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國家制度?”
“燕博士,你不要問了,”宋九提及這個挺傷感的,不是怪宋朝君臣,而是怪自己,自己好歹是一個穿越者,居然就是想不出一個好辦法。說着來到後院,先看幾個畫家。
宋九不在的時候,畫家也沒有怎麼偷懶,又畫好四幅巨軸,現在明白了宋九一些想法,不管能不能實現,宋九要怎麼畫就去怎麼畫,往美里畫,往誇張裡畫,於是幾幅畫上面出現祥雲朵朵,霞光滿天。
宋九一看就急了:“你們不能這樣畫,那不是畫,是想置我於死地!”
能求美麗感,事實實物出現後,也不能算是誇張。誇張一點,但不能離譜。必須毀掉重畫。然後又上街準備了兩樣東西,還有其他一些物事,回到家,段小勳與陳四孚父母在等他。實際河中很可憐,許多人都沒有正規的名字,比如宋九叫九,段小勳叫小勳,陳四孚原名叫陳小四。女子連名字都懶得取,大娘二孃三娘小娘子,若是喊王小娘子,準得有好幾個女子伸出頭,看是不是喊自己的。
段陳父母說了一大堆絮絮叨叨的話,講家中如何困難,如何窘迫,不得己,讓小九失望。宋九嘆了一口氣:“你們不用多說,大家皆苦,苦了一輩子,機會來了,誰能放過?可爲什麼有這個機會,那是他們學到一些學問,眼下是七貫月薪,若是學一年後會是幾貫月薪?你們不是幫助兒子,而是害兒子。”
段陳父母十分慚愧。
宋九能說得起,趙匡胤爲了各個金屬礦頭痛,不能害普通百姓,於是吃大戶。宋九某些方面一樣,向朝廷要,或者將來從各個富人頭上賺錢,那是心安理得。河中苦力窮得有早上無晚上的吃,哪裡伸得出手,隨着學子身份越來越貴,作爲他們家長終於意識到當初他們抓住了一次多好的機會,帶着禮物來感謝,宋九一律不收。這是燕張兩博士都交口稱讚的義舉。
兩家人理虧。
宋九沒有多講,是人皆有這個心理,象大姐,看到玉蘋不錯,你就娶玉蘋吧,原來娶怕玉蘋美麗反成了禍害,現在八品散官能娶了。這是能娶到的,潘美家女兒能娶到嗎?比如向潘家求親的那個張昭允,人家一做官就是大理評事,同樣是正八品,人家是實職官,有權的官,兩人年齡差不多,更不要說他後面還有一個強大的老子。兩人能不能相比?
所以能得到乘早得到吧。
不想多說,也不想多聽,委婉地將兩家人打發走。不用解釋,離開就離開。正好空出兩缺,將父親那兩個老部下孩子塞進來。
第二天早上,宋九忐忑不安地等着學子到來。若是幾人走了,無所謂,但若是一走一半,那還會讓宋九失望的。結果未讓他失望,也未讓他滿意。宋九放行,有八名學子要求離開,都是找好了下家,前面一走,後面就能有工作可做,有不菲的月薪可拿,並且這八人也是成績不錯的學子。那些商人腦子靈活,成績不好的也不會敲的,特別是宋九親選的那兩十名學子,敲的人更多,最多的出到月薪十五貫錢。敲得張燕兩個博士膽戰心驚。
宋九這纔將餘下的學子集中,道:“你們都決定留下了嗎?”
“決定了。”
“決定了就好,你們才學了四個來月,就走了十人,讓我感到失望。但走了也就走了,不走的,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會爲你們的決定而感到慶幸。我選了二十個學子,以後留學,甚至一直留下去。我與他們簽訂了一個契約,並且讓開封府尹二大王做的公證,前四年主要是學習,所以我第一年只給他們一貫月薪,第二年是兩貫,第三是四貫,第四年是八貫。第五年是半學習半出師,是十六貫。第六年會正式出師,因此是三十二貫。秦娃子與李柱說多,然而在此我告訴你們,不但不多,而是太少。我還有一個契約,根據情況以後能上浮兩到三倍。爲何,知識就是力量,只要你們肯學習,未來必將是一條黃金大道,金錢、嬌娘子、香車豪宅都會有的,到時候月薪一百貫都不會是一個夢想。但是你們現在走了,只是一點兒知識,前途也就那麼一回事。”
震住了,月薪一百貫,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發生了這件事,我感到很遺憾,以後我不約束你們,你們要走就走,但要留很困難,你們看看這兩個本子,”宋九說着將昨天準備的兩個本子傳遞下去,道:“一個是畢業證,一個是結業證。一年後我會進行一次考覈,成績通過者纔可以發畢業證,我也會承認你們是出自我這個學舍的弟子。成績未通過者必須留下再學,若家中困難,必須要走,只能拿這個結業證離開,我只承認他是學舍的半個弟子。不滿一年的就離開,無論他怎麼感恩或者有什麼前途,或者前途不好,我在此宣佈,他與這個學舍無半點關係。再就是他們離開,我還要召十個學子進來,各位回去通知一聲。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惠澤,以後你們輪流着替碼頭盤賬,餘下的除雨天酷寒外,全部在河堤上開教,教河中百姓識字,算術,必須在未來三四年後,河中大多數人能認識幾百字,能算簡單的加減乘除算式。散吧。”
沒辦法,只好將成績列爲重點,不然在這些商人折騰下,人心會全部散的。到時候期滿一年,趙匡胤來要人,只剩下二十個光桿司令,自己不能向自己交待,也不能向趙匡胤交待。
惠澤那是爲河中,也爲自己好挑選資質好的學子。不能再以門第論英雄,而是以成績論英雄。特別是未來,未來開書院,那時候招的學子會很多,經義不用講了,關健就是算術,算術也不要緊,關健就是這個阿拉伯數字與各個字母。這個大規模式的教育,未必指望能教出多少好學生,但能打下一些底子,爲以後擴招學生挑選學子鋪下基礎。
一百十四名學子想不到宋九的長遠心思,惠澤二字將他們再次震住,默默地走進教室,但所有人眼中閃過堅毅的眼神。
這是讓人最奇怪的地方,對宋**價有好有壞,但不論那一個,都不會將宋九當成君子,然而在宋九教導下,河中走出一個又一個品德良好的君子,一個又一個將金子般的品德灑向宋朝各處。
宋九開始忙活,第一項技術必須要保密的,只帶着那二十名弟子到新蓋好的那個新院子裡研發。宋九已經花了不少錢,畫家的薪酬,租牆壁的租金,這個新院子與八間大房屋,四百多貫用了下去。
第二天日落時分,宋九開始帶着學子們“惠澤”,這是善舉,河中幾戶大戶人家主動出資,包括劉家,此時最後悔的就是劉家,怎麼一隻醜小鴨慢慢變成了天鵝,不但是天鵝,還在向鳳凰發展脫變。劉家小娘子鬧着不肯成親,要悔婚,那是不現實的,現在悔婚宋九還同意前事嗎?實際她父母在家中悔得腸子都發青了。而且在宋九帶領下,河中面貌漸漸煥然一新,變得更團結友愛,甚至有人遇到困難,許多鄰居們都紛紛伸出手援助。這是大勢,他們有錢也不行,也不得不服從這個大勢,除非他們搬家。
捐錢是不會要的,捐了許多筆墨紙硯,還派人制造了一些粉筆小黑板,傍晚時分,胡行頭早早宣佈散工。有活也不接,無論大人或者孩子全部涌到河堤來,黑壓壓的望不到邊。
一個學子負責一塊地域,發放小黑板與粉筆,少量筆墨紙硯,婦女還是遭到岐視的,沒有,老人們你們也好息息哪,旁觀可以,學習不行,錯過了年齡,特別小的孩子也不行。
還有,一些學子抄寫千家文,有手稿,也將它們發放,不過這個數量很少,得到的人不多,只能僅十五歲到十八九歲的少年發放。然後開始授學。
燕博士與張博士硬不是不回去,要看看這種盛況。
這纔是萬人學習的盛況,當然認真學習的人不會有十分之一。然而看到這種盛況,兩個博士淚如雨下,激動的,夫子說有教無類,這纔是真正有教無類。
但沒有黑板與粉筆,能實行嗎?這個讓兩博士自動忽視。
是新奇事,包括船家與河北的人,甚至許多遊客都聚集過來,許多外地客商看到這種情形,一個個張大嘴巴,驚歎,原來京城連教育都這麼發達啊。
第二天這件事就轟動了整人京城。
因爲生產力的掣肘,這時代人生活節奏很慢,娛樂活動並不多,又是在傍晚,因此無數人涌過來看熱鬧,開封知縣一看不妙,連忙派來衙役維持秩序。
玉蘋也來了,潘家韓家符家的孩子也來了,甚至還來了許多官員,一個個便裝混在人羣中擠來擠去,過來看熱鬧。
宋九看到不妙,俺只是讓這些學子順帶着教教河中的百姓,讓他們產生榮譽感,以及培養自信心,在傳授過程中也能讓他們溫習一遍,未來的什麼他自己對自己忽視了。但這些人蛋疼啊,怎麼一起過來看?張博士也說道:“宋九,找衙役幫忙,不然會出事。”
“還用說嗎?”宋九找來衙役,並且讓符昭壽他們也過來幫忙維護秩序,他們看可以,站在邊上看,不要擠到河中百姓人羣中,以免耽擱傳教與學習。
這些人下去,然而也不對,宋九認不識多少人,這些人能認識,一邊維護,一邊點頭哈腰,張公,李公,王公,趙公,劉公,都是大臣大人物,符昭壽也不敢得罪的。
宋九低聲說道:“張博士,燕博士,這不行啊,不是傳教,而是在開盛會啊。”
兩個博士直點頭。
“張博士,燕博士,你們有什麼好方法?”
兩個博士面面相覷,是盛況,將兩個博士激動得昨夜未睡好覺,甚至也參與到傳授當中,可有什麼好方法?有,馬上中止這種露天教學,那麼人羣就散去了。然而千種方法萬種方法,中止,他們是萬萬不會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