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城內雖然還算安穩,可是這陸續從周邊過來的災民還是將整個瀘州城差點擠爆。
城門早已封鎖,守備張和信帶着妻兒準備連夜逃跑,可是卻被早就盯着的盧奕風的人當場抓住,而不敢將災民放進來還是擔心連郡城裡的人都被感染。
好在此次是鼠疫,並非瘟疫,所以盧奕風讓人在城外10裡處建立了臨時安置點,只是盧玄清他們還在查找這傳播途徑到底是什麼。
不過這邊一旦發現有人得了鼠疫立刻隔離,直到7日後,沒有感染的人才會被允許進入郡城。
而感染而亡的人,全部執行火葬,即使怨聲載道盧奕風也拿出了從來沒有的魄力和該有的狠勁兒,將所有不滿者全部鎮壓下去。
“玄清那邊可有消息傳來?可有查到那鼠疫的來源?”
盧奕風剛剛從疫區回來,一回到郡府衙門就灌下了一大壺的藥茶然後就急忙問着暗衛。
餘平柔拿着茶壺的手剛剛放下,此刻也沒有避險,不管盧奕風是否在處理事情,就上手診脈。
而盧奕風也配合的極好,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多日了,他現在是瀘州的支柱萬萬不可倒下,所以餘老離開就讓孫女即可前往了這邊。
而餘老頂着病弱的身軀親自前往災區作爲表率也讓很多人汗顏。
好在瀘州本來就是書香聖地,所以即使再人心惶惶,也沒亂,再者還有餘老的舉措,醫者自發的前往各個疫區,而富戶有錢捐錢,有藥拿藥,就是一般的書生,也有人不停的宣揚寬和人心,告訴大家朝廷不會放棄他們,就是那些世家,也沒有聚衆鬧事兒,瀘州城內安撫的極好。
一切都往好的方面發展,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張和信那邊卻出了岔子。
“什麼?你說守備府裡有人得了疫症?”
“是,從守備傳出,據說是之前就有人出事,可是那人卻被張和信逃走之前扔進了後院的井裡,此刻守備府所有人全部感染。
還有那井水下連接的是城外的護城河,這次怕是要遭了。”
暗衛的話讓盧奕風嚇的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水流?如果所有人都喝了有疫病的水,那可如何了得?如何了得?
還有一直在查找疫情來源的玄清和餘爺爺,他們又知不知道這水流就是傳播途徑?
“立刻傳書給玄清,告訴他們注意水流,有可能這次疫情就是靠水流傳播。”
可是如果沒有乾淨的水源,整個瀘州的人也活不了多久啊。
這次可要不好了!
……
這頭,好不容讓盧奕風答應讓他們三人一起前往疫情最嚴重的地方,盧玄清便帶着蘇秋雨和餘老還有盧奕風給的四個暗衛連夜出發。
他們除了帶上了小灰,就將小白和大黃留在了家中,特意告訴了他們不許亂跑,不許亂吃東西,不過蘇秋雨還是在走之前給他們灌了一大壺的水,又用了一夜的時間給水缸裡也灌了一大半,和平常的水稀釋了一下,也夠他們喝了。
所以倒是不怎麼擔心,而他們此刻呆着的谷遠縣是受災最早的地方,人已經死了差不多一半了,還有沒死的,也是被感染的,這裡就像似一座死城一般,可是爲了找到這污染源,他們必須前往這裡。
浮屍滿地,隨處可見街道上放着屍體還沒來得及掩埋。
四處可見掛着的白飄,哭聲四野,讓人心驚而又恐慌。
這裡就像似一座枉死城一般,一進入就覺得有些莫名的悲哀。
“作孽,作孽哦!”
餘老醫者仁心,一看到這番場景就心痛莫名,可是這裡的人每一個臉上都是死氣沉沉,他們這些人過來,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而餘十安也看到那些死去的人,每個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一些透明的皰疹,臉色烏青,身形消瘦。
不過也看得出,這裡雖然受災很嚴重,但是那些死去的屍體卻卻全部都放在這屋外,每家每戶都有人在門口或是哭泣,或是呆坐在一起。
“看來這裡的縣太爺還是很負責了,不然這些人不可能全部將屍體放在外面,要知道,這屍體要是放在屋裡,很可能一家人都會被感染。
只是到底經驗不足,歷來這些瘟疫的屍體應該全部被火化掉,放在外面不妥啊。”
盧玄清的話讓暗衛之一的風雲(四大暗衛分別是:飛雲,流風,驚雷,火狐)忍不住出聲說道:
“先生有所不知,整個瀘州人歷來就沒有火葬的傳統,他們宣揚死後歸一,所有人不管老少,死後都是保留全屍,找尋風水寶地掩埋。”
這個盧玄清倒是沒有想到。
“哦,那麼這位縣太爺看來是知道這屍體不能隨便掩埋,又無法說服他們,所以這纔將屍體擺在這裡吧。”
“好了,說這些也沒有用,立刻前往縣衙。”
餘老一錘定音,這裡的場景太過悽慘,餘老倒是想找個人把脈看看,可是這門口除了屍體,就是神行極爲萎靡的人,讓他根本就沒辦法下手。
好在一行7人即刻前往縣衙,只是剛好走到這縣衙外面的一個藥鋪時正好看到一位極爲消瘦,神情淒涼的婦人抱着一個孩童跪在門口拉扯着一個同樣消瘦不行的中年男子祈求着。
“這位娘子你看到了吧,我這店裡連毒藥都沒了,更別說其他藥了,而且我的醫術真是丟了我祖上的人了,無法解決此次疫症,我,我,嗚嗚嗚……”
這男子說哭就真的哭了起來,如此真情實意,他們所有人都看的明白,他是自責,真的是在自責啊。
“不,不,我不要其他藥,就要一包毒藥,我兒這麼小就要受這麼大的痛苦,我一家老小都走了,就剩下我們娘倆了,我知道,大家都在等死,劉郎中,你就給我藥,讓我們走的容易一些吧。”
原來不是求醫,不是求活,是求死,蘇秋雨心中極爲悲涼,她看着那小孩子不過4、5歲,可是臉上7、8顆黃豆大小的白色的皰疹看起來非常恐怖,孩子只有出的氣,進的氣已經極少了,皮膚黝黑,這怕是已經到了晚期了吧。
她很想將自己的神水拿出來,可是她也知道,這東西根本就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
她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用神水救所有人,光是這些人數就極爲恐怖,更何況是其他地方呢?
“這位夫人,把孩子給我,我看看。”
餘老已經率先走了過去,可是那夫人根本就不相信他們,看着他們就驚恐的說道:
“你們走開,快走開,別被我們傳染了鼠疫。”
“對啊,你們是路過的?怎麼會在這裡來,我們整個縣城除了縣太爺,全部被感染了鼠疫,你們還是快走吧,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啊。”
到這會兒了還讓他們走,餘老定然不會同意,當即說道:
“我們是四殿下派來的監察御史還有醫者,特地爲了這次疫病來的,讓我看看,老頭子定會想辦法爲孩子醫治的。”
餘老說的非常誠懇,可是那劉郎中聽到這話,卻義憤填膺的罵道:
“該死狗官,居然讓你們這些老的老,少的少的來送死,他們真想管我們也不會等到現在了,看看我們這裡還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嗎?下面已經有三個鄉全部死絕了,更不用說我們全縣城幾乎都感染上了瘟疫,這可是將近千人啊,年前就上報了,可是他們不僅不管我們,還將縣太爺的腿打斷了,還害得縣太爺的夫人一屍兩命,作孽啊。”
大家沒想到就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對這朝廷都沒有半點善意,看來民心已失啊,這可如何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