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對朱敬說道:“既然寧家和內務府已經進入京城糧食市場,那我們四海商行就順勢退出來。你命人將那三船糧食運到南方去賣。價格高低無所謂,別浪費就行。”
朱敬張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朱敬忐忑不安地問宋安然:“少夫人,我們真的要退出京城糧食市場?這個市場,是少夫人當年拼盡全力打下來,爲什麼現在又要拱手讓出來?難道就因爲對方的來頭是內務府?”
宋安然點頭,“對,就因爲對方的來頭是內務府。當年我拼盡全力打下京城的糧食市場,是想讓四海商行的生意順利進入京城市場。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如今,我們不做糧食生意,或者說不在京城做糧食生意也沒關係。其次,你只看到內務府,卻沒意識到內務府身後的人。”
“少夫人的意思是說,順安商行打壓我們,是陛下授意?”朱敬一臉緊張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抿脣一笑,眼神有些冷酷。她對朱敬說道:“是不是陛下授意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一個信號。有人要對本夫人動手,對國公府動手。
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糧食生意暫時退出京城沒關係。遲早有一天,四海商行的生意,會在全天下遍地開花。到時候,誰也阻止不了我們前進的步伐。”
朱敬還有些猶豫,“少夫人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只是太可惜了。小的替少夫人不值。”
“命和地位纔是最重要的,沒了這兩樣,再多的生意也會被人奪走。朱敬,現在我命令你退出糧食市場。所有糧店改做其他生意。”
寧家和內務府想要京城的糧食生意,宋安然冷笑一聲,她給就是。她倒是要看看,這麼大的市場,靠一個寧家,一個內務府能不能吃下去。要是能吃下去,宋安然倒是要說一聲佩服。如果吃不下去,宋安然倒是要看看寧家和內務府怎麼收拾爛攤子。
朱敬問宋安然:“少夫人,糧食生意還要繼續做嗎?”
宋安然斬釘截鐵地說道:“做,當然要做。民以食爲天,商路也開闢出來了,爲什麼不做。京城不能賣糧,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賣糧。全天下到處都是吃飯的人,我就不信那麼多糧食還沒人要。大不了少賺一點。”
“小的聽少夫人的。小的這就去安排。”
“等一等,你和我說說那個順安商行。”
朱敬躬身說道:“小的遵命。”
朱敬開始給宋安然介紹順安商行的情況。朱敬介紹得很詳細,很顯然,這段時間他沒少打聽順安商行的事情。
通過朱敬的介紹,宋安然發現,順安商行明顯是在模仿四海商行。四海商行做什麼生意,順安商行就依樣畫葫蘆,也要摻和一腳。
宋安然嗤笑一聲,寧家和內務府將生意想得太簡單了。真以爲靠模仿,就一定能成功嗎?
宋安然聽完了朱敬的介紹,心裡頭已經堆積了很多很多的不滿。寧家和內務府欺人太甚。
宋安然對朱敬說道:“京城的糧食生意我們可以退出。但是其他生意,堅決不退出。想辦法打壓順安商行除糧食以外的所有生意。我要順安商行除糧食以外,其他全部賠得血本無歸。”
朱敬先是一愣,接着一喜,又是一憂。
“少夫人,這樣做成本是其次,關鍵會得罪順安商行背後的寧家和內務府。小的擔心寧家和內務府會找少夫人的麻煩。”
宋安然挑眉一笑,“本夫人都沒怕,你怕什麼?就算寧家和內務府找上門來,本夫人也絲毫不懼。
本夫人已經讓出了糧食市場,寧家和內務府吃相難看,想找本夫人的麻煩,本夫人就藉機和他們過過招,看看最後誰輸誰贏。
朱敬,有內務府參與的生意,不代表內務府就一定是贏家。你別忘了都察院那幫御史,內務府要是敢過火,那幫御史絕對不會放過彈劾內務府的機會。”
“可是少御史也會彈劾少夫人。”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我是女人,御史彈劾我沒用。最多就是彈劾世子。世子皮糙肉厚,不怕被人彈劾。反觀內務府可就沒我這麼輕鬆。
到時候真鬧起來,內務府得有一大幫人下臺。就是寧家,也得推出兩個倒黴蛋頂罪。總而言之,你就放心去做。出了事情有我頂着。”
宋安然這麼一說,朱敬就放心下來了。朱敬說道:“小的遵命。小的這就去辦,定要讓順安商行將吃進去的全部吐出來。”
宋安然要大幹一場,朱敬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這兩人就開始商量起具體的細節。做事情就要果斷,二人都決定在正月裡打響貿易戰。定要讓順安商行過不好這個年。
朱敬懷揣着一顆火熱的心,離開宋府。退出京城糧食市場,集中資金打擊順安商行的生意。
宋安然在宋府吃過午飯後,就跟着顏宓一起回國公府。
在回程的馬車上,宋安然同顏宓提起順安商行的事情。
宋安然說道:“順安商行仗着有寧家和內務府做靠山,不將四海商行放在眼裡,以低價傾銷外加威脅的方式,大肆侵佔京城糧食市場。
我已經決定了,四海商行暫時退出京城糧食市場,但是我會在其他方面攻擊順安商行。很快,京城就會掀起一場大風波。
等到順安商行損失慘重的時候,內務府和寧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我打算將都察院的御史拉下水。大郎,屆時就需要你頂在我的前面,替我擋住外面的狂風暴雨。你做得到嗎?”
顏宓抱着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你儘管放手去做,天塌下來還有我替你頂着。”
宋安然甜蜜一笑,“那就說定了。我估計這場風波不會小,順安商行少說要損失個幾十萬兩,甚至上百萬兩。不將順安商行背後的寧家內務府打痛了,他們不知道好歹,還真以爲天下皆是他們的天下。”
“我看你火氣挺大的!”顏宓笑着問道。
宋安然冷哼一聲,“我火氣當然大。大家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在規則之內怎麼玩都沒關係。可是順安商行仗着有人撐腰,大肆破壞規則,此風不可漲。
不殺殺對方的威風,他還真以爲京城的生意都是他們說了算。而且他們通過破壞生意規則嚐到了甜頭。
如果沒人出面殺殺他們威風,將來他們進入別的生意行當的時候,肯定會依樣畫葫蘆,繼續用這種手段搶佔市場。
長此以往,京城的大小商家都得倒黴。到時候原本吃肉的大商家只能喝湯,原本喝湯的小商家只能喝西北風。大家都沒錢賺,都變成苦哈哈,這真的好嗎?
做生意的都沒錢,平民百姓只會更苦。等到大家都苦到沒飯吃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用我說,你也清楚。
大郎,你別小看商戶對這個國家的影響。士農工商的劃分,本身就有許多的不合理的地方。”
顏宓笑道:“安然,如果我心黑一點,我應該阻止你的行爲。照着你的說法,如果我們坐視順安商行禍害全京城。等到局勢越來越嚴重的時候,我的機會就來了。”
宋安然白了顏宓一眼,“你想要一個滿目蒼夷的國家?”
顏宓搖頭,“不想。所以我不是梟雄哦。和平年代,權臣比較適合我。”
宋安然抿脣一笑,“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顏宓笑了起來,“我從來都有自知之明。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我心裡面有一杆稱,我比誰都清除。”
宋安然仰起頭,在顏宓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你這樣子,我最喜歡。”
“我以爲你更喜歡我霸道的樣子。”
宋安然捶打了顏宓一下,“別往你臉上貼金。”
頓了頓,宋安然問道:“父親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岳父大人同我說了很多,娘子指的是哪方面?”顏宓一本正經地說道。
宋安然打量顏宓,心裡頭猜測顏宓這副樣子是裝出來的吧。以顏宓的聰明,不可能不明白宋子期的暗示。既然明白了,顏宓卻還在這裡裝,很顯然他是不想宋安然參與這件事情。
宋安然想了想,罷了,這件事情涉及到國公爺,她不參與是對的。就好比如果一件事情涉及到宋子期,宋安然未必就願意讓顏宓參與進去。
有了這個覺悟後,宋安然就不再過問那什麼寶藏的事情。
兩人一起回到國公府。
國公府這會正熱鬧,出嫁的姑奶奶們都回來了,正聚在上房那裡,陪着顏老太太說話。
宋安然去上房露了面,同顏家的姑奶奶們打了一個招呼。
宋安然最關心的是顏琴的情況。也不知道古應賢對顏琴好不好。
問顏琴,顏琴肯定都說好。宋安然只能仔細觀察顏琴的氣色。顏琴氣色很不錯,白裡透紅,顯得很健康。眼中帶着幾分滿足和喜意,身上穿的,頭上戴的,也都是最時興的樣式。如此看來,顏琴在古家過的不錯,同古應賢之間相處得也挺好。
初二過後,宋安然就以國公府少夫人的名義,出門走親訪友。
這期間,三太太也每天帶着文敏出門,替文敏張羅婚事。
看三太太整天笑呵呵的,文敏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貌似還是有點效果的。
另外,顏瑤瑤同鎮北侯府世子定親,也算是國公府的一件喜事。
正月裡,四海商行全面退出京城糧食市場。同時集中資金,全力攻擊順安商行的生意。無論是貨源,還是顧客,能搶的全搶了。既然順安商行不按規矩辦事,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大家手底下見真章,看看誰的資金雄厚,誰的手段更狠辣。
一時間,京城商界風雲突變,京城商界的土豪們,全都睜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順安商行同四海商行比拼。
這是在拼財力,也是在拼背景。
四海商行背後有戶部尚書,還有晉國公府。順安商行背後有寧家,還有內務府。
表面看,順安商行的贏面更大。不過順安商行成立時間短,沒有四海商行那麼深厚的底蘊。光是比拼財力,四海商行就能秒殺順安商行。
順安商行的大掌櫃,自進入正月後,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每天都有無數的壞消息傳來,貨源被人劫了,生意被人搶了,夥計集體生病啦,有人上門訛詐啦……各種各樣的壞消息,讓大掌櫃的頭髮都愁白了。
眼看着又到了月底盤賬的時候,盡虧損的賬目,如何見人。
大掌櫃眼看地位不保,生意虧損,實在是扛不住了。趕緊找到寧家人訴苦。控訴四海商行的惡行。
寧家人一聽,這還了得。寧家可是皇后孃家,以前只要打出寧家的招牌,所到之處,無人不避讓。而且順安商行的生意,還是寧家同內務府合夥的。四海商行不給寧家面子就算了,竟然連內務府的面子都不給,簡直是在找死。
寧家三老爺氣得不行,就想着帶着人,去四海商行的打砸。
大掌櫃趕緊將寧三老爺攔住。小心翼翼地告訴寧家三老爺,四海商行背後的東家是晉國公府的少夫人,也是戶部尚書宋大人的親閨女。曾經爲朝廷征戰西戎王庭提供糧食。
寧家三老爺冷笑一聲,“怕他作甚。你說的那些都是老皇曆了。如今是元康朝,是我們寧家雞犬得道的日子。叫上人,隨我去將四海商行給砸了。”
“真砸啊!”大掌櫃有些怕怕的。
寧三老爺雙眼一瞪,“你看本老爺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不砸他,他就不知道我們寧家的厲害。砸,狠狠的砸。有什麼後果,本老爺來承擔。”
大掌櫃還是有些猶豫,“可是四海商行背後是晉國公府。那個顏世子的兇名,三老爺也是聽過的。要是顏世子追究起來,該如何是好?”
“怕什麼!他顏宓再厲害,能大得過皇后?大得過皇上?顏宓要是敢鬧,正好敲他一筆。早就聽人說四海商行有金山銀山。對了,這個月我們損失了多少?”
大掌櫃小心翼翼地說道:“回稟三老爺,正月裡我們順安商行就損失三十萬兩。”
“狗日的。竟然害老子損失了這麼多錢。砸,必須砸。不砸本老爺這口氣就出不了。”
寧三老爺表情猙獰,話語中透着逞兇鬥狠的味道。
寧三老爺下定了決心,大掌櫃想攔也攔不住。只能跟着寧三老爺一起去砸四海商行。
四海商行有夥計,也有護衛。見順安商行帶着人來砸場子,朱敬當機立斷,全力反抗。同時派人到國公府稟報宋安然。
總而言之,順安商行敢打砸四海商行,四海商行就敢打人。
兩幫人馬剛一接觸就打了起來。雙方打得熱火朝天,你死我活。就像是有生死大仇一樣。
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巡城的五成兵馬司,順天府巡街差役,以及錦衣衛。
三方出動人馬,紛紛趕到四海商行的總部,阻止這場大械鬥。
奈何寧三老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給四海商行以及四海商行背後的宋安然一個教訓。無論誰來,寧三老爺都不給面子。他就站在高處,一個勁的喊:“砸,用力的砸。砸得越狠,本老爺給的賞賜就越多。”
寧三老爺這麼一說,那些打砸的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興奮得不像話。
順安商行這邊準備充分,四海商行的護衛夥計則是倉促應戰。雙方實力懸殊,不出意外,四海商行大敗虧輸,自家在京城的大本營被順安商行的人砸了稀巴爛。
砸完了,寧三老爺剔着牙齒,笑着招呼打砸的護衛們,“今兒痛快!走,本老爺請大家喝酒。”
“三老爺威武。”
從地上爬起來的朱敬,見寧三老爺如此囂張無恥,心中極爲憤怒。
他對三個衙門的領頭說道:“今兒順安商行砸了我們四海商行,你們不敢插手過問。改天我們四海商行去砸順安商行的時候,你們最後也別插手。否則別怪我們東家打上門。”
三個衙門的領頭,都是一腦門子的官司。這兩家鬥氣,他們夾在中間受夾板氣,真是苦不堪言。
朱敬撂下話,甩袖離開。他需要制定下一步的計劃,然後去見宋安然。
國公府內,宋安然得知寧家三老爺親自帶人打砸四海商行,不僅將四海商行在京城的大本營砸了個稀巴爛,商行裡面的夥計護衛也都不同程度受了傷。
宋安然氣的當場拍了桌子。
不過很快,宋安然又冷靜下來。
寧家三老爺敢砸四海商行,言下之意,大家撕破了臉,就各憑本事鬥。既然如此,宋安然也不介意動用武力。
宋安然當即派人給顏宓送信,她要借用顏宓的親兵。她要用顏宓的親兵去打砸順安商行。
顏宓讓人給宋安然帶了一個口信:儘管砸,所有責任算我頭上。
有了顏宓這句話,宋安然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宋安然先和朱敬商量了一番。然後由朱敬出面,帶着顏宓的親兵前往順安商行打砸。
順安商行門口外面的大街上,停着一輛馬車。宋安然就坐在馬車裡面。
宋安然挑起車窗簾子,朝外面看去。
只見朱敬帶着親兵們,殺氣騰騰的來到順安商行。然後朱敬一聲令下,親兵們如狼似虎的衝進順安商行,開始一場猶如秋風掃落葉般兇狠的打砸。
親兵們的戰鬥力,絕對不是護衛夥計們能比的。但凡敢反抗的人,親兵們不用出刀,直接用刀柄就將順安商行的夥計護衛砸了個頭破血流。
親兵隊長站在大們口押陣,雙目猶如銅鈴一般,目光中滿是殺氣,着實駭人。
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離他三丈遠,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兇悍的親兵隊長。
得到消息的五成兵馬司,順天府衙門差役,還有錦衣衛都趕了過來。見到如此兇悍的場面,都被驚了一跳。
三家衙門的人,全都一臉爲難。
又來了,又來了,這兩家是一天都沒得消停。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與此同時,親兵放了一個順安商行的夥計去報信。夥計跌跌撞撞的跑到寧三老爺喝酒的酒樓,大喊一聲,“不好啦,不好啦,四海商行帶人來砸場子了。兄弟們都被他們打傷了。”
“砰!”
一個酒杯被寧三老爺砸在地上。
寧三老爺怒氣衝衝地說道:“好大的膽子,連我們寧家的商行都敢咱,四海商行的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夥計們,帶上傢伙,隨本老爺去會會這幫沒眼色的人。”
“我們聽三老爺的。大傢伙帶上吃飯的傢什,去會會那幫沒眼色的東西。”
寧三老爺帶着一幫護衛混子,浩浩蕩蕩的來到順安商行。這個時候,親兵們已經砸完了順安商行。
朱敬見到寧三老爺一行人,當即火冒三丈,激動的對親兵隊長說道:“就是他們砸了我們的商行。這些人全都是兇手。”
親兵隊長咧嘴一笑,笑得格外瘮人。然後只見親兵隊長一揮手,不需要一句話,親兵們就已經朝寧三老爺帶領的那幫人殺了過去。
“哎呦,講不講江湖規矩啊!”
寧三老爺被人打了一拳,氣的嗷嗷叫。他指着朱敬,還有親兵隊長,怒道:“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皇后娘娘的親兄弟。你們打了我,知道有什麼後果嗎?”
朱敬有點害怕。親兵隊長卻擲地有聲的說道:“打的就是你。”
坐在馬車裡面的宋安然,看到這一幕,笑了起來。果然是什麼人帶什麼樣的兵。顏宓帶出來的兵,一個個都跟他似的,天不怕地不怕。
寧三老爺大吼一聲,“你們簡直是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將你們的主子叫出來,將顏宓給我叫來。”
“我家世子何等人物,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親兵隊長一臉不屑。
寧三老爺氣的嗷嗷叫,“你們簡直是不知死活。知道順安商行背後是誰嗎?是內務府。內務府那是陛下的私庫,你們砸了順安商行就是給砸了陛下的面子。你們等着,今天所有參與砸順安商行的人都得死。”
“誰死誰活,可不是三老爺說了算。三老爺敢砸我們四海商行,就要做好被我們四海商行報復的準備。我們四海商行可不是沒有跟腳,三老爺也別欺人太甚。”
朱敬厲聲說道。
寧三老爺大怒,“你這個狗奴才,你有什麼資格同本老爺說話。本老爺告訴你,你死定了。你們統統都死定了。”
馬車裡,白一從馬車外面鑽了進來。
白一對宋安然說道?:“啓稟少夫人,御史已經到了,就在人羣裡。”
宋安然含笑點頭,表示滿意。
白一猶豫了一下,說道:“少夫人,讓御史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對世子不利!畢竟現在是世子的親兵在打砸順安商行。”
宋安然說道:“不用擔心。很快,御史就會見到被打砸的四海商行。而且‘熱心’的老百姓,也會對御史大人說明其中的情況。白一,你要相信御史大人會堅守公正嚴明的底線。”
白一面無表情地看着宋安然,完全不做迴應。
宋安然抿脣一笑,“我最喜歡白一你嚴肅的模樣。”
“少夫人,請你不要開玩笑。”
宋安然調皮的眨眨眼睛。
喜秋在旁邊提醒宋安然,“少夫人,外面鬧得越來越兇。會不會失控啊。”
宋安然朝窗戶外面看了眼,說道:“朱敬他們有分寸,你們不用擔心情況失控。再說了,人已經打了,比這更嚴重的無非就是殺人。你認爲他們會怕殺人嗎?”
宋安然指着那些親兵問道。
喜秋說道:“親兵們不怕殺人,可是殺人的後果他們未必能夠承擔。奴婢還是希望事情不要鬧大。”
宋安然緩緩搖頭,“遲了!事情已經鬧大了。這個層面上的鬥爭,不可能不驚動上面的人。現在就看誰的手段更強硬,誰的謀算更勝一籌。”
宋安然是身處局中,不怕事大。
寧三老爺則完全是狗仗人勢,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孃家人,就沒將天下人放在眼裡。今日晉國公府敢動手砸了順安商行,改日還有更多的人打上門來。
就以寧三老爺的行事作風,這些年肯定沒少得罪人。
宋安然看着前面的熱鬧,嘴角微翹,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只有將敵人打痛了,打怕了,他們才肯坐下來好好說話。
至於三個衙門,他們沒接到上峰的命令,肯定沒膽子插手這樣的爭鬥。
只能將場面控制起來,不讓事件擴大。
親兵們打完了人,見寧三老爺還在叫囂。也不知是誰,抄起地上的鞋子就朝寧三老爺的後腦勺打去,世界總算清靜了。寧三老爺被一隻鞋子打趴下,正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
商鋪砸了,人也打了,任務完成。親兵隊長一揮手,轉眼就帶着親兵隊伍離開了順安商行。
親兵們離開,無人敢阻攔。衆人紛紛朝兩邊退去,讓開中間的道路。
三大衙門的人,則是警惕的看着這些親兵。只有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出這些親兵不簡單。要是再有眼力一點,就能判斷出這些親兵全是殺過人見過血的。
親兵退去,留下一地雞毛,以及還躺在地上痛呼叫囂的寧三老爺。
熱鬧看完了,宋安然放下車窗簾子,對馬車門外的車伕說道:“回國公府。”
宋安然的馬車並沒有順利回到國公府,在半路上被平郡王給攔了下來。
宋安然打開車門,看着騎在馬上的平郡王,挑眉冷笑,“王爺攔着我的路,是想興師問罪嗎?”
平郡王一臉傲嬌地說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管。寧老三技不如人,又無品德,被打是活該。我今日來找少夫人,是爲了繼續上次的話題。”
宋安然輕聲一笑,“平郡王還惦記着上次的事情啊。”
平郡王笑了起來,“少夫人真會說笑。那麼重要的事情,本王豈能忘記。”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平郡王,“據我所知,順安商行自成立之日起,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已經賺到了別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順安商行背後的寧家,恰好就是王爺的親親外祖。有這樣一層關係在,王爺就算想要金山銀山,寧家也會無條件的滿足。爲何王爺要捨近求遠,找我合作?”
“比起順安商行,少夫人更值得人信任。這個理由足夠嗎?”平郡王一本正經地說道。
宋安然搖頭,“這個理由遠遠不夠。”
平郡王四下看了眼,說道:“少夫人確定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談論如此重要的事情?前面就是茶樓,本王想請少夫人喝一杯茶,少夫人能否賞臉?”
宋安然輕聲一笑,“王爺盛情邀請,我就卻之不恭。請!”
“少夫人請!”
宋安然下了馬車,同平郡王一起進了茶樓,又進入茶樓後院的靜室。
兩杯香茗奉上,宋安然悠閒品茶。反觀平郡王,一臉嚴肅,似乎是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平郡王盯着宋安然,問道:“少夫人不想同本王合作?”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這是一個樸素的道理。不過我認爲籃子也要分好壞和適合與否。”
宋安然略有深意地說道。
平郡王板着臉,“少夫人的意思,是在說本王是個爛籃子?”
宋安然淡淡一笑,“王爺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王爺憑什麼讓我同你合作?寧家這兩年也賺了不少錢,王爺需要用錢,只需對寧家開口說一聲,寧家就會如數奉上金銀財寶。寧家對王爺可謂是予取予求。有寧家在,王爺爲何要捨近求遠找上我?”
平郡王冷哼一聲,“少夫人想知道爲什麼,那本王就告訴你爲什麼。寧家的錢太燙手。寧家給了本王多少錢,將來就會想辦法從本王身上找補回來。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少夫人已經見識過。本王可不想成爲寧家狐假虎威中的虎。”
宋安然聞言,笑了起來,“王爺此舉,有點過猶不及。以王爺的身份權勢地位,想要約束寧家,並非做不到。王爺因爲怕一點點麻煩,就捨棄寧家,這是不明智的行爲。這不得不讓我懷疑王爺的用意。”
“你認爲本王是在哄騙你?”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盯着平郡王,反問:“難道不是嗎?王爺,我們都不是三歲小孩子。不如就開門見山,將話說清楚。希望王爺能夠坦誠相待。”
平郡王冷哼一聲,“本王已經足夠坦誠。”
宋安然搖頭,“不夠。我並不是想知道王爺的秘密,王爺大可放心。王爺想和我合作,不是不可以,只可惜王爺的籌碼太少,沒不足以讓我心動。”
平郡王挑眉,冷冷地注視着宋安然。宋安然不爲所動。
片刻之後,平郡王哈哈大笑起來。
“少夫人擔心本王設套,本王還擔心少夫人轉眼就將本王賣給了承郡王。”
宋安然放下茶杯,含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沒得談。王爺事忙,我就先告辭。”
“等一等。少夫人忒着急了點,本王可沒說不能談下去。”平郡王示意宋安然坐下來,繼續談話。
宋安然眉眼微動,重新坐回位置上,“王爺到底想要什麼,不如直接說出來。”
平郡王死死地盯着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本王的目的,本王已經說得很清楚。本王只想和少夫人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爲何少夫人總要將本王拒之門外?”
“因爲我沒看到王爺的誠意。王爺提出合作,此事着實來的有些蹊蹺。”
平郡王冷哼一聲,突然從懷裡拿出一個玉佩,放在宋安然面前,示意宋安然拿起來看。
宋安然先是狐疑地盯着平郡王,然後纔拿起玉佩觀看。玉佩質地上乘,雕工極好,玉佩正面雕刻了一條鯉魚,背面雕刻一個大篆的‘諾’字。
宋安然吃了一驚,這分明是代表平郡王郡王身份的玉佩。
宋安然將玉佩放在桌面上,問道:“王爺將玉佩拿出來,目的何在。”
平郡王笑道:“少夫人不是嫌棄本王沒誠意嗎。現在本王將這枚玉佩交給少夫人保管,這枚玉佩代表了本王的一個承諾。本王承諾,未來可以無條件答應少夫人一個要求。少夫人,現在誠意夠了嗎?”
宋安然挑眉,輕笑:“看來王爺沒少做功課,已經知道承郡王當年對我做出的承諾。”
平郡王揚眉,冷哼一聲,顯然有些不滿。
平郡王問宋安然:“少夫人,現在你能答應同本王合作嗎?”
“不能!”宋安然乾脆利落地拒絕了平郡王,順便將玉佩推到平郡王的跟前。
平郡王眉眼挑了挑,嘴角抽搐了兩下,忍着怒氣問道:“爲什麼?”
宋安然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爲承郡王是嫡長子,而王爺只是嫡次子。從出身來說,承郡王的機會更大一些。王爺的承諾很珍貴,可是同王爺的身份比起來,一個承諾明顯不夠。至少得三個承諾。”
平郡王皺眉,“少夫人是在獅子大開口。”
宋安然淺淺一笑,說道:“王爺可以不答應。寧家其實是個很好的選擇。我相信寧家肯定不會對王爺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
平郡王板着臉說道:“寧家的確不會對本王提出這些要求。因爲寧家不需要經過本王同意,他們自己就會拿走屬於他們的那一份好處。
反之,同少夫人合作,卻沒有這樣的顧慮。少夫人重信用,說好什麼條件就是什麼條件,不會在事成之後獅子大開口。
比起同寧家合作,本王更願意同少夫人這樣有信用,有底線的人合作。本王希望少夫人能夠鄭重考慮。”
宋安然微微躬身,說道:“王爺謬讚了。關於合作,我已經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三個承諾。只要王爺能做到,和王爺合作也是可行的。”
三個要求!宋安然就跟強盜一樣。
宋安然不着急,平郡王肯定比她更着急。
平郡王皺眉深思,“少夫人想要本王三個承諾,意欲何爲?”
宋安然含笑說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王爺不必尋根究底。不過王爺可以放心,我肯定不會做作奸犯科的事情。”
平郡王輕哼一聲,“要本王答應少夫人三個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少夫人也該拿出點實際有用的東西出來,證明你的誠意。”
宋安然嗤笑一聲,“幾十萬兩白花花銀子花出去,難道還不足以證明我的誠意?王爺問其他人要幾十萬兩,看看別人會不會這麼痛快的給王爺。”
“少夫人不差錢。幾十萬兩看似很多,但是對少夫人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宋安然嘲諷一笑,“王爺真會說笑。幾十萬兩對我來說也是一筆大數目,並非能夠輕易捨棄。”
平郡王狐疑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大大方方,任由平郡王打量。
平郡王突然笑了起來,“好吧,本王就信少夫人一次。”
“你不會後悔的。”宋安然含笑說道。
平郡王從腰間取下日常佩戴的玉佩,同時又拿出自己的腰牌,
兩枚玉佩,外加一個腰牌,這放在宋安然的面前。
平郡王對宋安然說道:“本王答應你的要求,給你三個承諾。本王承諾,未來可以無條件答應少夫人三個要求。這三樣東西,就是本王三個承諾的信物。當少夫人將其中一個信物交還給本王的時候,也就意味着要用掉一個承諾。如此,少夫人可滿意?”
宋安然點頭,很乾脆地收起三件物品。
宋安然笑道:“王爺果然夠乾脆。有了王爺的三個承諾,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合作愉快。”
平郡王面無表情地說道:“本王已經做出了承諾。希望少夫人也能夠儘快兌現你的誠意。本王希望明天就能見到少夫人的誠意。”
宋安然笑道:“王爺不必擔心。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我就可以讓王爺見到我的誠意。”
“哦?”平郡王有些驚奇。
宋安然笑道:“我辦事向來夠快。等以後合作次數多了,王爺就會清楚這一點。”
“如此甚好。看來本王沒有選錯合作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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