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陌沄昔已經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賀煜……那個賀家的家主?那個上次請她一起喝咖啡,說有困難可以去找他的賀爺?陌沄昔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她不知道該以怎麼樣的情緒和心態去看待這件事。
曾經,她只是一個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從孤兒院倒閉之後,她也一直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體會過什麼叫做家人帶給的溫暖。
可是現在,陌沄昔有點兒發懵了。現在她不但有母親還有舅舅……
雖然母親已經去世,不在了。但居然是墨家身世顯赫的大小姐。而她的舅舅,居然就是神佛都要讓他三分薄面的墨朗白?
只是,比這更震撼的,居然是她不止和墨家有關係,而她的親生父親其實是賀家的現任家住?
陌沄昔有那麼一瞬間的眩暈,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恐怕除了自己的重生之外,就頂數這事兒最讓人驚訝了吧?
墨朗白看着陌沄昔由不安到驚訝的表情,還有她滿臉的不可置信,只是笑了笑,然後過來拍拍她的肩膀。“沄昔,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沒關係,我可以慢慢地說給你聽,不過這個故事有點兒長。”
聽到墨朗白的話,陌沄昔慢慢地緩和了自己的心神。如果不是現在陌沄昔的心裡還像裝了十五個水桶一樣,七上八下的,她是絕對想不到,自己在經歷了一場生死之後,還可以這樣心神慌亂的。
“我想知道真相,可以嗎?”陌沄昔問的有些小心翼翼。她的聲音打着顫。其實陌沄昔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因爲太恐懼,還是因爲太緊張。但是這種帶着點緊繃的小顫音,聽在墨朗白的耳中,則更像是強壓心酸地委屈。所以在陌沄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墨朗白的心居然不可思議的慢慢地軟了下來。
那種軟糯感竟然在一時之間,包裹住墨朗白的心臟,一點兒一點兒地溫熱起來。這種奇妙的感覺,讓墨朗白有些意外。從他進墨家門的時候,一直到現在,他幾乎活了三十年的人生裡,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就像是第一次殺人,像第一次做成第一筆大生意時的那種血液衝遍全身的感覺。
然後墨朗白就柔和了眼神,擡起手,牽住陌沄昔的手。“沄昔,跟舅舅去書房。”頓了頓,墨朗白又補充一句。“不過如果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去休息。這個故事很長,就算說到明天也不一定能講的完。”
墨朗白說的是實話。這個故事確實很長。但之所以講不完,並不只是因爲它太長的緣故,而是現在時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了三點鐘的方向。
聽到墨朗白這麼一說,陌沄昔這時才反應過來時間已經很晚了。
想來也是,lkk的跨年晚會結束時,就已經凌晨兩點了。後來沈濯言再把她送回家,然後墨七再把她接到墨家來,中間都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墨朗白看出陌沄昔眉宇間有些暗藏地憔悴和疲倦。於是就牽了她的手,帶她離開祠堂,走到客廳裡。然後連停頓都沒有地就上了樓,在二樓的一處靠裡面的房間門口停下來,接着就推開了門。
陌沄昔有些驚訝地看着房間裡的裝潢。然後再看看墨朗白的表情。
其實墨朗白此時此刻沒什麼表情,他將陌沄昔帶到這個房間,自己也環視了一下,再回過頭問陌沄昔。“沄昔,這是你的房間。前幾天剛剛吩咐下人打掃出來,還喜歡麼?”
房間的佈局很簡悅。就像陌沄昔一向以來的性格,低調,簡單。到處可以看到的是低調地奢華。雖然房間裡擺放的東西和裝修,看上去沒有那麼富麗堂皇的感官,但是很舒服,而且不論是桌椅也好,還是小到*上用品也好,做工材料都非常的考究。
而牆壁上掛着的是陌沄昔的照片。有幾張是她的劇照,還有一些是生活照。
陌沄昔敢肯定,她絕對沒有拍過這些照片,而那照片裡的人,也絕不可能是以前的陌沄昔。可這些照片卻一點兒偷.拍的痕跡也沒有。這確實讓陌沄昔感到驚訝。
不但不像偷.拍的,反而像是拍攝藝術照的時候抓拍的。
而在那張豪華的軟墊大*的對面,幾乎貼着一張可以成爲‘巨大’地大型海報。上面的人自然也是陌沄昔無疑。
看着陌沄昔不說話,墨朗白以爲她不喜歡,便開口道。“不滿意也沒關係,明天叫人來把東西換掉,喜歡什麼可以儘管說。畢竟這房間收拾地匆忙。”
陌沄昔搖搖頭,她看向墨朗白,沉了沉聲音。“很喜歡。真的。”爲了加重自己這話的真摯性,末了,陌沄昔抿了抿脣,深吸一口氣,喊了一句。“謝謝……舅舅。”
雖然最後兩個字聲音小的輕如蚊吶。但是卻異常清晰地傳入了墨朗白的耳中。
墨朗白似乎是有些驚訝,半晌之後,他饒有興趣地注視着雖然顯得疲累,但卻還是顯得很漂亮的陌沄昔。陌沄昔的耳際有一縷散落下來的碎髮垂下,隨着她的呼吸在輕輕的飄動着。
“我以爲要聽到這聲稱呼,還要再等個幾天。”墨朗白扯了扯嘴角,笑言道。“沄昔,你能承認我,我很高興。”頓了一下,墨朗白似乎沒有再說下去的打算,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最後對陌沄昔溫和着口吻說着。“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起*時候,有什麼事情我們再說,嗯?”
然後,陌沄昔停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
並不是她不敢反駁墨朗白的決定,而是陌沄昔確實是感覺到累了。
長時間以來,拍戲總是朝九晚五地工作,再加上最後這幾天的戲比較趕場,還有今晚在穆顏那裡受到的些許刺激,都讓陌沄昔覺得身心疲憊。而更重要的是,上一次她生病時留下的病根還沒有好利落,還有剛剛墨朗白跟她講的事情,也多少讓她受到了些驚訝。
此時此刻,陌沄昔深刻地覺得,她需要的是睡眠,而不是什麼事實真相。就算有天大的事兒,最好也得等到她睡醒之後再說。
墨朗白也覺得,陌沄昔今天的狀況,不適合再聽到什麼受刺激的事情了。今天她知道的事情,對她來說應該也已經夠份量,夠驚訝了。索性才帶她來休息的。
“做個好夢,沄昔。”墨朗白沒再說什麼,他從陌沄昔的房間退出去,在門外這麼跟陌沄昔道晚安。
陌沄昔站在屋裡,看着墨朗白,動了動嘴脣。“晚安,舅舅。”
這兩個字並不很難出口,甚至還異常的簡單。其實墨朗白對陌沄昔而言,印象不是一般的好。本來還有些忐忑,總會不自覺的往歪處去想。但是經過剛剛事實的震撼,倒是讓陌沄昔拋開了對墨朗白的猶豫和懷疑。甚至在喊出‘舅舅’這兩個字的時候,毫無違和感。
陌沄昔是這樣的感受,但墨朗白的感覺相對來說,就有點兒微妙了。
雖然感覺上他是可以接受陌沄昔叫他‘舅舅’,照理來說也應該是這樣。但是墨朗白真的聽到這聲‘舅舅’的時候,有些控制不住的,心都有點兒發麻的感覺。
墨朗白三十歲,卻至今沒有結婚。別人都有*,可墨朗白卻從來沒有*。他每天的生意有時還忙的焦頭爛額,哪裡有時間去找個*?
而自從他十六歲的時候,墨老爺子親手送給他的一個女人在上了他*,第二天被他狠狠地丟出去之後,墨朗白基本就過着禁.欲的生活。
不是沒有欲.望,而是那些欲.望對於墨朗白來說,都是可以剋制的東西。
自小被教導着要有非凡地自制力的墨朗白,總是會流露出讓人爲之折服的氣勢。而對於自己想要的,卻首先考慮的會是,該不該要,而不是能不能或者想不想。墨朗白是個過分理性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很可怕,因爲不論什麼時候,感官似乎總是不能控制他的神經。所以,這樣的男人沒有弱點,如果有,也會非常謹慎地掩藏起來,讓人掌握不住。
墨朗白沒有*,自然也就沒有孩子,沒有體會過被人叫‘爸爸’地感覺。
而陌沄昔那聲輕如蚊吶地‘舅舅’,卻在一瞬間,觸動了他作爲男人,心底裡被掩藏的很好的柔軟。一瞬間,墨朗白似乎就因爲這個稱呼,而感覺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對於陌沄昔的責任。
這種感覺是奇妙的,又帶着濃重地新鮮感,像極了一根根綿長的軟針,在心上扎扎刺刺,不覺得疼,只覺得酥癢難耐。
墨朗白負手站在門外,看着關合着的房門呆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腳步踩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輕盈的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陌沄昔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本來很疲倦的身體,在外面的陽光透進房間的時候,就清醒過來的。一覺睡到了天亮,卻是意外的無夢。
幾乎在清醒的那一刻,陌沄昔就沒有拖沓地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浴室裡一應俱全,包括牙刷和毛巾,也都是全新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陌沄昔依然有點兒不敢相信。現在的她正深處在墨家的某一處房間裡。這個認知,在這樣陽光明媚的早晨,讓陌沄昔的心跳又加重了幾分。
收拾好自己之後,陌沄昔打開.房間的門,想要下樓去看看。
只是剛剛走到樓梯處,就聽到一陣輕慢地鋼琴聲。
陌沄昔不會彈鋼琴,卻知道這是一手什麼曲子。畢竟這曲子太過有名了。《卡農》特有的音調,卻在那人的指下彈出異常哀慼的味道。陌沄昔從未聽過這麼淒涼的調子,她慢慢地走下樓,不禁好奇,是誰彈奏出這麼一支旋律的。
只是,在陌沄昔完全站在客廳裡時,看到的是墨朗白正坐在那架白色的鋼琴前,兩手放在上面,指下輕彈琴鍵。
這一回,陌沄昔是真的驚訝了。
她從來沒想到,看上去那麼冷硬的墨朗白,居然會彈出這樣哀傷的曲子。
陌沄昔就站在那裡默默地聽着,不去打擾。墨朗白也就那樣靜靜地彈着,沒有終止。直到一曲結束,墨朗白才站起身來,朝着陌沄昔走過來。陌沄昔看到,墨朗白拿了一條白色的手帕,擦拭着他的手,動作有說不出地貴氣。
“沄昔,知道這首曲子是什麼嗎?”墨朗白這麼問着。
這是一早醒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沒有問昨晚睡的如何,沒有問早餐要吃什麼,而是問陌沄昔是否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
陌沄昔點點頭,表示她知道。墨朗白接着問道。“那,知道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嗎?”
“故事?”陌沄昔搖搖頭,她聽過很多次這首曲子,卻從來不知道,它的背後,居然還有故事。
墨朗白閉了閉眼睛,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開口。
“一個叫帕赫貝爾的十三歲少年,流浪到英國的時候,被一位琴師收養,學會了彈鋼琴。從此,他就在教堂中幫工。有一天,臨鎮的一個姑娘芭芭拉到教堂去玩,聽到了帕赫貝爾的琴聲,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他。”
陌沄昔看着墨朗白的眼睛,認真地看着,聽着他低沉的嗓音擴散在耳際。
“芭芭拉的家裡有錢有勢,而且長的也很漂亮,她愛上了帕赫貝爾,卻苦於害羞,不敢表白。於是,她就去拜師,希望可以跟着帕赫貝爾學習鋼琴。可芭芭拉的目的從不在學琴上,她喜歡看帕赫貝爾教她彈琴時專注的樣子。所以琴技一點兒也沒有進步,從而受到了帕赫貝爾的責罵。”
墨朗白說到這裡,稍微頓了一下,才接着開口。“芭芭拉覺得很委屈,她想讓帕赫貝爾明白她的心意。直到有一天,帕赫貝爾對她說,‘你走吧,你不適合彈鋼琴,也一點兒也不喜歡鋼琴’。芭芭拉着急了,她對帕赫貝爾說,給她半年的時間,她回去一定苦練鋼琴,拿到城鎮鋼琴比賽的第一名。之後的半年裡,芭芭拉都在苦練琴技,終於,她在比賽中拿到了第一名。”
陌沄昔的眉輕輕的蹙起,她咬了咬下脣,輕聲問道。“那……後來呢?”
“芭芭拉拿着獎盃去找帕赫貝爾,想要表達自己愛意的時候,帕赫貝爾已經走了。當時正值戰亂,帕赫貝爾應徵去了戰場。芭芭拉不肯放棄,她說要等他。這一等,就是三年。在這期間,村長的兒子看上了漂亮美麗的芭芭拉,卻也清楚,芭芭拉已經心有所屬。所以就叫人從前線運回一具破碎不堪的屍體,說那是帕赫貝爾,帕赫貝爾已經戰死沙場了。沒有人可以證明帕赫貝爾還活着,芭芭拉以爲帕赫貝爾真的已經死了,她伏在屍體上,哭了三天三夜。”
“村長的兒子帶了很多的禮物去向芭芭拉提親,芭芭拉也沒有理睬。然後,在三天後的那個晚上,芭芭拉割腕自殺,血流了滿地,再也沒醒來。”
陌沄昔梗了一下,低低的抽了口氣,不自覺的擡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黑漆漆地雙眸直直的看着墨朗白。只是墨朗白的面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依舊在聲音平靜地講述着這個故事。
“其實帕赫貝爾在離開芭芭拉的這半年的時間裡,感覺到沒有芭芭拉在身邊,他少了許多的快樂。才明白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他。所以,他準備寫一首歌,等歌曲完成了,他就用這首歌去向芭芭拉求婚。只是,當他才完成三分之一的卡農時,就被招去打仗了。戰場中,九死一生,每當快要煎熬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想起芭芭拉。之後,他完成了剩下的三分之二卡農。”
“在芭芭拉自殺後的第二個月,帕赫貝爾回到了村裡,然後他從村民的口中得知了芭芭拉的事情和她爲自己所做的事,痛心不已,放聲大哭。他不知道芭芭拉被葬在哪裡,芭芭拉的家人也不肯告訴他。之後的一次禮拜中,帕赫貝爾在他和芭芭拉相遇的教堂,對着村中所有的人,坐在鋼琴前強忍淚水,彈出了這首,卡農canondmajor。”
墨朗白說完,拉下陌沄昔捂在脣邊的手,扣在掌心裡。輕聲道,“沄昔,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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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小狐早晨九點鐘才醒(別打臉!)咳,所以更得有點晚了~~麼麼,不過今天睡飽了哈哈。還有一更,下午來哈~
感謝淼淼寶寶同學的月票,感謝noelyuan同學的紅包!!!愛你們!!=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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