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誰害誰

宋安然問道:“安平現在還關在田莊,父親打算將他接回來嗎?”

“老大不小了,總不能將他關一輩子。就算要關一輩子,也要給他娶一房媳婦。”

宋子期提起宋安平這個兒子,就有點心塞。連表情都變得陰沉。

宋安然問道,“將安平接回來,萬一他沒改好,父親打算怎麼辦?”

宋子期面無表情地說道:“等他娶妻之後,就將他們兩夫妻趕到田莊生活。”

宋安然苦笑,“真要將安平兩夫妻趕出去的話,那就不能給安平說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父親想一想,將安平夫妻趕出去,女方家人能不上門討要說法嗎,能不替安平討要好處嗎?到時候父親應付親家,都要花費無數的精力和時間。”

“你的意思是給安平說一門小門小戶的姑娘?”宋子期問道。

宋安然說道:“小門小戶也不好。小門小戶缺少規矩,要是鬧起來,那場面更難看。到時候父親會更頭痛。要女兒說,安平的婚事,最好找一個外地的姑娘。甚至可以在祖籍找。反正目前大家都生活在京城,回祖籍那也是一二十年以後的事情。”

宋子期皺眉深思,說道:“給安平找一門外地的親家,倒是可以。兩家離得遠,通信不便,來往不便,就算親家想鬧場子也不行。只是這樣一來,嫁給安平的姑娘就有些委屈。”

宋安然說道:“父親說的對,嫁給安平的姑娘的確有些委屈。但是婚姻大事,結兩姓之好,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真要計較起來也算不上委屈。

再說,父親將安平夫妻趕到田莊生活的前提,是安平不學好,繼續胡作非爲,敗壞宋家的名聲。要是安平能夠改好,自然可以留他們夫妻在府裡生活。”

宋子期看着宋安然,問道:“你覺着安平能夠學好嗎?”

宋安然笑了起來,“這個問題我可不敢回答。我說安平改不好,別人會說我是偏見。我說安平能改好,我自己都不相信。”

宋子期也笑了起來,說道:“看來你是不看好安平。”

宋安然嚴肅地說道:“安平被白姨娘給教壞了。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性格已經形成,父親只能壓制他,卻沒辦法從根本上改變他的性格。或許過幾年後,安平成熟了,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那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屆時父親如果還想培養安平,倒是可以在官府給他安排一個差事做。”

宋子期望天嘆氣,“安平是爲父第一個兒子,以前爲父對安平抱有很大的期望。因爲寵愛安平,也就不忍心讓他離開生母白姨娘的身邊。

卻沒想到這麼做最後竟然會害了安平。老祖宗的話果然沒錯,姨娘教養出來的孩子難成大器。

安平如此,蔣沐紹同樣如此。都是一樣的小家子氣,跟內宅婦人一樣總喜歡在小事上面斤斤計較。反觀嫡出的孩子,即便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至少爲人處世足夠大氣。”

宋安然笑道:“安平不成器,父親還有安傑啊。安傑下面還有浩哥兒。父親好好培養安傑和浩哥兒,我們宋家遲早會興旺的。”

宋子期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幸好還有安傑和浩哥兒。”

頓了頓,宋子期又對宋安然說道:“小周氏的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操勞。安平的婚事,你多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適的人家你同我說一聲。爲父也會安排人回祖籍看一看,若是有合適的姑娘就給安平定下來。”

宋安然點頭應下,“父親放心吧,我會留意的。其實除了祖籍那邊,南州那裡也可以派人去看看。南州那邊的大戶人家,父親都熟悉。說不定安平的姻緣就在南州。”

宋子期笑了起來,“南州不錯。爲父是該派人去南州看一看。而且南州交通方便,走海路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京城。反倒是祖籍那邊,舟車勞頓,十分麻煩。”

父女兩人商量着,基本上就將宋安平的婚事給定了下來,就在外地給宋安平找一個姑娘聘娶。

宋安然和宋子期分開。宋子期繼續陪着小周氏還有兩個孩子。宋安然則四處應酬。

宋安然見了蔣家人,還見到嫁到東昌侯府的蔣蓮兒。還有顏琴,顏笑笑等人。

蔣蓮兒面色紅潤,氣色極好。將文家大房趕了出去後,蔣蓮兒的生活變得非常滋潤,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掣肘。

蔣蓮兒拉着宋安然說話,“聽說國公府在替一位姓文的表姑娘說親?這事是真的吧。”

宋安然含笑說道:“自然是真的。莫非蓮兒姐姐有介紹?”

蔣蓮兒搖頭,“我手上可沒有合適的人介紹。就是最近出門,總是聽見有人提起此事,說你們府上的三太太將勳貴世家都走了一遍。所以我纔好奇問一聲。那位文姑娘到底是什麼樣的,婚事怎麼就這麼難?”

宋安然笑了起來,說道:“什麼樣的,蓮兒姐姐見了就知道。她今天也來了,我讓個丫鬟指給你看。”

“那行。你去忙活,我去瞧瞧那位文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

蔣蓮兒八卦心很強,跟着丫鬟去見文敏。

宋安然轉頭又和顏琴,顏笑笑幾人聊起來。

顏笑笑就說道:“文敏的婚事到現在還沒着落,現在外面都在議論晉國公府替文敏說親的事情,對此老太太就沒說法?”

宋安然說道:“文敏的婚事我不清楚,二姑奶奶要不回國公府問問老太太。”

顏笑笑哼了一聲,“大嫂,你是掌家人,文敏住在國公府,她的事情你豈會不清楚。大嫂推脫,是想讓國公府成爲笑話嗎?”

宋安然挑眉冷笑,不客氣的說道:“二姑奶奶,嚴格說起來你現在是蒙家人,而非國公府的人。國公府的事情,還輪不到二姑奶奶干涉。”

顏笑笑冷冷一笑,“大嫂是嫌我多管閒事?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了國公府的名聲着想。”

宋安然嗤笑一聲,說道:“多謝二姑奶奶關心。國公府的名聲很好,用不着二姑奶奶操心。二姑奶奶要是有空,不如多操心一下蒙家的事情吧。”

“蒙家的事情,輪不到大嫂在旁邊操心。”顏笑笑怒道。

宋安然冷哼一聲,說道:“同樣的話我還給二姑奶奶,國公府的事情也輪不到二姑奶奶操心。二姑奶奶的手別伸得太長,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想怎麼不客氣?”顏笑笑不依不饒。

顏琴在旁邊着急,趕緊勸道:“大家都少說兩句。二姐姐,文敏的事情你不清楚,你就不要說了。大嫂,二姐姐性子有點急,請你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宋安然笑了起來,“我給琴妹妹一個面子,就不和二姑奶奶計較。”

顏笑笑卻一把甩開顏琴,怒道:“誰讓你多事。什麼叫做我性子急?敢情在你心裡面,大嫂比我還重要。處處貶損我,擡高大嫂,大嫂給了你什麼好處?”

顏琴很委屈,也很無辜。她說道:“二姐姐,你發什麼瘋。我好心好意的勸解,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指責我。”

顏笑笑冷笑一聲,“我不能指責你嗎?你說的那些話,表面聽起來是在勸解,實際上處處貶損我。虧我們還是姐妹,你這心都偏到天邊去了吧。”

顏琴委屈,咬着牙說道:“既然二姐姐不待見我,那我就什麼都不說。這下子二姐姐總滿意了吧。”

“不滿意。”顏笑笑怒氣衝衝的樣子。

宋安然看不過眼,冷笑道:“二姑奶奶火氣這麼大,莫非是在蒙家受了委屈?在蒙家找不到人發泄,就發泄到自家姐妹身上,二姑奶奶可真了不起啊。敢情在二姑奶奶心裡面,蒙家人高貴,是不能招惹的。顏家人就可以隨意辱罵指責嗎?”

顏笑笑怒道,“大嫂,你少給我安插罪名。今天的事情和蒙家沒關係。”

“既然和蒙家沒關係,那二姑奶奶操的又是哪門子心?”宋安然嘲諷一笑,“文敏是你什麼人?你就這麼關心她的婚事?乾脆讓蒙家人將文敏娶回去算了。反正文敏一心一意的想要嫁到勳貴世家。”

“大嫂是在羞辱我嗎?”顏笑笑目光兇狠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二姑奶奶從哪裡聽出我在羞辱你?二姑奶奶,你心思太敏感,照着你的脾氣,以後誰還敢和你說話。”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顏笑笑不客氣的說道。

宋安然說道:“正好,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二姑奶奶操心。國公府的當家人是我,而不是二姑奶奶。以後二姑奶奶少在我面前操心國公府的事情。就算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情,也輪不到二姑奶奶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言盡於此,二姑奶奶好自爲之。”

宋安然說完,掉頭就走。她是懶得同顏笑笑歪纏。看顏笑笑的樣子,分明是在蒙家受了氣,然後跑到顏家這裡來發泄。真是豈有此理。

顏笑笑真要有本事,就該找蒙家人算賬。就算鬧個天翻地覆,又怎麼樣。以前又不是沒鬧過。

顏琴也跟着宋安然,急匆匆的走了。就留下顏笑笑一個人站在原地,一臉憤怒又落寞。

顏琴小心翼翼地同宋安然說道:“大嫂,二姐姐她不是有意的。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你就別和她一般見識。”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顏琴,“琴妹妹,她那樣欺負你,你還幫她說話?”

顏琴尷尬一笑,“畢竟是姐妹。我不想看到大嫂和二姐姐生出嫌隙。”

宋安然笑道:“我只能辜負琴妹妹的期望。不管二姑奶奶今天是爲什麼鬧起來,反正我以後肯定不會和她多做來往。”

顏琴嘆氣,“是我爲難大嫂了。”

宋安然笑了起來,“你以後別去管旁人的事情,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像二姑奶奶那種情況,誰來都沒用。”

顏琴點點頭,“我聽大嫂的。二姐姐最近一年過得很不順心,蒙家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點。二姐姐的事情我幫不上忙,就希望二姐姐能夠開懷一點。剛纔我出面勸解你們,也是希望大家能夠開開心心的相處。誰會想到,二姐姐並不領情。”

宋安然對顏琴說道:“你已經盡力了。二姑奶奶想要開心起來,得靠她自己。別人幫不了她。”

顏琴點點頭,“大嫂說的對。我能做的有限,最主要的還是要靠二姐姐自己。只可惜二姐姐想不透,非要死鑽牛角尖。”

宋安然安慰了顏琴幾句,然後就和顏琴分開了。

宋安然帶着丫鬟來到了位於半山腰的襲月庵。想當年她就是在這裡見到了靜心師太,得知了秦裴的身世。

看着如今變得破敗荒涼的襲月庵,宋安然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宋安然走進襲月庵後花園,猶記得當年她和靜心師太坐在石桌邊一起品茗聊天。轉眼間,靜心師太已經變成了一捧黃土,而秦裴也去了海外。這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一面。

宋安然的手指從石桌上滑過,石桌上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灰塵。

宋安然嘆息一聲,物是人非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宋安然並不會長時間陷入這種情緒中,很快宋安然就調整過來。

宋安然對丫鬟說道:“我們走吧,這裡沒什麼看的。”

喜秋說道:“少夫人念舊,纔會來這裡看一眼。換做別的人,肯定會離此處遠遠的。”

宋安然笑了起來,“他們是怕沾染晦氣,所以不願意來這裡。而我不怕,本夫人自帶福氣,豈是一般晦氣能夠影響的。”

“少夫人說的極是。”

宋安然最後看了眼襲月庵,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到山腳下,前來踏青遊玩的人更多了。幸虧顏宓還在老地方,宋安然一眼就看到顏宓,還有躺在搖籃裡面睡覺的陽哥兒。

宋安然回到顏宓身邊,先看了眼陽哥兒。陽哥兒睡得正香,周圍吵鬧的環境並沒有影響到陽哥兒的睡眠。

接着宋安然又朝顏宓看去。

顏宓正躺在草地上,微微眯着雙眼,表情非常的愜意。

宋安然乾脆在顏宓的身邊躺下來,跟顏宓一樣,望着天空,享受着難得的悠閒時光。

宋安然感嘆一聲,“要是每個月都能出來遊玩幾天,那就好了。”

顏宓側頭,看着宋安然,“想出來遊玩,總會有機會的。”

“也不知機會什麼時候才能來到。”

顏宓單手撐起身體,關心地問道:“感覺累了嗎?”

宋安然搖搖頭,“不累。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喜歡掌控一切,忙碌的生活纔是我想要的。我剛纔的感慨,不過是故作傷春悲秋。真要讓我天天閒着曬太陽,我會發瘋的。”

顏宓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啊,就是閒不住。”

宋安然白了顏宓一眼,說道:“你還不是一樣。你比我還忙,每天都要等到天黑纔回來。”

顏宓笑道:“我們都是有野心有抱負的人,忙碌纔是生活的常態。只是這樣一來,陽哥兒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和奶孃嬤嬤們在一起。”

宋安然勾着顏宓的手指頭,輕聲說道:“過兩年就給陽哥兒挑選幾個合適的小廝。陽哥兒畢竟是男孩子,身邊只有丫鬟嬤嬤陪伴,不利於他的成長。男孩子和男孩子一起玩耍才更好。”

“你說的對。不能讓陽哥兒長於婦人之手。陽哥兒是我們的嫡長子,將來他要擔起國公府的重擔。我們得在他小的時候就開始嚴格管教。”

宋安然卻說道:“也別太嚴格了。你若是太嚴格,他會怕你。心裡面有什麼事情,也不會同你說。”

顏宓笑道:“我做嚴父,你做慈母,相得益彰。”

好吧,這個分工還算比較合理。宋安然認可了。可是宋安然覺着自己未必能做慈母。以她的高要求,陽哥兒要是做不到,她肯定不會姑息縱容。

完蛋了,嚴父嚴母,這是要將陽哥兒逼瘋的節奏嗎?宋安然側頭,看着搖籃裡睡得正香的陽哥兒,可憐的孩子,你做好了準備嗎?將來肯定會吃幾頓竹筍炒肉,打手心估計更是家常便飯。

宋安然只希望陽哥兒遺傳了她和顏宓的聰明才智,像個天才寶寶一樣,學什麼都會,學什麼都能學精。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被竹筍炒肉的下場。

宋安然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喜春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看見喜春一頭的汗水,宋安然趕緊坐起來,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難不成玉姑娘鬧起來了?”

喜春先是搖頭,接着又點頭,“不是玉姑娘。玉姑娘根本就沒想到嬤嬤帶着她是去相親的。出事的是文姑娘。文姑娘從那邊山坡上掉下去了,葉川少爺也在那裡。葉川少爺已經下去救文姑娘了。”

文敏掉下山坡?文敏和葉川在一起?這都是什麼啊!

宋安然趕緊起身,對喜春說道:“帶我過去。”

顏宓也說道:“我跟你一起過去。”

“孩子呢?”宋安然不放心地問道。

顏宓說道:“讓嬤嬤和小廝們看着。你放心,有小五他們在,陽哥兒不會有事。”

宋安然想了想,點頭,“好吧,你跟着我一起過去。”

宋安然滿腦子都想不通,文敏怎麼會和葉川一起,還掉下山坡。問喜春,喜春也說不清楚。喜春只見到文敏從山坡上滾下去,葉川衝下去救人。至於事情是怎麼引起的,喜春也是一頭霧水。

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三太太還有葉太太。

顯然她們也得到了消息。

葉太太滿臉怒容,見到宋安然也沒打招呼,只是急匆匆地往出事的地方趕。

三太太則和宋安然微微頷首,同宋安然說道:“出事的時候,丫鬟小廝都不在跟前,誰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宋安然驚訝,“三嬸孃的意思,文敏和葉川私下裡有來往?”

三太太板着臉說道:“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少年少女心思多變,今兒是這樣,明天又是那樣。我們趕緊吧,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出事的地方很偏僻,周圍都沒有什麼人。山坡很陡峭,也不知道文敏從山坡上滾下去,情況會不會很嚴重。

一行人來到山坡上,小廝護衛紛紛下去尋人。

顏宓想要下去,宋安然卻偷偷拉住了顏宓。現在情況不明,加上文敏對顏宓又有那種心思。顏宓下去,宋安然擔心會出意外。萬一文敏藉機賴上顏宓,那就麻煩了。

顏宓朝宋安然看了一眼,然後微微後退一步,表示自己不會下去,讓宋安然不用擔心。

宋安然衝顏宓笑了笑。她的表現有些自私,卻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有那麼多小廝和護衛,顏宓下不下去都沒影響。

葉太太很着急,好幾次都想親自衝下去查看。

文敏的丫鬟哭哭啼啼的,看樣子是嚇壞了。三太太正在審問她。

丫鬟抽泣道:“葉少爺要和姑娘說話,姑娘就將奴婢打發走了。奴婢就站在那邊……”

丫鬟指着遠處的一塊石頭,繼續說道:“奴婢就站在那裡,遠遠的看着姑娘和葉少爺說話。後來葉少爺對姑娘動手,姑娘大叫了一聲。奴婢很擔心,就想衝過來保護姑娘。哪想到葉少爺和姑娘糾纏起來,姑娘腳下打滑,就滾了下去。嗚嗚……奴婢眼睜睜看着姑娘滾下去,卻來不及救姑娘。”

“你這個賤婢,你給我閉嘴。我家川哥兒怎麼可能糾纏文敏,肯定是你這個奴婢在胡說八道,推卸責任。”

葉太太都快急瘋了。好幾次都想衝下山坡親自查看情況。這會突然聽到丫鬟話裡話外都在指責葉川,葉太太哪裡受得了。

要不是三太太攔着葉太太,葉太太已經將丫鬟打翻在地。

丫鬟一臉驚懼的模樣,不過她依舊說道:“奴婢沒有說謊。奴婢親眼看到葉少爺將手搭在我家姑娘肩膀上。我家姑娘本想避讓的,葉少爺卻纏着我家姑娘不放。要不是因爲葉少爺糾纏,我家姑娘也不會掉下去。要是我家姑娘有個三長兩短,葉少爺就是兇手。”

“你胡說。”葉太太都快氣瘋了,她指着丫鬟,怒道:“你和你家主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文家想賴上我們葉家,門都沒有。”

丫鬟據理力爭,“明明是葉少爺糾纏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無辜的。”

“你放肆!”

“都給我閉嘴、”顏宓站出來,怒視所有人。

顏宓的氣勢很強大,頓時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顏宓冷哼一聲,“來人,將這個丫鬟帶下去看起來。另外派人將葉川的小廝全部押下去。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準私下裡靠近這些丫鬟小廝。誰敢違揹我的命令,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三太太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面對顏宓那張嚇人的冷臉,三太太最終還是將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葉太太急促的喘氣,她非常憤怒,也非常憂心。她擔心葉川的安慰,又擔心文家賴上葉家。可是面對顏宓的強勢碾壓,葉太太也只能先壓下心頭的擔憂。

丫鬟小廝都被押了下去。顏宓又吩咐更多的人下去查看。

過了沒多久,只見葉川抱着文敏走了上來。

文敏的身上有各種擦傷,目測最嚴重的是小腿。因爲文敏的小腿露出了一截,葉川用自己的外袍蓋在文敏的身上,方便遮擋。

看到這一幕,葉太太大叫一聲,“天啦!”然後就昏了過去。

一時間人仰馬翻,三太太大呼小叫,這是作了什麼孽!

葉川抱着文敏上了山坡,見到葉太太昏迷過去,他也驚了一跳。

他抱着文敏站在原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三太太氣的想要罵娘,衝葉川怒吼一聲,“你還抱着文敏做什麼?還不趕緊將她交給婆子照顧。”

葉川后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趕緊將文敏交給婆子。

恰在這個時候,文敏從昏迷中醒來。她望着葉川,突然哭了起來。

文敏一邊哭,一邊指責葉川,“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葉川,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爲什麼要這麼害我?”

葉川急切的解釋,“我沒有要害你。敏敏……”

“你給我閉嘴。”

文敏一臉怨恨地盯着葉川,“敏敏不是你能叫的,請稱呼我爲文姑娘。”

葉川一臉痛苦,“文姑娘,我沒有想過要害你。”

文敏怒道:“可是你已經害了我。你害得我好慘。葉川,我恨你,我恨你。”

文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在婆子的懷裡昏死過去。

葉川頭都大了,他想靠近文敏,想要對文敏解釋。可是文敏卻不肯聽他的解釋,文敏還大叫起來,“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嗚嗚……”

葉川傻愣在原地,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纔好。

三太太氣的咬牙,“都給我少說兩句。你們兩個人的事情,等回去後再說。現在要緊的是如何遮掩此事。葉川,你給我留在這裡,守着你母親。來人,將文姑娘帶上馬車,趕緊將文姑娘送回去。”

文敏靠在婆子的懷裡,震驚地擡起頭,說道:“我不走。葉川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是不會離開的。”

“你不離開,那你就死在這裡吧。”三太太怒道。

“哇……”文敏大哭起來。

“大表哥,大表嫂,你們也不管我嗎?”文敏可憐巴巴地朝宋安然顏宓看去。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文姑娘,名聲要緊。你現在這副模樣,要是被外人見了,該如何是好。還是先回國公府。你和葉川的事情到底要怎麼處理,等回到國公府後,自有定論。”

文敏可憐兮兮的抽泣,“我聽大表嫂的。”

文敏又偷偷掃了眼顏宓,然後低下頭,神情悲慼又幽怨。

葉川卻在此時突然說道:“敏敏,我會對你負責。”

三太太一巴掌打在葉川的頭上,“你給我閉嘴。”

文敏咬牙,一臉憤恨地說道:“葉川,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

說完,文敏扭頭,再也不肯看葉川一眼。葉川大受打擊。感覺人生都沒有了意義。他眼睜睜的看着文敏被婆子帶走,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個時候葉太太悠悠轉醒。她看到了葉川,一見到葉川,葉太太就想哭。

“川哥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葉太太欲哭無淚,心都被傷透了。

葉川半跪在地上,低着頭,有些羞愧,卻並不後悔。

“母親,兒子讓你受累了。”

葉太太一臉傷心,“你這個傻小子,你被文敏那個賤人給算計了啊!”

“母親誤會了。文敏沒有算計我,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葉川極力解釋道。

葉太太呵呵冷笑,“你這個蠢貨,女人的手段你哪裡看得透啊。你被她算計了,你知道嗎?到現在你還看不透,還替她說話,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兒子啊。”

葉川一臉苦惱,他想解釋,可是葉太太並不想聽他的解釋。葉太太認定葉川被文敏算計了。

葉太太表情很苦,她說道:“文敏眼看只能低嫁,於是她就算計到你的頭上,指望着你對她負責。傻兒子啊,文敏那個賤人,她算計了你,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不是這樣的。文姑娘很生氣,她不想見到我。”葉川神色黯然的說道。

葉太太瞧着葉川這副模樣,頓時怒不可歇。“你這個蠢貨,你難道沒看出來她是在以退爲進嗎?你若是不信,你問問你姑母,問問大家,是不是這樣的。”

葉川茫然四顧,他不明白。

三太太嘆了一聲,“大嫂,你別傷心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兩家肯定要有個說法。我們先回去吧。”

葉太太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還能有什麼說法,文家肯定會讓我們葉家負責。對一個姑娘家還能怎麼負責,只能讓葉川娶了文敏。可是一想到文敏會做我的兒媳婦,我就覺着噁心,不甘心,”

三太太朝宋安然顏宓看去,“大郎,大郎媳婦,這件事情你們怎麼看?”

顏宓不參與這種內宅事務。於是宋安然出面。

宋安然說道:“三嬸孃,這件事情關係到葉家和文家。我有什麼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一會該有人過來了。”

三太太瞭然一笑,她清楚宋安然和顏宓兩口子不想插手葉家和文家的事情,所以纔不發表任何看法。

罷了,罷了,還是先回國公府,請顏老太太出面。

三太太和葉川一起扶起葉太太。

葉太太這會是心如死灰。她真的恨死了文敏。那個賤人,嫁不出去就將主意打在葉川的身上。偏偏葉川也是個傻的,被人算計了,還幫文敏那個賤人說話。

葉太太狠狠瞪了眼葉川,蠢貨!她怎麼就生了這麼個蠢貨兒子。果然是讀書讀傻了。

三太太勸解道:“大嫂別多想。事情總會解決的。”

葉太太苦笑起來,事情還能怎麼解決。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葉家能夠推脫責任,不用負責嗎?

葉太太這會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被人扶着才能往前走。

宋安然和顏宓落在後面。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

顏宓笑了起來,“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插手。”

宋安然又說道:“你帶着陽哥兒,我跟上去看看。我畢竟是掌家人,就算我不插手葉家文家的事情,至少我得在場盯着。”

“那你去吧。我帶着陽哥兒,晚點再回去。”

宋安然點點頭,同顏宓分開。

宋安然帶着丫鬟婆子,坐上馬車回國公府。

馬車上大家都議論紛紛。

喜秋就問喜春,“文姑娘的丫鬟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葉川欺負了文姑娘?”

喜春搖頭,“這個我可不敢亂說。或許事情和葉太太說的那樣,文敏眼看着嫁不出去,於是就將主意打到葉川的身上。”

喜秋又朝宋安然看去,“少夫人,這事你怎麼看?到底是文敏算計了葉川,還是葉川對不起文敏?”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這件事情,論責任,文敏和葉川得各打五十大板。文敏並不無辜,葉川也不是真的傻小子。或許是你情我願,然後就有了今天的意外。”

喜春和喜秋都連連搖頭,齊聲說道:“奴婢聽不懂。”

宋安然笑道:“很明顯,葉川對文敏有意。至於文敏,她對葉川,利用的成分肯定大於感情。一個有心算計,一個甘願跳坑,最後各自得償所願。至於結果是不是皆大歡喜,那就要看葉家和文家怎麼談。”

喜秋問道:“少夫人的意思是文姑娘算計了葉少爺?葉少爺明知道文姑娘居心不良,卻還是配合文姑娘演了這齣戲?”

宋安然笑道:“這只是我的猜測。真相到底是什麼,只有兩位當事人最清楚。”

喜春就說道:“少夫人的猜測肯定是對的。奴婢覺着葉太太那句話應該沒說錯,文姑娘不想低嫁,又不想回老家發嫁,所以乾脆將主意打到對她有意思的葉川身上。葉川則是巴不得,反正他想娶文敏。”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到底怎麼回事,等回到國公府,就應該清楚了。”

馬車疾馳,終於回到了國公府。

文敏被婆子們送回小跨院,文老太太見到文敏的慘樣,頓時就驚呆了。

文敏趴在文老太太的懷裡,大聲哭起來,“祖母,葉川害我,你要替我做主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出門踏青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文老太太又驚又怒,心裡頭有一把火在燒。

文敏哭哭啼啼的將事情經過告訴了文老太太,說完事情經過,文敏又開始嚎啕大哭,要求文老太太給她做主。否則她真不活了。

文老太太氣的表情都扭曲了,她一巴掌打在文敏的頭上,“你這個死丫頭,看你做的事情,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文敏大哭,“祖母,孫女是無辜的。是葉川害了我。”

“你給我閉嘴。”

文老太太厲聲呵斥文敏,“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你和老身說實話,這件事情是不是你算計的?你是不是想嫁給葉川?”

文敏驚訝地看着文老太太,她張嘴反駁,“祖母誤會孫女了。孫女什麼都沒算計,這一切全是葉川害的。”

文老太太厲聲問道:“你這個死丫頭,到現在還不肯和我說實話。你指望着老身看不出來嗎?自那天老身告訴你,勳貴世家沒了指望,讓你心裡頭有個準備,你就變得陰沉沉的。

老身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覺着老身沒用,沒辦法給你尋一門好親事,所以你就自己想辦法,最後將主意打在到了葉川身上?是不是?”

文敏怯生生地看着文老太太,“我沒……”

“你最好同老身說實話。否則老身明日就將你送回老家。”文老太太表情異常嚴肅。

文敏頓時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文敏往後縮了縮身體,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一切都是意外。”

文老太太冷笑一聲,“這麼說,你是有心算計葉川?”

文敏突然崩潰大哭起來,“祖母,孫女真的不想嫁給那些粗鄙的武人。嫁給那些武人,孫女一定會被折磨死的。祖母,你就原諒孫女吧。”

文老太太長嘆一聲,她輕撫文敏的臉頰,嘲諷一笑,“你啊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從哪裡聽說老身要將你嫁給粗鄙的武人?”

文敏抽泣道:“祖母都說勳貴世家沒有指望了。孫女要嫁到京城,就只能考慮那些沒有爵位的武將世家。可是孫女不願意嫁。孫女並非有意違背祖母的意思,孫女是真的害怕。求祖母原諒孫女。”

文老太太笑了起來,她對文敏柔聲說道:“老身從來沒想過要將你嫁到沒有爵位的武將世家。當初你姨婆同我提起這事,老身當場就否決了。

老身拜託你姨婆,看看能不能在京城的官宦世家內尋一門親事。爲了你的親事,老身還打算過兩天帶你出門,拜訪幾家以前的老關係。

勳貴方面,我們文家無能爲力。可要說到京城的官宦世家,我們文家多少還是能找到一點關係的。

按照老身的想法,在官宦世家範圍內替你找一門親事,應該不難。可惜你卻自作聰明,跑去算計葉川。如今,嫁入官宦世家你是別想了。準備好嫁給葉川吧。”

“我不!”

文敏驚恐極了,她真的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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