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嬤嬤也沒有料到,她的這一巴掌扇得過火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這一巴掌,居然也就此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一張臉,在那藥水的傾灑之下,以着極快的速度在腐爛着,最後失去掙扎了的那一刻,只在她的臉面上看到了那森森白骨,猙獰恐怖到了極點。
而在側的,都是平時身居深宮的婦人,眼見到這一幕的時候,無論是誰,都是驚慌失措。這其中,最爲恐懼的,要數婉婉了,因爲就在剛纔,瑾嬤嬤還在和自己爭執着,可是現在,卻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她就連呼喊也忘記了,她只錯愕恐驚的瞠大了雙眼,緩緩的將眼光瞪到了皇后的身上,下一刻,她再也不能夠再忍受了,幾乎是發狂了的一般,起身一把拽住皇后的領口,直想將她掐窒息爲止,“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枉你吃齋唸佛,你居然這麼狠,你居然毒成這般模樣,想要這樣害人!”
皇后也沒有料想到婉婉居然會驀地發狂,臉色因爲喉嚨被掐住,一時鐵青,斜着眼,只想要太后此刻搭救於她。
“都給哀家住手!”在這一刻,太后纔是徹底的怒了。“你們看看,看看這像什麼樣?”太后的睿智在瑾嬤嬤死的這一刻,也頓時被憤怒所掩蓋,當她看到眼前這兩個女人的狼狽模樣的時候,不覺眼中是一抹鄙夷的神色閃過。
“哀家,這件事不想深究!”太后在一陣憤怒過後,忽然斂去了那抹嚴厲之色,閉上眼,因爲瑾嬤嬤這個心腹的死有些惋惜。但是,她還是極力的剋制着,道:“哀家不想今晚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只不過,皇后統率後宮無方,罰禁閉三月,婉妃,……”
當太后說到婉婉的時候,她原本掐在皇后脖子上的手,也在這一刻鬆了下來,很是訝異,似乎是沒有想到太后的決定轉變得這麼快。
但是,看到太后對自己的發落卻是陷入了沉默,不禁心中又是一陣忐忑,深怕太后突然反悔,收回剛纔的成命。
太后最後的眼光,似乎是放在了皇后的身上,神情顯得複雜,卻不讓人看出她在想的什麼,只略顯疲憊的轉過了身,背影顯得有些顫顫巍巍,餘下她顯得蒼邁的聲音,“婉妃失德,剝奪妃位,降爲侍茶!”
“侍茶!”婉婉不禁大呼,可是,她又不得反抗,只得默默的承受着,心中卻是一直不甘願,自己好不容易爬到了今日這地步。可眼下,卻只消皇后的一個計謀,便將她打到侍茶的身份,那是僅次於婢女之上的份位了,教她如何受得了?
可是,皇后卻是整張臉都綠了。
她心中的忐忑自太后離去的那一刻起,就未曾消停過。既然太后下了旨意放過婉婉,皇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訕訕回了自己的佛堂。
只是,到了佛堂之內,她原本就鐵青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而她一直隱忍着的憤怒與忐忑也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
她將整個佛堂裡的器皿全部砸了個遍,在瘋狂的宣泄完自己的憤怒之後,皇后全身顫抖的趴伏在桌子上,憤恨着道:“太后這老妖精,居然這麼簡單的就破壞了我的計劃!”
她雙目凝視着前方,雙眼之中幾欲快要噴薄出火,“還是,她看出了什麼,知道了這一切是我的安排,故意不如我願?”
這番猜測不無不可,太后一路威儀,在這皇后的揣測之下,她這微帶笑意,一路回到鳳儀殿。這一邊的風平浪靜,可是,整個皇宮依舊陷入在一片緊張的搜尋之中。
雲姬倒是已經熟悉了這皇宮中的形勢,帶着洛華一路朝着偏僻的地方而來。但是
洛華,卻見她似乎並不想停下來的意思,到了最後,洛華卻是故意將腳下一絆,整個人踉蹌了出去。
本想如此她能夠脫離了雲姬的鉗制,可是雲姬似乎能夠一眼洞穿洛華的心思,在洛華踉蹌着朝前撲去的那一刻,她反手一轉,握住了洛華的手腕,將之一扯,又拉回了自己的身邊。
“別以爲,你可以在我的面前耍小把戲!”雲姬冷冷的說着,言罷卻將自己臉上的蒙面巾扯了下來,露出那張妖嬈禍害的臉。
洛華果然沒猜測,單從她的那一雙妖嬈的雙眼,她只要近身一看,一眼就能夠認出這個女子。
“你到底想幹什麼?”洛華冷冷的望着雲姬,“這麼大費周章,你難道就不怕行蹤敗露,在這宮裡無法立足下去麼?”
雲姬冷笑一聲,“你以爲我會擔心這些麼?”她端倪着洛華,將之一手掐在她的喉嚨處,眼神中的憤恨一覽無餘,“我倒真想看看,憑何,你這張臉足以魅惑衆生!”
喉嚨口處的力道是真真切切的,洛華也知道這個女人的手段必然很辣,“我只想知道,你意欲何爲?”洛華依舊不能夠忘記,在當時她來朝的宴會之上,自己曾與她有過過節的事情。
“殺了你!”雲姬說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你已經身爲貴妃了,何苦,還要到處沾花惹草,不放過別人呢?”雲姬不能夠忘記,自己被清歌推開的那一剎那,這是她一生中的恥辱。
她何其的高傲,從未曾在誰的面前如此屈尊,偏偏,就因爲清歌,也因爲洛華。
“你若是殺了我,恐怕以現在的形勢,皇上必定徹查,你終究會被查出來的!”洛華此刻只能與只盤旋着,她只希望楚曦鴻所帶來的人能夠儘快的到來找到她,否則,她根本自信無法駕馭雲姬這麼一個危險的人,如若她真的是想來殺了自己,自己絕對無還手之力。
“若真想殺,你以爲我會怕麼?”雲姬忿忿的道,她將手緩緩的朝上移去,一雙手的指甲牴觸在洛華吹彈可破的臉頰上,如同一把利刃一般危險的對峙着。
“這張臉,我自持不會遜色於你,何以,你卻能夠鎖住他的心!”雲姬不屑的說着,她真想一指甲下去,毀了這美夢。
洛華不是蠢鈍之人,相對來說,她反而細心。
雲姬的話讓她多少有了一些聯想,她不敢確定,“你,……喜歡清歌?”她只是揣測一般的話,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雲姬的反應。
當她說出了這一句話的時候,雲姬卻是想置她於死地的一般,“緣何,你卻獨獨不肯放過他,你都已經是皇妃,你都有了皇帝的孩子,你還不肯放過他!”
“不是我不肯放手……”雲姬的不留情,讓洛華倍感難受,嗆出了這麼一句話之際,卻是被雲姬冷不防的一摔,“你還有臉說!”
洛華跌倒在地上,手被地面擦破,一身的狼藉,雲姬不是個善與之人,洛華知道,自己如若想有活路的話,最好還是得從她的手上逃脫。
可是,如今的形式,卻是如何能夠逃脫得了?
她仔細的觀察着這周圍的景緻,細心的話會發現,這一條,卻可以通往皇后的禮佛堂!
禮佛堂,那個地方,洛華自是有印象的,如若能夠到了那裡,是皇后的地方,或許還能夠仗着皇后的威儀,看能否躲得過雲姬這剎修羅。
“對於清歌而言,我只是雲中月,你該明白這一點,我與他根本就沒有可能,即便,……即便當真留有情分,那也只能夠是癡心妄想罷了,你何苦這般爲難?”洛華苦苦說道,她此刻只想先轉移雲姬的注意力,等到適當的時
候逃離。
“如若不是這樣,你以爲,我真會留你到現在麼?”雲姬憤道,她或許,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想過要殺了她,只不過,她真的不明白,這樣一個女子,如何偏教清歌至死不渝。
也在此時,火把的影子在這周圍亮堂了起來,洛華知道,這是宮裡侍衛搜尋到了這裡。而云姬剛纔那一剎那的失神,在此刻侍衛的接近,她也怔了一瞬,“動作還真快!”她冷嗤了一聲,由此可見,她確實是有點輕敵了。
這宮中的侍衛,似乎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中庸不堪。也就在雲姬失神的這一剎那,洛華驀然下了決心,驀地朝着禮佛堂的方向奔跑而去。
“在這邊,我在這邊……”洛華一邊狼狽的奔跑着,一邊朝着那火光沖天的地方大聲叫喊。果然她的這廂聲音確實將侍衛朝着這邊引了過來。
可是,遠水近火,洛華根本沒有想到,在自己跑到了皇后的禮佛堂前的時候,自己又再次落在了雲姬的手裡。
而這一次,雲姬看上去,似乎更加的憤怒,當她下了殺心的那一刻,從禮佛堂中被驚嚇出來的皇后卻看到了這一幕,連連踉蹌的後退,“不,……我什麼都沒看到!”
令她這般詫異的是她根本沒有想到,今夜的這個刺客居然會是雲姬。當她想要退去的時候,雲姬卻是將腳下一顆石子朝着她踢去,一個踉蹌,皇后趴伏在了門檻的邊上。
身後,侍衛的聲音嘈雜而至,雲姬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暴露了身份,只狠狠的警告這兩個女人,“如若敢泄露我身份,我定會殺了你!”說罷,她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皇后,將洛華整個人一拽,朝着禮佛堂中竄了進去。
航海驚魂未定,當侍衛的憧憧身影遮擋在皇后身上的時候,她依舊是剛纔被踢倒在地上的模樣,在侍衛之中,她看到楚曦鴻一臉的擔憂,可是她知道,他的擔憂不是因爲自己。
如此,她則是抓緊了拳頭,心中憤恨。
“皇后,刺客不是在這邊麼?”楚曦鴻一夜的奔波,如今還未曾找到洛華,他的雙目之中滿布血絲,有些猙獰,就連此刻問話的語氣,也有些不善。
“那刺客,劫持着華妃,將臣妾打傷!”皇后委屈的咬着嘴脣,這話倒是說得不假,只不過,她卻也似乎是不想將雲姬的身份給泄漏出來。
“往哪邊去?”楚曦鴻的語氣依舊冰冷,惜字如金。
皇后隨便指了一個方向,她知道皇帝的心思,在此刻,根本不會有心思留意在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奔波徒勞去吧!
楚曦鴻似乎帶着一抹狐疑的神色,定定的打量着皇后此時難看的神色,隨即丟了句,“好好照料自己!”便帶着身後的侍衛繼續在這宮裡搜尋着。
“好好照料自己!”皇后望着皇帝帶着侍衛風風火火而去的身影,不禁心中酸澀,楚曦鴻的不聞問關切,致使得她的眼中多了一抹恨,“便只是這輕巧簡單的一句話,叫本宮如何不恨你!”
她將神情拉回到佛堂之中,等到她再次打開那扇門的時候,佛堂之中已然是無了蹤影,整個佛堂一目瞭然,除卻佛祖的慈眉善目之外,再看不到別的面孔,也不知道雲姬帶着洛華是不是離開了!
“溜得真快,最好,就是將洛華弄死在你手上,本宮倒感謝你了!”她的這一句清冷冷的話,迴盪在佛堂之中。
她遂將佛堂的門關好,徑自回到自己的寢宮中去。
餘留清輝月色,折射在這禮佛堂的門上面,斑斑點點,折射進這偌大的禮佛堂,清幽寂靜。在在佛祖的慈眉善目之後,別有洞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