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秋收農忙
芷染卻是不管這麼多,上前一步打算搶狼崽子時,惡狼已經先一步,一躍而起將劉強撲倒。
張着鋒利的牙齒,惡臭的口水一點一滴的落在劉強的臉上。
嚇得劉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爭氣的嚇尿了褲子,一股騷味在空氣中飄浮。
芷染極嫌棄的瞟了一眼劉強,對早就躲進屋的楊氏更是不屑。
但劉強畢竟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壞人,不過就是調皮了一點,她也不想劉強就這麼死在狼口。
當下焦急的說:“不要咬他,不要咬!你要是傷害了它,你和你的孩子肯定也不能平安離開村子的。”
狼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一爪子按住了劉強的腦袋,像是在研究怎樣下口。
芷染病急亂投醫的扯着恩恩,說:“快讓這狼走開,快點!”
她有一種感覺,這狼好像能聽懂恩恩的話,他們之間好像是能交流的。
恩恩晶瑩的眸子看了一眼芷染,嘴脣輕輕動了一下,極細的聲音說了些什麼。
芷染沒來得及聽清楚,就見惡狼突然離開了劉強的身邊,一口叼着狼崽子,從她們的面前一躍而起上了籬笆牆,幾個跳躍間,就消失在了芷染的眼前。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芷染跌坐在地上,拍拍自己脆弱的小胸膛。
若不是恩恩在這裡,她這條小命早就已經休矣。
芷染忽然看向恩恩,只見他仍然靜靜的站在一邊,自成一派,若不是他剛纔救了她和劉強,她會懷疑恩恩開口說話,這只是夢一場。
看着他平靜無瀾的眸子,芷染有些好氣又好笑的模樣說:“明明就能說話,你還裝什麼自閉兒童。”
恩恩目光始終如一,平靜而美好。
芷染撇了撇脣,又說了一些話來逗他,恩恩卻還是同一種表情,同一種眼神。
引不起恩恩注意,芷染只好作罷,說道:“好吧!我們回家捉小雞去。”
恩恩眼皮微顫,眼神亮了亮。
芷染一下抓住恩恩的手,“哈哈,還是讓我抓住了吧!”
恩恩看着芷染,從他平靜的眸子裡,芷染看到了一個女神經病,當時嘴角一抽,就有些無語。
有了之前的經歷,這一次芷染特別細心的觀察了,她發現恩恩在面對小雞的時候,嘴皮會輕微的動一下。
她即使站在他的身邊,也聽不太清楚他說的什麼,他的話就一陣風一樣,隨風飄散了。
將雞帶回來長工宿舍後,芷染就火燒屁股的去找了黃少爺,並把她在村裡看到惡狼的事情說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說她的猜測,免得恩恩無緣無故被捲入危險當中。
芷染只說了惡狼搶狼崽子的事情,搶了惡狼就跑了。
有惡狼進村的事情傳開,大家都緊張起來了,黃少爺組織村裡的壯漢加緊了巡邏防護,確保再也不會有孤狼闖進村子害人。
同時也想着究竟有什麼辦法能一勞永逸,把這些狼羣驅趕離開。
畢竟馬上就是秋收的日子了,過不得十幾天,村子裡忙起來了,村民都要去收糧食了,哪裡還有時間巡邏。
這羣狼眼巴巴地守在村子數日之後,突然就無聲無息的全部消失了。
剛開始,不止黃少爺,就連村裡的大夥都覺得狼羣肯定在醞釀什麼,不敢輕易鬆懈,可是一連幾天下來,都沒再見到一隻狼的身影。
村民們這才相信狼羣是真的退散了。
不過爲了以防萬了,山入口的地方,還是撒了一些李大夫貢獻出來的藥粉。
巡邏的人數也在遞減,直到後來秋收的到來,還是不見有狼羣再犯的蹤跡。
於是村民們總算可以放下巡邏的重任,開始操心秋收的事情。
轉眼就到了秋收的時候,今年是唐家第一次秋收,好在家裡僱了八個長工且都是壯勞力。
由於芷染想開一家米鋪,所以唐家的田地,除了開闢出來了一塊給鍾伯種藥材,其他的都是種的稻穀、高梁和苞米。
芷染後來掙了銀子,又買了三十畝的水田,八畝的良田。不過就算是四十畝水田全種了稻穀,芷染估摸着,就光她自家的田地,目前也開不了米鋪。
農村裡高梁和苞米纔是主食,稻穀的產量本就比高梁低,村裡每年要賣出去一大半,自家只留一點,過年過節或是來人時吃。
芷染就想着,要不要把村裡的稻穀都收過來,然後等秋收後,就可以開家米鋪了。
她把這想法和唐氏說了,唐氏雖同意芷染大面積的收稻穀,卻不同意她立即就開鋪子。
唐氏的顧慮是怕芷染開了鋪子,大米供應不上來,她小小的年紀太過操持勞心,不利於成長。
再加上纔開的胭脂鋪,雖說現在鋪子已經算是穩定,但芷染卻是每日忙得腳着地。
大海媳婦她們三人,除了最開張的前幾天,之後都是每日輪着去的,並不用三個人都守在店裡。
店裡的掌櫃也就益東一人,他有時候帶的是大明,有時候帶的是益北,畢竟店鋪只有這麼大,店裡有三個人守着就足夠了。
秋收的這日,顏傾坊就益東和大海媳婦守着,其他的人都在田裡幹活。
就是趙鬆、趙瑩他們也沒有閒着,也在田裡忙活。
原本芷染是不打算讓這些孩子們去幫忙的,但是大海他說:“孩子們都拿了工錢的,而且一年到頭也忙不了幾回,平日裡就是在家裡讀書寫字,這忙活一下,就當是運動。”
芷染想想也就沒阻止了,畢竟都是自家父母帶着孩子,總不會讓他們太過勞累了。
唐家三姐妹莫說是下田,就是平常在家裡連家務也是不做的,唐氏就怕她們一雙手變得你粗糙。
由於益東現在主要管着顏傾坊,所以田裡的事情,目前就由大海管着。
這次秋收也是由他領的頭。
一早天還沒亮,櫻子娘就過來和冬子娘一起做早飯。
接着要忙幾日,芷染昨天特意讓益東回來的時候,帶了些葷菜回來。
體力勞作,營養自然要跟上來。
早飯櫻子娘做的大餅,不過裡面夾了肉,可比一般的糙米餅要美味多了,而且麪食扛餓,很適合他們,一起出鍋的還有櫻子娘燉的豬肉蘿蔔湯。
一屋人圍在一屋子吃早飯,大餅以驚人的速度下降,吃完飯大海就領人下地去了。
大海他們走後,櫻子娘又和冬子娘一起去後地摘菜葉。
芷染想着她家開闢的一塊地,便拉着冬子娘說:“嬸子,你去我家看看唄,我們家種的菜葉子,怎麼老是沒精神。”
冬子娘一邊摘了把菜葉子,揚起笑容說:“好勒,稍後我侍候我家老頭子喝了藥就去看看。”
芷染圍在冬子孃的身邊,淺笑盈盈的問道:“大叔他的身體好些了嗎?”
“誒,可不是,好多了呢!之前他喝了你開的藥方已經有所好轉,前些天李大夫住在這裡的時候,又給開了一些藥,現在如今已經大好了,再過不了多少時日,肯定就能下地幹活了。”
冬子娘眯起眼,露出幸福的笑容。
“大叔好了,嬸子你也能輕鬆一點!冬子也不用天天擔心你們倆了。”芷染如此說道。
冬子娘擡手摸了一下額頭,一臉感激的說:“這都多虧了小姐,如果沒有你,我們家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芷染笑了笑說:“都是自家人,嬸子莫這樣客氣,你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冬子娘把菜都收拾進了菜藍子裡,隨手洗了一下手裡的泥巴,就說:“小姐,我們現在去你家看看吧?”
“行!”芷染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
唐家屋裡,唐氏正在喂恩恩吃早飯,見到芷染回來了,擡眼笑問:“怎麼了嗎?”
芷染“娘,我讓冬子娘來給我們看看菜園了,菜園裡的菜長勢不好。”
“嗯,冬子娘就麻煩你了。”唐氏點頭示意。
冬子娘立即慌亂的回禮說:“夫人莫說這話,這是我該做的。”
芷染左右看了兩眼,笑說:“好啦好啦!也沒這麼多禮節,嬸子先跟我去看看菜地。”
冬子娘臉上一抹不自在的笑容,一閃而逝,跟着芷染到了菜地裡。
她蹲在地上研究了一下,一臉笑意的問道:“小姐平日裡是不是沒有撒過糞。”
芷染嘴角一抽,尷尬的點點頭。
雖然她知道有這一道工序,但卻故意沒有提醒語煙,而且就她對語煙的瞭解,就算她說了,語煙也不會理的,肯定覺得這些太凡塵了。
冬子娘竊笑,看出芷染的想法,遂說道:“小姐若是不嫌棄的話,就讓我來弄這塊菜田吧?”
芷染臉上燦爛一笑,嘴裡卻客套的推脫,“這怎麼好意思。”
冬子娘擺了擺手說:“沒事沒事!反正我閒着也沒什麼事,閒了的時候就過來串串門子看看菜地,小姐莫嫌我跑得頻率就好。”
芷染扭捏的笑了笑,“怎麼會!有嬸子幫我管着菜田,我還能省些事情呢!”
秋收的時候,唐氏一家子也在長工宿舍裡用餐,主要是事多人忙,唐氏也想着來幫忙。
畢竟這是她女兒芷染的產業,心裡還是惦記着,怕出錯,得看管着。
快響午時大明拉了第一車苞米進了院子,芷染看見大明趕車進來,就走出了屋子,語煙也跟着跑了出去。
今天收的是苞米,芷染看着地上的苞米就說:“這苞米挺好,棒兒挺大,粒也滿。”
語煙也拿了一個苞米,用手一掂也很高興,畢竟自家第一次種出苞米來。
大明憨笑着把苞米卸完就忙說:“小姐我先去地裡了啊!正忙着呢!”
“誒,去吧去吧!”
大明一走,唐氏就說:“你們姐妹三人一起來剝苞米皮。希瑜,出來和語煙芷染一起剝苞米。”
剝苞米皮輕鬆,只要拿釘子在玉米皮頂部挑一下,皮就會自動鬆開,然後再把皮輕輕的一撕就行了。
只是這小山似的玉米,得什麼時候才剝得完啊!
剝不得十幾個苞米,芷染就沒了耐性,抖着一雙小手,看着堆積如山的苞玉,哭喪了臉說:“這麼多,何年馬月才弄得完啊?”
唐氏橫了一眼芷染,沒好氣的訓斥,“你這孩子怎麼一點活也做不得,這可都是你自己的產業。”
希瑜在一邊捂嘴偷笑,“可不是嗎?唐大地主,我們可是沒拿工錢,白給你幹活,我們都沒活說,你還好意思抱怨。”
語煙笑着說:“就是就是!就連小黃都跟着大海他們下了田。”
語煙下意識的說了黃少爺的事情,說完後自知不妥,緊張的看了一眼唐氏,見她們像沒有聽到一樣,才險險的鬆了一口氣。
芷染噘着小嘴,氣呼呼的說:“我們是一家人,我的不就是你們的嘛!什麼叫替我幹活,我們這是替自己家裡幹活!這是我們全家的產業,哼哼!”
她不喜歡唐氏她們這樣說,雖然她知道唐氏的好心,覺得這份家業是芷染自己掙回來的,將來肯定就是她一個人的嫁妝,可是她不在意這些的。
中午冬子娘做好響午飯後就吆喝,“小姐,快來吃飯。”
芷染忙把手中的苞米一甩,就奔向飯桌,嘴裡還大叫着:“哎喲,總算能吃飯了,餓死我了,累死我了。”
冬子孃親切的笑了笑說:“小姐若是累了,就別做了,這些都擱着,等我送了飯回頭來弄。”
芷染訕笑說:“這哪能啊!這麼多苞米,嬸子一人也忙不過來,我不過就是嘴上說說而已,我也沒這麼嬌貴,沒事的。”
唐氏走過來,正好聽到芷染說這些,便笑着打趣說:“你知道就好。”
“娘啊!”芷染抱着碗,不依的對着唐氏撒嬌說:“都說女兒是孃親的貼身小棉襖,孃親難道不是該極珍貴自己的小棉襖麼,哪能這樣對待小棉襖。”
“你這孩子……”唐氏一下就被芷染逗樂了。
語煙斜了一眼芷染,笑說:“就你有本事,一天到晚哄着娘高興。”
芷染得意的翹了翹小屁股,飄飄然的說:“那是,也不看看娘最心疼的是誰!”
語煙沒好氣的笑說:“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吧?”
芷染扒了一口飯嚥下後,才和語煙較着勁的追問唐氏,“不信的話,你問娘!娘,你說說,我和語煙,你比較疼誰?”
唐氏左右看了看,對上兩張相似的小臉,心柔成一片。
她說:“都是孃的好女兒,娘都疼愛!”
芷染早就知道唐氏會這樣說,立即接話對語煙得瑟的說:“看吧!娘爲了不讓你難過,才這樣說的!”
語煙接過冬子娘盛給她的飯,鄙夷的說:“你怎麼不說,娘是爲了安慰你呢?”
倆小丫頭一邊吃着飯一邊鬥着嘴,但當唐氏上了桌,一家五口圍在一個小桌的時候,動作卻是收斂了許多。
雖然還是不斷的有說話打鬧,但細看就能看察覺到,她們的特別,如嘴裡吃着東西的時候,是一定不會開口搭腔。
又如喝湯的時候,一定不會發出聲響等等。
由這些小細節可以看出來,唐氏對幾個姑娘的教養都是用了心思的。
“夫人小姐你們先吃着,我去給他們送飯,一羣大老爺們,地裡忙了一上午,這會兒肯定也餓得夠慘的。”冬子娘提着一個超級大的食盒。
這是趙志之前做的,平日裡送飯只用提一個就好,這次冬子娘提了兩個,怕不夠他們吃。
芷染嚥下口裡飯,忙說:“嬸子吃過了再去送吧!他們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冬子娘一臉笑容的說:“誒,我還不餓,我等會回來再吃,他們在田裡忙了一上午,可餓不得。”
芷染也沒多勸,只說:“嬸子送了飯就馬上回來吃飯啊!別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誒,知道呢!”冬子娘心中一暖,覺得他們家冬子真的是跟了一個好東家,這般貼心照顧他們。
連帶着他們兩個老的,都沾了冬子的光。
看着冬子娘出門,芷染瞟到門邊不遠處的苞米,當下叫住了冬子娘,“誒,嬸子,你等一下。”
冬子娘提着兩個大飯盒,有些吃力,臉上卻是絲毫不現。
聽到芷染叫她,她把大飯盒放穩在地後,才緩緩回視。
“怎麼了嗎?”
芷染小步上前說:“下午讓瑩瑩、繡兒她們都回來,都是幾個姑娘家的,在田地裡曬着累着,最主要的是她們也幫不了什麼大忙,還瞎折騰人,不如讓好像都回來剝苞米。”
語煙在後面插話,“你就是自己懶吧!什麼她們幹不了什麼活。”
芷染回頭嗔了一眼語煙,不理她。
冬子娘忙道了一聲‘好’,並說:“這樣的話,我就讓孩子們都回來用餐?怎麼樣?”
“好啊!”芷染對此沒有什麼意見。
冬子娘又忙將飯菜勻了一些出來,擱在桌上,這才往田裡去。
下午的時候,一羣孩子坐在院子裡剝苞米,一邊剝苞米,語煙一邊抽她們背書。
書聲朗朗,手中的活卻是不停歇。
芷染覺得累的活,繡兒她們做得特別起勁。
聽芷染叫了兩聲累,繡兒就一把搶過了她手中的苞米說:“小姐,你就回屋裡休憩片刻,這裡我來就好。”
芷染看繡兒一身都是勁,奇怪的問:“你不累嗎?”
“不累,怎麼會累呢!這比往年輕鬆多了。”繡兒明亮的臉上滿是笑容。
一屋子的孩子都是附和的點頭說是。
他們家裡都沒有田地,平日裡遇上農忙的時候,她們爹孃都是去人家家裡做短工,她們也會趁機去一些富裕的農戶家裡幫忙,賺幾文錢,可乾的活比這辛苦多了。
芷染沒吃過這些苦,自然是不懂這些。
不過在唐氏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躲懶,知道現在是與老天爺搶時間,在繡兒她們的帶動下,她幹勁十足。
剝完了苞米,最後就只要把剝好的苞米吊到房上晾乾了就完事了,幾個孩子都做不好這事,就等着晚上大海他們回來了,再讓他們掛上房。
一直到晚上天都黑透了,大海他們又拉回來一車苞米,是白天沒裝盡的苞米,晚上大海他們又連累跑了幾回,將稻穀、高梁都往屋裡拉。
糧食多了,屋子就顯得小了。
之前他們是打算將糧食就放在幾個空了房間裡的,可是這往屋裡一拉,才發現糧食還是挺多的。
等到益東從鎮上回來,倆人算完顏傾坊的賬後,芷染才說:“我們是不是要弄間倉庫纔好,這糧食就這麼堆着也不像樣吧?”
益東贊同的說‘是’,並說:“我正有這想法,我們屋的後面不是近山了,是一塊荒地麼,等農忙完了,開發出來做倉庫,還能做幾間呢!最主要的是挨着我們住的位置近,我們也能就近看管着,免得出些眼皮子淺的東西來偷竊。”
“誒,這好!就選這裡建倉庫吧!”芷染一聽,連守倉庫的人都不用請了,當下就說好同意了這件事。
益東卻是有些顧慮的說:“可就是離山太遠了,怕是有牲畜聞到糧食的香了,來偷糧就不好了。”
芷染知道這是一件事,畢竟這裡的房子都是籬笆牆,也確實不安全。
“我知道有一種水泥建出來的房子特別堅固,可是我現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出水泥,倉庫先這樣計劃着,若是實在不行,我們再想別的防範措施,倉庫是肯定要建的。”她知道水泥是石灰粉和粘土混合而成的,具體是什麼比例,她也不清楚,還需要抽空研究一下才行。
第二天還是在忙碌的秋收中度過,白天唐氏領着孩子們繼續剝苞米皮子,中午的時候冬子娘做飯,下午還是繼續扒苞米皮子,剝下的苞米皮子芷染本想一把全扔的。
冬子娘說這個能喂牛,而她們家正好有一頭牛,便都留了下來,給牛添點兒草料。
聽冬子娘說,苞米杆子還能當材火炒,芷染這才知道,苞米還是一個好傢伙喲!一身都是寶,沒一點浪費的。
二十畝的良田,唐家前前後後用了四天才折騰完,高粱拉到家的時候,繡兒她們特別高興,拿起高粱就吃了起來。
芷染沒吃過高粱稈子,圍着她們身邊問:“這個能吃嗎?”
錦兒笑着拿了一截,擦乾淨後遞給芷染,並說:“小姐,你嘗一下,很甜的。”
芷染半信半疑的小嚐了一口,發生甜味十足,難怪孩子們都喜歡吃咯。
在農村,孩子們少有零嘴,這些甜食對她們而言,就像是零嘴一樣。
不過這東西嚼了幾天,也就沒了興趣,嚼着累人,腮幫子都痛了。
收完良田,就準備下地割稻子了,家裡的稻子多,而繡兒她們這些小姑娘,別看年紀小,卻都會割稻子。
所以大海又叫上了瑩瑩她們這一羣人,一起下了田地。
芷染別說她不會,就算是會,唐氏也不會讓她們姐妹三人下地,所以水田裡正忙的時候,唐家三姐妹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十分悠閒。
芷染趁機搗鼓她的水泥,打算在劉家村建出第一座堅實的水泥房子。
村裡人家多,但一共也就三臺打穀機。
秋收時節村子裡的人都是早出晚歸的,大海他們也不會例外。就這麼忙了七八天,總算稻子都割到了地上,於是便是把稻子運到打穀場去。
唐家有牛車,運稻子也快。
在她們搬運稻子的時候,瑩瑩她們一羣人,跟在車邊上撿稻子。一人一個小袋子,這活芷染和希瑜她們也幹過一次。
家裡有雞、有豬,瑩瑩她們就想着多撿一點,到時候可以喂恩恩養的小雞。
走到路上,遠處朝陽繚繞着羣山,映襯着稻子堆成山的金黃色打穀場,也映襯着農民們忙碌的笑臉。
芷染知道今天是打穀的日子,特意到打穀場來看看的。
她到的時候,大海她們還在排隊,由於她們的穀子多,且又不是本村的,所以村裡的人,不是插隊搶先,就是說:“哎喲喂,我家才這麼一點穀子,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打完了,你們這麼多,一天都打不完,肯定先緊着我們來啊!”
芷染見了,一臉笑容迅速褪去。
“誒,小姐來了!”胡鬆第一個看到芷染的身影。
見她臉色不好,怕他責備他爹,他幾步就上前,開口想解釋說:“村裡人多,我們擰不過他們。”
芷染勾脣示意的笑了笑,沒有答胡鬆的話。
上前幾步走到大海的身邊,望了望他身後堆積如山的稻子,一雙秀眉緊緊的擰在一起。
“小姐。”大海緊張的搓着手,大氣都不敢重呼一下。
這是芷染小姐第一次將大事交到他手裡處理,以前都是由益東管着的,現在益東進了鎮裡當了大掌櫃,這會才輪到他,他本是想好好表現,這些天也卯足了勁,哪知道這臨門一腳,倒被人使了絆子。
“沒事,這不怪你!”見他們都如此緊張,芷染才知道她無形中擺了臉色。
當即緩和情緒的笑了笑說:“今天怕是輪不到我們打稻子了,這裡就留兩個人守着,每兩個時辰輪一次,確保大家都能休息好,明天清早我們再過來。”
聽芷染這樣說,大海的心裡七上八下的,越加覺得是自己沒辦好事。
他積極的說:“我先留在這裡照看,你們先都回去休息吧!”
芷染讓益北留下來和大海一起,其他的人都跟她一起回去,鍾伯還是管着他的藥田,其餘的四人,剛好兩人一組。
第二天雞剛叫,芷染就叫上黃少爺和長工們一起到了打穀場,爲此,她昨晚還特意睡在了長工宿舍。
打穀場上有貪早幹活的人已經在那裡忙乎了,一羣人繞過一個個稻子堆,小心地避開別人家已經攤開的稻子,到了自家稻子地兒。
冬子見他們過來,立即上前說:“昨晚後來沒人了,所以我們就自己打上了。”
芷染讚賞的說:“幹得好。”
黃少爺睡眠不足,在一邊打着哈欠的說:“沒我什麼事了吧?我先回去睡回籠覺了。”
芷染一下就扯住了黃少爺,把他往裡面拖,並威脅說:“你今天給我好好的待在這裡,免得我再跑一趟去和我二姐說,到時候你還是要待在這裡的。”
“你這小丫頭!”黃少爺橫了一眼芷染,好氣又好笑。
不過他倒也沒有再說要走,而是老實的待在一邊,看着他們打稻子。
天很快大亮起來,打穀場上的人逐漸多了,許多人見到黃少爺在這裡,都會特意過來打一聲招呼,並委婉的說:“咦,黃少爺,你親自過來打穀子啊?”
黃少爺‘哈哈’一笑,誇張的說:“這不是看他們辦事效率低麼,特意過來監督,免得他們偷懶。”
對於黃少爺的說辭,長工們都不屑的哼了一聲。
不過卻知道是因爲有他站在這裡,所以村民們纔沒有過來搶他們的打穀機用。
本來三臺打穀機,唐家都霸佔着在用,但天一亮,人一多起來的時候,芷染他們倒也是很自覺。
打完一波,就讓出了兩臺打穀機。
這擊退狼羣的事情,纔剛過了眼,連熱潮都還沒有散去,所以大夥都記掛着黃少爺的恩情。
昨兒黃少爺不在,大夥爲了自己的小私利,搶先佔了就佔了,可是今天黃少爺突然出現,大家心裡都是敝亮的,所以誰也沒去催唐家,任由他們一家人,獨自用一擡打穀機。
有了黃少爺坐鎮,事情出奇的順利,整整花了近兩天的時間,唐家的稻子才全部打好,而黃少爺就陪着呆坐了兩天。
秋收好不容易忙完,家裡的房間已經被糧食塞得滿滿,建倉庫已經是迫在眉睫事情。
由於黃少爺打退狼羣有功,所以這次買地,芷染還是讓黃少爺去的,正好也證實了他就是這六十畝田地主人這件事。
“怎麼又叫我去?再說了,你們家有銀子了,不是應該想着先還給我嗎?怎麼盡折騰這些有的沒的?”黃少爺不滿的挑挑眉,不過眼裡卻滿是笑意,明顯只是玩笑話罷了。
芷染瞟了一眼語煙的方向,語帶威脅的說:“你到底去不去?”
黃少爺無奈的苦笑說:“我又沒說錯。”
芷染極鄙夷的斥道:“你就不能有點出息嗎?你就不能目光長遠一點嗎?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們這種節奏,這是要發大財的節奏,我現在就算把家裡所有的財產都點算了也不足五千兩,我也還不夠銀子,你不如等晚一些,我們賺足了銀子再還你。”
黃少爺又不是鼠目寸光之輩,自然是知曉這個道理的,不過見芷染一本正經的教訓他,他覺得甚是有趣,還故意說:“這樣的話,我是不是要算利息?”
他們倆在這裡說話有一會兒了,語煙望了過來,好奇走來。
芷染立即奸笑一聲,扯着嗓門就喊,“二姐,黃少爺說我們家欠了他五千兩的銀子,在跟我算利息,我該給多少的利息啊?”
她這嘹亮的嗓子一叫,莫說是走近的語煙,就連在另一邊的唐氏也看了過來。
黃少爺先是接觸到語煙呆滯的表情,再看到唐氏皺眉的神情。
當下就對芷染求饒,“小姑奶奶,你可別亂叫,你會害死人的。”
他一回頭,一副討好的笑容說道:“別聽她的,她開玩笑的。”
芷染不屑的‘哼哼’兩聲,責問:“你到底去不去村長家裡?”
“去!怎麼不去!立刻馬上去,能爲芷染小姐辦事,是我的榮幸。”黃少爺一臉正經的說着恭維話。
芷染不忘繼續打擊他,說:“油嘴滑舌的男人肯定靠不住。”
說完,她也不在乎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只是黃少爺說話的聲音,還是隨着風飄散進了她耳裡。
他說:“你確定你妹妹才滿的八歲嗎?怎麼像個人精似的?”
語煙說了什麼,芷染沒有聽清楚,不過她卻是回頭狠狠的瞪了黃少爺一筆,就這賬又記下來了。
經過上次狼羣的事情後,唐氏對黃少爺的態度明顯好轉了一些,至少在她眼皮子的底下,她還是不會阻止語煙和黃少爺說話,但離開了單獨相處卻是萬萬不能的。
眼下被芷染這樣一鬧,唐氏的心又擰了起來,拉過芷染就問:“剛纔他真這樣說了?”
芷染正猶豫着要不要告狀陷害一下黃少爺,但想想還是作罷了,這畢竟關係到語煙的幸福,容不得她扯一點謊,以後要報復黃少爺還有其他的法子。
“沒有,我和他鬧着玩的。”
唐氏小心的再次求證,“真的?沒騙娘吧?”
“怎麼會,我怎麼會騙娘呢!”芷染討好的笑了笑,並將剛纔與黃少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全部說給了唐氏聽。
唐氏失笑的點了點芷染的額頭,好沒氣的說:“你這鬼精靈,還知道害人了。”
芷染吐了吐丁香小舌,一臉得瑟的說:“我叫他做點小事,他也這麼不痛快,哼,活該!”
唐氏沒再多說什麼,母女倆倒是心靈相通的一齊望向了語煙的方向,見着黃少爺苦着一張俊臉,喋喋不休的在向語煙解釋什麼,當下就只覺得很痛快啊!
當然,這種痛快的心情,肯定就只有芷染有這種感覺。
當天下午,芷染和益東倆人正在屋後面的空地上研究水泥,爲了這個水泥,芷染特意留下了益東,讓益北暫時去鎮上管理顏傾坊。
石灰,是芷染找了許久才找到的一種類似於石灰石的材料,經過加工後,纔像變成的石灰。
粘土,就是找的比較普遍的黃土。
芷染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一檔節目採訪一家水泥場,然後裡面大略提了一下水泥是如何生產的。
好像是兩磨一燒,但具體的步驟,芷染記得不是很清楚。
相對芷染,益東更是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知道,就連水泥這個詞,也是第一次聽到。
不過他卻有很好的動手能力,在芷染的指導下,他一步一步反覆試驗着。
成效還沒有出來的時候,黃少爺屁顛屁顛的找了過來。
他說:“地的事情已經解決好了,你是不是該去和你姐說清楚了啊?”
若不是語煙生着氣,他也不至於火燒屁股的去把事情辦好。
芷染眉眼一挑,失笑說:“動作挺快嘛!連銀子都沒跟她拿,就把事情辦好了。”
“多少銀子,我給你。”芷染掏出身上的荷包說道。
黃少爺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只要你快點去向你姐解釋清楚就行了,免得她繼續誤會我。”
芷染不依了,“這可不行,一碼歸一碼,必須算清楚。”
黃少爺擰不過芷染,便隨便報了一個數,芷染立即就掏了銀子給她,自從她有了銀子後,身上就有了帶銀子的習慣。
從前她就是沒錢從來不上街的,而且只要沒錢了,她就會心裡慌,莫名的焦躁。
“你怎麼還不走?”黃少爺拿了銀子,人還留在這裡,芷染嫌棄的趕他離開。
黃少爺一張俊容黑了一半,他說:“你難道不是應該和我去向你姐說清楚嗎?”
“晚一點再去,沒見我現在正忙着嗎?我沒空。”芷染像趕蒼蠅一樣,趕他離開。
黃少爺看了一眼,有些新奇的問:“你們在幹什麼啊?”
益東見芷染正在搗鼓,沒有聽到的模樣,就起身解釋說:“小姐說這是水泥,能建出最堅固的房子!”
黃少爺眼神亮了亮,驚奇的問:“水泥?是什麼,有什麼作用?”
益東聳聳肩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小姐說,這個像石頭一樣,特別堅固。”
芷染擡眼,一臉嚴肅的對益東說:“以後不許和人說這事,這可是我們的商業機密,這個研製出來,將來可是能發大財的。”
黃少爺眼神發熱,看着芷染討好的說:“芷染小妹妹,你看我和你姐,你也是知道的,將來我可就是你姐夫了,不如我們一起研究研究。”
芷染橫了一眼黃少爺,不屑的說:“這可不一定。”
見黃少爺死皮賴臉一定要留在這裡,芷染對益東使了使眼色,“把他趕走,別讓他在這裡偷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