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英在半夏伺候得早早睡下後。
半夏小心翼翼地從白英房裡退下關上房門,端着臉盤迴到了自己的住所中。
徐府下人的住所基本上都是按照一個小院的分在一起,以便於更好的照顧主子。
半夏剛回到自己的住所,一進屋就看到銀屏擔憂不已地站在那裡門後。
待看到她回來,雙眼就立馬放出光彩。
半夏掃了一眼她,“妹妹那麼晚還不睡呀,當心明天起不來耽誤了小姐。”
她說着這話便走到一旁去給自己打水洗臉。
銀屏跟在她身後,雙手因爲緊張也不時地糾纏在一起。
“今日的事情讓姐姐受罰真對不起,妹妹我也只是想更好的伺候小姐。”
本來半夏還想把這事情緩一緩,明天再好好教訓這銀屏。
哪知這人如此的不識趣,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也倒好,反正這屋裡的姐妹也沒有休息,那麼她就把明天要做的事情提前做好了,今晚也能休息得好些。
銀屏不知怎的,在自己道歉完之後,原本心情還算不錯的半夏臉色越發的凝重,她心裡的畏懼更加濃重了起來。
次日,徐江一如既往地早早就去了早朝。
因爲老祖宗和徐賈氏上香回來,白英一早就吩咐半夏讓膳房準備好午膳,好讓老祖宗和徐賈氏回來後能夠吃上美味的菜餚。
如昨日蒼朮所說,爲了能夠讓她安分的待在府中,當下就讓人送來了幾箱戲本子。
白英瞧着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幾個箱子,嚥了咽口水看着半夏問道:“一共多少本?”
半夏手中拿着一個小冊子,上面記錄的都是十三爺送了幾本書,都是什麼類目。她翻開冊子,一一道來:“一共兩百三十六本,分別是……”
半夏剛想往下讀,她就連忙制止了。
根據她以往看戲本子的經驗,裡面的內容無非就是那幾樣,窮秀才經歷一番最終娶得美嬌娘,或者是好媳婦遇見惡毒婆婆,最後如何賢惠如何孝順終得婆婆的正眼相待。
劇情基本都一樣,經不起推敲,可她還是被裡面的劇情所吸引。
對於白英的制止,半夏還是不免爲十三爺說好話。
“這些都是十三爺命人新寫的,一夜雖寫不出那麼多,但這些都是十三爺從知道小姐喜歡看戲本子後,一直讓人寫的,攢了那麼多索性全部送了過來。”
半夏的話讓白英高興,卻又故意板起一張臉,“你到底是我的丫環還是十三叔的丫環,怎麼盡說他好話。”
“奴婢當然是小姐的丫環,這不是瞧着十三爺心中有小姐嘛。”半夏連忙辯解道。
白英一向知道半夏做事利落,可當她看到銀屏收拾書籍手腳不大方便時,這才知道昨晚半夏好好地伺候了一番。
這銀屏平日裡還好,沒讓她管賬前還算老老實實的,手中一拿了點實權就開始按捺不住,到處蹦達。
她不是軟柿子,誰上來就能捏一把。
事情交給半夏處理也讓她省了不少心,不僅能夠罰了銀屏,也不影響她平日裡的工作。
她看着銀屏忙碌的背影,心想自己也是一個體恤下人的主子,這便喚來銀屏,關心地問道:“銀屏你這是怎麼了,手指怎麼腫成這樣子?”
銀屏把自己的手藏在袖中,低頭站着不敢看白英,語氣也不敢帶有一絲委屈。
“奴婢昨晚不知怎的被不知名的蟲子叮
咬,早上起來就看到手指浮腫,但這些都不打緊,奴婢已經擦過藥了。”
她這手實是昨晚被半夏等人用跟頭髮絲一樣細的針亂扎一通後,放在水中浸泡後造成的。
可這實情又怎麼能說出來,況且說出後來小姐會相信嗎?
到最後恐怕還會惹怒小姐,說她污衊半夏。
“怎麼可能不打緊?都浮腫成這樣了。不行,我這裡有十三叔給的膏藥,還剩好些,我讓半夏給你拿去擦擦,這樣好的也快。”
白英焦慮的說完,當下便讓半夏去拿來膏藥。
“記住,是十三叔給的拿一瓶,記清楚了嗎?”
她再次強調一番,半夏立即明瞭,連忙領命下去。
沒出一會,半夏不情願的拿了藥過來,在交給銀屏時,半夏還不忘怒瞪了一眼銀屏。
“算你走運。”
銀屏接過用紅布封口的白瓷瓶,連忙下跪對白英道謝。
白英不想看到她,讓她趕緊退了下去。
拿着膏藥離開的銀屏,心中對半夏的恨不由多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徐府處罰下人從來不主張體罰,頂多是扣下月錢好讓人長記性。
徐府的丫環大都是因爲家中沒錢纔來賣身做丫環,只要達了契約上的年限也就能夠離開徐府成家去了。
銀屏沒有家人,是個孤兒,被老祖宗院裡的一個嬤嬤撿回來,去年那嬤嬤也告老離開,整個徐府也就剩下她一個人。
昨晚半夏讓人對她體罰,她自然想不到這是白英的意思,只當是半夏受不了自己搶了她的風頭,這才私下報復。
可半夏看不慣她又怎麼樣?
小姐不僅沒有過問她之前的過錯,還賜了膏藥。
看來這小姐也只是一個軟柿子任人捏呀!
送走了銀屏,半夏連忙小跑回白英的身邊,道:“小姐,已經走遠了。”
聽到這話的白英點點頭,拿過手帕擦了擦手,“估計這會兒她還在對本小姐感激涕零,等她真正用了那膏藥就知錯了。”
“小姐這法子果然是妙!”
聽到半夏的誇獎,白英也只是淡然一笑,不再多做評價。
她就不是心善的主,怎麼會向一個自己憎恨至極的人賜藥?
只是這一次她借用了十三叔的名號,希望他知道了不要怪罪自己。
畢竟,她也是一個有事情要做的人!
午時,得知老祖宗和徐賈氏已經回到前院,白英就連忙從花園往前院趕。
哪知趕到前院時,最先看到的不是徐賈氏也不是老祖宗,也是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柳氏!
那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按道理她不是應該在明年纔出現嗎?
那時候徐賈氏因爲身體每況日下最終病逝,而徐江拗不過老祖宗,最終把老祖宗物色已久的柳氏娶回家中成爲繼室。
柳氏來後竟與她的表妹蘇合香聯手害她,從此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柳氏的提前出現無疑給白英狠狠地打擊了一番。
她叫了聲“奶奶”之後便走到了徐賈氏身後,緊緊抓着徐賈氏的手,雙眼緊盯着柳氏。
許是被白英的直視吸引了注意的柳氏攙扶着老祖宗,臉上帶着笑意看着白英,打趣道:“這就是白英吧,她好像很怕我似的。英兒別怕,我不是吃人的老虎。”
相對於柳氏的打趣,老祖宗可就不那麼認爲了。
她
冷冷地掃了一眼白英,隨即也看了一眼徐賈氏。
她動了動嘴巴,道:“哼,這哪裡是怕,分明就是和她孃親一樣沒教養罷了,見到人也不喊。”
老祖宗的話讓白英感到氣憤,如果不是害怕自己丟了徐家小姐的身份,失去自己的籌碼,她真擔心自己就反嘴過去。
想着對方也不過是來者是客,再怎麼受老祖宗喜愛又如何。
她沒出嫁,也是這徐府的半個主人!自己的地盤怎麼整柳氏都行!
“如奶奶所說,我哪裡是怕柳姨你,我只不過是擔心母親的身體。前些日子受了驚嚇還沒好好壓壓驚,爲了能做好兒媳婦這責任,怨言都沒幾句就陪着奶奶您去上香。”
白英說着擺弄走到老祖宗身邊,繼續道:“這在寺廟住宿,必然要吃齋吃素。僅僅一晚,我怎麼瞧着奶奶您和母親都消瘦了不少?我一早就命膳房備好了午膳,奶奶您和母親更衣好了便出來用膳吧。”
說完這話,她便做了個請狀,隨後挑釁地看了柳氏一眼。
你柳氏想做好人,但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你算不上什麼!
柳氏是典型的南方人,五官精緻小巧,配上她的身高恰到好處。三年前因家族事業需要,舉家遷到京城。
柳家雖是商人世家,可這三年在京城紮根,與不少官員有私交,生意上如火沖天。
儘管如此,可今年已經二十有三的柳氏還沒有嫁出去,不免給人說閒話。
對於白英叫她柳姨,也是不得不才應下。
可就是柳氏這樣的模樣,讓白英怎麼看都覺得這樣的人娶回家中只會葬送自家的未來。
飯席上,白英秉着食不語的原則,安靜的坐在徐賈氏身邊吃着,時不時給徐賈氏夾菜,爭做一個孝順女兒。
儘管如此,她還不忘給老祖宗刷印象分。
老祖宗臉上對這個孫女雖沒什麼好感,但卻也是她唯一的孫女,說不喜歡是假,可更恨的是其母肚子不爭氣。
久而久之她對這個孫女這就開始擺臉色了。
雖知道這不應該,可也拉不下面子去道歉,索性就讓事情惡性化地發展下去。
相對於她們三人的其樂融融,柳氏就顯得尷尬。
整個飯席下來不僅沒能和老祖宗說上話,筷子拿在手中也遲遲不敢下手。
她是南方人,徐家人卻喜好吃辣,最爲普通的青菜都要加上些辣椒,這一點讓她完全不能接受。
在老祖宗停下筷子之後,白英也停下了手下的筷子。
她擡眸看向柳氏面前擺放着的碗,裡面還剩下一半的飯,當下就皺起眉頭。
“柳姨是覺得飯菜不合口嗎?飯菜都沒吃多少,要不讓膳房再備些你喜歡吃的,餓到了就是我們做主人的照顧不周到了。”
柳氏一聽,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只是今日有些胸悶,沒什麼胃口,而且平日裡我也吃得少,不打緊的。”
她費盡心思才引起老祖宗的注意,早年的經歷導致她至今都沒出嫁。
已經二十有三的她想找個好人家嫁了更是難上加難。
家中父親雖有意找個官員讓她嫁過去做小妾,可驕傲如她又怎麼會願意?
去年她陪同母親到寺廟上香,偶遇老祖宗,見到了徐江,一見傾心,不顧對方已有家室,步步爲營去接近老祖宗。
反正她看徐賈氏的樣子也活不了多少年,到時候正室還不是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