砰一聲響,水花濺起,姚子邑抓着手帕驚了一下,下意識看着另外一位男子,那男子顯然沒有想到,搖頭擺手的否認不是他推的。
葉月棋喊救命。
水不深,她像是慌張,撲騰着水花嗆着水了,大家聽到了喊救命聲,都來這一側的撫廊往那邊看。
他們對於觀景臺來說是西面,所以看南面的蓮花池,視野非常好。
姚子邑跳下了蓮花池,將葉月棋撈起來,葉月棋渾身溼透了,摟着他的脖子,因爲腿疼站不穩,等於是貼着他掛在他的身上。
葉文初和沈翼感嘆道:“她這手段,雖說很俗,可好用。”
沈翼不以爲然:“你還覺得姚公子負責,很好?”
葉文初點頭:“要是你的呢,你怎麼處理?”
沈翼笑了:“我不會有這樣局面需要處理。”
“對對,沈大人怎可能被小姑娘拿捏住。”葉文初推了他往外走了兩步,想看仔細點,“抱了嗎?”
沈翼看她一眼,哭笑不得:“抱着了。”
遠處,乘風觀察着,覺得他主子和四小姐,像極了蹲牆頭看熱鬧的嬸子。
畫面很奇特,從未有過,以後可能也看不到了。
“王彪也看到了!”葉文初用下頜點了點王彪那邊的位置,提醒沈翼。
王彪確實正看着那邊,緊接着拂袖走了。
喜歡不喜歡不重要,作爲男人,態度得擺出來。
沈翼頷首,這就是葉月棋要的結果之一:噁心王彪,讓他不要肖想她。
“快、快去幫忙。”展宇反應過來,帶着自己的同窗一起下去了。
那邊,站在觀景臺上的年輕人,也去接姚子邑和葉月棋。
葉月棋淚眼朦朧地看着對方,像是質問,男子頓時驚得連退了幾步,擺着手否認。
“她說是這位男子推的她。”葉文初好奇,“那男子爲什麼要上觀景臺?”
是不想放過接觸有錢人家小姐的機會?
姚子邑抱着葉月棋出了蓮花池往後院去。
“老四!”葉月畫跑過來,“終於找到你們了,你們躲這裡……”
葉文初捂住她的嘴。
“別嚷嚷,你幹什麼?”葉文初問她,葉頌利也跟着過來,指着下面問,“這、怎麼辦?咱們要不要去慰問一下?或者送件衣服?”
葉月畫啐了他一口:“送什麼衣服,她自己肯定帶了。”
“她爲什麼帶衣服?又不下雨。”
“你別管,我說她不需要就不需要。”葉月畫抓着葉文初道,“你看到沒有,她剛纔貼人胸口了,你說她要不要臉?”
“以前她可不這樣,她這是豁出去了?”
葉文初點了點頭:“不要亂七八糟的說,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
“對對,影響我們兩個人說親事嫁人。”葉月畫說完發現沈翼在這裡,她慌忙跑了,“我、我去看滿意。”
葉頌利趴撫廊繼續看。
沈翼對葉文初安慰道:“不會影響你的,不必多慮。”
葉文初:“?”
她有什麼可影響的?
再說,她怕這?
詩會當然是草草結束,葉文初一點不遺憾,去車上取了野餐布,帶着孩子們找了個地兒鋪上,一起野餐。
沈翼請寺廟送來山泉水和爐子,他給葉文初煮茶飲。
王彪沒停留,連和陳王招呼都沒留,直接去了南海的軍營。
“走了?”陳王奇怪地問汪公公,汪公公點頭,“說是很惱怒。”
跟着王彪的人先來的消息,等這事說完,龍安寺的事傳回來了。
“三個人在賞花,另外一個男子,突然將廣寧縣主推下去了。”
“那男子招認了,說他因爲嫉恨葉二爺,所以對廣寧縣主下手了。他在那以前,都不認識縣主。”
“然後呢?”陳王妃問道,“子邑跳池子救人了?”
小廝應是。
陳王揉了揉眉心,陳王對汪公公道:“你帶着兩個婆子去,別讓廣寧縣主受寒了。”
汪公公應是。
房間裡沒別人,陳王妃猛砸了個杯子。
“這種伎倆,她也用上了!”陳王妃道,“這就是白眼狼。”
“王爺,不能留了,她不定知道了什麼,所以才盯着子邑。”
氣死她了。
這種伎倆也在她面前用,落水,溼身,大庭廣衆的男女擁抱,還讓王彪看到了,可真是天時地利都在幫她!
“她可真是老天爺的寵兒,那我算什麼,子邑算什麼?她手裡的棋子?她配嗎?!”
陳王讓她坐下來:“你別這麼激動,什麼事慢慢說。她有什麼不能留的?她如果知道了什麼,就查一查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既然謀算,就表示她想靠着陳王府,她既然想靠,她就比誰都可靠。”
“一個小丫頭而已,你何至於這麼生氣。”
陳王妃發了一通脾氣後,怒氣消了一些,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不能亂!”
陳王給她重新倒了一杯茶。
陳王妃想到一個人:“你覺得蔡明嶽的女兒蔡平怎麼樣?她爹出事後,她在這裡說的一番話很有些聰明勁兒。”
陳王記得:“這事你看着辦。”
“知道了,我看看怎麼這事怎麼做!”王彪的婚事是一定要辦的,沒有葉月棋,她就用別人。
至於葉月棋……她不會讓她好好死的。
居然算計到她的頭上了。
……
葉月棋“受驚”了,要在廟中休息一會兒,換了衣服以後,由素娟伺候着睡着了。
姚子邑走出來,那個“推”葉月棋下蓮花池的同窗還蹲在院子裡,展宇幾個人都在罵他:“劉華堂,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你看不慣葉頌利,你打他去,推廣寧縣主幹什麼?”
劉華堂沒說話。
“難怪我看他今天一直瞎轉悠,還和葉三小姐個說話了,沒想到是……簡直可惡。”
姚子邑看那邊鬧騰着,他垂頭喪氣地往後山去,就看到葉文初和沈翼等好些人,正圍坐在地上吃飯。
葉文初推了推葉頌利,低聲道:“你請他來吃飯。”
“哦。”葉頌利不懂原因,但他聽話,忙揮着手喊道,“姚子邑,來這裡。”
姚子邑去了,大家給他讓了位置,他坐下來,葉滿意遞給他一個飯糰:“是糯米飯糰,裡面包着肉鬆,特別好吃。”
“謝謝。”姚子邑坐下來,吃了一口飯糰,眼睛一亮,“很好吃。”
葉頌利道:“那肯定,我四妹做的。”
姚子邑看向葉文初,笑了笑:“四小姐想得真周到,帶了這麼多食物。”
“孩子多。”葉文初剛說完,葉月畫問道,“姚子邑,我們那位縣主娘娘另外一條腿沒摔斷吧?”
葉頌利捶她:“閉嘴。”
“爲什麼不能說?”葉月畫反推葉頌利,又對姚子邑道,“那個癩蛤蟆爲什麼推她?他來找我說話的時候,都是在巴結我,卻反而去推縣主,是因爲她太醜了吧,癩蛤蟆都不想巴結。”
姚子邑揚眉看向葉月畫:“他不是說因爲恨葉頌利,所以去罵你的嗎?”
“他罵我?那我不得把他嘴撕爛?”葉月畫白他一眼,葉頌利呸了一聲,“他說他恨我所以報復我妹妹?等這事兒結束,我打死他!”
姚子邑垂了眉眼,沈翼遞給他一杯茶:“每天都有意外發生,好在人都沒事,你別想那麼多。”
姚子邑感激地看了一眼沈翼。
繼而又捧着茶盅,沒有說話,他真的很難過,難過的點在於,他的人生被意外左右了。
剛纔蓮花池的事,那麼多人看到了,作爲男人他必須要對葉月棋負責。
但他不高興。
這甚至和他喜歡不喜歡葉月棋都不是直接因果關係。
而是,連着兩件事,影響了他的人生,他悶悶不樂可無處傾訴。
“我送廣寧縣主回去了。”姚子邑和幾位告辭,“今日詩會怠慢了,改日再得空,我再邀請各位。”
姚子邑匆匆走了。
葉文初遺憾不已,多好的孩子啊,但人生,從一開始就是被人佈局擺佈着。
姚子邑帶葉月棋回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