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暴露身份
芷染上下打量沐凡,原來這就是大姐心中的少年啊!
不可能否認,他俊秀端正,臉盤白白淨淨,眉眼清清亮亮,嘴型上揚,應該是一位十分愛笑的男子。
最重要的是他眼神清澈,神色憂愁,顯然他心性不錯,就真的對這裡的百姓擔憂。
但這一切都抵不住他即將成爲公主駙馬的事實。
“姑娘認識在下?”沐凡記不起眼前的人,但她看他的眼神,又讓他覺得不自在,好像他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你一向都是這樣和女子搭訕的嗎?”芷染眼裡滿是鄙夷,若不是時機不允許,她還真想問沐凡一句。
你可還記得與你有過山盟海誓的唐希瑜。
“冒犯了!”沐凡神色微窘的錯開視線。
輕咳一聲,很快的調整好情緒,目光卻是不敢再亂瞟,逕直問道:“這位小姐,敢問現在上縣是什麼情況?”
“我剛纔不是說過了麼,你沒長耳朵嗎?”芷染語氣很衝。
莫說是剛跟隨的餘炎三人,就是坐在馬車裡的白雲飛和白雲帆也是不解的皺起了眉。
“芷染這是怎麼了?”車裡白雲飛小聲的說話。
白雲帆眉峰微攏,猜測說:“小芷染怕是認識這個叫沐凡的少年,不然的話,以她的性子應該不會如此無禮。”
兩人說話不輕不重,芷染聽到了,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有些過了,便對姚福示意。
“你去和他說。”
姚福不明所以,但卻還是上前對沐凡拱手道:“這位大人,我原是上縣的捕快,這一次協助我家小姐控制了上縣的瘟疫,你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吧!”
沐凡挑了下眉,剛纔他也聽到了這三位男子的說話,他們原都是上縣的捕快,不過現在都自願賣身進這小女子家裡,當她家奴才。
“瘟疫真的得到了控制嗎?”沐凡不再糾結旁的沒用的事情,直奔主題的問道。
“嗯,疫區已經得到了控制,染了疫病的百姓不少已經痊癒了,這是藥方。”姚福自袖裡拿出一張藥方遞了過去。
沐凡身後的侍衛已經伸手接了過來,沐凡看也沒看一眼的說道:“給胡太醫看看。”
胡太醫接過藥方,仔細的看了兩眼,驚喜的說:“妙啊!寫這張方子的人在哪裡,能爲老朽引見嗎?”
姚福皺眉看着胡太醫,他是腦子不清楚嗎?
他們已經說了幾次,這次治好瘟疫的人就是他家小姐,怎麼還一直問。
姚福不煩耐的說:“都說了是我家小姐啦!就是她……”
姚福指着芷染,得意的揚起下巴說:“她救活了我們全縣人的性命,我們都叫她小神醫,你們也可以這樣叫她,以示尊重。”
本來氣呼呼的芷染,突然就樂了,這姚福竟然這時候犯傻,不過傻得還挺可愛的。
沐凡側目問胡太醫,“這藥方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說來慚愧,老朽竟然連一個女娃都不如。”胡太醫看芷染的眼神熱烈。
這是對醫術有着更高深追求的人,所有的表現。
他不顧尊卑,上前兩步熱情的和芷染說話。
“小神醫,不知能否告訴老朽你的姓名,家住何處,待這次瘟疫度過後,老朽親自上門討教一二。”
芷染詭異一笑,卻是看着沐凡說:“你聽好了,我姓唐,名芷染!”
她故意將她的名字分開說,就是想着,她們在帝都肯定不是姓唐。
沐凡只覺得芷染的名字耳熟,但想了一下,他好像也不認識姓唐的姑娘,當即也沒多糾結。
有禮的道了一聲,“唐小姐。”
芷染氣得牙癢癢,但也不能怪他沒有想起來,姓氏已經變了,而且她當年也不過一歲多,就是沐凡再與希瑜親近,對她應該也沒多熟悉。
“把人帶上,跟我們進上縣,之後上縣就由你們接手負責,我們會繼續往前去德縣,你們在後方負責藥材及糧食的補給。”
芷染說完,就扭身進了車廂。
她一張小臉像青蛙一樣,鼓了起來,煞是可愛。
白雲凡和白雲帆趁着芷染掀開車簾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倆人齊齊挑眉看向芷染。
“你不是有了默之嗎?怎麼又和他有牽連?”而且還是公主的駙馬,白雲帆和白雲飛最後一句都是默默的在心裡想着。
芷染嘴角抽搐,沒好氣的說:“誰和他有牽連啊!他是哪根蔥我都不認識,我就是聽我姐說過而已。”
“噢……”白雲飛和白雲帆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沒再接着問。
倒是芷染反應過來了,沒好氣的說:“什麼叫我有了默之,又和別人牽扯,我和默之沒關係好吧!你們這話,怎麼說得我水性楊花一樣。”
“我們可沒說!”白雲飛一臉笑意,伸手戳着芷染氣鼓鼓的臉頰,顯然逗得她這麼生氣,他很是開懷。
芷染眼珠子溜來溜來,左右衡量了一下,這兩人,她現在誰也對付不了,還是吃一個啞巴虧算了吧!
“哼。”芷染扭頭看向別處,豎起耳朵聽外面的人說話。
有胡太醫的支持,沐凡這行人倒是大膽了一些,敢跟着芷染進上縣。
一路上,芷染都沒有說話,她現在恨不得立即衝到語煙的面前和語煙商量對策纔好。
若是被希瑜知道,她心心念念惦記的少年,已經決意另娶了,指不定傷心成什麼樣。
再者,這另娶的人還是皇帝的女兒,天下有幾人和皇帝的女兒搶夫君是搶得贏的。不過希瑜若是執意喜歡沐凡,就是玉皇大帝女兒的夫婿,她也要替希瑜搶回來,誰叫希瑜是疼愛她的姐姐,她見不得希瑜爲情所困,傷心流淚。
到了上縣,芷染除了面對熱情的百姓時,會露出笑容,其他的時候,一律沉默不語,只當看不見沐凡一行人。
她本來就只是過來行醫救世的,沒有必要應付這些官員,就讓高捕頭他們三人應付,再說,他們三人也應付得極好。
沐凡決定將一行人搬到上縣來,方便管理,芷染聽到這裡,知道他們該瞭解的也都瞭解得差不多了,而且高捕頭也另外推薦了人給他們。
這纔出聲催促,“可以走了嗎?”
姚福三人沒有答話,先說話的是沐凡。
他笑意真誠的邀請,“唐姑娘不如先留下吃一頓飯了,再趕往德縣吧!”
“不用了!少吃一頓飯的時間,說不定我能多救一人呢!”一句話,噎得沐凡臉色都青了。
芷染瞥了她一眼,就上了馬車,聲音不高不低的說:“我們走!”
姚福三人立即坐上馬車,駕着車就往德縣走。
在往德縣的路上,姚福有些好奇的問話。
“小姐認識沐大人嗎?”
“不認識!”她本來就不認識,不過倒是聽說過罷了。
“可你……”姚福遲疑,芷染的態度可不像不認識人家。
這不止是認識,還是有仇的這種。
“不該打聽的少打聽!以後你們跟着我,自然會明白的,不過最好拴住自己的嘴巴。”芷染嬌聲呵斥,趁機敲打他們。
“是,我們以後會注意的!”姚福不再多話,立即應了下來,老實的趕車。
上縣離德縣並不遠,一路也沒過多久就到了,可能是因爲封縣了的原因,小路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就這麼靜悄悄的到了德縣。
德縣比上縣要小一點,高捕頭駕着車一路到了衙門。
芷染跳下馬車的時候,看着落敗的衙門,微微皺起了眉。
“這地方可真夠破的。”芷染皺了皺秀氣的鼻子。
上縣雖然也是疫區,但是衙門仍然是嶄新的,看得出來剛翻新不久,而這裡,卻像是十來年沒有整修過了,若不是大門上掛了字,還真讓人不敢相信,這裡竟然是衙門。
說來倒比較像一座破敗的大屋子,一點也不像莊嚴的衙門。
“呃……德縣的縣令是一位廉潔公正的好官,稍有點銀子就花費在百姓的身上了,所以對衙門的門面不太講究。”高捕頭有些遲疑委婉的說道。
芷染立即就懂了意思,也明白了爲什麼兩座府衙差了這麼多,不過說回來,再怎麼清廉,也不用把官府弄成這樣吧?
高捕頭對這裡熟門熟路,領着芷染他們一路到了書房。
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哀聲嘆氣的聲音,語帶蒼桑的說:“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堅持,你也不會留在這裡,我一把老骨頭了,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可憐你才二十出頭,連一個媳婦都沒娶上,年紀輕輕就陪着老頭子我去了。”
“大人,你怎麼又這樣說,莊一刀是心甘情願留下來陪大人一起治理德縣的,更何況現在我們也還沒到放棄的時候。”
芷染眨了一下眼,有些糾結,她們在上縣動作都這麼大了,德縣與他們相鄰,竟然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嗎?
“胡老弟。”高捕頭嗓門大,叫人的聲音如雷聲穿耳般。
書房的門瞬間被打開,胡一刀看到來人,驚喜的上前問:“高升大哥?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高升拍拍胡一刀的肩,一臉喜色的說:“當然是給你帶好消息來了?”
“難道你們找到了控制瘟疫的辦法?”當初他們就通過氣了,若是有辦法就互相通知,好讓百姓早日恢復平靜的生活。
只是自瘟疫爆發他們見過一面後,就再也沒時間見面了,縣裡忙上忙下,抽身無瑕。
再加上,對於瘟疫的解決辦法束手無策,也就失了見面的意義了。
“對!我來給你引薦,這位就是治好上縣瘟疫的大功臣,我們上縣全倚仗她,如今百姓才能健康起來,整個上縣的百姓都稱她小神醫呢!”
“真、真的嗎?”德縣縣令顫抖的走出書房,已經六七十歲的他,經過這場瘟疫,身體已經是風中殘燭了,走起路來都有些顫抖。
芷染眉眼彎彎的笑道:“大人,小女子唐芷染,來自安平縣,你叫我芷染即可。”
德縣縣令看着芷染年幼的樣子,又看了看高升一副自嗚得意的樣子,當即一連說了幾個好字!
芷染微挑了一下眉,她還當會被人質疑一兩句呢!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過關了,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
有一個熟人帶路辦事就是容易許多。
“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先讓我們去看看病患,若是與上縣的病症相同,我們也可以早些治療,我們馬車上備了藥,上面也派了欽差大臣過來,現在正在上縣,他們會全力配合我們,治理好這場瘟疫。”
德縣縣令老淚縱橫,痛哭道:“好好好,我們的百姓終於有救了,一刀,你快快帶這位小神醫去看看染了瘟疫的百姓。”
德縣縣令緊緊的抓住莊一刀的手,手背青筋爆起,可見他的情緒有多激動。
“小神醫,這邊請!”莊一刀安撫的拍了拍德縣縣令的手,示意他放心,並朝着芷染引路說話。
芷染勾了下脣,發現這位縣令確實是一位心繫百姓的好官,不管他聽到能治好這場瘟疫是爲了百姓或者是他自己留下的眼淚,他總是強過上縣縣令的。
至少縣裡出事了,這會大人還留守在縣裡,沒有潛逃。
“大人稍等,不如我先替大人看看吧!大人的氣色很不好。”芷染微擰了眉,輕輕說道。
德縣縣令卻是擺擺手,拒絕說:“不用不用,你先去看看百姓吧!我也沒有什麼毛病,就是心裡擔心百姓,憂慮成疾。”
芷染見縣令堅持,聳聳肩,沒有再強求。
倒是一邊的莊一刀着急的說:“大人,你就讓小神醫看看吧!反正這場瘟疫已經這麼久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
德縣縣令不高興的皺起了眉,許是看在場的人多,也沒有斥責莊一刀,只是不容分說的命令道:“現在立即帶小神醫過去。”
莊一刀見縣令動怒了,努努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縣令,這纔對芷染一行人示意。
“小神醫,請跟我來。”
芷染氣定神閒的跟在莊一刀的右後側,她的身邊站的是師父和師叔。
與莊一刀並肩同行的是高升他們三人。
出了衙門,高升立即笑說:“你和你們大人的感情還真好,就是說情同父子也是不爲過的。”
莊一刀嘆息一聲,“大人心地好,我敬佩他,有時候我倒寧願他能少擔心百姓一分,不瞞你說,縣令昨天早上都咳血了,他還瞞着我。”
所以他剛纔才急着讓小神醫給大人先看病,哪知道大人這麼頑固,一定要先治理百姓感染到的瘟疫。
“我們大人若是有你們大人一半,我也不會對衙門灰心。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小姐醫術高超,沒有什麼病能難倒她,瘟疫她都能治好,更何況是縣令身上的小病。”高升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十分的相信芷染的醫術。
莊一刀偷瞄了芷染一眼,小聲的在高升的耳邊說:“我看出來了。”
他們聲音就是再小,這樣並列往前走,芷染還是能清楚的聽到,若是連這些聲音都聽不見,她早就被師叔丟到塘裡餵魚去了。
“咦,你怎麼看出來的?”高升見莊一刀這樣,也壓低了聲音回話。
甭說是高升,就是芷染也很好奇,豎着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
“他們三個一副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樣,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莊一刀偷偷摸摸的說話,一副作賊的樣子,就怕芷染她們聽到了。
可是既然都覺得芷染她們是世外高人了,她們若是連這點聲音都聽不到,還怎麼當世外高人啊!
芷染憋着笑,有些不自然的將頭偏向另一邊,偷偷的勾起了脣,睨了眼她身邊的師父和師叔。
用口型對他們笑說:“仙風道骨,世外高人。”
白雲飛帶笑的勾了勾脣,白雲帆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芷染真想甩他兩耳光,都這麼久了,還一副死樣。
“我當初怎麼沒看出來啊?”高升小聲的嘀咕,還停的打量着芷染。
他當初就覺得芷染年紀小,看着也不可靠的樣子,不過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罷了,好在芷染是有真材實學的,救了整個上縣。
莊一刀突然反應過來,驚奇的問:“對了,你怎麼叫她小姐啊!”
高升將事情經過說了一翻,莊一刀不顧芷染她們在旁邊,可能會被聽到,當下就詫異的高聲問道:“啊?可是你最大的夢想不就是做一個除暴安良的好捕頭嗎?”
高升眼中閃過一抹落寞,心灰意冷的說:“此一時彼一時,經過了這場瘟疫,我看透了許多事情,有些事情,並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可笑他以前還一直覺得只要他願意做,就能改變,爲此,沒少和縣令對抗,好在縣令纔剛調過來不到兩年時間,而他在衙門十多年了,他一直都知曉,縣令想動他,這一次若不是暴發了瘟疫,說不定縣令就已經處理了他。
所以他對衙門已經無心留戀了,他人微言輕,根本替百姓做不了任務事情。
再加上這次朝廷的態度,說句不怕死的話,他對朝廷已經涼了心。
“可是也沒有必要去人家家裡做下人吧!做了奴才,別說是你,就是你的後輩子孫,也蒙羞啊!好好的清白人家,誰願意做人家的家奴,你可想清楚了,你還有一個女兒,將來圓圓嫁人,你總不至於希望她配一個奴才吧?”莊一刀勸說。
高升倒沒想到這麼長遠,就是當下覺得芷染人俠義,又有救命之恩,就心甘情願跟在她的身邊替她跑腿,處理鎖碎之事,哪裡想到了後代也會被釘上奴才的名號。
“不好意思,插一句嘴!”芷染笑盈盈的湊近臉蛋,她覺得她再不開口,好不容易心甘情願跟着她的三個人,就要被說動了。
“呃……”莊一刀嚇得一縮,顯然沒有料到說人時,說得正痛快的時候,當事人會突然湊上來。
莊一刀神色有些尷尬,看了一眼沉思的高升,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芷染,心虛的問:“小神醫,有何指教。”
芷染笑得疏離的說:“指教倒不敢!不過對於你剛纔說的話,我可能要解釋一下!我們家目前爲止還沒有奴才,就是在高大哥他們之前,替我們家種田幹活的幾十人,也只是籤的租賃合同,從未與人簽過死契,更別提去衙門上報,入奴藉。再者,我沒有叫奴才大哥的習慣,謝謝!”
莊一刀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躊躇無措的看了一眼芷染,吱吱唔唔不敢再說話。
高升聽了芷染的話,臉色有所好轉,但仍然不放心的說了一句。
“我入奴藉無所謂,可是我女兒……”
高升話沒有說完,芷染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芷染白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解釋,只是說道:“說得再多,你也不安心,等你和我回了安平縣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可能趕你走,你都不願意走,至於你女兒,在我們家就是當我的丫鬟,也過得絕對比在你身邊當你的女兒強。”
不是芷染自誇,而是高升當捕頭一個月能掙多少銀子,再加上他剛正不阿的性格,肯定不會收受賄賂。
餘炎有些不相信的挑高了眉,一向冷淡的他,難得有興致的閒話道:“不可能吧!頭兒對他的女兒可是花了心思培養的,還專門請了女先生教她識字呢!”
“呵呵……”先是小小的笑聲,漸漸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白雲飛沒有形象的趴在白雲帆的懷裡,一手笑得顫抖的指着餘炎問:“你是來搞笑的嗎?”
餘炎冷淡的表情有些難看,眼神盡是迷茫。
“我這小徒弟沒有其他什麼長處,就是思想怪異,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竟然把她身邊的丫鬟,一個個教得比縣裡的大家閨秀還要強出幾分。”
“不會吧!”姚福和莊一刀齊齊不可置信的反駁。
“你見過哪家丫鬟人人都識字嗎?你又見過哪家丫鬟人人繡得一手好女紅嗎?你又見過哪家丫鬟琴棋書畫藝武醫樣樣通的嗎?”
白雲飛每問一句,他們的嘴就張大一些,問得最後,幾人一張張的嘴大大的張着,芷染擡眼就能見到他們的舌根。
這一瞟,芷染對餘炎說:“有些上火,晚點拿貼涼茶回去熬了喝。”
餘炎脹紅了臉閉上嘴,努努嘴,想問又不好張口。
姚福崇拜的看着芷染,不可置信的說:“小姐,你告訴我,你師父都是開玩笑的,對嗎?”
“什麼開玩笑,我徒兒可是請了武師回來教過武功的,醫術也是我徒兒一手教的,至於丫鬟們的琴棋書畫藝就是我徒兒的兩個姐姐教的,等你到時候見過,就知道了。”白雲飛揚了揚下巴,得意的替他徒兒背書。
“小姐,你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姚福激動的叫了起來。
這當下人當得比大小姐還幸福,有沒有天理啊!
學這麼多東西,就是公主也不一定懂這麼多東西啊!
這要是在唐家做了下人,以後要怎麼樣的男子才能求娶啊?一般的男子可能還根本就看不上吧!
“她們的模樣肯定都是極好的吧?”姚福突然眯眼問道。
芷染也沒多想,下意識的回話說:“這是自然,不然的話,怎麼配當我的丫鬟。”
瑩瑩她們不說多美,但至少是乾淨整潔的,而且又是一身書卷味,再加上芷染擅長打扮,家裡又是開的顏傾坊,向她們傳授了不少知識。
只要不是歪瓜劣棗,打扮出來都不差,更何況瑩瑩她們模樣本來就清秀,再加上氣質培養出來了,自然是比普通女子要高上幾等。
“嘿嘿……”姚福突然笑得有些猥瑣的說:“不知道小姐身邊的丫鬟多大了,有沒有適合我的,養幾年娶回去當媳婦倒是不錯。”
芷染哭笑不得的看着姚福,這渾小子又犯二了。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最大的也不過十一歲,而且還是我大姐身邊的貼身丫鬟,你這一等起碼就是五年了,而且我們家可不興拉配郎,你就是想求娶,也得我們家瑩瑩看得上你,否則的話,你就別瞎想了。”
姚福雖然也只十七八歲,但他現在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而瑩瑩卻還只是一個孩子,這可不能瞎配。
而且芷染說的也是實話,在她手能管到的位置,只要是這些陪着她們姐妹三人長大的丫鬟,心裡願意,她定然是要成全的。
“沒事!我能等。”姚福挺了挺胸,一副認定了瑩瑩的模樣。
可他卻是連見也沒有見過,芷染瞥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
一行人說說笑笑,到了疫病村裡,村門口沒有人守着,但村裡的人都自覺的沒有走出來。
芷染不免有些驚奇的挑了眉問:“他們怎麼都這麼乖?”
莊一刀有些驕傲的說:“自然是我們大人的功勞,大人是一位好官,處處爲百姓想,百姓也知道回報,而且大人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們,他們自然不可能想着出來將病傳染給旁人,更何況這安全位置還有他們的親人,他們就是自己要死了,也沒想着要拖自家親人一起赴黃泉的想法。”
芷染明白的點點頭,這算得上最高明的一招了吧!
不過,卻也是因爲當官的是真的在爲民辦事。
之前進了官府,芷染她們就脫了一身的裝備,這會兒進疫區,自然是要重新整裝好。
“你們這是……”莊一刀呆呆的看着她們。
他早就看到他們手裡的東西了,一人拿了一個斗笠,他原想是遮陽的,怎麼斗笠下面還這麼多東西。
“你就待在這裡,等一會兒,不要跟着進去了,免得感染了瘟疫,我們看診完確定病情了就會馬上出來。”
芷染穿戴好後,就對莊一刀交待,與白雲帆和白雲凡,三人先行進了疫村。
高升三人雖然也穿上了五緊防護衣,但是卻沒有跟着芷染他們進去,而是和莊一刀站在一起。
莊一刀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麼不跟着去?”
“不用了!這種事情,小姐都不讓我們插手的,怕我們感染了瘟疫。”高升平靜的回答。
“這麼好?”莊一刀有些驚奇。
其實最開始高升他們也是這樣覺得的,但是次數多了就習慣了,當初進綠柳村也是這般行事。
“嗯!小姐很護短。”姚福笑得憨厚,肯定的說道。
他們雖然還沒有有幸見識過,但他下意識的就知道芷染是這樣的人,不然的話,不會這樣替他們着想,不讓他們冒險。
莊一刀突然有些羨慕他們,但是一想到縣令,他立即揚起了脣角,縣令對他何嘗不是,護他如子。
芷染進了疫區,發現疫區十分平靜,不免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說:“這裡平靜得有些詭異啊!”
白雲帆冷冷的說:“這縣令倒是好手段。”
芷染輕輕一笑,也明白了這意思。
白雲帆的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卻是一句讚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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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柳村明明是住着一村感染了瘟疫的人,可是卻不見四處有人哀嚎,人人住在屋裡,村裡也有人行走,卻沒有極痛不欲生的表情,不過他們三人的樣子,還是引得人不斷側目。
“大娘,你稍等一下。”芷染揮手,叫着正望着她的大娘。
大娘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芷染,並沒有走近,而是慈愛的提醒,“小姑娘,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吧?我們這區的人都感染了瘟疫,你還是快走吧,免得染上了瘟疫就麻煩了。”
大娘猜想,這小姑娘應該是別村不小心跑過來的吧!若是她們村的人,沒道理不認識她,而且這三人裝扮這麼奇怪,顯然是誤入了她們村。
芷染嘴角微揚,眼裡盡是暖意,幾步上前,走到大娘的身邊。
大娘還跟着後退了兩步,一臉惶恐的說:“哎呀,小姑娘你別再上來了,快離開這裡,這裡的人可都是感染了瘟疫的,會死人的。”
“大娘,我是來給你們治病的,我叫唐芷染,來自安平縣,上縣和德縣一樣,也感染了瘟疫,不過已經被我治好了,瘟疫也得到了控制,所以讓我幫助你們,好嗎?”
芷染雖然從上到下包裹得緊緊的,但是聲音輕輕的剎是好聽。
再細聽她的話,大娘當下就驚喜顫抖起來,“真、真的嗎?”
“嗯!”芷染輕應,伸手溫柔的搭上了大娘的手腕。
過了一會兒,回身對白雲飛說:“師父,也是感染了鼠疫。”
白雲飛應了一聲,搭上了大娘的脈博,確定後才鬆手,並對芷染說:“多看幾人再做決定。”
“好!”芷染也覺得這樣比較安心,又替正好在路上行走的幾位感染了瘟疫的村民把了脈。
確定了他們也是感染了鼠疫,芷染也是鬆了一口氣的。
這倒省了許多麻煩,藥帶來了許多,而且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處理起來會更快。
不過,說來一場瘟疫,想來也是一樣的,這樣做也不過是爲了更安心。
芷染連續替幾人把完脈後,纔對最開先的大娘說:“大娘,我先回去了,稍後我熬好藥,就會讓大人給你們送過來,還請大娘通知衆人,切記配合,瘟疫馬上就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心的大娘哽咽一聲,扯直了嗓子,癱軟在地痛哭出聲。
而旁邊聽到這消息的各人,反應各一,卻都是在表達着他們對生的渴望。
芷染沒多做停留就離開了,出了村口就看到高升他們,立即吩咐說:“和上縣的情況一下,立即回去處理。”
“好!”他們應下後,轉身就先回了衙門。
芷染三師徒走在後面,芷染想了想,歪頭對白雲飛說:“師父,這一次,你們能和我一起替百姓義診嗎?”
“怎麼了嗎?”當初上縣這麼多人,也都是由着芷染領着三位大夫把脈的,這會兒她怎麼突然提出這要求。
“我想早點回去。”芷染望着前面空曠的路,心裡糟糟亂亂的。
自從見到沐凡後,她的心情就沒有好過。
白雲飛努努嘴,欲言又止,倒是一路來冷臉的白雲帆,難得邪氣的挑了下脣,爽快的應下說了一聲好。
“謝謝!”芷染低垂下眼簾,默默的想着沐凡的事情。
回去後,還是先和語煙商量後,再告訴希瑜這件事情吧!不管怎麼說,這事得讓希瑜知道,免得她再傻傻的等下去了,更何況,若是等將來她滿懷希望回了帝都,才知道真相的話,會是怎樣的打擊。
情況一樣,自然方案也是一樣的,芷染和師父師叔帶着縣裡的大夫一起義診,將感染瘟疫和沒感染瘟疫的人分開,再由高升統一安排他們。
若說這兩個縣最大的不同,就是德縣有縣令坐鎮,所有的一切比上縣進行得更有條不絮,所用的時間也更少。
芷染在這裡只待了兩日就帶着人去了下一個縣,被瘟疫感染封鎖的縣一共有四個,後面三個縣,芷染加起來都才用了七日。
瘟疫雖未完全消除,卻已經得到了控制。唐芷染在這次瘟疫中,得到了四縣百姓的認可,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個叫唐芷染的小神醫救了他們的性命,甚至這四縣中間,有人竟然在安平縣見過她派消暑茶,傳播了她在安平縣九天玄女的稱謂。
一時間芷染的呼聲水漲船高,有叫小神醫的,有叫九天玄女的,但無異,不管哪一種稱呼,百姓都帶着敬畏的口吻。
可是即使這樣,芷染還是愁眉不展。
接下來也只剩下善後的事情了,四個縣已經全都讓沐凡帶來人的接手,芷染便和師父商量。
“這事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去吧!說好出來一個月時間的,日子眼看也近了。”芷染急着回去,倒不是爲了這個原因,不過眼下這倒是很好的說辭。
她一開口,白雲帆立即同意了,沒有什麼爭論,就決定了翌日啓程回安平縣。
芷染有意隱瞞了百姓,怕到時候不容易離開,而且她也不喜歡太過煽情的場景。但沐凡是欽差大臣,是這裡最高的執行官,芷染還是讓高升去打了招呼。
沐凡得到消息後,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過來找了芷染,不過芷染卻是避而不見。
沐凡留她除了是爲了四縣百姓,還有就是他心中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他總覺得和這人人稱頌的小神醫之間有些牽扯,可是是什麼呢?
他真的想不起來了,而這小神醫又不願意說。
沐凡也看得出來,這小神醫很是厭惡他,所以他都很自覺的避開了小神醫,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出現在小神醫的面前礙她的眼,免得妨礙她的心情,耽誤她救助百姓。
翌日一早,芷染她們就駕着馬車悄然的離開了德縣,德縣在三縣的中間,所以沐凡他們安頓在這裡。
馬車行駛出去了一會兒,芷染心裡怎麼都不舒坦,突然自馬車裡飛出去,並留下一句話:“師父,你們先行一步,我有點私事處理,過後我會追上你們的。”
自第一眼看到沐凡時,就知道了他是公主的駙馬,看到他就覺得晦氣。可是到了臨走之時,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必須找到沐凡問他一句。
沐凡很好找,就在德縣的府衙裡,芷染沒有驚動任何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不給他詫異的時間,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話。
“你可記得一個叫希瑜的女孩兒?”
沐凡嘴角的笑容瞬間凍結,僵硬的看着芷染,一個他回憶裡的女孩,可是卻與眼前的女孩年紀對不上。
他神情有些虛渺的問:“你說誰?”
“希瑜,希望的希,瑾瑜的瑜!”芷染挑高了眉,一眼不錯的盯着沐凡,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沐凡突然激動的上前想抓芷染,不過芷染又怎麼是這麼容易被人抓到的!沐凡撲了一個空,拔高了聲音問:“你是誰?你是她什麼人?她現在在哪裡?”
芷染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沐凡淺笑,滿意他的表現,至少他還記得這世上有唐希瑜這麼一個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要知道這世上,曾經在某一個角落裡,有一個小女孩傻傻的等着一個男孩來履行他的承諾就夠了,不過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女孩兒了。”芷染笑得輕狂,轉身而走。
沐凡大聲叫着:“來人啊!來人啊!把她給我抓起來。”
一些不入流的下等兵而已,芷染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三兩步就走出了他們的視線,別說是抓人,連芷染的衣角都沒有摸到。
芷染停在一顆樹上,遠遠的看着指揮着衆官兵抓她的沐凡,聽到他對着天空大聲詢問希瑜的情況,默默的吁了一口氣說:“沐凡,你可別讓我失望。”
若他有心,他就能通過她找到希瑜,若他無心……
她能爲希瑜做到的,也只能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