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捕頭沒想到這文書小哥居然說出這麼個答案,着實將他給驚住了。
“啊?”
“燒山,這不是簡單的事情,我知道你們的祖祖輩輩都在這裡,燒了這裡,等於燒了你們的祖墳,這事兒怕是沒那麼容易。”
趙捕頭的臉色明顯不好,可是還是堅持的張了張嘴低聲說道:
“可是如果因爲這座山害了那麼多人,我到是寧願真的能將這山燒掉了,只有燒掉了,才能救大家,哎,就不知道上面的人會如何鬧了,走吧,咱們上去再說吧!”
蘇秋雨的話讓趙捕頭一路上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們這些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的人,就是這趙捕頭的親弟親孃都是埋在這山上的,這真的要燒山了,以後連個祭拜都找不到地方了,他們這不是不孝嗎?而且他這上過戰場的人已經很看的開了,他都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得勁兒,那麼別的人呢?反應肯定會很大,他都能想象,等會兒上去後,這裡會鬧成什麼樣。
可是該面對的總歸是要面對的,蘇秋雨帶着兩人走的還算很快,本來她就是在鄉野後山長大,這些山路難不到她。
等到他們到了山頂的時候,果然看到了17、8個人站在一個足有3丈寬的圓坑周圍,而這圓坑裡足足放着上百具屍體,層層疊疊的放在裡面,看起來極爲恐怖。
這十多個活着人也都是被感染了鼠疫的人,但是明顯全部都是身體強壯的男人,和趙捕頭差不多,雖然感染了,但是還能堅持。
能將這麼多的屍體送到這裡來,不知道這些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行動的,但是確實觸目驚心。
“趙捕頭,你怎麼現在纔來,快來搭把手,趕緊把這些人埋了,咱們都沒多少力氣了,就將我們的人和黃村的人埋在一起了,埋了就沒有了毒氣,這鼠疫肯定就能過去了,你還帶了幫手來啊?太好了,咱們快動手吧。”
到了現在,大家還心存着善意,希望這鼠疫能隨着這些人埋葬掉而消失的一乾二淨。
趙捕頭有些爲難的看着蘇秋雨,蘇秋雨看着這周圍這些人在思索要如何是好。
還好此刻飛雲在她耳邊悄悄說道:
“這些人全部腿部虛浮,不過超過20人,如果夫人要燒山,我能將這些人全部制服。”
這話趙捕頭也聽到了,他是行伍出生,之前就知道這小子是個會武的,果然,聽聽人家這話。
趙捕頭是真的害怕這人動手將他們全部殺掉,現在他都有些後悔帶這些人來這裡了。
所以在蘇秋雨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的時候,他就對着大夥說道:
“鄉親們,咱們別急着動手,等等,這位是朝廷派來的刺史大人,他們是爲了解決這次鼠疫來的,大家聽大人說說。”
“啥?刺史大人?趙二牛你啥意思?這些當官的除了魏大人誰管過我們,就是魏大人也被這些人害的家破人亡的,現在你帶着他們來做啥?咋的?不許我們埋屍體不成?”
“不,不是不許埋屍體,是,是……”
趙捕頭着實說不出口是要讓大家將屍體燒掉,所以看着這些人很是爲難。
蘇秋雨看這趙捕頭如此,走出了一步,看着衆人說道:
“大家都知道這次鼠疫並非那麼簡單,不說外面,就是咱們兩個村的人都死了幾百人了,在場的各位都是命大活下來的……”
“什麼命大?我們早晚也是死,只是我們不忍心看到親人死後暴屍荒野,我們死了誰來埋我們,我們管不着,也不指望你們當官的管我們,但是死去的人,我們活着就要管,大家說是不是?”
蘇秋雨剛開了個頭,就被人打斷了。
而且這說話的人明顯是說到了大家心坎上了,話一落就贏得了所有人的贊同。
蘇秋雨看了一眼這說話的人,也是和趙捕頭說話的人,明顯就是領頭人,所以她說道:
“你們死了,我們自然不會管!”
蘇秋雨的話像似一道驚雷一樣,就是這飛雲都嚇了一跳,怎麼夫人如此說話,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果然,那領頭人還有趙捕頭的臉色都瞬間變得極爲難看,那人甚至連握着鋤頭的手都開始捏緊了。
“怎麼?我說錯了?你們死了,你們的兒女自然會管你們,我們爲何要管?當然,除非你們是被人害死,這就歸我們管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可是那領頭人還是說道:
“你們這些當官的就是說的比長的好聽,兒女,你看看我們這些人的兒女誰還在?我們家一共8口人,全都死了,死了,我4個兒子,1個閨女,都在這裡面呢,你看啊,你自己看。”
“就是,就是,我們的孩子都死了,以後誰還會管我們?我們也會死的,馬上就會死了,誰會管我們。”
蘇秋雨看着大家如此悲嗆的話,着實心裡不好受,可是不說出這些話卻不行。
“我們已經來了這裡,我們沒有放棄過你們,我們帶來了醫者,找到了辦法,自然會將你們救活,你們活了,誰還會死?你們還可以有後代,還可以好好的活着,就看你們願不願意活着。”
“啥?救我們?你們別開玩笑了,整個谷遠縣連藥都沒有,救,拿什麼救?你以爲是天上的神仙,給你一口神水就能救人於水火之中不成?”
“就是啊,少來騙我們了,我們知道,你們就是想要燒掉我們的屍體對不對?告訴你們,絕對不可能。”
燒掉屍體?現在可不是燒掉屍體的事情,現在是燒掉整座山的事情,是連你們的祖墳都要燒掉。
可是趙捕頭在旁邊着實不好說話。
“難道你們沒有看到趙捕頭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嗎?他和你們一個村子裡的人,你們之前看到他是什麼樣的,現在他是什麼樣的?你們沒有長眼睛自己看嗎?”
趙二牛聽到這話都愣了一下,不過他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身上有力氣多了,和上山之前那肯定是天差地別的區別。
村民在看向趙捕頭的時候都帶着打量的神情,其中甚至有人說道:
“早上二牛走的時候我看到他後耳朵有水泡了,二牛,你的水泡呢,給我們看看。”
“對,早上二牛不是都開始渾身變黑了嗎?我咋覺得他好像白了一些?”
趙捕頭被大家說的一愣一愣的,但是耳朵後面今天早上確實有一顆小小的水泡,他一聽到這話就伸手一摸,這一摸可了不得,啥都沒有摸到。
他驚訝的看着蘇秋雨,又看着衆人,立刻將耳朵給撇開,對着衆人說道:
“沒了,真的沒了,你們看,我耳朵後面真的沒有水泡了。”
這動作看的人是面面相覷,人羣突然之間全部向着二牛跑去。
大家差點沒將二牛的衣服給拔掉想要看個清楚。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兒?真的是能醫嗎?真的是能治好嗎?”
“是文書大人,是文書大人幫我醫好的,她給我喝了神水,對,是神水,是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