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一年

134 一年

柳橋愕然。

恨?

竟然用到了恨?

而且這恨不是因爲她放易之雲走,也不是易之雲去了西北,而是……他在信裡提了她多些,而是他看重她多一些?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雲氏在吃醋?

吃她這個兒媳婦的醋?

“你有爹孃疼愛,你有地方可去,還有賺錢的本事,爲什麼非得在這裡受我的氣?”雲氏繼續道,滿是嘲諷,“我兒子不在了,能不能回來也說不定,爲什麼非得留下?連這一兩封家也要跟我爭?”

柳橋心頭滿是荒誕感,婆婆吃兒媳婦的醋她知道,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在雲氏身上,“娘,你在恨我的同時有沒有想過,夫君關心我多於你的原因?是因爲我還小,因爲在他的眼裡我是個孩子!我再聰明再懂事也還是個孩子,他讓娘照顧我,錯了?還有,什麼叫做說的最多的人是我?娘,這家是給你寫的,不是給我寫?難道這不能證明誰在他的心中重要些嗎?從第一封家開始,他都是給你寫的!”

她說的沒錯,雖然易之雲信上大部分都是在說她,可是,信卻是給雲氏寫的,孰輕孰重,她難道看不出來嗎?

還是因爲身在其中,所以無法看清?

雲氏沒有回答,只是譏諷地笑着,譏諷之中,似乎也有自嘲。

柳橋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雲氏若是真的這麼恨她,有的是辦法折磨她,可是這些日子,她雖然冷漠,雖然言語不善,可是卻從未再動過她一根手指頭,那日得知易之雲要從軍一事,她尚且狠的要她的性命,可是如今她是真的“慫恿”易之雲去,可是除了當天的那一巴掌之外,雲氏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實際性的傷害,是因爲易之雲的哀求,還是她心裡其實也明白就算沒有她,易之雲終究還是會出爾反爾?或者她也如她一般看出了不放易之雲走會毀了他?又或者……

“娘,其實你不是真的恨我。”她看着沉默的雲氏,緩緩道:“你只是想借着恨我來轉移你心裡的痛苦,正如之前在那縣城客棧所說的,是你在他的心裡埋下了恨,是你讓他執着於報仇!娘,其實你心裡明白,讓夫君陷入如此險境的罪魁禍首不是我,而是……”靜默了會兒,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你。”

雲氏就像是被戳破了心中秘密一般,神色狼狽不堪。

柳橋見狀,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神色中多了憐憫,還有一絲怒其不爭,“娘,如果真的要論對錯,那錯的人也不是你,而是那個拋棄了你們母子的男人!娘現在這樣不過是在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而已,難道到了現在,娘心裡還是沒有放下那個人,那份情愛?”

雲氏猛然起身,面容猙獰,目光如尖刀一般利,不過最終,卻並未勃然大怒,只是身子顫抖地立着。

“娘,爲了那樣一個負心人,不值得。”柳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

雲氏仍是沒有說話,可是眸子卻漸紅,“出去!”

柳橋看了看她,沒有繼續,“是。”隨後,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她不擔心雲氏會做傻事,這時候的雲氏絕對不會做傻事的,但是,絕對需要一個私人的空間。

她知道她說破了這事如同在她的發膿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可是,她如果繼續沉溺,繼續執拗下去,最終便是易之雲真的有能力去報復,最終受傷最深的還是雲氏。

若是這樣的結果,那所謂的報復,又有什麼意義?

只是柳橋沒有想到經歷瞭如此的多,雲氏竟然還是放不下那段已經千瘡百孔的情愛。

或許,這便是這世間女子的宿命。

便是在上輩子,真的能夠做到君若無情我便休的女人又有幾個?那些瀟灑的,只不過是未曾深愛罷了。

深愛?

柳橋看着手中的兩封家,那她對易之雲又算是何種程度的感情?

她爲他擔心,爲他牽腸掛肚。

這算是喜歡還是愛?

柳橋笑了,沒有再想下去,不急,慢慢來,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

子時,村裡想起了鞭炮聲,新的一年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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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在這個時空度過的第三個新年,只是今年,註定了是冷清孤寂。

柳橋站在門口的廊下,擡頭看向西北的方向,雙手合十,許下了新年的願望,易之雲,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安然回來。

初一拜年,而因爲過去幾個月雲氏主動跟村裡的婦人交好,今年來拜年的人更多了,初二,柳河來接柳橋回孃家。

初三,易之雲的生辰。

雲氏做了一碗壽麪,端到了柳橋的面前。

柳橋看着她,“這是……”那晚上過後,雲氏對她的態度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像是刻意去抹殺那晚上的對話一般,她見狀也沒有勉強,接受了她的這般反應,而如今……一碗壽麪?“給我?”

“今日是雲兒的生辰。”雲氏道,卻面無表情,而說完了之後,便轉身離開。

柳橋愣了一下,隨後笑了,她這般做,是不是代表願意跟她和解?不說原諒,但是至少可以過日子,“娘,往後夫君不在的日子,我會好好照顧你,以後,我們婆媳相依爲命可好?”

雲氏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隨後,起步繼續離開。

柳橋沒有強迫,雲氏這樣的態度,已經是很好了,她低頭看着碗裡的壽麪,輕輕笑道:“易之雲,生日快樂。”

……

初三過後,柳橋重新投入了忙碌之中。

揚子縣的美食坊她打算交給林小燕負責,留下李媽媽幫忙,奶油的供應還是由柳阿寶負責,而柳河跟張氏還有鄧媽媽,則帶去州府。

柳橋原本以爲在州府解決羊奶的問題很難,只是沒想到城郊便有人專門養羊的,雖然奶羊很少,但是短期之內也能夠供應美食坊所需,而是年前她也跟對方協商好,開春之後增加奶羊的數量,專供美食坊所需。

不過柳橋最想的還是找到牛奶。

倒也不是沒有,可是產奶的基本都是一些黃牛,奶制不算很好,衡量之下,還是棄用了。

當然,製作奶油的還是柳河負責。

初五,州府的美食坊開門營業,柳橋親自坐鎮,而新年的第一天營業,銷售火爆,這得益於年前那幾天的促銷,還有君家之前爲了慶賀君家少奶奶再次有喜一事而廣宴賓客,美食坊的糕點成了其中的亮點,由此,打開了在州府的銷路。

腐竹作坊,酒坊也得兼顧,尤其是酒坊,年後第一批成出來了,接下來便是銷售,除了批發給酒樓之外,還要設一個專門賣陸氏酒坊出的酒的鋪子。

而陸氏酒坊正式進入銷售環節,雖然只是第一批成的酒,而且都是尋常的酒類,但是因爲陸氏酒坊背後的蕭家以及跟金玉滿堂的合作,還是給州府的酒業造成了一定的衝擊。

可陸氏酒坊早在落戶州府之時便已經放出消息說是前任州府大人的二少爺是東家這一消息,又跟金玉滿堂合作,一時間其他同行倒也不敢找陸氏酒坊的麻煩,可是隨着酒坊的出越來越多,所搶去的市場份額也越來越多的事情,衆人便坐不住了。

只是,卻還是忌憚蕭家,尤其是現任州府對蕭瑀待如子侄之後,可是不動陸氏酒坊,可以動其他的,比如說美食坊。

因爲蕭瑀的格外照顧,大家都以爲美食坊跟蕭瑀有關係。

所以這一次不能明面上對付陸氏酒坊,卻可以對美食坊下手,因爲蕭瑀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美食坊是他罩着的。

夏初,這種積怨終於爆發了。

不過這一次動手的人比周記那次高明多了,沒有收買,而是直接在供給美食坊的羊奶中下手,好在及時被張氏發現了。

張氏爲何能發現?

因爲自從週記那次陷害之後,張氏雖然知道是陷害,可是也擔心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出事了,所以之後每一次做出的東西都會自己先嚐了一口,待半個時辰之後沒事了,纔拿出去。

而這一次,張氏吃了做好的蛋糕之後便上吐下瀉。

柳橋又驚又怒,在確定了張氏的確是吃了蛋糕,而且製作過程沒問題,麪粉雞蛋也沒問題,便將注意力放在了羊奶身上。

而經過了大夫檢查新鮮的羊奶,確定被人下了藥,這一次不是巴豆,而是一種比巴豆藥效更加嚴重的藥,這種藥如果吃多了還會要人的性命!

柳河也怒極,當即要去找供給羊奶的人算賬。

柳橋阻止了他,“爹,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先將這些羊奶封存好,然後找阿瑀過來!”

“你是要報衙門?”

柳橋搖頭,“爹,這件事不能報衙門,這裡不是揚子縣,我們在這裡沒有任何的根基,一旦被人知道我們的東西給人下藥,就算我們是被人害的,可是能害一次就能害第二次,以後恐怕再也沒有人敢上門買我們的東西!”

“那怎麼辦?”柳河面色鐵青,“會是誰害我們?是不是其他的點心鋪子?”

柳橋沒有回答,“先讓阿瑀過來。”

柳河當即去請。

出了這事,美食坊自然不能營業了,柳橋在門口張貼了東家有喜的告示,歇業三日,半個時辰之後,蕭瑀來了。

“嫂子,這事我來處理!你放心,我一定會揪出那幕後黑手!”

柳橋看着他,“阿瑀,你覺得誰會對美食坊下這樣的狠手?”

“嫂子的意思是……”

“新年開業之後,爲了避免週記的事情發生,爹一直跟其他鋪子東家交好,而且,府城也不是揚子縣,美食坊的業績雖然越來越好,但是並未給城中其他傳統點心鋪子造成多大的衝擊,還……”柳橋繼續道,“前兩日我還讓爹跟這些鋪子的東家提出相互推銷的點子,雖然還沒有最終達成,但是也只是一些細節沒有商量妥當罷了,沒道理在這時候對美食坊下這樣的毒手!”

蕭瑀皺起了眉頭,“那嫂子的意思是……衝着酒坊來的?”

“我不好說。”柳橋道,“但是美食坊沒有這樣的仇家!”

蕭瑀沉默了半晌,“我去找州府大人。”

“阿瑀。”柳橋看着他,“其實這幾個月我也一直在想,酒坊是不是過於的激進了?”

“嫂子。”蕭瑀正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這件事我來處理。”

柳橋皺了皺眉頭,“阿瑀,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很多事情急不來,便說酒坊的出,我們都很清楚,目前陸氏酒坊不足以霸佔住如此大的市場份額,而且,我們出的酒雖然不差,但是釀酒跟做糕點不一樣,雖然我不太懂,但是一罈好酒除了秘方跟技術之外,還要時間!如今大家看在蕭家,看在州府大人,還有君家的面上給陸氏酒坊面子,可是這個面子維持不了多久的,我們如果一直沒有好的酒,將來便是再大的面子也無法支撐酒坊走下去,到時候,陸氏酒坊的名聲也會毀於一旦!”

“嫂子……”蕭瑀抿了抿脣,“你放心……”

“我不放心。”柳橋打斷了他的話,“阿瑀,不管你是真心想要重振家業,還是隻是想要利用這件事來……”

“嫂子!”蕭瑀沉聲截斷了她的話,“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好好查清楚!”

柳橋如何看不出他在躲避這個話題,其實這些日子蕭瑀的激進她也看在眼裡,也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談,可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中,“阿瑀,心裡有恨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易之雲可以恨,你也可以,可是在恨的同時,不要被恨所左右,跟不要被恨給毀了!”

蕭瑀面色一僵。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如你口中所說的原諒你父親,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如今你的身份,還有你孃的事情,可是阿瑀,不要讓這份怨恨矇蔽了自己!”柳橋繼續道。

是她之前太過想當然了,想着蕭嶸不是易晟,想着蕭嶸還算是盡了父親的責任,也在盡力補償,蕭瑀便不會有那般深的怨恨,更不會像易之雲一樣爲了尋求報復的資本而不惜一切,可是,即便對比之下蕭瑀的經歷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可是,他的恨,他的痛,只有他自己清楚,不對比,蕭瑀跟易之雲其實也是一樣的,易之雲可以恨,可以不惜一切報復,爲何蕭瑀就不會?

就是因爲蕭嶸對這個兒子好?

可是這些好,或許在蕭瑀的心裡就好比易晟讓人送來那三萬兩一事。

蕭瑀握緊了拳頭,擡頭笑了笑,“還是瞞不住嫂子。”

“阿瑀……”

“嫂子說的沒錯,我是恨,也是爲了報復纔想重振外祖家業的。”蕭瑀繼續道,“只是嫂子,我既然重開了陸氏酒坊,就不會讓它倒,也不會爲了報復讓它毀於一旦。”頓了頓,繼續道:“你說的沒錯,最近我是激進了一些,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反省的。”

柳橋看着眼前不過十四歲的少年,嘆了口氣,“阿瑀,以後心裡有什麼事不妨跟我說,你既然叫了我一聲嫂子,你就是我弟弟。”

蕭瑀笑了,“嫂子忘了我比你大?”

“大我也是你嫂子。”柳橋道。

蕭瑀笑着點頭,“好,以後我有事一定跟嫂子說。”隨後,笑容消散,“不過現在得好好解決這件事,嫂子這幾日先不要開鋪子,等我查到了幕後黑手之後再開。”

柳橋點頭,“我已經張貼了告示,東家有喜歇業三日。”

“那就好。”蕭瑀點頭,隨後便離開前去查這事。

蕭瑀走了之後,柳河便進來,問了事情的經過。

柳橋將猜測跟柳河說了一遍。

這些日子柳河也是知道蕭瑀的不少事情,如今聽了柳橋的話,不禁嘆了口氣,“以後我好好跟他談談,他跟阿雲不一樣,他的父親還是對他很好的。”

只是這世上怎麼就有這般多的陰差陽錯?

不過,當日自己不也是這樣?

“阿橋,我去看看你娘。”

“嗯。”柳橋沒有阻止,“爹,如果你對娘……”

“阿橋。”柳河打斷了她的話,“爹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這事……以後再說吧。”

柳橋沒有勉強。

蕭瑀的行動很迅速,不過兩天,便將幕後黑手給揪出來了,跟柳橋猜測的沒錯,是衝着酒坊去的,不過讓柳橋吃驚的是,這幕後的人不僅僅是一家酒坊,而是好幾家酒坊商量之後的結果,也便是說,陸氏酒坊還沒有成長起來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了。

金玉滿堂

包廂內

“這件事我來處理。”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君世軒自然也是得知了,“不能讓衙門解決,只能私下解決。”

柳橋明白他的意思,“我贊成。”如果是一家酒坊就罷,可是如今是將州府的酒業同行都給得罪了。

蕭瑀抿着脣,也沒有反對,“我跟州府大人說。”

“嗯。”君世軒繼續道,“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去處理。”隨後看向柳橋,“這幾天美食坊的損失,從酒坊的賬上補。”

柳橋搖頭,“不必了,酒坊我也有份,而且也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

君世軒看了看她,沒有堅持,轉向蕭瑀,“蕭二少爺先去找州府大人吧,我跟柳橋還有些事情商量。”

蕭瑀看了看他,點頭起身離開。

待他走了之後,君世軒看向柳橋,“蕭瑀的情況你也應該知道,再這樣下去,陸氏酒坊非但無法重塑當年的輝煌,恐怕還會拖累我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柳橋道。

君世軒看着她,“我不想做虧本生意,更不想將金玉滿堂也給賠進去。”

柳橋皺眉,她明白君世軒這話,當日爲了給陸氏酒坊做勢,當然,也是信任陸氏酒坊的佳釀,所以金玉滿堂強行斷了一直合作的酒坊,可是陸氏酒坊卻成了這樣子,“金玉滿堂的存酒還能支撐多久?”

雖說君世軒對陸氏酒坊有信心,但是也一定有後招防範意外的,所以一定有儲備。

“一年。”君世軒道。

柳橋沉思半晌,“我不會讓酒坊倒的。”

“蕭瑀根本無心重振陸家的家業。”君世軒一陣見血地道。

柳橋道:“我會看住他的,至於酒坊,我雖然懂的不多,只是我跟你一樣,不想做虧本生意。”

“最好如此。”君世軒道。

柳橋看着他,“抱歉,將你拖進了這趟渾水。”

“抱歉?”君世軒笑了,“沒想到有朝一日你會跟我說抱歉。”

“怎麼?”柳橋挑眉,“有問題?”

“沒有。”君世軒道,“不過錯不在你,你不必跟我說抱歉,而且,雖然目前我看似虧本,但是蕭家跟我的回報也不少。”

“京城的金玉滿堂開業了?”柳橋問道。

君世軒點頭,“半個月前開業了,腐竹作坊也進入運作,專供京城周邊寺廟。”

“如果我想在京城開設一間美食坊,不知道君東家可願意照看照看?”柳橋道。

君世軒看着她,“你應該知道目前不合適。”

柳橋笑了笑,她自然知道,金玉滿堂享譽欽州,去年走出欽州的計劃也順利,可即便如此,沒有蕭家的幫助,金玉滿堂在京城也站不住腳跟,而蕭家不會無限度地出手幫他們,再者,美食坊的確太過年輕,去京城,還不夠格,“我只是說說罷了。”

“你放心,金玉滿堂在京城站穩腳跟的那日,就是美食坊入駐京城之時。”君世軒看着她保證。

柳橋笑道:“如此,我就先多謝君東家了。”

“你我之間,好需要這麼客氣嗎?”君世軒笑道。

柳橋聞言心裡突突,雖說這大半年來他們合作的很是愉快,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君少夫人的身子如何?算算日子,也該生了。”

“大夫說就這一兩日。”君世軒的神色多了一抹柔和。

柳橋笑道:“那我就先恭賀君東家即將爲人父了。”

君世軒看了看她,“你夫君可有消息?”

“前兩日剛剛來了家。”柳橋笑容也添了喜色,“目前還在新兵營混着,一切都好。”

“是嗎?”君世軒笑道,“算算也快一年了吧?”

“嗯。”柳橋點頭,“是一年了。”

一年了,一眨眼,易之雲便走了一年了。

君世軒看着她,“阿橋……”就在話纔開了頭之時,一個下人裝扮的男子衝了進來,道:“少爺,少爺,少夫人要生了,老夫人讓小人來請您回去!”

君世軒猛然起身,“什麼?!”

“少夫人要生了!”

柳橋道:“你快回去吧。”

君世軒看了看她,點頭,“嗯,我先回去,我會盡快約見酒坊的人,這幾日美食坊先不要開業。”

“嗯。”

君世軒匆匆離去。

柳橋看了他的背影,衷心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平安落地,雖然沒見過君少夫人,但是這大半年來,從君世軒的臉上也可以看出這個孩子懷的並不好,其實從她剛剛做完小月就懷上,便註定了這一胎也不會好的,她沒生過孩子,但是也知道就算是生產坐月子,最好也要隔了一年再懷孕,可是君少夫人才做完小月就懷上,這樣的母體如何能孕育一個健康的孩子?

就是不知道君家怎麼想的!

君世軒一個大男人不知道這些,但是君家的老夫人不知道嗎?君少夫人身邊的婆子不知道嗎?還有大夫,她就不信大夫沒有跟他們說過要養好身子再懷孕。

不過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就算她跟君世軒這大半年合作愉快,也沒有資格插手這件事。

……

從金玉滿堂回來之後,柳橋便去看了張氏,喝了兩天的藥,張氏的氣色好多了,也能下牀走動,不過想着這事,柳橋還是後怕。

如果對方再狠些直接下毒藥的話,張氏便沒命了!

“娘,以後不要再這樣自己試了!”

“娘沒事。”張氏摸摸女兒又瘦了的小臉,“不要擔心,娘已經好了,你看你,又瘦了。”

“我哪有瘦,是長高了。”柳橋笑道,這一年她的確長高了不少。

張氏點頭:“是長高了,也漂亮了,還好你不像娘,我的阿橋長的多漂亮!”

柳橋愣了愣,“娘說什麼話?我是你的女兒怎麼會不像你。”說着,端詳着張氏的臉,“娘只是之前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纔會這樣,對了,我不是說過用羊奶洗臉對皮膚好嗎?娘沒有試試?”

“娘都老了,還做這些做什麼?!”張氏笑道,“娘不漂亮沒關係,孃的阿橋漂亮就行了!”

“什麼漂亮?”這時,柳河走了進來。

柳橋看向他,“娘啊,娘說我漂亮的不像她。”

柳河聞言神色一震。

“娘你看,爹也不信。”柳橋見狀笑道,沒有多想。

張氏臉色有些尷尬,“你這丫頭說什麼呢?”

“阿橋別胡說!”柳河也道,“你是你娘生的,不像你娘像誰?!”

“不是阿橋說的!”張氏反過來護着女兒,“你兇她做什麼?”

柳河一怔。

“娘,爹沒兇我。”柳橋笑道,“他是在護着你呢。”

“你……”張氏的臉竟是紅了。

柳河忙道:“阿橋啊,剛剛你跟君東家他們說的怎麼樣了?”

柳橋見他轉移了話題,也只當他是尷尬,便沒有繼續,“娘,我跟爹出去說,你躺下來休息休息。”

“好。”張氏雖然擔心,但是也沒有弗女兒的意。

柳橋扶她躺下,纔跟柳河出去。

州府的美食坊也是前面鋪子後面院子的格局,不過院子比揚子縣的大了一倍,便是房間也有四間,還有一個後門進出,出去了前面的鋪子,整個院子就是一個小宅子,當然,租金也是貴了幾倍。

兩人出了張氏的房間,便去了柳橋的屋子。

柳橋的屋子除了是她的臥室之外,還是賬房,當然,賬房先生也是她自己。

坐下之後,柳橋便將結果說了。

柳河聽了之後也是贊同,“君東家想的很周到,如果這件事鬧大,對酒坊對美食坊都沒有好處,這樣處理最好!”

“不過。”柳橋繼續道,“羊奶這邊我們也得做做功夫。”

“你是說……”

“雖然這件事跟他們沒關係,但是如果他們管的嚴一些,那些人就不會有下手的機會。”柳橋道,“爹,你去走一趟,好生跟他們說說這事,也別鬧大,給他們提提醒就成了。”

“好,我這就去!”柳橋點頭,隨後便起步離開。

柳橋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腿,心裡沉了沉,君家的家用大夫跟他治療了將近一年了,可是效果卻不理想,如今,他還得拖着這條腿去爲她奔波……沉默會兒,起身轉身走到了一旁的桌旁,從抽屜中拿出了幾封信,有新有舊,都是易之雲的家。

自從去了西北之後,基本每個月都會有一封家到。

起先家是寫給雲氏的,不過後來,其中也夾了一份單獨寫給她的,信還是直接寄回去了揚子縣,雲氏接收之後,便將信轉給了她,起先是她看過的,後來有她擔心一封的,她也沒有拆看,直接轉了過來。

這半年來她也很少回揚子縣,信件都是通過金玉滿堂的人轉來的。

易之雲在信中沒有詳細寫軍營的生活,她知道他不是要以隱瞞什麼,而是軍營的規矩,不過,知道他還安然活着,就好。

雖然她也知道,他這一年中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易之雲,你在努力,我也在努力,我們一起努力。”

柳橋笑了笑,放下了信,隨後坐下,取了信紙寫回信,已經到了軍營,便是有寄信的地方,所以每次收到易之雲的家,她都會回信。

而這件事漸漸的變成了定心丸。

不管她的心有多煩躁或者多勞累,只好寫了信,便能恢復如初。

易之雲,我們一起努力吧。

……

第二天,君家傳出消息,君少夫人生下了一個兒子,母子平安,柳橋得知消息之後當即備了賀禮送去君家。

孩子洗三過後沒多久,君世軒便讓人來告訴她,美食坊可以重新開業。

而柳河走了一趟養羊的農戶之後,給美食坊送來的羊奶都是小心翼翼的,而爲了保險起見,柳河弄來了一條狗,送來的羊奶都給狗先喝,然後做出來的糕點,又給狗嘗過,沒發現問題纔拿出去賣,至於張氏的人口嘗試,被柳河徹底斷絕了。

幾日過後,蕭瑀前來。

“嫂子,過些日子我打算將我孃的靈柩送回祖墳安葬。”

柳橋一愣,隨即想起,算算日子,蕭瑀的母親也死了快三年了,“阿瑀,是不是因爲之前我……”

“不是。”蕭瑀搖頭,“娘快走了三年了,是時候回屬於她的地方。”

“阿瑀……”

“嫂子。”蕭瑀打斷了她的話,“這幾天我好好想過了,你說的沒錯,我是太過急進了,這一次送娘回去,我也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想想,你放心,我跟州府大人說過了,如果你們有事,他一定會幫忙的,嫂子,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酒坊就全交給你了。”

柳橋看着他,“你放心,酒坊也有我一份。”

“還有……”蕭瑀沉吟會兒,“我知道嫂子跟君世軒有些交情,但是這人城府太深,嫂子不要跟他走的太近,酒坊的事情……也不要讓他完全掌控住!嫂子,陸氏酒坊是姓陸的!”

“阿瑀。”柳橋卻搖頭,“陸氏酒坊不是姓陸的,它現在姓蕭,蕭瑀的蕭!”

蕭瑀眸色一顫。

“它是你的事業,是將來你傳給你孩子的祖業!”柳橋正色道,“易之云爲了報仇去從軍,但是,往後他得到的一切榮耀,都是他用血汗拼搏而來的,是家業,祖業,是給後代子孫的廕庇,所以阿瑀,就算是爲了報復而起也並不是完全就沒有意義。”

蕭瑀看着她,“我明白了,嫂子。”

……

蕭瑀走後,柳橋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酒坊上,而且一改之前蕭瑀的急進,從生產到銷售,都緩了下來,主抓質量。

如此,酒坊的生意額少了,不過跟其他同行的矛盾也少了。

年末蕭瑀從南方歸來,同時還帶回來了一些陸氏酒坊的舊人,而這時候,酒坊第一批獨家秘方的酒出來,而陸氏酒坊也憑着這一批酒打響了名頭,不再是空有靠山虛名,而是實實在在有拿得出手的招牌。

蕭瑀歸來之後,柳橋將酒坊的主導權交還給了他,而不知道真的想明白了還是安葬了母親讓他的心情平靜,歸來後的蕭瑀變得沉穩了。

十四歲的少年漸漸走向成熟。

柳橋爲之高興。

然而,她還沒有高興多久,西北傳來壞消息。

沉寂了十幾年的西北邊疆戰火再起,跟一年前柳橋所擔心的那般,大周果然對北延國動手了,雖然易之雲還沒有在新兵營待滿三年,可是也呆了一年多了,未必就真的不會被送上戰場。

柳橋想打聽具體的消息,可是一點渠道也沒有,便是州府大人也沒有辦法得知西北的具體消息,她只能乾着急,幹擔心。

而這時候,君家同樣傳出了一個壞消息。

君家小少爺沒了。

那個千辛萬苦來到世上的君家小少爺還沒有走過人生的第一個冬天就沒了。

消息是蕭瑀告知她的。

而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柳橋沉默良久。

“嫂子,你難過?”蕭瑀問道。

柳橋看着他,“孩子雖然小,可也是一條生命,不過比起難過,我更是可憐他們。”

“可憐?”

柳橋嘆了口氣,“君少夫人這一次恐怕打擊不小。”

“他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生的。”蕭瑀道,似乎鬆了口氣。

柳橋注意到了,“阿瑀,你是不是有什麼沒有告訴我?”

蕭瑀一愣,“嫂子……”

“易之雲跟你說了?”柳橋眯眼問道。

蕭瑀忙道:“嫂子,易大哥他只是讓我……”

“他怕我被君世軒勾走了?”柳橋眯着眼繼續道,“我就說你什麼時候連這些事情都要親自來告訴我?怎麼?怕我擔心君世軒,然後擔心擔心的就生了情?”

“嫂子,我沒有這個意思!”蕭瑀神色焦急,“是,易大哥是跟我說過一些事情,也讓我不要讓君世軒親近你,可是他沒有懷疑你,只是擔心君世軒他對你不安好心,嫂子,你千萬不能誤會易大哥!”

柳橋看着他,狠狠的吐了心中的濁氣,“我沒有誤會他什麼,我只是……沒事,我只是擔心而已。”

“嫂子。”蕭瑀鬆了口氣,“易大哥不會有事的。”

柳橋看着他,苦笑道,“希望如此。”

西北這麼一打,就是兩個多月,而新年之後沒多久,易之雲終於來了家,但是家上並未提及西北戰事一事,柳橋明白可能是不能泄密的原因,雖然家報了平安,可是她卻無法從家上看出易之雲究竟有沒有參與了戰事。

欽州離西北邊陲也不過是一個月的路程,柳橋雖然無法得知具體的消息,但是究竟打的如何,還是能夠通過來往欽州跟西北的商販口中得知的。

兩個月,戰事還在打着,而且並不算順利,只是大周準備充足,又有強大的後勤支持,所以還繼續打。

可是不知道該說是禍不單行還是什麼的。

就在戰事進入第三個月,東南便發生了海盜上岸燒殺搶掠的消息,聽聞沿海的幾個州城都遭了殃,朝廷只能派兵前往剿殺,而不久,西南邊陲也出事了,一個苗女被駐守邊境的大周士兵侮辱而亡,如果是普通的苗女也就罷,可偏偏這個苗女卻是苗族族長的掌上明珠。

苗族族長召集西南其他的小族復仇。

東南海盜,西南小族動亂,朝廷纔派兵前去剿殺鎮壓沒多久,大周境內最大被譽爲母親河的恆河決堤,沿岸百姓死傷無數。

這一年的大周像是進入了災難期一般,如此多的波折,西北的戰事更加的吃緊,同年末,皇帝暫停了收復西北失地的戰事。

持續了將近一年的西北戰事正式結束。

而就在這一年的春節前一日,易之雲中斷了好幾個月的家再一次到來,這一次的家分別寄了,給雲氏的去了林家村,而給柳橋的是直接寄到了州府的美食坊,而在給她的家上,柳橋心中一直迫切想要得知的事情終於有了答案。

易之雲所在的新兵參與了剛剛結束的西北戰事。

他還說,這一次的戰事中,他立了一個不大不少的功,究竟是什麼樣的功,他沒有細說,但是字裡行間都是興奮跟自信。

柳橋不知道該爲他高興還是該更加擔心。

而在這封家之後,易之雲再無消息傳回來,往後數年,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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