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一直認爲,趕走了柳氏和蘇合香她的生活纔會恢復正常,可是這正常的日子她有些不喜歡。
回來後一心想着報仇的她在相續把銀屏和柳氏送進了官府,把蘇合香趕回了家,竟發現一絲報復的喜悅都沒有。
後面的路還太長,她實在是說不準,那些人還會不會再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蘇合香與她的關係是不會斷,因爲在她們的身上,多多少少還留着同樣的血。
只要蘇合香沒有和徐賈氏斷絕關係,她還是會隨時隨地的出現。
這個認知讓白英皺起了眉頭。
如今整個徐府全靠劉管家撐着,老祖宗一向不過問府上的事情,後院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以前她倒也看過徐賈操勞,而嫁到靖王府上時,雖也只是一個世子妃,但也見過不少靖王妃處理後院的事情。
所以在她接受後院的事情之後,處理起來倒也順手,儘管一開始會有所不習慣,但是磕磕絆絆幾回後,人也長了心眼。
在忙完一天的事情之後,她只覺得人都快累得散架。
如今還是在自家後院,只有她和老祖宗,要是徐江的後院有着三妻四妾,那她是得有多忙。
不僅不能讓自己不能吃虧,大老婆、小老婆和侍妾也要照顧到,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要做到一盆水始終端平,那得花費多少精力去經營。
想到這裡,她不禁爲宮裡的皇后豎起大拇指,同時也下定了決心,堅決不能讓十三叔納妾!
儘管如今的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要讓一個功成名就的男人只守着一個女人,在別人看來就像是癡人說夢。
就像她的父親,也許他在一開始的時候會極力反對納妾,說着這一生有她母親就足以,可最終還不是在老祖宗的威逼下妥協?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佳話不過是存在於大家的幻想之中。
距離徐江和徐賈氏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現在的她早已經不用起早貪黑,有事情要交給她決定時都能夠信手拈來,有時候還能針對劉管家提出的問題舉一反三。
每當這個時候,劉管家都會說上那麼一句“小姐您終於長大了”,這話聽得她耳朵都快起繭了,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
上輩子她活了十九年,雖短暫但是卻經歷了別人所沒有經歷的事情。
她都是從鬼門關回來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會讓她一挫不起?
一大早,她起來用過早膳後便直接到老祖宗那裡請安,隨後便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臨摹字帖。
以前她都沒有發現,練字可以讓心平靜下來,聞着那淡淡的墨香會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就連現在磨墨、擺紙都是由她一個人來,因爲只有自己動手了,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樣子的筆,什麼樣的紙。
只有自己心裡清楚了,寫出來的字纔會讓自己感到滿意。
做事情也是同一個道理,這一個多月的讓她見識了不少世間無常。
也許前一秒你才讓劉管家給這一家送去賀禮,後一秒
你就要劉管家到這一家奔喪,表示慰問下。
人喜人悲都隨着外界而轉變,不僅身體累,心更累。
也就是經歷過這些,她才理解,爲什麼十三叔寧願不要權利,也要做個逍遙王爺了。
終於寫出最爲滿意的一張字後,她終於擱下筆,細細品了一番自己的傑作,隨後才自己動手把筆給清洗乾淨,掛在一旁晾乾。
看到半夏從外面走進來,她便把字交給對方,道:“等會找人把這帖字給裱起來,掛在這邊。”
她說着這話的同時環視了一下四周,最終指着自己後面的牆確定下來。
半夏領命點頭,小心翼翼地捧着字後退一步,道:“小姐,小郡主來訪。”
“知道了,等會你直接把人帶到花園,我過那邊等她。”
這段時間,納蘭敏霜都已經成了她的常客,三天兩頭都會往她這邊跑。
說是有事相求嘛,可對方一待就是一整天,自始至終都是在和她東聊西扯,完全沒有說正事的樣子,到了時間就回安郡王府。
連她都開始懷疑,納蘭敏霜是不是在躲着什麼人。
這一次,她讓半夏準備了幾本戲本子,打算今天就直接在花園裡渡過一整天。
當她坐在湖邊的涼亭喝了半盞茶後,納蘭敏霜終於到了。
納蘭敏霜一走近涼亭,示意白英先不要問話,讓她喝口水潤潤喉,解解渴再說。
端起杯子喝了整整一杯茶後,納蘭敏霜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她上前直接奪過半夏手中的扇子,自顧自的扇了起來,而被搶去扇子的半夏一臉無措地站着,最後只能把視線落在白英身上。
白英無奈地笑了笑,衝着半夏說:“不打緊,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很快,涼亭就只剩下她和納蘭敏霜兩人。
看到對方緩過神來,她不由調侃道:“怎麼?今天又有人來找你了?”
她只是試探的問話,沒打算納蘭敏霜會回答,不過事情往往出乎了她的意料。
“別說了,我都快被那傢伙給逼煩了,只能到你這裡避避風頭了。”
聽到這話白英忍不住笑了起來,湊上前問:“男的?”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納蘭敏霜“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扇子拍在石桌上,沒有說話,端起茶又喝了起來,只是這一次沒有先前喝得那麼猛。
她端着茶杯放在嘴邊遲遲沒有喝下,雙眼有些迷離,彷彿在想着事情。
“不方便?”
白英看到她遲遲未作答,不由出聲詢問了一遍。
過了好一會,納蘭敏霜終於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嘲諷一句道:“不過是上一輩無視兒女的意願許下的婚約。”
果真,沒有猜錯!白英如是想到。
“能夠讓你時常躲在我這裡,可見對方確實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人。”
她放下手中的戲本子,看向對方,繼續道:“若是不喜歡,直接說不來即可,逃避並不是辦法。”
儘管婚約是父母之命,可是如此無視子女的意願,強行而來終究是得不到幸福。
她倒是有些好奇,對方到底是誰家的公子哥,竟得到小郡主如此的不待見。
“你說的,本郡主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對他說過了,沒用!那人的臉皮看着都比這石桌的厚度要厚!”
納蘭敏霜毫不客氣的說着對方的厚臉皮,那氣憤的模樣讓白英看了都忍不住笑出來。
本來好好的氣氛卻被納蘭敏霜接下來說的話打破了。
“你是不是已經習慣了現在的感覺?哪怕十三叔不在身邊,也能無憂無慮地笑着?”
聽到這話的白英慢慢斂起臉上的笑意,並不是很明白納蘭敏霜爲什麼這麼說。
她一臉認真地看着對方,疑惑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是被她的認真所影響,納蘭敏霜一掃先前的憤懣,語氣卻十分平滑地道:“昨晚經過我父王的書房時,不經意間聽到,聖上給蒼朮哥派了任務,原本定於年底就能回來,但是那邊卻發生了意外,估計要比原來預定的時間要延後不少,多則兩年。”
本來只是疑惑,到了此刻,白英的臉上滿是不敢相信。
而說完那話的納蘭敏霜也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旁邊,不去多做打擾。
昨晚她不小心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不敢相信,畢竟聖上是從來不會給蒼朮哥派任務。
她都預想不到,更何況白英?
如果說白英比她更喜歡十三叔,那麼她消化這個消息要比她用的時間更久。
本打算讓白英好好整理思緒的她準備起身離開,卻被白英阻攔了。
“小郡主你不是要躲着人嗎?這麼早離開真的不要緊?”
她回過頭看向白英,發現對方早已經恢復到先前的神情,如今正一臉淡笑地看着她。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看着白英,問:“你真的沒事?”
白英搖搖頭,道:“我沒事。我只想知道,安郡王有沒有透露,這一次任務會不會威脅到生命?”
納蘭敏霜仔細回想了一番,十分肯定地回答:“沒有,只是聽聞那任務十分隱秘,具體做了什麼除了聖上,其他人一概不知。”
“既然沒有生命危險,我便不用擔心什麼。兩年的時間說起來並不長,一下子便過去了。”
前世的三年不聞不問,毫無對方消息,不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那種煎熬她都經歷過,現在的兩年無法見面又能怎麼樣?
只要她知道十三叔沒有生命危險,那麼她就應該要相信十三叔。
沒把她娶過門,他敢出事看看!
納蘭敏霜實在是沒有料到白英會如此的豁達,要是兩年不能見面,她早就不依了。
隨後她們直接略過這個問題,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花園裡待了一上午,隨後納蘭敏霜難得的在中午就直接離去了。
把小郡主送上了馬車,看着馬車離去後,白英轉過身,對着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羅勒道:“有什麼事直接說便可。”
羅勒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到她面前,沒有明說這是誰給自己的信。
接過信封的她把信正過來,看着上面的筆跡,臉色一下子變得欣喜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