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鄭重提醒蔣蓮兒,蔣蓮兒一臉驚疑不定。
不是她不相信宋安然,而是她很難將宋安然口中心思深沉,手段老辣的人,同印象中言行粗鄙的東昌侯夫人聯繫起來。在她看來,宋安然形容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可是宋安然不會亂說話,而且蔣蓮兒也認爲宋安然看人的眼力很好。既然宋安然說東昌侯夫人需要重點防備,那她就聽宋安然的。
宋安然已經特意提醒蔣蓮兒,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事了。
出事的時間是新婚第二天。
蔣蓮兒一早起來,要去給長輩敬茶。蔣清死了,文二老爺也沒娶填房,因此蔣蓮兒頭上並沒有正經的婆婆。至於東昌侯夫人,只是隔代婆婆,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其實文家二房從上到下都不承認東昌侯夫人的地位,大家能維持面子情,這也是多年鬥爭形成的默契。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的,等到蔣蓮兒給東昌侯夫人敬茶的時候,就出事了。
因爲有宋安然的提醒,蔣蓮兒在面對東昌侯夫人的時候格外小心。東昌侯夫人卻有心替大房出頭,給蔣蓮兒一個下馬威。目的就是警告蔣蓮兒別仗着有侯府的支持,就可以不將她放在眼裡。
一個敬茶,一個伸手接茶杯。也不知是誰的手先抖了一下,茶杯跌落,茶水四濺,東昌侯夫人當場就發作起來。沒有一句廢話,東昌侯夫人直接一巴掌打在蔣蓮兒臉上
獨寵之蓄謀已久。
蔣蓮兒被打懵了,也被打怒了。她想起宋安然的提醒,心裡頭想着這個老虔婆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蔣蓮兒眼珠子一轉,當場就慘叫起來,直呼東昌侯夫人要殺人。
二房同大房不對付,同東昌侯夫人更是兩看相厭。文二老爺一聽蔣蓮兒慘叫,當場就質問東昌侯夫人是什麼意思。文襲白也寒着一張臉,怒視東昌侯夫人。
東昌侯夫人連連冷笑,說道:“新媳婦不敬老身,老身教訓她一下又猶豫什麼關係。”
“你是故意的,你這個老虔婆,欺人太甚,真當我們侯府的姑奶奶好欺負嗎?我和你拼了。”
蔣蓮兒纔不管上下尊卑,當場就要和東昌侯夫人拼命,撲上去撕扯東昌侯夫人。
東昌侯夫人臉厚心黑,見慣了斯斯文文,只會嘴皮子功夫的所謂出身高門的姑娘媳婦。像蔣蓮兒這樣,出身高門,還能捨得下面子同她幹仗的人,倒是第一次見。
東昌侯夫人愣了下,轉眼反應過來,幹仗這是她最擅長的事情,她哪裡會怕蔣蓮兒。
就在東昌侯夫人要反擊的那一刻,不料東昌侯出手了。
東昌侯一巴掌甩在蔣蓮兒臉上,“放肆。你這麼不孝,打死你都活該。”
東昌侯是武將,手上力氣大,一巴掌就將蔣蓮兒給扇飛了。
蔣蓮兒又羞又怒,又痛又氣。她捂着臉頰,指着東昌侯以及侯夫人,“好,好得很。我纔剛進門,你們就想弄死我。既然你們不義,那就別怪我不仁。”
蔣蓮兒抓起茶壺茶杯就朝侯夫人以及大房一干人扔過去。
蔣蓮兒是豁出去了,剛嫁過來,就被人打臉。她要是忍下這口氣,她就不姓嫁。更何況,她要是忍下這口氣,以後老虔婆只會得寸進尺,越發欺到頭上。
東昌侯夫人遭了茶杯打擊,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衝東昌侯叫苦,“老頭子啊,我快要死了。”
東昌侯這輩子只愛姨娘扶正的侯府,也只信她的話。見蔣蓮兒動手,哪裡還會顧忌,抽出劍來,就要當場格殺蔣蓮兒。
蔣蓮兒驚恐大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東昌侯要殺我。文家人豬狗不如啊。”
蔣蓮兒一邊叫一邊躲避,大廳裡亂得不成樣。
文襲白年輕氣盛,他已經忍了很多年,這一刻他實在是忍不下去。文襲白抽出劍,他沒有直接同東昌侯動手,而是朝文大老爺殺過去。
文襲白大吼一聲說道:“你殺我娘子,我殺你兒子。”
文大老爺本來作壁上觀看熱鬧的,結果文襲白突然殺過來,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若非東昌侯返身來救,只怕胳膊上就要捱上一刀。
也是因爲文襲白及時拔刀殺人,這纔將蔣蓮兒從東昌侯的劍下救了下來。
蔣蓮兒得救,沒有後怕,而是越來越氣憤。一股怒火往上涌,大房欺人太甚,實在是無法忍。
蔣蓮兒對自己的陪嫁說道:“打,給我狠狠打。”
同時,蔣蓮兒四處找武器,她要報仇,她要反抗。
一時間,大房和二房的下人徹底混戰在了一起。兩邊打生打死,難分勝負。
下人們戰在一起,主子們也別想置身之外極品神眼。
文二老爺文伯廣見自己老子東昌侯招招殺招,似乎是要將文襲白置於死地,實在是忍不住了。想他只剩下文襲白這一個嫡子,東昌侯還要趕盡殺絕,他這分明沒有顧念父子情分,分明是將二房一家子當成了仇人。
文伯廣也不管父子相殘,傳揚出去好不好聽,更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他抽出劍就加入了戰圈,同東昌侯戰了了一起。
父子二人都拼了全力,沒有任何顧忌。這麼多年積存的怨恨和不滿,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破壞力是極爲驚人的。
文襲白脫離了東昌侯的殺招,並沒有閒着,而是直接朝文大老爺殺去。
今兒不殺個人,他不甘心。
就這樣,新媳婦敬茶演變成了一場全武行。
打到最後,各有損傷,誰都奈何不了誰。
倒是東昌侯,年紀大了,體力不支,累倒了。東昌侯指着文伯廣,怒道:“明兒就去衙門告你忤逆不孝,着輩子你就別想得到爵位。”
文伯廣受到了深深的傷害,有一瞬間他特別的絕望。不過轉眼他又堅定下來,“正好,我也要去衙門告這老虔婆謀害我母親,我要讓她償命。還有大房所有的人,全都得跟着陪葬。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爵位你還能給誰。”
“你敢!”東昌侯大怒。
文伯廣冷哼一聲,“我爲什麼不敢?真以爲我會認命嗎?我告訴你,在你害死我母親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會認命。”
這一次,大房同二房徹底撕破了臉面。
蔣蓮兒也在一旁助戰,“誰怕誰!我還不信,宮裡面會支持一個姨娘扶正的東西。”
“小賤人,你給我閉嘴。”文大太太呵斥道。
蔣蓮兒冷哼一聲,“大賤人你罵誰?”
“你這個小娼婦,你,你……”
眼看一場罵戰即將開始,文伯廣卻主動出面阻止。
文伯廣對蔣蓮兒說道:“少說兩句,你和襲白先離開這裡。”
文襲白帶着蔣蓮兒離開大堂。文伯廣一人同大房撕逼戰鬥。
小半個時辰後,文伯廣全須全尾的離開。
之後文伯廣讓蔣蓮兒同文襲白一起回侯府訴苦。
蔣蓮兒有些尷尬,“公爹,明天才是三朝回門的日子。”
文伯廣卻說道:“我們需要趁熱打鐵。得讓全京城所有人知道那個老虔婆是怎麼欺負你這個新媳婦,如此我們才能佔據主動。”
蔣蓮兒想了想,說道:“那好,那我現在就拉幾件大件傢俱回孃家。既然要做戲,那就做全套。”
文伯廣點頭,“去吧,鬧得越大越好,不用擔心旁人的議論。這件事情,我們要鬧到朝廷和陛下都不得不出面的地步。”
蔣蓮兒同文襲白帶着這番指導,拉着傢俱,大張旗鼓的回侯府。
大街上人來人往,大家都在看熱鬧。誰都知道蔣蓮兒昨天才嫁到文家,結果今日就拉着傢俱回孃家,還邊走邊哭,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土地養成系統。新郎官還在旁邊勸着都沒用。
蔣蓮兒一路哭着回到侯府,頓時就將侯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人給驚住了。
蔣蓮兒撲在方氏的懷裡訴苦,說東昌侯夫人如何折辱她,如何打她,又說東昌侯想要殺了她。要不是文襲白及時拼命,她只怕會死在東昌侯的劍下。
蔣蓮兒被東昌侯扇的巴掌印還在臉上,這是最好的證據。加上蔣蓮兒一番哭訴,東昌侯兩口子的惡行,轉眼就傳遍侯府每個角落。又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京城大街小巷,各個勳貴世家。
蔣蓮兒哭訴,要孃家人給她做主。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文襲白也跪在地上,直說自己沒用,不能保護蔣蓮兒。
這一幕,也是將侯府的人都給鎮住了。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不講規矩的人家。
在別人眼裡,侯府很多時候也是不講規矩的。可是同東昌侯府一比,侯府的人太有規矩了。
老侯爺氣壞了,老夫人古氏也氣壞了。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蔣蓮兒是侯府的姑娘,別管文家大房和二房怎麼鬧,看在侯府的面上,總要給蔣蓮兒一點面子吧。
結果他們倒好,新婚第二天,一巴掌打在蔣蓮兒的臉上,也就等於在侯府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更過分的是,東昌侯一個老男人,竟然對孫媳婦喊打喊殺。那個老不死的狗東西,都欺負到侯府頭上了。這口氣絕對不能忍。
老侯爺拍着桌子,大罵東昌侯這個老糊塗,狗東西。文襲白身爲東昌侯的親孫子,一點都不尷尬。因爲老侯爺罵的那些話,也是文襲白想要罵的。
老夫人古氏則趕緊吩咐道:“去隔壁,將宋大人請來。這次我們絕對不能再縱容東昌侯府亂來。東昌侯府必須分家,必須將爵位定下來。此事還需要宋姑爺在其中斡旋。”
老侯爺連連點頭,“明兒上門找東昌侯那個老匹夫理論,老大不中用,只能靠姑爺撐場子。要是晉國公府肯出面,這次的勝算會更大。”
老夫人古氏一咬牙,就說道:“那就派人到晉國公府走一趟。東昌侯都欺到頭上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善了。”
兩位老人將主意一定,下人們就趕緊去請人。
侯府的下人到了宋家,見到了宋子期,就繪聲繪色的描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宋子期聽到這麼荒唐的事情,都氣笑了。早知道東昌侯這老匹夫是個老混蛋,沒想到會這麼混蛋。對剛進門的孫媳婦喊打喊殺,他要臉嗎?
宋子期愛惜羽毛,原本這樣的狗屁事,他是不想插手的。不過宋子期轉念一想,想到東昌侯在軍中的勢力,宋子期暗自想了想,或許可以利用這次的事情做個大文章,在朝堂上攪動一番風雲。
有了這個打算,宋子期就接受了侯府的請託,出面替侯府撐場子。
宋子期先到侯府瞭解情況。期間還同宋安樂見了一面。宋安樂滿尷尬的,想上前親近卻又害怕。
宋子期倒是面色平平,讓宋安樂難過的同時又輕鬆不少。
宋子期通過蔣蓮兒還有文襲白的講述,全方面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宋子期給侯府出了一個主意,讓侯府以蔣蓮兒的名義,到衙門告狀,就說東昌侯府有人要謀害她。至於文襲白,他是東昌侯的孫子,反倒不好出面。同理文伯廣也不好出面。
真正能夠出面打頭陣的就是侯府和蔣蓮兒重生之大叔崛起。
侯府作爲蔣蓮兒的孃家,想替蔣蓮兒討要一個公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並非侯府不不講理,而是因爲東昌侯對新進門的孫媳婦動刀子了,這事情就必須由官府插手解決。反正就是要豁出去鬧,鬧他一個天翻地覆。
宋子期作保,保證侯府和蔣蓮兒都能全身而退,不至於陷入案子中不得解脫。
即便宋子期作保,侯府的人還是有些猶豫。要是晉國公府也能出面,這件事情倒是可以做。只是晉國公府那邊還沒有消息。
晉國公府內,宋安然剛剛打發走侯府的下人。
宋安然揉揉眉心,有些煩躁,又有些想笑。她是真沒想到東昌侯府這麼亂,蔣蓮兒進門第二天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不可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比如周氏,也是個鬧騰的主。可是周氏同東昌侯兩口子比起來,那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周氏再怎麼鬧,也不會動手。反觀東昌侯兩口子,話都沒說到兩句,就直接動手打人,這簡直就是刷新了下限。
宋安然不樂意淌這趟渾水,卻不料顏宓竟然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國公府必須插手。以前苦於沒機會,這次難得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插手東昌侯府的事情,所以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宋安然眨眨眼,直接問道:“你是想借此機會,打壓東昌侯府?”
顏宓搖頭:“不是打壓,而是要藉此機會改變西北的軍事格局。”
顏宓這樣一說,宋安然瞬間明白過來。西北那片廣闊的土地上,各方勢力犬牙交錯,其中吳國公府佔據了主導地位。東昌侯府則是吳國公府之外的,另一個大勢力。
東昌侯想讓長子繼承爵位,其實就是想讓長子名正言順的繼承東昌侯府在西北的勢力。
因爲東昌侯這一家子的奇葩言行,勳貴世家都不待見他們,也不支持長子繼承爵位。文大老爺在勳貴圈子裡處處碰壁,於是另闢蹊蹺,開始靠攏幾位王爺。試圖得到幾位王爺的支持。
顏宓這次決定插手東昌侯府的事情,目的就是爲了破壞文大老爺的盤算。
顏宓想讓文家二房繼承爵位,如此一來,晉國公府就可以順勢插手東昌侯府在西北的勢力。
晉國公府覬覦西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安排顏寧到西北做武將,這是第一步。如果能借東昌侯府的勢力插手西北,那麼晉國公府的計劃將提前數步。這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機會。
可以說,宋子期同顏宓這對翁婿是一樣的腹黑,一樣的無恥。
顏宓在打西北的主意,宋子期同樣在打西北的主意。翁婿二人不謀而合,都在東昌侯府這場大亂中看到了機遇。
兩人都打算支持文家二房上門,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默契。
至於文家大房,名不正言不順,而且吃相難看,還投靠了幾家王府,自然不是合適的合作對象。
宋安然將事情前後想了一遍。她知道顏宓有大野心,也知道顏宓和野心想匹配的大計劃。既然顏宓認爲這件事情有好處,那自然不能將到手的機會往外推。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給文家二房撐場子。”
顏宓心疼地說道:“辛苦你了。”
宋安然緩緩搖頭,“我也想看看東昌侯府這場亂子,最後會怎麼收場重啓末世。”
宋安然暗自感慨,時間大爺真是個妖豔賤貨。當初她同文襲民爲敵,還動過幫助文家大房爭奪爵位的念頭。兜兜轉轉走了一圈,最終她還是要幫助文家二房。
宋安然書信一封,讓白一送到侯府。
老侯爺同老夫人古氏見了宋安然的來信,對宋子期的建議也就有了信心。他們接納了宋子期的提議,打算狀告東昌侯府。
宋子期親自替侯府書寫狀紙。然後侯府就派人到京城府尹衙門遞交狀紙。
京城府尹大人接到狀紙,打開一看,頓時就唬了一跳。剛進門兩天的新媳婦狀告隔代的長輩謀殺,狀告隔房長輩欺凌,這可是,可是大八卦啊。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此事不分男女。京城府尹太激動了,激動之下一不小心就將事情說漏嘴了。
於是,東昌侯府的新媳婦,才新婚兩天就要同自家長輩打官司的消息,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將此事當成了笑談。第一次看到新婚打官司的,當真稀奇得很。
此事很快也傳到了東昌侯府。
東昌侯夫人對東昌侯哭訴,“都是老身的錯,是老身害得我們侯府臉面丟盡。”
東昌侯怒道:“這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小賤人的錯。蔣家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當年的蔣清如此,如今的蔣蓮兒也一樣。”
“侯爺,此事該怎麼辦啊!如今大家都在看我們東昌侯府的笑話,這讓老大一家如何出門見人啊!”
東昌侯夫人哭得梨花帶雨。這人能讓東昌侯寵愛整整四十年,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東昌侯冷哼一聲,“你放心,老夫這就寫狀子,告老二一家忤逆不孝。只要忤逆不孝的罪名確定,老二一家就永無翻身出頭之日。”
“這,這真的行嗎?那麼多人支持二房一家,我擔心會出事。”
“怕什麼。這是老夫的家務事,誰敢插手,就是同老夫爲敵。”東昌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來他是動了真怒。
東昌侯夫人嘴裡勸解着東昌侯,其實心裡頭早就高興壞了。
早些年,東昌侯夫人就計劃着,讓東昌侯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不過那時候東昌侯擔心事情做得太絕,會引來衆怒,因此一直下不定決心。
今日一場大亂,沒想到竟然讓東昌侯下定了決心。這可是意外之喜啊。
東昌侯夫人很得意,但是並沒有就此放鬆警惕。
二房一日一除,她一日不能安心。
文伯廣身爲文家的二老爺,身邊自然也圍攏一批得用的下人。
東昌侯前腳寫狀紙要告二房忤逆不孝,後腳文伯廣就得到了消息。
到了這會,已經是刺刀見紅,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絕不容任何心慈手軟。
文伯廣搶先一步,親自到衙門狀告姨娘扶正的東昌侯夫人謀害原配夫人,狀告大房一家脅從謀害嫡母。
此狀一出,震驚世人。京城府尹大人也嚇尿了。
京城府尹大人私下裡問文伯廣,“令堂已經去世二十年了吧。”
文伯廣昂首,說道:“家母已經去世十九年三個月零五天喬夏的秘密。”
京城府尹大人一臉苦笑,“二老爺,人都走了這麼長時間,你這時纔來狀告,是不是有點……”
文伯廣眼一瞪,“大人不接我的狀紙?”
京城府尹大人連連搖頭。開玩笑,東昌侯府內亂,關他屁事。他只要接下狀紙,到宮裡稟報一聲就行了。至於後續該怎麼做,他做不了主,得看朝堂大佬們的意見,還有宮裡面的意見。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利益博弈。京城府尹大人秉着明哲保身的態度,他是堅決不會摻和此事的。
京城府尹大人接下了文伯廣的狀紙。可是事情還沒完,緊接着他又不得不接下東昌侯狀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狀紙。
天啦,這是要逼死府尹大人嗎?
府尹大人表示壓力好大,當了幾十年的官,也沒遇到過這麼奇葩的案子。一家子人,你告我,我告你,簡直是亂套了。
全京城的人也都跟着三張狀紙興奮起來,大戲啊,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戲。可比戲園子裡唱戲的好看多了。
所有人都關注着這件案子的進展,都想看看官府會怎麼判。他們哪裡知道,府尹大人根本不敢判案。
這個時候就顯出了宋子期同顏宓的重要性來。
就當東昌侯沾沾自喜,以爲自己一告一個準的時候,宋子期已經開始串聯文官。尤其是都察院和刑部禮部的官員。
宋子期以三寸不爛之舌蠱惑着這些官場同僚。告訴他們東昌侯的案子有很多文章可做。
禮部可以就姨娘扶正,不合禮儀,禍亂綱常嫡庶,來彈劾東昌侯。
刑部可以就東昌侯原配夫人的死,做一篇花團錦簇的文章出來。
至於都察院,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東昌侯府那一窩子混亂,都是都察院彈劾的素材。
宋子期一番串聯,集結了很強的一部分力量。只等明日早朝發威。這些文官們都卯足了勁頭,勢要將東昌侯府幹翻。如果、東昌侯在他們收上斷了爵位,那他們就是一戰成名,留名青史。
文官圖的就是名,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自然不能錯過。
與此同時,顏宓也在串聯勳貴世家。他需要勳貴世家出面保住文家二房,讓文家二房名正言順的繼承爵位。至於文家大房,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庶子就是庶子,姨娘就是姨娘。
翁婿二人分別串聯,勢力已成,只等明日早朝爆發出來。
這個時候東昌侯還沒意識到宋家和晉國公府竟然會插手他的家事。
因此,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東昌侯就被文官殺了個措手不及。聽聽那些文官嘴巴里的說的話,在他們眼裡,他堂堂東昌侯竟然成了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禍亂綱常倫理嫡庶的烏龜老王八蛋。
實在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東昌侯站出來反擊。可是他一個武將,論嘴皮子功夫,哪裡是文官們的對手。
偏偏勳貴世家們紛紛落井下石,都說當年原配夫人死的蹊蹺,這裡面有內情。
東昌侯頓時氣了個半死。他惡狠狠地盯着所有人,肯定是文伯廣那個混賬搞的鬼。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支持文伯廣。
東昌侯哪裡知道,這一切都是宋子期同顏宓的手筆三國之超腦暴君。這兩人都打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下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京城府尹大人順勢將三張狀紙公佈。
三張狀紙一公佈,朝廷大譁。都察院要求嚴懲東昌侯,因爲東昌侯敗壞了朝廷的臉面,有損朝廷體統。
東昌侯這邊,也有少部分人支持。兩邊人馬當場吵了起來。吵到後面,話題自然就集中在爵位傳承上。
東昌侯這邊認爲,姨娘扶正,那就是名正言順的侯夫人。侯夫人的兒子,自然是東昌侯的嫡長子。嫡長子繼承爵位,這是天經地義的。
反對的這一邊大聲呵斥,尤其以都察院的戰鬥力最強。他們從頭到腳,將東昌侯批了個一無是處。
從來就沒有過姨娘扶正,名正言順的說法。姨娘根本就沒資格扶正。現在那位侯夫人,是典型的名不正言不順。她的兒子想要繼承爵位,簡直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東昌侯這邊就拿誥命來說。有誥命,就是名正言順。甭管是不是姨娘扶正。
反正兩邊吵啊吵,勳貴世家也在其中摻和一腳,吵到最後,整個朝堂就跟菜市場一樣。
東昌侯已經被氣的噴血了,可還是沒有吵出一個結果來,簡直是太氣人了。
元康帝已經看了一早上的熱鬧。看到最後,元康帝終於站出來,對官員做出了兩點指示。
一,命刑部嚴查東昌侯原配夫人過世一事,務必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二,嚴查現任東昌侯夫人,讓禮部翻閱檔案,看看這位夫人的誥命到底正不正。
至於東昌侯狀告二房一家忤逆不孝的事情,元康帝提都沒提。
元康帝似乎很反感東昌侯的做法。或許東昌侯的做法,讓元康帝想起了當年永和帝還活着的時候,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所以元康帝纔會對東昌侯的狀子,提都不提一句。
東昌侯被女人迷惑,不代表他就是個真的蠢人。他要是真蠢,也不會活到今天,更不會手握實權這麼多年。
東昌侯從元康帝的態度中,察覺到了危險,這讓他很不安。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可是瞧瞧那些人厭惡的眼神,東昌侯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爵位,就算是被皇帝奪了,他也不會傳給二房。
東昌侯的不安感,在刑部上門調查原配夫人過世一事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等到刑部的人離開後,東昌侯怒火高漲。他直接命人將二房給砸了。好讓他出一口惡氣。
……
國公府內,宋安然正在聽白一彙報朝堂上的情況。
東昌侯的火已經燒起來,最後會怎麼收場,那就拭目以待。
丫鬟喜春從外面進來,“少夫人,承郡王說要見你。”
宋安然微蹙眉頭,“他有說爲什麼嗎?”
喜春搖頭,“承郡王只讓人傳了一句口訊,讓少夫人到上次見面的地方會面。”
上次見面的地方?宋安然想了想,原來是世寶齋。
宋安然想了想,對喜春說道:“你去告訴傳訊的人,就說本夫人會準時赴約。”
“奴婢遵命[重生]爽文人生。”
宋安然不確定承郡王爲什麼要見她。宋安然猜測,估計是同東昌侯府的事情有關。
等到午後,宋安然坐上馬車出了國公府,來到西市世寶齋。
許久沒出來逛街的宋安然,看着熱鬧依舊的西市,也有點興奮。來到世寶齋,蘇掌櫃迎了出來。
宋安然揮揮手,“你去忙吧,我在這裡見個人。”
“需要小的做什麼準備嗎?”蘇掌櫃問道。
宋安然說道:“準備一壺上好的茶。”
蘇掌櫃點頭應下,“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準備。”
宋安然進入貴賓室,稍坐片刻,承郡王蕭訓就走了進來。
宋安然招呼蕭訓坐下。
“王爺喝茶!”
蕭訓心情不好,臉色也有點難看。他盯着宋安然,說道:“少夫人心情不錯?”
宋安然挑眉一笑,將茶杯放在蕭訓的面前,說道:“我心情當然不錯。丈夫上進,兒子一天天長大,府中萬事順利,我心情能壞嗎?”
蕭訓暗自冷哼一聲,說道:“少夫人心情不錯,可惜本王的心情很糟糕。”
宋安然含笑問道:“是誰惹王爺不開心了嗎?王爺位高權重,有什麼不順的事情,叫下面的人去解決就行了。”
蕭訓面目嚴肅地說道:“下面的人解決不了。此事只能靠少夫人解決。”
“哦?不知是何事?”宋安然饒有興趣地問道。
蕭訓板着臉,說道:“關於東昌侯府的事情,本王希望你們適可而止,到此爲止。”
宋安然嘴角一翹,眼神不屑,“王爺替東昌侯府出面,這很讓人意外啊。莫非王爺收了文家的好處,所以來做中人?”
蕭訓一字一句,緩慢地說道:“文家大房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保他們。少夫人,開個條件吧。”
宋安然聞言,輕蔑一笑。然後宋安然就對蕭訓說道:“王爺找錯人了。王爺想保下文家大房,找我沒用。”
蕭訓說道:“少夫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早朝上發生的事情,全是宋家同晉國公府背後挑起。只要少夫人肯出面,就能消弭一場禍事。少夫人爲什麼不願意?本王承諾,只要少夫人開出條件,本王一定會答應。”
宋安然卻緩緩搖頭,“抱歉,王爺的要求我做不到。”
“爲什麼?你別同本王說,東昌侯府的事情同宋家晉國公府沒關係。這種話騙騙外面的人還行,騙本王那是萬萬不行的。”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王爺想知道爲什麼,那我就告訴王爺爲什麼。我討厭文家大房,討厭那位姨娘扶正的侯夫人,這個理由夠了嗎?”
蕭訓皺眉,不解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任由她打量。
蕭訓直接問道:“本王的面子,還不能讓少夫人改變主意嗎?”
宋安然沉默,沉默就代表了默認。蕭訓的面子沒那麼大。
蕭訓心頭冒出怒火,不過他很快又將怒火壓了下去薇薇安。
蕭訓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只聽他說道:“少夫人,你同本王合作,就是因爲看好本王的未來。同理,文家大房也是本王的合作者,而且還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文家大房出事,就等於本王少了一條臂膀。這樣的損失,本王承受不起。還請少夫人看在大家目的一致,彼此合作的份上,高擡貴手,放過文家大房。”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爺將文家大房當做臂膀,不覺着有*份嗎?文家大房得名聲,可不好聽。”
蕭訓說道:“名聲好不好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家大房有勢力,還有可能繼承爵位。如果本王能夠得到東昌侯府的全力支持,本王的勝算更大。本王希望少夫人能夠站在共同利益上考慮一下本王的話。”
宋安然卻緩緩搖頭,說道:“王爺想要得到東昌侯的全力支持,不一定非要文家大房。其實文家二房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蕭訓聽到這話,頓時大皺眉頭。
宋安然繼續說道:“比起名聲臭大街的文家大房,文家二房會是王爺更好的選擇。文家二房嫡出,繼承爵位名正言順。如果能夠得到文家二房的支持,王爺也就不用冒着名聲受損的風險。這樣豈不是更好。”
蕭訓笑了笑,“少夫人的提議很不錯。只可惜不切實際。不瞞少夫人,本王同文家大房的合作,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持續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很多事情,本王可以交給文家大房去做,卻未必能交給文家二房去做。
少夫人,爲了維護我們共同的利益,爲了維持大家的合作,本王建議你接受本王的意見,趕緊讓宋家晉國公府收手,不要再針對文家大房。”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蕭訓,“王爺,如果我拒絕,王爺打算怎麼做?”
蕭訓冷冷一笑,“少夫人,你這是在碰壞我們的合作。”
宋安然嗤笑一聲,“真正破壞合作的是王爺你自己。”
蕭訓皺眉。
宋安然面露嘲諷之色,“爲了區區一個文家大房,王爺竟然親自來見我。還不惜自降身份,替文家大房當說客。王爺,你知道我怎麼看待這事嗎?我認爲王爺走了一步臭棋,而且臭不可聞,讓人噁心欲吐。”
“你……”
蕭訓大怒,當場就要斥責宋安然。
宋安然卻擡手製止了蕭訓,“王爺請聽我將話說完。王爺因爲我拒絕,就指責我破壞合作,對此我很失望。
上個月王爺需要二十萬兩白銀,我有沒有拒絕?去年王爺需要銀錢的時候,我有拒絕嗎?
這兩年內,我先後支持了王爺幾十萬兩白銀,結果王爺就因爲一個文家大房,竟然指責我。很顯然,在王爺心目中,一個文家大房比我這個少夫人更重要,更值得信賴。
如果王爺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堅定的支持文家大房,那麼我就只能對王爺說一聲抱歉,我們之間的合作到此爲止。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蕭訓微微眯起雙眼,“少夫人威脅本王?”
宋安然全身放鬆,靠在椅背上,輕聲一笑,說道:“王爺,我從不威脅人。我只說我能說的話,做我能做到的事。”
蕭訓大怒,想衝宋安然發火,卻在關鍵時刻忍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