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軍於海上伏擊海老鯊匪幫, 一舉將其全部剿滅的消息,像風一般吹到了杭州城。
沿海一帶的漁民海商, 誰家沒吃過海匪的虧?這海老鯊幫臭名昭着,偏偏又極難對付,前後兩任幫主,盤踞海上足有十來年, 這會兒一朝覆滅,便是杭州城裡不曾下過海的百姓, 也都額手稱慶, 更把袁家軍的威名在嘴邊掛了又掛。
袁府之中亦是喜氣洋洋。袁夫人拿着京城來的信,笑得滿面春風:“太后來了信, 說是思念家人,叫把蘭兒送去京城見一見。”選秀已經定在五月底, 恰好是袁勝蘭及笄之後,說是送去見見親人, 到了那邊還不正好就參選了?
“若能先進宮見了太后,那可更好了。”袁大少奶奶也是一臉喜氣, “到時候若安排與皇上一見, 只怕皇上先就中了意……”
“大嫂!”袁勝蘭跺了跺腳, 臉上飛紅。雖說她早知道自己要入宮, 但這麼被人當面說出來, 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袁勝蓮也在一旁。這種場合,她素來就像個影子一般並不引人注意,這會兒卻也細聲笑着道:“皇上必然是中意的, 只在會給妹妹封個什麼妃號罷了……”
袁夫人原是不愛聽她說話的,但這句話實在說到了她心裡去,不由得也笑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難道還挑剔不成?”若是能一舉封妃,就僅在皇后之下,再有太后撐腰,在後宮裡也能橫着走了。
袁勝蓮見袁夫人高興,便又細聲道:“長房的蕊姐姐想必是要與妹妹一同去的,路上倒好有個照應。”
袁勝蘭眉頭一皺:“她去做什麼?”她與長房的袁勝蕊素來就不和,不過是個空頭的承恩公罷了,袁勝蕊卻仗着會畫幾筆畫,會下幾手棋,整日裡到處去充才女,還話裡話外地暗指她不讀書,不過就是嫉妒她的父親位高權重,想壓她一頭罷了。
袁勝蓮小聲道:“畢竟長房那邊是太后的至親……”既然太后想見親人,哪有不接親侄女,反只接堂侄女去的?這也太落人口實了。
袁夫人頓時擰起了眉毛:“你知道什麼!”長房身上只一個承恩公的名頭,並無官職,但若是有心送女入宮,也捱得上。畢竟選秀的規矩裡並不曾說必得是實職官員之家。
但袁勝蕊……袁夫人不由得把眉毛又皺緊了一點兒。論相貌,袁勝蕊也並不多出色,只是頗有才名。太后雖然倚重袁翦,但畢竟那邊是她親侄女兒,萬一臨時起意……
“去長房打聽打聽。”袁夫人吩咐兒媳婦。若長房真的也要藉此機會把袁勝蕊送過去,那她平日裡還真是小瞧長房了。還以爲他們安分守己,沒想到竟也是野心勃勃呢。
袁太后的信引發的歡喜氣氛一落千丈,袁勝蘭不悅地瞪了袁勝蓮一眼:“真是掃興!”
“你回房去罷。”袁夫人也看庶女又格外地不順眼起來,“前日針線娘子說你有些疏懶。這手藝的事兒,三日不練手便生了,你回去多做些。女兒家,針線若是做得不好,將來到了婆家也難做。不必多的,先做五十個荷包罷,要精緻些。”
袁勝蓮柔順地低頭應了,退出袁夫人的上房。她的丫鬟紅衣忍不住道:“姑娘何苦說這些……”倒討得袁夫人不喜歡,又被罰了。
荷包是小物件,可要做得精緻卻也不易。袁夫人張口就是五十個,便是紅衣翠錢兩個丫鬟一起上陣,也要做好幾日呢。這些荷包,想必是預備着袁勝蘭參選時打賞用的,原該是針線房的活計,就因袁夫人這一句話,便全壓到自家姑娘身上了。
袁勝蓮卻笑了笑:“你不懂。若是籌劃得好,我說不定也能去京城。”
袁勝蕊若是也去京城,袁夫人是不會放心讓袁勝蘭一個人的。蓋因袁勝蘭這個人,除了家世之外,實在也沒有什麼特別能拿得出手的,甚至連心計都沒有多少。所以,她需要一個幫手,而能給她做幫手的,除了她袁勝蓮,又還有誰呢?袁家族裡的女孩兒們,可都差不多被袁勝蘭得罪光了。
“去京城?”紅衣有些不解,“可姑娘也不能……”姑娘是庶出,是不能參選的呀。
“先帝那會兒,也並不是沒有庶出女子入宮的。”其實歷來後宮都有不少庶女出身的妃嬪,只不過這是今上第一次選秀,爲的是開枝散葉,故而對秀女的出身頗爲重視罷了。不過,她要去京城,也不是爲了入宮,那委實不太可能。但若能走這一趟,卻未必不能尋到別的機會。
紅衣想了一想,低聲道:“姑娘是,不想去福建……”
袁勝蓮冷笑了一聲:“難道你想去麼?”給人做妾也就罷了,可那人家中本有悍妻,她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說是親父兄,可卻沒人顧得她也是一家子骨肉,既然如此,有得拼她爲什麼不自己拼一下?
紅衣頭搖得像撥郎鼓一般:“奴婢當然不願!老爺也實在太狠心了。”袁勝青與袁勝玄還可說是隔母的,袁翦可是親生父親啊!
袁勝蓮便笑了笑,輕聲道:“你不是與蕊姐姐身邊的夭桃交好?去與她說說話。既然太后姑母想見侄女,蕊姐姐可是她的親侄女……”長房如今是個空殼子,素日就嫉妒袁太后倚重四房,若是他們覺得有機會自己謀些富貴,如何會不上心呢?
正房裡,袁夫人打發了兒媳和女兒各自回房,自己也坐在那裡思索起來。袁勝蕊那丫頭也是個心高的,不過長房不成器,素日裡被袁太后死死壓着,不許他們生事,故而也不敢想入宮之事。可若是他們真起了這個念頭,其實袁太后也不好攔着。
若真是如此,她可不放心袁勝蘭自己去京城。可是她一個外命婦,也不方便跟着進宮什麼的……
袁夫人正想得有些發愁,就聽外頭腳步聲響。她一聽就知道是誰:“玄兒?”
果然是袁勝玄,陰着一張臉進來,倒讓袁夫人吃了一驚:“這是怎的了?”
袁勝玄隨手扯過一把椅子來,倒着坐了,順手就在椅背上捶了一拳:“還不是因着沈家!”
“沈家又怎的了?”袁夫人眉頭也擰緊了。前日袁勝玄從外頭回來就黑着臉,她將跟着他的人喚來問,才知道是在沈雲殊手裡吃了虧,怎的這大勝的消息才傳來,沈家又鬧妖蛾子了不成?
袁勝玄恨恨地道:“沈文那老匹夫,竟然與父親搶功——”
“啊?”袁夫人連忙問,“他怎的與你父親搶功了?這次剿滅海匪,難道不是你父親和兄長領兵?”她是聽說沒有沈文什麼事呀!
袁勝玄噎了一下,便有些支支吾吾起來。他實是不該一時衝動之下走到母親這裡來的,蓋因有些事,袁翦從未告知過袁夫人,如今又叫他怎麼說呢?
說起來,還是父親和兄長有些心急了。原本剿滅海老鯊匪幫是極好的立功機會,穩紮穩打,自然是穩操勝券。偏偏兄長有些心急,提議將海老鯊匪幫分出一部分,去埋伏沈文。
本來這法子也未爲不可。若是他們將海老鯊匪幫留下一半,再加上那些東瀛人幫忙,叫沈文吃個大虧也不錯。可誰知沈文鬼精,竟提前發現了設伏之地,反過來打了那些海匪一個措手不及。
再有那些東瀛人也是可惡。原本答應了先打沈文,再剿海匪,到時候那些海船及船上的東西就都歸他們,將來他們從海老鯊老巢繳獲的財寶還可再分他們兩成。
誰知這些東瀛人出爾反爾,竟想着叫沈文與海老鯊的匪幫先拼個兩敗俱傷,自己好坐收漁利。結果反被沈文抓住機會,將海老鯊那些人殺了個乾淨,反過來先向東瀛人發起了衝擊。搞得東瀛人也未佔到便宜,只得退走了。
如此一來,剿滅海老鯊匪幫的功勞,沈文硬是搶走了一半!雖說父親那裡拿住了海老鯊全家,功勞更大些,可畢竟不是全功了。而且沈文如今把擊退倭寇之事到處宣揚,還把之前宣城驛的事兒拿出來說。若是再被他這般宣揚下去,朝廷那邊覺得倭寇當真成了大患,他的功勞可就要再提一提了。
這些話袁勝玄統統無法與袁夫人說。袁翦素來不相信後宅的婦人能守住什麼秘密,因此那些機密之事從不告知袁夫人。袁勝玄也只能含糊地道:“那沈文截住了幾個逃竄的海匪,又擊退了幾條倭船,便四處宣揚起來,這是要與父親爭功呢。”
袁夫人不明所以,聽了便道:“不過是幾個逃竄的海匪罷了,這次的頭功總是你父親和兄長的,憑他怎麼,難道還能搶了去不成?倒是你來幫我參詳參詳,你妹妹進京的事兒。”
袁勝玄皺皺眉頭:“此事不是已經定了?有太后姑母在,蘭兒只管聽太后的便是。倒是父親來了一封信,提到我的親事。”
袁夫人三個子女之中,如今只有小兒子的親事還沒個頭緒,聞言忙道:“你父親怎麼說?可是給你看好了哪家姑娘?”
袁勝玄失笑道:“父親哪裡有機會去看別人家姑娘。”袁翦只是說,他的親事應該往京中去尋。
“去京城結親?”袁夫人想了想,略有些擔憂,“咱們家在京中可不大熟……”爲防外戚干政的嫌疑,袁家只在江浙一帶經營,從未進京去謀劃。
袁勝玄擺手笑道:“不必母親去尋。父親說,讓我送妹妹進京,請太后姑母爲我擇一門親事。”
“啊?”袁夫人固然知道太后做媒是好事,但仍忍不住有些不太情願。袁翦這般做,袁勝玄的親事怕就只看門第了,至於姑娘究竟怎樣,是否能與他情投意合,太后那裡大概是不會太過關心的。
“母親不必擔心,太后姑母總不會給我尋個不成樣子的妻子。”袁勝玄自己倒不很在乎,“父親想要與清流結一門親事。”若是能結個御史親家就更好了,在朝堂之上就有了說話的人。太后固然是最大的靠山,但太后終究是後宮之人,不好直接在朝堂上發聲。
“娶妻娶賢,只要能孝敬父母親,管理好後宅,賢良淑德就夠了。”若是不合心意,再納幾個通房就是了。
袁夫人還是有點悵然。但兒子自己都這麼說了,且袁翦做的決定,她也不能干涉,只得點了點頭:“原想着等給你妹妹舉行及笄禮後再送她去京城,如今既是太后有旨,那隻好早些走了。只是去了京城,怕就不好再行禮……”
女孩兒的及笄之禮甚爲重要,袁夫人早就給袁勝蘭準備起來了。可若是去了京城,可就不能像在家中這般自在,舉行盛大的及笄禮了。
WWW◆ тт kΛn◆ ¢ ○
袁勝玄不在意地道:“這都是虛禮,還是妹妹的前程要緊。何況早些進京也好,妹妹也該學學宮裡的規矩。”
袁夫人嘆了口氣:“這就要進京了……入了宮,想再見一面都難。既然如此,這回藉着你父親打了勝仗的機會,在家裡擺一回宴,讓蘭兒把她那些手帕交們也都請來,讓她也鬆快鬆快。”
袁勝玄不禁皺起眉頭:“母親也莫要這般寵壞了蘭兒。她平日裡可有什麼事不鬆快?”
袁夫人訕訕道:“這不是也學了半年規矩了……”
袁勝玄不耐煩道:“她那規矩學得也是半瓶子醋。母親這會子寵着她,等將來她進了宮,有什麼失了規矩的地方被人拿住把柄,只怕母親就要後悔了。母親莫忘了,宮裡不只有太后,還有皇后呢!”
袁夫人不言語了。皇后無子,袁勝蘭又是這般身份,入宮便是皇后的勁敵。縱然有太后壓着,可皇后若是自己後位都要不保,難道還會聽太后的不成?
“你父親打了勝仗,總要慶賀一二的……”袁夫人終究還是沒忍得住,“畢竟等進了宮,便也不得再如此自由……”
袁勝玄無奈地搖了搖頭:“母親自己拿主意罷。只是此次被沈文老匹夫搶了功,父親甚是不悅。”仔細弄巧成拙,反惹得袁翦不喜。
說到沈家,袁夫人又是忌憚又是鄙夷:“這沈家人怕不是想功勞想瘋了……”前頭兒子吃了敗仗,險些受傷死了,後頭老子就拼了命地搶功,難道還指望着皇帝再容他們回西北去不成?
“哪裡還有那樣的好事。”袁勝玄嗤了一聲。功高震主,自來有之。聽說西北那地方的百姓有些竟只知沈家不知朝廷,皇帝豈能容他?
說起來沈家也是一羣傻子。就比如他們袁家,若是將這江浙沿海一帶海匪倭寇統統剿淨,名聲和功勞倒是會比現在更高,可到時候誰還需要他們呢?說不定也像如今的沈家一樣,不知被調到什麼陌生的地方,藉着別人的手來打壓他們了。
不過這些話袁勝玄也懶得與袁夫人說。母親也不過是個後宅婦人,多少知道些外頭的事,應酬之中不致亂說話也就罷了,再仔細分說也是無用。女人家麼,頭髮長見識短,知道那許多做什麼?女人麼,就是開在那後院裡的花,嬌豔些也就夠了。
說到嬌豔,袁勝玄眼前不禁又浮現出許氏楚楚可憐的模樣來,當下便有些無心再與袁夫人說話,起身回了自己院子。才進門,他的小廝長庚已經湊上來,笑嘻嘻喚了一聲少爺。
袁勝玄擡腳輕輕踢了他一下:“有什麼話說便是,還與我賣起關子來了?”
長庚忙笑道:“小的怎麼敢。只是方纔朝霞晚霞兩位兩位姐姐問了我半天的話,我怕在外頭說了她們聽見,回頭又打翻了醋罈子……”
袁勝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她們兩個心也是大了,再打聽,就送到莊子上去。”
長庚不過是想說個笑話,哪知袁勝玄似乎心情不佳,並不耐煩聽他玩笑,於是連忙收起笑容道:“小的已經把話都放出去了,說沈家大少爺□□母親給的丫鬟未遂,把人打得頭破血流。因那日沈家回去,不少人都看到從馬車上擡下個丫頭來,所以這話一傳出去,信的人不少。不過——沈家也放出風來,說是沈雲殊喝醉了,把伺候的丫鬟踢到地下,才傷了人……”
其實這就是委婉地在說丫頭爬牀了。這種事雖然也不免有些後宅不寧的嫌疑,可比□□婢女要好聽多了。
袁勝玄哼笑了一聲:“儘管傳,看看那些閒人願意信哪一樣。”
長庚忙笑道:“自然是都愛聽□□母婢的話……”人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自然是什麼聳人聽聞就傳什麼。只不過,這樣做似乎也沒什麼大用啊?就算沈雲殊真的□□丫頭,那又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袁勝玄懶懶地道,“就是噁心噁心沈雲殊。”不然難道白白被他摔了三跤嗎?如今閒着也是閒着,潑他一盆髒水再說。
“那丫頭呢?”
長庚忙答道:“聽說是傷好了就要送回西北,說是在那邊早定下親事了,要回去嫁人。”
“掩耳盜鈴。”袁勝玄又冷笑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事,“叫人去跟母親說,若要請宴,別忘了把沈家大少奶奶也請過來。”說起來,他也算替許氏解決了一個爬牀的丫頭,到時候若有機會當面跟她討聲謝,那便有趣了。
被袁勝玄認爲已經解決了的青霜,這會兒正被關在沈雲殊院子後頭的一間小屋裡。隔着窗子,還能聽見她的哭鬧聲,只是含含糊糊的,像是嘴裡被塞了什麼東西似的。
紫電挽了個小籃子走過來,對守在門口的五煉勉強笑笑:“到底姐妹一場,我來送些吃食。”
她原是心裡怨恨青霜的,可青霜去了一趟茶山,回來竟是落了這麼個下場,不免又讓她生了兔死狐悲之心,聽說過幾日就要送她回西北嫁人,到底忍不住過來了。
五煉卻搖了搖頭,伸手將她的籃子接過去:“東西我替你拿進去,人就不必見了。”看青霜那樣子,根本不像是肯認命的,若是讓紫電進去,再聽了什麼不該聽的話,到時候是連紫電一起處置呢還是不處置?
紫電這下真有點吃驚了:“這,青霜她是,她是做了什麼錯事?”按說自薦枕蓆固然是沒規矩,可是人都要送走了,竟連面都不讓見麼?
“這是少爺的吩咐。”五煉沉着臉道,沒有絲毫通融的意思,“紫電姑娘已盡了姐妹情份,也就夠了。”盡過了姐妹的情份,也該守着自己的身份了。
彷彿聽見了紫電的聲音,屋子裡頭傳來一陣拖動桌椅的聲音。紫電駭然地往窗戶裡看了看,雖然是什麼也看不到,但她腦海中仍是勾勒出了青霜被綁在椅子上,嘴裡塞着布團的模樣。
後退幾步,她在五煉嚴厲的目光下有些踉蹌地走了。青霜到底做了什麼?可是她能做什麼呢?一個毫無城府的人,心裡想的不過就是能得個姨娘的身份,怎的就,就到了這步田地?
是少爺不容青霜嗎?可,可從前他對她們兩個雖然不親近,卻也是和顏悅色的,從不苛求。如何去了一趟茶山就變了這副模樣?還是說,其實不容她們的,是大少奶奶?
五煉看着紫電走遠,才轉身進了屋子。
青霜果然是被捆在椅子上的,椅子被一條繩索又捆在房柱上,她便是再用力挪動也到不了門窗邊上;聽見五煉進來,就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
五煉不爲所動地看了她一眼,徑自進裡屋去了。其實青霜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那天進府的時候從車上擡下來的人不是她,而是如今這個躺在裡屋牀上發熱,一隻手被鎖在牀頭,身上還層層包着白布,瀰漫開金創藥氣味的人——海鷹。
至今把青霜還留在府裡,沒有立刻灌了啞藥送去西北,不過就是爲了給海鷹打個掩護,讓他在這裡養傷罷了。青霜,其實遠遠沒有她自己想的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