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唐氏責備的瞅了一眼芷染,扯了扯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這才說道:“這事我還沒跟旁人說呢!別是讓你姐知道了就不好了。”
芷染腦子一下懵了,呆滯的看着唐氏問:“沐凡與公主完婚了,我姐怎麼辦啊?”
唐氏不輕不重的在芷染的身上打了一下,斥道:“你這孩子,胡說些什麼渾話呢!”
芷染一下就呲牙咧齒的叫了起來,“本來就是,我又沒說錯!我們回帝都爲了什麼,還不就是爲了能讓大姐嫁人嫁得順心如意啊!”
“好了啦!”唐氏一聲喝斥。
芷染咬着下脣安靜下來,呆呆的看着手中的信。
她是想着,若是沐凡對希瑜真心的話,她拼得違抗聖旨,或者是答應各種不平等條件,也要讓皇上鬆口,同意兩人的事情。
可是來了帝都,她就一直忙不停,莫說是瞭解沐凡對希瑜的感覺,就連沐凡她都沒有見過幾面,更不提其他。
唐氏哀聲嘆氣的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溫姨既然這樣說了,肯定就是上面的意思,你再大聲嚷嚷,把事情說穿了,你讓你姐以後怎麼做人,還怎麼許人家啊!”
芷染皺着眉,無奈的辯駁:“可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什麼都不做的話,大姐心裡這坎怎麼過去啊?”
她當初說了這麼多大話,也拍着胸口說了,只要大姐願意,她就能負擔!可是如今,這事情突然鬧得,讓她措手不及。
“算了!說來說去,還是他們倆沒有緣分!”唐氏一聲嘆息。
她也不想說得太多,免得小女兒過分糾結,到時候事情鬧開了,面上無光的還是希瑜。
“娘,我到時候和你一起去吧!他們是什麼時候設宴?”芷染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其他。
等晚一點,希瑜下學了,她也跟希瑜聊聊,看看希瑜心中是否還記掛着沐凡,有沒有什麼想法。
唐氏眉眼微皺,略顯不高興的說:“你去幹什麼?這事娘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去了,別是添亂纔好。”
芷染瞪着一雙水靈的大眼,翹着紅豔的小嘴,極無辜的說道:“娘說的是什麼話嘛!我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唐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把芷染拉近身邊,低聲溫語道:“娘知道你的想法,你心疼你大姐!就想着滿足她的心意,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不比以往,不是一件物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而且還是已經訂了親的男人!不是一句開口要,就能要的!就算我們爲了希瑜可以好豁出去,那沐凡呢?他爲了希瑜能做到哪一點,他又是否願意爲了希瑜賠上他們一家人的前途?這些,你都是要考慮的,不是光他們倆有感情就可以的,在現實面前,感情不值得一提。”
芷染的心微微抽動,嘴角不自然的揚了揚,說道:“娘,您說得好現實啊!”
“傻孩子,這就是生活啊!”唐氏拍了拍芷染的腦袋,極無奈的感嘆。
母女倆人相擁了一會兒,唐氏才鬆了手,說:“這事,娘會去和希瑜說的,你就不要管了。”
芷染眼眸動了動,說:“還是晚上我和大姐說吧!畢竟大姐和我說話也會自在一點,我來與大姐溝通可能更好一點。”
“你說得清楚嗎?”唐氏有些擔心芷染,怕的就是她火上澆油,讓希瑜腦袋更不清楚。
芷染眼眸一瞪,理直氣壯的說:“娘說的是什麼話呢!還有我說不清楚的事情嗎?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幾家店的東家呢!很能幹的,好不好?”
唐氏笑着戳了戳芷染的腦袋,嗔道:“是你能幹嘛?我看明明是益東他們能幹吧!”
芷染狡黠的笑了起來,頭頭是道的自誇,“娘你這就不懂了吧!所謂聰明人動腦,笨人動手就是這道理,我是幾家店的掌舵者,掌握了大的方向,他們才能跟着我的方向走啊!”
“娘知道你能幹,不過這事還是娘去說會比較好!”唐氏笑意盈盈,卻是十分的堅決。
芷染翹着脣,說服不了她,也只得作罷。
反正她可以事後再和希瑜說話,不怕沒有機會,最重要的是打聽清楚希瑜的心聲。
晚上,希瑜下學回來,看到芷染,一臉笑意的上前,“小妹,你可回來了。”
芷染眯着笑彎了眸子,道:“大姐想我了吧?”
希瑜雖然較內斂,但和芷染在一起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這些思念喜歡也是極常掛在嘴邊的。
她笑靨如花的說道:“可不是麼!不止我想你了,嶽珊姐姐和可穎都想你了,天天向我問起你呢!”
芷染挑了挑眉,問:“你們天天和可穎見面嗎?”
希瑜眨眼道:“是啊!可穎雖然不能入學,但蕭夫子就住在學院的宿館裡,她自然也是能走動的,我們下課的時候她就會來找我們,午間還一直拖我們去她家吃飯,休息。”
芷染無奈的苦笑,“想是她有些寂寞的!畢竟在這裡,就我們幾個認識的人,而且這裡也不比安平縣,規矩又多,拘着她了。”
希瑜嘆息說:“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好了,不要多聊了,收拾收拾就吃晚飯了!”唐氏像是怕芷染先跟希瑜說一樣,看姐妹倆多聊了幾句,便站在口叫喚。
希瑜不明真相只知道芷染回來了,幾日不見,甚有思念,這會兒聽了唐氏的話,也是一臉雀悅的去淨手。
餐桌上只有五人,今日慕相併沒有過來,芷染看着幾日未見的恩恩,逗弄他問:“有沒有想你的小姐姐啊?”
恩恩現在都是跟在老夫人的身邊,老夫人對恩恩甚是疼寵,即使恩恩不怎麼說話,老夫人也不介意,相反,更能博得老夫人的關愛。
“又不說話,又想被擰耳朵嗎?”芷染一雙小手恩恩的面前揮舞。
現在在一起相處久了,老夫人也知道芷染他們姐弟就是這種相處模式,也不會再擔心,反而時常眯着眼睛,樂呵呵的看戲。
恩恩擡眼,面無表情的看着芷染,冷冷的說道:“想!”
芷染嘴角一抽,有些無力的說:“就你這樣子,說想還不如不說呢!沒一點誠意。”
芷染討了一個無趣,也不再逗弄恩恩。
她視線一轉,落到希瑜的身上,問:“我這幾天沒在學院,學院有沒有什麼事情啊?”
老太太笑罵,“你還臭美了啊!你當學院裡沒你就會出事啊!”
老太太這話一說,唐氏和希瑜都笑了起來。
芷染臉色微窘的說:“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問學院裡有沒有發生什麼稀奇好玩的事情而已。”
希瑜附和的笑着,卻是突然臉色一變,‘啊’了一聲才道:“對了,發生了一件大事,我還忘了跟你說!”
“什麼事?”芷染神色一緊,想着這是出了什麼事呢!嚇得希瑜臉色都變了呢!
“孔家兄弟進了四學院,但是當天就和一個叫謝子炎的打了起來,孔文雋還被人帶走了,現在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學院裡風言風語,都說孔文雋是因爲謝子炎罵了你,才和謝子炎打起來。但是謝子炎是府尹家的公子,而孔文雋對這些帝都人而言,根本就是沒有身份的,和布衣是沒有差別的!”希瑜說話又快又急,一副怕說不清楚的樣子。
芷染一聽是這事,也鬆了一口氣的說:“這件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不用擔心!”
“處理好了?”希瑜好奇的追問。
唐氏和老太太皺起眉,擔憂的說:“你中午的時候急急忙忙的出去就是爲了這事?”
“嗯,對啊!謝子炎之前和我有些過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正好在孔文雋面前罵了我,孔文雋便和他鬧了起來,後來謝子炎仗着他爹是府尹就把孔文雋關進牢裡了,還動用了私刑。”說起這事,芷染又不高興了。
老太太驚訝的道:“這謝子炎也太不是一個東西了。”
“就是!謝大人也不管管嗎?就縱容着嗎?”唐氏臉色極差,想到孔文雋擔憂的問:“文雋他現在怎麼樣?”
孔文雋到底是在唐家住過一段日子的,和家裡人都熟識。
而且孔文雋一張俊臉長得好,再加上一直想求娶唐芷染,自然是在唐氏面前特別乖巧的,所以唐氏對孔文雋的印象還算是不錯的。
芷染沒有提孔文雋傷得多重,避重就輕的回道:“我現在讓他在醫館裡養病吧!對了,娘,我還要跟你說一個事情!就是我打算讓孔家兄弟來我們家住,反正家裡位置也大,也還有空房間,你覺得怎麼樣?”
唐氏微怔,略有遲疑。
芷染忙說道:“孔家兄弟現在住在他叔父家裡!但好像並不是太好的樣子,孔裕辰說起這事也是欲言又止,我想着當初我們家在安平縣最窮的時候,他們幫了我們不少,如今來了這裡,能幫就幫一些,再者,我們這不是一大家子的人嗎?就當是親戚借住吧?”
唐氏一下就被說動了,卻是猶豫的看着老夫人。
她問:“娘,孔家這對兄弟,當初確實幫了我們不少!再者也都是好孩子,您看呢?”
老夫人心裡不大滿意,但看媳婦和孫女都這樣望着她,又想着她們的話,勉爲其難的應道:“住下是可以的,但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後院是家裡女眷住的位置,外男是不能進來的。”
唐氏笑說:“這點娘就寬心,他們都是好孩子,這些規矩想是懂的!”
“這就好!”老夫人這才微露出笑容。
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過晚膳後,便各忙各的事情了,芷染看着唐氏把希瑜叫走,腳步挪了挪想跟,卻是被唐氏直接用眼睛遏制住了,她腳尖一扭,直接去找師叔了。
“師叔,師叔!”芷染每次找白雲飛和白雲帆都是這樣,還沒進屋,叫喊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來了。
清脆稚嫩的聲音就像是黃鶯唱歌一樣,但每次也要惹來白雲帆的白眼。
“叫魂啊!”白雲帆大氣的推門出來。
看他的裝扮,像是正準備出門。
芷染眨了眨眼眸說:“師叔,你要去哪裡啊?”
白雲帆上前伸指在芷染的額上輕輕彈了一下,才道:“自然是去給報仇啊!”
芷染眯眼一笑,一臉快活的說:“師叔,快去快去!早去早回啊!小心一點!”
白雲帆看芷染這狗腿樣,就極無奈!他苦笑說:“你早點回屋裡去,我和你師父一起過去。”
“嗯!好。”芷染和白雲飛打過招呼,就歡快的溜回去了。
回到屋裡,希瑜還沒有回房,芷染便蹬了鞋子,直接躺到她的牀上了,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會兒,漸有睡意時,房門被輕輕的推開。
芷染擡眼,還沒看清人,便說:“姐,你回來啦!”
瑩瑩嚇了一跳,淺笑的上前,說:“三小姐,原來是你啊!”
“瑩瑩?”芷染坐直了身子,問:“我姐呢?怎麼還沒有回來啊?”
瑩瑩目露擔憂的說:“小姐心情好像不太高興,剛纔我瞥了一眼,眼睛紅紅的。夫人讓我過來給小姐拿衣服,晚上小姐和夫人睡在一起。”
芷染眼一眯,娘這是在防着她使壞嗎?
“你去吧去吧!不要告訴娘和大姐,你在房裡看到我的事情。”芷染多嘴叮囑了一句。
瑩瑩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沒多想的說:“好。”
反正夫人和小姐不會無故問起,她不主動提就沒事了,瑩瑩如此想到。
瑩瑩替希瑜清理衣服的時候,芷染踩着鞋子就回了房間!
在牀上思來想去,有些睡不着!明天就是沐府宴客了,時間根本就來不及了。
“對了,我怎麼把他忘了!”芷染眼眸一亮,一躍起牀。
她披着衣服就摸到了恩恩的房間。
恩恩晚上若是不練畫的話,一般都是睡得十分早的,這會兒他已經睡着了,芷染溜入房中,看到恩恩恬靜的睡顏,一點都心疼,直接用力的在他臉上重重的拍了幾下。
“起來,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恩恩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看了一眼,發現是芷染,又眨着眼,要入夢。
芷染直接掀了恩恩的被子,把他抓起來,追問:“快起來,你姐我有事情問你,很重要的!”
恩恩感受到寒意,這才漸漸清醒,看着眼前生龍活虎的芷染,他微微打了一個呵欠。
“我問你啊!你大姐最後會不會和沐凡成親啊?”
恩恩怔了一下,眉間皺了起來,看向芷染的眼神,滿是無奈的苦意。
“到底會不會啊?”芷染戳着恩恩的額頭,不高興他的反應。
恩恩不高興的開口,“你當我是神啊?”
“什麼?”芷染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沒有發生的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恩恩瞪了芷染一眼,就去扯他的被子。
芷染回過神,就爬上牀與恩恩搶被子,並且低聲吼道:“上次孔文雋表妹生辰宴的事情你不記得了嗎?也是沒有發生的啊!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出事呢!”
恩恩雙肩無力一垂,道:“情況不一樣,上次是她們密謀要害你,然後事情傳到了我的耳裡,所以我才知道的!”
“這樣啊!”芷染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反正他也不太清楚恩恩的本事。
“難道這次就沒人說一點什麼嗎?你就什麼都沒有聽到嗎?”芷染堅持不懈的追問。
恩恩眼眸一翻,眼白微露。
他說:“沒有,沒聽到!”
芷染撇撇脣,將被子往恩恩的頭上一蓋,沒好氣的說:“你真是沒良心,虧得大姐對你這麼好,你竟然一點都不關心她的終身大事。”
說罷,芷染就氣呼呼的衝了出去。
也不管把恩恩折騰成什麼樣子,就留了他一個人在房間。
晚上,芷染在房裡折騰來,折騰去,後來自己折騰累了,這纔去休息。
翌日一早,芷染起了一個大早牀,一臉興奮的去叫希瑜一起上學,卻是被唐氏攔住了。
“不要吵你姐了,她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兒就不去學院了!”
芷染小嘴一嘟,不高興的說:“怎麼這樣啊!”
“你乖啊!”唐氏說話的聲音輕哄,就像在騙無知孩童一樣。
芷染無奈的重重嘆息一聲,“好吧!讓大姐好好休息,不過晚宴的時候,娘記得要帶我一起去噢!”
“嗯!你大姐也去!”唐氏瞅了芷染一眼,冷不丁的說道。
芷染當即就變了臉,擔憂的說:“讓大姐一起去,這樣好嗎?若是今晚就宣佈不事,不是平白叫大姐傷心嗎?親耳聽到親眼看到,這傷得多痛啊!”
唐氏心疼的嘆息道:“你當娘不知道,但是你大姐堅持,一定要親眼看到,她才死心,娘有什麼辦法呢?”
“孃的意思是大姐還喜歡沐凡,是嗎?是這樣吧?”芷染睜着一雙明眸,再三確認。
唐氏怒嗔了一眼,說:“你就少多事了,等你姐平緩了心情,這事情就過去了,你不要再添亂了,別是弄得人盡皆知就不好了的。”
“好啦好啦!”芷染被罵得很無語。
她早餐都沒吃,就急急的出了門。
一早到了師父師叔的門前敲門問:“師叔,師叔,昨晚的事情辦好了嗎?”
好在師父和師叔都是習武之人,習慣了早起,不然就芷染這不省心的性子,不被暴打一頓這才奇怪。
白雲飛掛着一臉溫和笑意走了出來,打趣芷染說:“你師叔辦事,你還不放心,小心你再多問幾句,你師叔又不高興了,到時候你又要皮繃緊一點的!”
芷染眯着眼,討好的笑說:“我這不就是關心關心嘛!又沒有其他的什麼意思。”
“關心我?看樣子平日的訓練太少了的緣故,是吧?”白雲帆一臉慵懶睡意的走了出來,顯然就是懶牀的一個。
芷染撇了撇脣說:“師叔,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才起牀!”
白雲帆厲眼一瞪,沒好氣的指責,“你還好意思說!說什麼謝子炎在家裡,害我找遍了,都沒有!後來還是問了人,才知道被太子帶走了!你敢不敢更馬虎一點,平白折騰了我一晚上。”
芷染尷尬一笑,“哈、哈哈,我好像忘了說噢!”
“不然呢!”白雲帆臉色丕變。
芷染當即興趣的說:“哎呀,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說罷,芷染足腳一踮,直接用輕功離開的。
惟恐被白雲帆抓到,打得滿頭是包。
出了門,芷染沒有去學院,讓車伕直接把他送到了醫館裡。
“小姐,今兒不用去學院嗎?”益北一早開門,看到芷染,微微有些驚訝。
芷染聳聳肩,無所謂的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去學院了,去不去無所謂啦!我來看看孔文雋,怎麼樣,他醒了嗎?”
“醒了,昨晚就醒了過來,就是身子還有點虛弱,這會兒可能還在睡覺。”益北滿臉笑意的和芷染說着,並領着她直接去了內屋。
芷染看了一圈,問:“怎麼不見孔裕辰?”
益北擠眉弄眼的說:“這小子昨晚一直在這裡守着文雋,之前文雋被關一天,他就東奔西走跑了一天,一直沒有休息的,好不容易睡下了,就讓他多睡一下,我特意沒吵醒他的。”
芷染挑了下眉,有些詫異,她昨天知道孔文雋出事後,也沒多注意孔裕辰,倒是沒有看出來,他是不是兩日未睡了。
“嗯……”牀上一聲呢嚀。
芷染和益北兩人上前,看着孔文雋緩緩睜開微困的眼眸,笑意盈盈的問道:“怎麼樣?好一點了嗎?身體還有哪裡疼嗎?”
孔文雋撫着額,有些昏沉的腦袋,緩了一下神,這纔看清楚眼神的人,當即笑了起來,“你來了啊!”
芷染坐到孔文雋牀邊,一手替他打脈,一邊唸叨,“你也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就敢與人起衝突!”
孔文雋稍稍恢復了精神,立即不老實了,鼓足了十氣說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他都敢在我面前罵你了,我還不與他叫板,我還是不是男人啊!”
芷染白了孔文雋一眼,鬆了他的手腕,沒好氣的說:“你被人打成這樣,躺在這裡,就叫是男人了啊?”
孔文雋臉色一沉,十分尷尬,倔強的說:“男子漢大丈夫,靠家裡算什麼真本事!”
芷染搖了搖腦袋,恐怖孔文雋下次還鬧出這樣的事情,細心叮囑,“下次你可不許再和人衝動了,這裡畢竟不是安平縣,特別是應天學院裡!每一個學子的身份背景說出來,可能都能嚇人一跳,你做事之前,要考慮清楚。”
孔文雋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還是沒有長記性的樣子。
他說:“其他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會和他們起衝突好嗎?但就是說你不行,其他的什麼都可以商量。”
“你這個蠢貨!”芷染插着腰一邊罵着孔文雋,卻又一面感動着。
這個男人或者沒有什麼能力及力度,卻也是用他的血肉之軀在保護着她,若說她完全沒感覺,也假了一些。
但站在朋友的立場上面,芷染一點都不希望孔文雋給她的保護,是這般不顧自身危險,將自身陷入危險之地。
“反正你以後不準再這樣了,不然我不高興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芷染涼聲威脅。
孔文雋面上也沒多大感觸,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芷染一肚子話想說,但又不好說出來,這時候若是細說的話,又顯得沒心肝,太傷害他男人的尊嚴了,只想着等這事緩了一些,再和孔文雋說。
吃一塹長一智,相信這事對孔文雋多少還是會有些教訓的。
“你就在這裡安心的休養,等身體好後,你和孔裕辰就搬到我家住吧!反正我家廂房也多,而且大家都是熟人,住在一起也互相有一個照顧。”
孔文雋面上一喜,什麼原因也不問,只是追問:“你說真的?不會後悔吧?”
芷染臉一黑,沒好氣的說:“你當我像一樣無聊啊!”
孔文雋喜得差點就要躍了起來,要不是身體不行,現在肯定就下了牀。
“其實我覺得我現在就能搬去你家的!”孔文雋想着,早搬早了,省得芷染後悔。
當年爲了住她家裡,可沒少交銀子呢!如今什麼要求都不提,直接讓他住過去,簡直讓人驚喜。
孔文雋突然有些感謝打他的小子,如果不是他的幫忙,他哪裡能住到唐芷染家裡去啊!
幸好這話,孔文雋還只在心裡想想,不然的話,芷染絕對要削他一頓。
芷染看着孔文雋的傻眼,就沒心情跟他多說話,交待了益北幾句就去了太子府。
一來看看謝子炎的下場,二來也打聽一下情況。
惜然公主之前不是還關在梅園裡嗎?怎麼突然就要和沐凡完婚了呢?
難道惜然公主已經回來了,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而且昨天之前她都還住在宮裡呢!
按說,沒人知道沐凡和希瑜之間的情愫,應該沒有人會故意瞞着她纔對啊!
芷染懷惴着好奇的心思到了太子府,太子府的門房倒是都認識芷染,對芷染恭恭敬敬的,卻是十分誠實的交待,“唐小姐,太子在東宮,沒有回太子府,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太子都會留宿東宮。”
芷染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的想起:“噢,對了!太子殿下受傷了,在東宮養傷!”
昨天君南瑾這樣出來護她,她倒是忘了君南瑾的身體,也不知道昨天君南瑾騎馬,有沒有把傷口再繃開,其實他應該坐轎子來的,哎……
芷染找不到人,只能敗興而歸,在街上打圈晃了許久,決定去丞相府一趟。
丞相府的門房和太子府的門房一樣,丞相府的門房是吃過芷染虧的,更加不敢怠慢,見到她大老遠的過來,就主動出來迎接道:“三小姐,您回來啦!”
芷染瞥了一眼,鄙視的想着,這話說得好像她住在這裡一樣。
“慕相呢?”芷染冷冷的看着眼前笑得諂媚的門房。
門房討好的說道:“相爺還未回府,小姐不如先回府休息一會兒,相爺晚一點回來了,或者奴才讓人去宮裡傳話,說是小姐在府裡等他?”
芷染皺着眉,她今天出門怎麼這麼不利啊!找誰誰都不在。
她沒好氣的說:“算了,沒事了!”
芷染連門都沒入,又直接走了。
門房在後面叫着:“小姐,回府休息一下吧!相爺一會兒就回來了。”
芷染充耳未聞,她纔不要進去呢!慕相不在,她進去和袁姨娘吵架嗎?
她今天的心情雖然不太美麗,但也絕對沒有閒到要和袁姨娘吵架發泄的地步好麼!
芷染去顏傾坊走了一圈,又去聚寶盆看了看!聚寶盆裝修差不多算是完工了,只有小些地方微有瑕疵,在做最後的整改,明後幾天,就可以入樓打掃衛生了。
“小姐,來啦!”
益東如今早已沒了當初在安平縣的樣子,如今的他已經是一派貴氣,顯然就跟一個小老闆一樣。
不說他是掌櫃,一般人看着他的氣度,就跟東家一樣的。
“嗯!難得今日有空,就過來看看!”芷染進聚寶盆,四下打量。
益東滿是喜色的對芷染說:“難道小姐今兒有空過來,你等一下,我把大夥招集,讓他們也認認臉。”
“誒,等下!”芷染忙叫住益東,搖了搖腦袋,笑說:“不用了!”
“怎麼了嗎?”益東不解的看着芷染。
芷染聳聳肩說:“不用刻意告訴大家我是這家店的東家!有點神秘感也是好的,反正聚寶盆的一切事物都是你說了算。”
益東擰着眉,不贊同的說:“可你是東家啊!怎麼能讓他們認錯了呢!”
芷染安撫說:“不是你想的意思,我就是當個幕後東家,明白嗎?”
益東這才瞭然,神色緩和了許多,開玩笑的說:“小姐嚇了我一跳。”
芷染也知道益東想岔了,便打趣了幾句,問起了高升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來信是說就這兩天,而且看他們說的,好像收穫還挺豐盛的。”益東雙眼發亮,十分的期待。
芷染看益東他們把事情處理得這麼有條不絮,也就沒有再多問!
反正最頂端幾個主要的人才,都是她掌控的,這些小細節,她也就不用操心了,若是凡事都親力親爲的話,不累死她,也會蠢死她。
“你也好幾日沒有回去休息了,等高大哥他們回來了,你們都好好歇歇,這開張也不急着這一兩日,知道嗎?”
林益東他們對生意的事情都十分的上心,有一點事情比芷染看得還緊張,就跟守着自己的產業一樣。
也是因着這些原因,芷染一向對她自安平縣帶來的人,都極放心,從來不主動去查他們什麼。
好在,他們也一直沒有辜負過她的信任。
“沒事!睡哪裡不是睡啊!而且我們這種出身,有塊乾淨的草禾就不錯了的,哪裡還挑剔這麼多啊!”益東爽朗一笑,極不在乎。
芷染卻是擰起了眉,嬌斥:“林大哥,你瞎說什麼呢!”
林益東這才收斂,壓低了聲音道:“好好好,都聽小姐的!小姐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芷染略顯無辜,這怎麼跟哄孩子一樣呢!
她也是爲了他們好啊!更何況高升和姚福,還出去奔走了這麼多天,自當是好好休養幾日,再上工。
繞了一圈,芷染中午就隨便吃了一點東西,下午回到家裡的時候,唐氏和希瑜正坐在一起聊天。
桌面上擺了一堆化妝品,芷染定睛一瞧,詫異的說:“娘,你在給大姐化妝啊?”
唐氏心疼的把希瑜的臉往芷染面前一湊,道:“她這臉不上妝,能出去見人嗎?”
“咦……”芷染驚訝的說:“怎麼會脹得這麼厲害!眼睛都是紅的!”
希瑜斂了眉眼,低低的垂下腦袋。
唐氏嘆息一聲,“還能怎麼樣,昨晚整晚沒睡覺,睡前又哭成了淚人兒,今天沒事有事的哭一哭,能不這樣嗎?”
芷染狠狠的瞪了一眼希瑜,嬌斥道:“沒出息!喜歡不會去搶過過來嗎?”
唐氏擡手就往芷染的後臀狠狠拍了一下,罵道:“瞎胡說什麼,給我回屋裡去!”
芷染翹高了脣,嘀咕:“我又沒說錯!”
喜歡的人或者事,不自然爭取,難道還等着別人送到手裡來嗎?
世上哪有這麼多不勞而獲啊!
雖然說,感情中當一個第三者不光彩,但是希瑜的情況,根本不是這樣的,明明是她和沐凡有感情在先。
就算是第三者,也只能說是惜然公主,後來居上而已。
而且在這時代,根本就沒有什麼感情的第三者可言。
一段感情中,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第三者,根本就弱爆了,好麼。
“回房!”唐氏臉陰沉的瞪着芷染,語氣森冷,顯然是十分的氣憤了。
芷染把唐氏惹到了這份上,也不再也多說什麼,默默的離開去弄了一盆子冰水又過來。
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看了一會兒,發現唐氏苦口婆心的勸着希瑜。
她討好的進屋,舉了舉手中的盆子說:“娘,讓我幫大姐化妝唄,我化妝的技術很好的,保證把大姐化得水水靈靈的。”
唐氏看了芷染一眼,道:“你若真是心疼你大姐,就不要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來引得她傷心了。”
芷染張了張嘴,老實的應了下來。
“大姐,來,我先替你冷敷一下眼睛消腫。”
芷染把幾張凳子拼了起來,讓希瑜躺在上面,替她敷眼睛的時間,又回屋拿了瓶補水霜過來,替她補水。
“姐,我給你化一個嬌俏的妝,然後穿着一身亮麗的衣裙,我們開開心心的過去,高高興興的回來,好嗎?”
希瑜輕應了一聲,話不多。
芷染聽着,感覺她聲音也有些沙啞了,便又弄了一個薄荷含片讓她含着,潤潤喉。
母女三人在家裡折騰了許久,又換了唐氏之前做好的新衣服,這才滿意的出門。
希瑜雖然一臉無精打采,不過俏麗的妝容及亮麗的衣裙,還是顯得人十分的搶眼。
“大姐,我們這次過去,不管做什麼樣的決定,都得微笑面對,因爲我們不對讓人看不起,知道嗎?”
事情到了這一步,芷染自然不願意讓希瑜出醜,只得改變策略,不斷的安撫她,給她灌輸這些道理。
“唐夫人、唐大小姐、唐三小姐到……”門房高唱一聲。
芷染和希瑜挽着手,跟在唐氏的身後,進了沐府。
沐府裡,不少人已經回眸看了過來,芷染嘴角盈盈淺笑,微聲提醒希瑜,“大姐,腰挺直,嘴角上揚!我們的大姐是最美麗的,是我和語煙心中最美好的大姐,要笑,要一直笑着撐過這一場。”
希瑜輕輕淺淺的笑還未來得及勾起,卻是與眼前的沐凡倆人目光撞得正着。
瞬間,希瑜只覺得她所有的僞裝,都被打敗了。
嘴脣微微顫抖,喃聲低語:“他,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芷染眉一皺,看向沐凡,眉間便打起了大大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