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聲音雖然細微,但聽在張須駝耳中卻猶若雷鳴。
見神武者,於無聲處聽驚雷,於無色處看繁花。無聲,才知驚雷之響。無色,才知鮮花之繁。
細微之聲聽在見神武者耳中,卻猶若驚雷陣陣。
一擊斷了張百仁的手臂、胸骨,但卻沒有絲毫傷及到張百仁的內臟,見神武者卻非尋常,對於力道的控制已經精妙到了極點,非常人所能及。
一擊落下,張須駝瞬間收手,面帶擔憂的看向張百仁,之前張百仁說自己全力出手,張須駝又不傻,豈敢隨意出手?只是使出了七分力道,便停下手來看張百仁能不能熬得住。
看着面帶緊張之色的張須駝,張百仁搖了搖頭:“將軍未免太過於小瞧我!”
說着話只聽得爆豆子聲響,張百仁的傷勢居然以肉眼可見速速,幾個呼吸內復原,彷彿之前從未受過傷。
“這……”張須駝悚然動容:“如此玄功,堪稱不死!誰人若能練成此功,豈不天下之大盡可去得?”
張百仁點點頭:“然也!”
說着話的功夫,張百仁再次搶先向張須駝出手,二人霎時間戰成一團。
過了一會,才見張百仁悶悶的停下手,氣餒道:“罷了!罷了!不打了!不打了!見神武者果真都是變態,我雖然能夠扛得住見神武者的攻擊,但卻要消耗體內的真氣,待我真氣耗盡便是殞命之時。見神武者端的變態,本以爲可以與見神武者爭雄,如今看來是我想岔了。”
張須駝停手,面色凝重的看着張百仁:“都督此話過謙了!都督能憑藉此玄功可以短時間與天下任何強者爭鋒,只要真氣不耗盡,誰都殺不死你!更何況都督聞名天下的乃是一手劍術,與老夫爭鬥至今,卻一招都未曾使出,可見都督由有餘力。”
張百仁苦笑,臉上的一縷清氣逐漸散去,然後苦笑着坐下恢復真氣。他能說誅仙劍道主殺伐,自己這青木不死真身被誅仙劍道剋制的死死的,誅仙劍氣一出,只怕不等殺敵,先將自己給傷到了。
“老夫修煉的乃上古玄功《后羿射日真經》,據傳說上古有至強者后羿箭射九天浩日,也不知是真假。都督若不嫌棄,老夫願將神功傳授”張須駝看着張百仁。
張百仁聞言一愣:“后羿射日真經?”
張須駝點點頭:“這玄功還是當年老夫年幼之時,無意中在一塊骨頭上發覺的,都督切莫將消息泄露出去。”
張百仁愣了愣神:“這上古玄功,將軍真的肯傳給我?”
張須駝嘆了一口氣:“都督的本事乃天下有目共睹,一心爲我大隋、爲天下奔波,與門閥世家鬥爭,爲天下安穩付出多少,老夫看在眼中。”
說到這裡,張須駝輕輕一嘆:“都督一身蠻力卻不能全部發揮,老夫這后羿射日真經乃上等的蓄力法門,最適合不過。”
后羿射日真經,一舉一動猶若彎弓拉箭,俱都含蓄着積蓄起來的無匹力道。張百仁化作句芒真身,猶若是活了千萬年的老樹,一舉一動若能猶如神弓張開,那必然是石破驚天的一擊,就算見神武者也能抗衡。
“咱們是一路人,而你還年輕!你身後站着大將軍,未來大隋的風風雨雨都要靠都督抵擋。門閥世家最是狠辣,底蘊數不盡數,都督絕對不可掉以輕心,若將這后羿射日真經傳下,老夫日後萬一戰死沙場,也不辱沒了這等絕學,免得此等神功失傳,愧對先人!”張須駝臉上帶着一抹愁容:“將軍百戰死,見神武者也不是無敵的,今日這見神武者還不是被活活困死。老夫見如今報效朝廷,必然成爲門閥世家的眼中釘,誰也不知何時會遭遇意外。當年楊素大人在上京城尚且遭人暗殺,更何況是老夫征戰沙場。”
張須駝話語中充滿了濃濃的悲觀,張百仁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道:“請老將軍賜教。”
張須駝笑了笑,猛然抽出彎刀,在自家腹部一劃,只見血肉淋漓,一塊金黃色的骨頭被掏了出來。
見神武者,對於氣血、筋肉的控制已經登峰造極,只見其傷口蠕動,不見絲毫血液流出,要不了多久傷勢就會癒合。
這骨頭嬰孩拳頭大小,呈現不規則的圓形,金光燦燦彷彿是一塊黃金。在其上張百仁能感覺到一種隱晦浩博的力量,這種波動前所未有,令人戰慄。
“后羿射日真經一共三十六副圖案,三十六道口訣,俱都記錄在這骨頭上,你既然道功有成,當可開天眼法查入微”張須駝笑看着張百仁。
張百仁點點頭,鄭重的接過骨頭,然後慢慢觀看,眼中劍意繚繞,只見骨頭上微不可查的紋路忽然壯大,化作了一道道圖案,映射於瞳孔之中。
莽荒、蒼涼、慘烈的氣機自其中迸射而出,震人心魄,叫人忍不住爲之心神動容,似乎能穿越時空感受到上古先賢與異族搏殺、披荊斬棘的慘烈。
張百仁面色莊嚴,不斷記錄着那一幅幅圖案,過了三個時辰才見張百仁猛然睜開眼,然後驀然一嘆:“這等功法驚天動地,將軍卻是讓我一籌。”
張須駝輕笑,接過骨頭,重新劃開肌肉,塞入腹部:“射日箭出不死不休,你我乃是尋常切磋,這射日箭當然不能使出來。”
張須駝最強的手段乃是箭術,強悍無匹的射日箭,射日箭出誅滅萬物,當年就算九隻金烏都被一箭誅殺,更何況是尋常武者?
“張將軍大恩在下無以爲報,日後若有差遣但請吩咐”張百仁對着張須駝抱拳一禮,話語中滿是誠懇。
張須駝搖搖頭:“唉!本將軍所期盼者乃天下太平,宇內安寧,驅逐所有妖獸,可惜如今門閥勢大,縱使是有通天徹地之力又能如何?”
張百仁默然,過了一會才道:“活着就是機會!”
直到多年以後,張百仁才清楚爲何今日張須駝會傳給自己這無上古經,到了張須駝這等境界俱都是秋風未動蟬先覺,對於自己的危機早就有了預感,生怕自己死後這上古玄功失傳。
“在下敬將軍一杯”張百仁端起酒杯,陪着張須駝喝了一口。
張須駝看着張百仁,略帶沉吟,然後道:“如今天下大勢已經清明,運河失手,朝廷陷入被動,先生不若去閉關。先生少年之資開啓修煉之道,如今已經踏上了玉液還丹的門檻,此生陽神有望。我等這些老傢伙還能堅持幾十年,到時候先生若能成陽神,當可蕩平天下亂黨,鎮壓大隋國運。好過如今沒頭蒼蠅般亂跑,不斷到處撲火,反而耽誤了道功。若是天地乾坤變遷,都督未有回天之力,只怕反而得不償失。”
“將軍所言是正理,在下正打算今年便回洛陽城閉關修煉,待我道功圓滿再出山蕩平宇內,靖結四海!”張百仁舉杯喝了一口。
說着話,張須駝輕輕一嘆:“大將軍坐鎮塞外,有突厥、契丹兩位至道牽制,對於中原各大門閥世家肘制削減的厲害,如今各大門閥越加不安分,手掌已經伸入了軍中,可惜陛下並不重視。”
張百仁沉默,楊廣怎麼想的,他心中略有猜測,但卻不能和張須駝說。
二人飲酒至酣暢處,開始研討后羿射日真經。
待天色漸暗,才返回大營。
大營內,張百仁洗漱了一番,才輕輕一嘆:“難啊!每個人都有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