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仁一隻手掌把玩着棋子,隨手上下拋飛,得意洋洋的看着袁守城:“如今棋盤已經成爲了死局,不論你在哪裡落子,我都會逐漸屠了你的大龍,叫你滿盤皆輸。除非老天叫我輸,或者我這顆棋子胡亂掉在棋盤上,而且還恰恰是天元的位置,你才能反敗爲勝,不過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這山海經我是要定了。”
此時袁守城汗如雨下,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棋盤,然後擡起頭來看着張百仁:“大都督,此乃涉及到我人族生死存亡之大劫,難道都督當真狠辣無情,坐觀我人族就此毀滅,天下百姓遭受浩劫不成?”
“哈哈哈!哈哈哈!”張百仁大笑出聲,前仰後合的笑着,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臉上嘲諷的意味就算三歲小孩子都看得出。
“這山海經,我就卻之不恭了”張百仁伸出手按在袁守城身前的山海經上,眼中滿是笑容:“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人道壓制了本座七成力量,莫說是那鬼門關前的魔神,就算尋常陽神修士,都能壓制與我,你莫非叫本座去送死嗎?”
“都督,話不能這麼說,您的底細老道我還不知道?天子龍氣或許能壓制張衡教祖、世尊佛祖,但絕對壓制不得都督的誅仙劍氣!誅仙劍氣乃先天之屬,天子龍氣根本就無法剋制,都督您好生考慮一番,須知皮將不存毛將焉附?人族覆滅,都督也未必會好過”袁守城眼巴巴的看着張百仁。
“之前是你自己說的,你要與我賭一局,是你自己贏不了,還能怪我?”張百仁目光自山海經上移開,一雙眼睛看着袁守城。
“可是……可是……”袁守城苦笑,棋局已經落得這般地步,你叫他怎麼下?
“後來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我不都是說了嗎?只要我這顆棋子胡亂落在棋盤,而且還恰巧落在天元的位置,你還能反敗爲勝的嘛!棋路我都告訴你了,你自己想不出辦法,我能怎麼辦?”張百仁的眼中滿是戲虐。
“我……”袁守城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一雙眼睛似乎要噴火:“都督,你簡直是欺人太甚!你這分明在逗我玩,普天之下誰能在你手中落下那顆棋子。”
遠方陰氣沖霄,氣場碰撞捲起了一陣狂風,即便是隔着千里之外,庭院中也忽然風暴捲起,沙塵搖曳吹得柳樹不斷搖擺。
“嘩啦啦~~~”
山海經書頁在狂風中迅速的來回翻動着,然後被一股刮過的狂風捲起,欲要向着遠方飛去。
“好強的氣場!”張百仁一掌伸出,向着山海經攝拿而去。
“啪嗒!”
書卷被其拿在手中,但是張百仁卻勃然變色,連忙向着眼前的虛空看去,只見一股奇怪的力道伴隨着狂風竟然吹偏了其手中拋飛的黑棋軌跡,然後失之毫釐的落在了棋盤上,在棋盤上不斷來回滾動。
張百仁瞳孔緊縮,眼睛中怒火流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棋子,只見棋子在棋盤上歪歪區區的轉動,竟然不差一分恰巧落在了天元之上。
“混賬!”張百仁一掌猛然拍在了棋盤上,卻見棋子紛飛,四處飛濺:“何人膽敢暗算我!”
袁守城此時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棋盤,看着那落在天元上的棋子,隨即猛然露出狂喜之色,對着張百仁抱拳道:“大都督高義!大都督不愧是我人族絕頂高手,雖然嘴上說不管我人族大勢,不顧我人族死活,但心中還是心懷百姓、心懷天下的。”
“老道士,是不是你算計我!”張百仁一把攥住了袁守城衣領,雙眼死死的盯着袁守城。
“大都督,你不必裝了,老道瞭解,你是故意藉助狂風將棋子落在天元的位置,然後找個藉口、臺階作爲出手的藉口,雖然人族負了你,但你卻始終念念不忘心懷人族,咱們都懂得!都懂得!”袁守城心照不宣,露出一副你知我我知的表情。
“你懂個個屁!”張百仁氣的想要罵人,一把推開袁守城,眼中滿是懊惱之色,心中卻清楚這不是袁守城算計的,袁守城的力量是命運之力,自己已經觸及命運法則,袁守城若出手絕對瞞不過自己的眼睛。
不是命運之力,那是什麼?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誰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出手卻不被我發現蹤跡,除非是仙人!!!”張百仁話語裡充滿了忌憚、難以置信。
“都督,不必演戲了,這一局你輸定了,如今出手的臺階有了,你還是速速出手解決了禍患。一旦天黑,衆鬼怪沒了大日之力的壓制,到時候百鬼夜行不可想象,人間界必然生靈塗炭。都督若能平衡禍患,必然功德無量啊……”袁守城笑眯眯的一拂袖子,被張百仁拍亂的棋子紛紛復原。
張百仁面色陰沉的端坐在哪裡,聽了袁守城的話後只想抽他,什麼叫做功德無量?
這特麼人道生死存亡,管天道什麼事情?
“袁守城,本座發現越來越看不懂你了!”張百仁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袁守城。
“嗯?”袁守城一愣。
“還不回涿郡守墓!”張百仁恨得咬牙切齒,若非這袁守城多事,自己怎麼會被人算計?
“是是是”袁守城二話不說,屁顛屁顛的向着遠處跑去,轉眼間身形消失的無影無蹤。
“真該死,究竟是誰在算計我?巧合,不可能吧?普天之下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若說有人出手算計,我不可能察覺不到對方出手的痕跡”張百仁面色凝重,眼中露出了一抹陰沉。
正說着,只見天邊一道道流光閃爍,道門衆位高真已經到了張百仁的院子裡。
不要問衆位高真,爲什麼能找到張百仁的院子,依照袁守城的性子,這等大事當前,不可能守口如瓶。
“百仁!”張衡道了一聲。
張百仁面無表情的收斂了棋盤上棋子,然後對着身邊左丘無忌道:“取我人種袋來!”
之前約定的事情,張百仁當然要做到。張百仁不是那種乘人之危背信棄義之輩,更何況各大道觀也沒有什麼值得他算計的。
“都督,此事該如何解決?”尹軌走上前來。
迎着衆位道人期盼、忐忑的眼神,張百仁一揮手製止了衆人的話,然後接過了左丘無忌手中的人種袋:“不必說了!”
一句不必說了,衆人已經懂了張百仁的意思,俱都是面色複雜的看着張百仁。
之前衆人那般大的衝突,人道那般大的壓制,張百仁此時以德報怨,倒是令衆人眼中露出了一抹感慨、內疚。
“我終究是人!”張百仁話語落下,轉身離去。
觀自在見狀二話不說立即跟了上前,與張百仁並肩走在一處:“有把握嗎?”
“我已經練成了誅仙劍陣,若想要依靠數量來戰勝我,根本就不現實!莫說眼前區區鬼怪,便是陰司大軍傾巢而出,只要我的誅仙劍陣不破,誰又能奈我何?再多的惡鬼也降得住”張百仁轉身看向觀自在,然後沉默一會,方纔將人種袋遞給了她:“眼下鬼門關開,對於人種袋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大乘佛教剛剛立下,尚且缺少鎮壓氣數的寶物,這人種袋若能在大劫中蛻變,足以鎮壓佛家氣數。”
觀自在接過人種袋沒有說謝,二人之間也不必說謝。
道侶兩個字,絕不說說那麼簡單,乃是求道之路生死與共的盟約。
“燃燈法身或許可以趁機大成,化作無上金身,對我來說倒也是個機緣”觀自在道。
張百仁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道:“這次事情是大乘佛門的一個機會,你此次只管祭煉人種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了,我倒想出一個令道門心甘情願傳播大乘佛法的機會。”
“你莫要亂來,你現在揹負的人道因果太大,若膽敢亂來,人間界必然無你容身之處!”觀自在一雙眼睛駭然的看着張百仁:“我大乘佛法可以慢慢傳播,你萬萬不可自毀前途。”
“呵呵,自毀前途的事情我怎麼會做?這件事縱使是我不做,人道壓制了我七成力量,難道就有我出路了嗎?”張百仁慢慢低下頭:“壓制七成與壓制十成,又有什麼區別?”
“再說了,我若不出手,人道毀滅就在一夕之間,我難道還不能爲自家人謀私?”張百仁嗤笑一聲:“既叫我出工出力,卻又不給我好處,反而不斷壓制我,我若不是傻子,肯定不會出手。”
觀自在苦笑:“百姓日後終究會識得你的好,我會替你潛移默化中宣傳功德,叫百姓重新認識你、感激你,人道的壓制自然會減弱。”
“不必!區區人道力量,我並不曾放在眼中!”張百仁擺擺手制止了觀自在的話:“百姓最好別感激我,最好恨我恨到骨子裡,這樣一來日後發生劫數,我也有袖手旁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