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竇建德,對面端起酒杯的孫安祖聞言一愣,然後連忙道:“可是爲兄有什麼對不住賢弟的地方,賢弟要離我而去?”
竇建德搖搖頭,酒水一飲而盡:“非也,兄長待我不薄,只是小弟覺得不適合呆在這裡,僅此而已!”
孫安祖終究沒有在勸,竇建德離去正合他意,他是巴不得竇建德趕緊離去,這樣就再也沒有人和自己爭權奪利了。
二人酒過三巡,竇建德起身告辭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直至瞧着竇建德就這般悄然離去,孫安祖心中才泛起一絲絲悔意:“他是真的沒有任何與我爭權奪利的想法。”
瞧着那消失在夜幕中孤單的背影,孫安祖心中升起一股悔意,不由自主想起當初走投無路,竇建德義無反顧收留自己的樣子。若非竇建德收留,從而被自己牽扯,也不會落得這般家破人亡的樣子。
張百仁手指敲擊着案几,通過魔種,他能模糊中感知到竇建德的想法。
誘張金稱擊殺孫安祖,然後趁機吞噬了孫安祖的殘部,如此一來便大功圓滿,落下帷幕。
竇建德與孫安祖的恩怨纔剛剛開始,而大隋新一波風雨已經到來。
時至此時,天下盜賊皆起,數不勝數,官府根本就圍剿不過來。各大門閥世家也跟着焦頭爛額,但對於大隋元氣的創傷也不可估量。
此時大隋已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數不盡的煙火向四面八方蔓延。
正月
強大的西突厥被裴矩給玩殘了,大隋自此一勞永逸,不復西突厥危機。
春,正月,帝分西突厥處羅可汗之衆爲三,使其弟闕度設將羸弱萬餘口,居於會寧,又使特勒大奈別將餘衆居於樓煩,命處羅將五百騎常從車駕巡幸,賜號曷婆那可汗,賞賜甚厚。
處羅可汗即便心有無奈,怒火沖天,卻也敢怒不敢言。
張百仁能時常在夜裡聽聞處羅可汗的大帳內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想來處羅可汗心中的窩囊氣絕不好受。
西突厥一分爲三,自家兩個兄弟與自己平起平坐,爲了消除自己的影響力,楊廣將自己留在其身邊,處羅敢說個‘不’字嗎?一步錯,步步錯,從大本營被襲擊的那一刻,自己敗走西突厥的那一天,自己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
若叫自己回到西突厥,楊廣的聖旨不過是一張廢紙,但將自己留在楊廣身邊,自家兩個兄弟必然趁此機會大肆侵吞自己權利。
西突厥完了!一分爲三,待自己回去之後必然三足鼎立陷入內亂之中。
“好狠毒的聖天子!好狠毒的楊廣狗賊!”處羅恨得咬牙切齒,手掌緊緊的攥着,滴滴殷紅血液流淌而下。
只此一擊便叫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可汗莫要慌張,小人倒有一策,或許可以解了可汗的心事”霧谷祭祀站出來。
“祭祀有何辦法?”處羅可汗猶若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滿是急切。
“長生不老乃是人人都邁不過去的坎!”霧谷祭祀冷冷一笑:“咱們或許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此言大善!”處羅拊掌稱讚。
身爲帝王,就沒有不怕死的。
年初
有嵩高道士潘涎自言三百歲,不知何人引見,欲要爲天子煉製金丹。楊廣大喜過望,爲其建造嵩陽觀,華屋數百間,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位視三品;常役數千人,所費鉅萬。
“大人,不好了!”左丘無忌腳步匆匆的自大殿外走進來。
“何事如此驚慌”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大人,最近不是來了個什麼嵩高道士嗎?”左丘無忌喘着粗氣。
“是呀。要爲陛下煉製長生不死神藥!”張百仁不以爲然,自古以來歷代帝王若不鼓搗長生不死神藥,那才叫意外呢。
“可是這嵩高道士居然要童男童女的膽髓三斛六鬥”左丘無忌道。
“什麼!”
張百仁頓時大驚失色:“狗道士,當真如此說的?”
張百仁不怕楊廣會相信這賊道士的話,就怕賊道士給楊廣藉機發難的藉口,到時候只怕大隋要完了,真真正正萬劫不復。
楊廣要是趁機向門閥世家發難,徹底絕了門閥世家的根基,只怕大隋局勢崩潰只在今朝。
三斛六鬥是多少?
十鬥爲一斛。一斗重十二點五斤,一斛就是一百二十五斤。三斛六鬥當真是一個天文數字。
(百度來的,也不知道一斗是多少……希望大家指正)
即便按照如此算法,要嬰孩膽髓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莫說左丘無忌,就算是滿朝文武聽到這消息都坐不住了,眼下楊廣明顯不正常,使勁的折騰,明顯打算和大家同歸於盡,若楊廣真的趁機發難,只怕此事大大不妙啊。
張百仁腳步匆匆的向着臨朔宮而去,不知楊廣這廝有沒有抽風。
此時臨朔宮前跪倒一地鬍子花白的老大人,氣氛悲切壓抑至極。
“陛下,張百仁求見!”
臨朔宮內,楊廣在研究着一幅地圖,聽了下方侍衛通秉,頭也不擡道:“叫他進來吧!朕還沒動作呢,這些人就坐不住了。”
張百仁走入臨朔宮,楊廣坐在案几前批改奏摺,見到張百仁進來,不緊不慢的露出笑容:“免禮吧,你不在家中打坐練功,怎麼有時間來朕這裡。”
瞧着楊廣,張百仁無奈苦笑:“陛下,下官聽聞嵩高道士之事。”
楊廣上下打量着張百仁,過了一會才道:“朕可沒得失心瘋,若真湊夠三斛六鬥,大隋所有童男童女加起來都不夠。朕雖然孤注一擲,但有那麼喪心病狂嗎?”
張百仁面帶尷尬:“這嵩高道士明顯不懷好意,下官去會會嵩高道士。”
說到這裡,張百仁頓了頓:“外面那些老大臣?”
“朕一直沒有表態,所以這些傢伙坐不住慌了神”楊廣無奈的搖搖頭。
皇帝做到這個份上,楊廣也是獨此一家了。
被楊廣打趣了一陣,才聽楊廣道:“外界形勢如何?”
“下官不敢說!”
“你不說朕也知道”楊廣搖搖頭:“朕雖然坐在臨朔宮內,但也不是瞎子。別忘了,朕纔是天下第一高手,大隋形勢朕瞭如指掌。”
“陛下既然知道形勢,當有應對之法!”張百仁看向楊廣。
“關鍵便在高句麗!”楊廣聲音凝重道:“高句麗一定要拿下。”
張百仁面色嚴肅的點點頭,不曉得高句麗到底有什麼玄機,居然值得楊廣如此瘋狂,孤注一擲。
“大隋已經爛到了骨子裡,唯一生機便在高句麗,你不懂朕!天下人都不懂朕!朕一定要建立我漢家萬世之根基,運河大陣雖然被破壞,但卻未必沒有轉機”楊廣聲音凝重:“所以,朕一定要拿下高句麗,付出再大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其實和當初抗日戰爭一樣,難道就因爲死人就不去戰鬥?
當時死的人雖多,但卻造福子孫萬世,子孫可以挺起頭顱做人。
亦如眼前的大隋,死的人雖多,但卻是萬世根基。
“此時不徹底消滅門閥世家的力量,待到高句麗乾坤落定,朕便沒有機會了。自此之後門閥世家便永恆不倒,永遠壓榨着百姓”楊廣似乎在夢囈,亦或是一個瘋子般,眼中滿是狂熱。
“下官定會助陛下征討高句麗”張百仁面色凝重起來,他能感覺到楊廣話語裡的狂熱、堅定,絕對不像亡國之君該有的那種表情。
“楊廣底牌到底是什麼!”張百仁暗自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