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此時的黎遠志就深刻體會到這樣的感覺。
在他已經不那麼着急去找一個人的時候,那人卻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就這麼平靜地看着白英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一絲上前去追的衝動都沒有。
不是他不想上前,而是現在並不是最佳的時機。
儘管他此時很懊惱,母親在介紹徐白英給他認識時,他竟顯出厭煩,錯過了與白英相處的機會。
不過這樣也好,徐白英不同於其他女子,人不僅長得驚豔,宛如仙女,而且她背後還有十三叔。
既然和十三叔扯上關係,那他就不能隨心所欲。
現在不管白英是不是與十三叔私定終身或者互生愛戀,白英的身上已經打上了十三叔的名號,他主動出擊都會給他落下壞名聲。
侄子去搶叔叔的女人,這一點可不是說着玩的。
他要做的就是暗地裡追求白英,讓她愛上他,然後再製造機會與白英相識,無意間透露出他就是她所喜歡的人。
到了那時,他不僅已經美人在懷,也不會有人說他不是。
如此好計謀,又何須去跟十三叔明着來?
何況十三叔也不再京城,不正是最好的行動時機嗎?
看來,就連上天都眷顧着他!
馬車在雪地裡艱難地行駛着,隊伍的前頭依舊是徐江,而在馬車的旁邊,有一個黑衣男子騎着馬跟着。
在隊伍準備消失在拐角時,羅勒突然間回頭看了一下宮門,雙眼變得深沉起來。
他抓緊繮繩,不緊不慢地迎着風雪跟在馬車旁邊,目視前方,彷彿在自言自語道:“靖王世子這個人還是小心爲妙。”
坐在馬車裡手捧暖爐的白英正在閉目養神,突然間聽到外面羅勒傳來的話,身子不由一頓。
她雖然不知道羅勒爲何突然間說出這話,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黎遠志有可能對她不利。
想來,黎遠志還是發現了她。
前世中她是怎麼認識黎遠志,已經有些記不清。
那種定力不足,容易受人左右的人,她已經不屑於去記住。她只希望這樣的人不要與她有任何聯繫,因爲她不想自己往後的日子受到影響。
如今十三叔已經不在她的身邊,她只希望自己能夠平靜地過完接下來的一年半。
“斬斷一切向本小姐伸來的繁枝,這個好像是羅侍衛你的任務。”
她幽幽地說完這話,隨後想象着羅勒在聽到這話的表情,不禁覺得好玩。
馬車外,羅勒在聽到這話時,嘴角忍不住抽搐。
主子到底讓他伺候了什麼樣的人呀?
斬斷繁枝不過在他的揮劍之間,如果徐白英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哪怕他斬斷繁枝,也是無用功。
此時的雪已經停下,馬車走起來也快了不少。
羅勒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旁,想起剛纔白英對他說的話,臉色就有些不好。
他衝着馬車裡的人,道:“希望徐小姐不要辜負了我家主子的心意!”
辜負?
白英想到這個詞就覺得內心一陣絞痛。
前世她就辜負了十三叔,得到的是永遠的得不償失以及後悔不已。
好在上天眷顧,讓她重生了一次。面對過後悔,她又怎麼會再鬆手。
雖然這還是她所熟悉的環境,但是每一天發生的事情都在改變,她也控制不住。
她現在唯一祈求上天的也就只有十三叔能夠安然無恙的歸來。
想到這裡,她不僅把手放在脖子上戴着的珠子,那是佟太妃贈與她的。
臨行前,佟太妃讓她把珠子始終戴在脖子上,說此珠能夠保她平安。
那時的她並不相信這珠子真能保她平安,但是想到這是佟太妃對她的一片心意,而且這珠子又是先帝賜予佟太妃的,她也不好拒絕,便在佟太妃的面前戴上了珠子。
現在想來,她當時戴上珠子時,不僅有出於安撫佟太妃之意,也有安撫她因擔憂而狂跳的心,她也有着和佟太妃一樣的擔憂。
她的掌心附在珠子上,沒出一會她竟感覺到珠子裡有源源不斷涌出的熱量,讓她原本有些冰涼的身體得到了一絲緩解。
察覺到這一點的她一臉激動的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珠子。
看來這珠子確實是寶貝呀!
春節是洛國最爲隆重的節日,已經處於太平盛世的洛國百姓的臉上洋溢着喜慶的氣息。
從初一到十五,白英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過門。
不是她不想出,而是她小病了一場,被徐賈氏勒令好好待在府上,哪裡都不允許去。
本來前幾天她不過是經歷了女子每個月都要經歷的事情,哪知因爲她一時貪玩,在那期間玩了雪,一不小心就惹上了風寒。
雖然有從老夫人那裡拿了藥煎來喝,病也好了不少,卻還是不能出府。
一連待在府上十幾天哪裡都沒有去,人沒憋出病,也該因爲沒有活動要發黴了!
如今已經是元宵節,到了晚上更是有衆人期待的花燈會,如此好玩的事情她估計又得錯過了。
她揉了揉有些癢的鼻子,看着外面早已經放晴的天空,不高興地撅起了嘴。
半夏端着臉盆進來時正好看到她撅嘴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
“小姐,過來洗把臉吧。”
白英雖不滿徐賈氏不讓她出門,但也知道對方是爲她好,哪怕心裡不高興,卻還是乖乖聽話。
她從榻上下來,接過半夏遞過來的毛巾,趁着毛巾好熱乎乎的,趕緊擦了一把臉。
在把毛巾交給半夏後,她習慣性地問道:“今天都有什麼事嗎?”
“自從小姐給沈毅和孟寒指了小媳婦之後,那兩個就成了顧家的男人,三天兩頭讓人給自家媳婦捎東西。這不,一大早逮到了空閒的時間,就立馬往家裡跑了。”
說起來,這兩個侍衛平日裡她也用得不少,主要的還是幫她在府上做事,而保護她的工作早已經就變成了羅勒來完成。
一直以來她都不覺得她那兩個侍衛會是顧家之人,沒想到還真的是真人不露相。
她看
着半夏樂滋滋地談着別人,忍不住調侃,道:“看你這一副嚮往的小表情,要不我也來給你許配個人家。”
半夏一聽,臉一下子變地滾燙、通紅,含羞道:“小姐,你說什麼呢?奴婢還小,奴婢的任務是伺候小姐。”
“半夏,你可不小了,你這個年紀放在外人面前,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明知道白英是在開她玩笑,但半夏的臉更紅了。
伺候白英穿戴好,在整理衣袖時,半夏忍不住問:“小姐,今天你要做什麼?”
“自然是出府。今日可是花燈會,一年就一次,不去了會可惜。”
白英就這麼直白地說出自己今天的行動,一點都不害怕身邊的其他下人去告密,反正她今日是鐵定要出門的。
徐江十多天裡除了前幾天進宮伴君,後面幾天都待在府上陪徐賈氏。
看着他們的相處氛圍,白英只道自己很快就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而和她有着同一個認知的還有老祖宗,不過就算現在是春節,老祖宗也很少出她的院子,只道是人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
用過早膳後,白英問清了徐江和徐賈氏都在做什麼之後,她便換了一身男裝,直接叫來羅勒。
看着依舊面無表情突然間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羅勒,白英只覺得頭疼。
這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儘管她已經強調了很多次不要嚇着,但羅勒依舊我行我素,隨後也只能讓自己不去在意了。
面對突然間穿了男裝的白英,羅勒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最後恢復自己冷冰冰的表情,問:“徐小姐有何吩咐?”
儘管羅勒現在是聽命於白英,但都只是喚她爲徐小姐,從不以主子相稱,以示自己最終聽命的,也就只有十三叔。
“現在陪我出一趟門。”
說完這話的她便轉過身,大搖大擺地往前院大門走去。
本來她大可直接出門,羅勒都會在暗中保護他。
不過爲了能夠減少徐賈氏對自己的擔心,她也只好讓羅勒腳踏實地地跟在她身後,免得自己還沒出門,就被徐賈氏勒令回到自己的小院中。
她扮男裝也不是爲了逃過徐賈氏,而是爲了減少麻煩。
城中之人多數都知道武狀元之女,但從來沒有見過她。她可不希望自己大搖大擺地從大門出去,然後被人盯了去,導致她再去與醉香樓的老闆見面時,多了不必要的麻煩。
白英並不知道,在她剛走出徐府的門口時,自己的行蹤已經讓人發現了。
小廝模樣的人快速離開人羣,巧妙的避開衆人的視線,一躍上了房頂,飛快地在屋頂之間穿梭,最終來到一個小巷口裡。
看到早已經站在那裡的男子,他迅速單膝下跪,恭敬道:“果真如主子所料,徐小姐已經出門了,看樣子是去了醉香樓。”
聽到這話的男子雙手直接負在身後,看着巷口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嘴角微微上揚,道:“本世子已經知道!”
黎遠志道着,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