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完衆人,張百仁眼中流波轉動,身形緩緩分解消散,身形消失在庭院內。
河南滎陽
鄭家的酒樓,是滎陽城最好的酒樓之一。
衆位道門高真徑直出現在最好的房間,憑欄而立默不作聲的看着遠方。
“喲,哪裡有什麼好戲?”張百仁身形出現在酒樓內,一雙眼睛看着不遠處的街道,眼中露出了一抹詫異之色。
“無妨,不着急!咱們還是暫且先吃飽了再談其他!”鄭家的陽神老祖高聲道:“上酒菜!”
不多時,諸般美味佳餚擺上,只是一羣人卻沒有吃喝的心思,一雙雙眼睛時不時的掃過遠處街道,似乎在等待什麼。
待到一時三刻,日上三竿之時,忽然只聽遠方鑼鼓聲響自遠方傳來,接着就見一男子舞動着長鞭,不斷在虛空中打出一聲聲脆響,猶若驚雷般方圓三五里可聞。
“諸位老少爺們,今本人借貴寶地獻醜,還望諸位朋友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弟在此先謝過了!”來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身上衣衫卻是跑江湖的粗布麻衣,腳下功夫紮實,下盤穩若泰山,顯然是有真本事在身。
張百仁手指敲擊着案几,一雙眼睛看向遠方,目光在那漢子的身上劃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這是涿郡的妙法磐山法之一,主要修的是下盤,觀想磐山之真意,一旦修煉至大乘境界,一腳下去必然開山裂石,乃是我自番天印推演出的一門功法之一。”
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了然,顯然是認出了眼前男子的來路。
張百仁手指敲擊着案几,衆人的目光紛紛不着痕跡的劃過張百仁臉上,不動聲色的繼續看着雜耍。
只見有人此時抱出一塊青石,只見那漢子對着四面羣衆拜了拜:“諸位,有沒有真功夫,就要看小弟的這一腳了!諸位若是覺得小弟的功夫不錯,還請捧個場!”
話語落下,一聲鑼鼓聲響,只見那漢子提腳對着那青石猛然一踩,然後下一刻只見青石上竟然留下了一道拳頭深淺的腳印,腳掌形狀栩栩如生,那青石彷彿豆腐一般凹陷了下去。
這般境界,頓時叫那些有見識的江湖武者勃然變色,眼中露出了一抹駭然。
須知青石質地堅硬,而且鋼勁無比,受到衝擊只會直接裂開,豈會這般豆腐一樣的凹陷下去?
想一想,有人可以踹青石,彷彿踹沙土一般凹陷下去而不裂開,並且留下清晰的足跡,這是何等驚人的勁道控制?
此人縱使在涿郡,也絕對是能排得上號的武者,日後潛心打磨一番心猿意馬,踏入至道乃是必然之勢。
“好!”此時縱使是張百仁也忍不住叫好,江湖中能開碑裂石便已經不宜,更何況是做到這般舉足輕重?
這分明是已經得了武道真意,得意而忘形,將全身勁道圓滿如一,匯聚於一點方纔能有如此玄妙。
在那一刻,利用勁道將青石透過體內骨骼的震動化作了石灰,方纔能有如此駭然的表現。
“我說兄臺,你這青石怕不是假的吧?”有漢子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假的?”涿郡武者哈哈一笑,毫不介意的拍了拍青石:“諸位老少爺們,若有不信者,儘管上前來檢查。然後在指定一個位置,待我在踩一腳如何?”
一羣過往的商販、行人聞言頓時哄過來,圍繞着青石摸摸索索,指指點點。
“就是這裡了!”
有人指着青石的最堅硬之處看向那涿郡武者。
武者笑着點點頭:“諸位父老鄉親還請讓開,且看小生手段。”
只見那武者猛然一躍,對着那青石便一腳踩了下去,只聽得一聲脆響,青石果如豆腐般,再次凹陷了下去。
“好!好!好!”張百仁不斷拍掌:“這江湖漢子好本事!”
能被張百仁稱讚一句好本事,可見其確實是好本事。
此時很顯然,張百仁故意沒有認出那漢子,大口稱讚。
對面衆位家族老祖此時面孔抽搐,眼中露出了一抹尷尬,王家老祖咳嗽一聲,啞着嗓子道:“都督,這人是你涿郡修士。”
“涿郡修士?想不到我涿郡竟然還有這等英才!”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詫異:“不凡!確實是不凡!”
見此一幕,衆位老祖面孔更黑,但卻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看着。
“嘩啦啦”
那武者端着托盤,走過之後手中已經是一托盤的銀錢,那武者樂得合不攏嘴,瞧着周邊的人越來越多,方纔起身趁機一躍落在了青石上:“諸位!”
武者舉着托盤,聲音高昂壓住了人羣中的嘈雜,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我問衆人一個問題,大家若能答的叫我滿意,這一盤銀錢在下全盤奉上。”
“什麼?”
“這是真的?”
“小哥,你莫不是誑我們?”
“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
“……”
人羣七嘴八舌,霎時間火熱起來,不遠處過道的行人此時也被那一盤銅錢吸引,能答一個問題而換取大把銀錢,何樂而不爲?
那一盤銀錢,怕足足有數百錢,足夠尋常人兩三個月的花銷。
“諸位且說,人活着爲了什麼?”涿郡武者此時開口,眼睛裡滿是神聖之光。
爲了什麼?
場中人羣一片安靜,大家整日裡爲了生存而忙碌,哪裡有時間去思考那些無聊的問題?
想清楚了能填飽肚子嗎?
能讓全家不捱餓麼?
不能!
既然不能,誰還有心思想那麼多?
“你這廝莫不是傻了,我等活着自然是爲了吃飽飯,填飽肚子,不然還能爲了什麼?”一個面黃肌瘦,皮包骨頭的流民翻了翻白眼,眼睛發綠的盯着那托盤裡的銀錢。
不遠處酒樓上,王家老祖一雙眼睛看着張百仁,然後提醒了一句:“正戲來了,都督且瞧好了!”
張百仁聞言不置可否,靜靜的觀看着衆人的反應。
那老叟道:“後生,我既然答了出來,你這銅錢就該屬於我了!”
那武者笑着道:“老伯,你這回答太膚淺,怕是在下恕難從命!諸位……可還有別的答案?”
一苦力站了出來:“我說小哥,我等活着自然是爲了孝敬父母,養活一家人,不知我這回答小哥可還滿意?”
聽了這話,那涿郡武者依舊搖搖頭:“太過於膚淺!”
聽到對方說自己膚淺,那苦力頓時不樂意了:“左一個答案你不滿意,右一個答案你不滿意,莫非你是耍我們玩?拿我們尋樂子?今個你必須給我等一個滿意的答案,不然定不與你干休。”
“不錯,你既然不滿意,那心中想來是已經有了想法,你且說給咱們聽聽,大傢伙若聽的有理,自然就此散去,若是無理,你這銅錢可還要送我等分了!”
“就是就是,這答案也沒標準,你若說不出叫大夥滿意的答案,咱們就給你好看!”
“就是,你快說吧!”
“……”
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那涿郡武者見到火候足了,眼中露出了一抹笑容,舉着托盤道:“諸位,且聽我一言,且聽聽在下說的有沒有道理。”
下方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俱都盯着那武者,場中落針可聞。
“都督可要聽好了”盧氏的一位老祖意味深長道。
張百仁不置可否,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
只見那武者扯着嗓子道:“俗語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等整日裡苦苦奔波,爲了生存而不斷四處討饒。吃了上頓沒下頓,吃完這一次沒有下一次,可是那些門閥世家呢?那些高門大族呢?”
涿郡武者的一雙眼睛掃視着場中衆位苦力:“憑什麼門閥世家的人頓頓大魚大肉,而我等卻要易子而食?憑什麼他們整日裡左擁右抱,我等卻苦巴巴的過日子?憑什麼我等要爲他們做事?憑什麼我等要向他們納糧,養着他們?”
涿郡的武者眼中滿是激動。
“砰!”王家老祖猛然一拍案几,桌子上酒菜紛飛:“這人好大膽子,居然敢公然造反,挑釁我等門閥世家,當真是其心可誅!”
衆人紛紛拿目光去看向張百仁,張百仁卻是依舊面無表情的掃過下方百姓。
“諸位,大都督張百仁在涿郡開創新法,人人如龍!消滅門閥世家,消滅地主,我等瓜分地主的田地,到時候人人如龍,大家一道開創大業,豈不是妙哉?”涿郡武者話語高昂。
聲音落下,下方百姓卻是一個個看傻子般盯着那涿郡武者,其中一人道:
“這後生莫非修行修傻了?這田地幾百年前便是門閥世家的,到如今子承父業自然也該是他們的!我等沒有田地,只能做僱傭過日子!除非門閥世家傻了,纔會將田地分給咱們!”
“就是,這人莫不是傻子吧?”
“這是哪裡來的傻子?”
“走了走了,咱們給主家種田打工,到時候交租乃是天經地義你情我願,這傻子到處亂說,也不怕被人抓起來!”
“怕不是傻子在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